杜翩若拍开她的手，垂下眸看她。
“洛简桉，你尽管试试。”
“你和叶从戎假的未婚夫妻还要骗世人多久，前阵子我可听说了。人叶家老夫人没承认你是她儿媳妇。说是要…与我们家订婚呢，我们家就我一个女儿，你说我算不算是正房抓小三啊。”
杜翩若轻笑起来，她点点头：“好啊，叶夫人，等你和叶总订婚那日，记得请我喝喜酒。”
说完，她推开挡路的人，直接去即将开始的闭幕秀候场区排队。
——
外边的烟火一燃放，杜翩若便换好衣服跑去了外边。
来到安乐把叶从戎逮住的地方，她原本还压着的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男人却还靠在车上抽烟。
她大步走过去，而安乐识相地走开了。
抽烟的人穿着病号服，只是很吊儿郎当地在外边披了件风衣，看上去很另类的打扮。
杜翩若一过去就抽掉他指尖的烟，将烟往一旁一丢，并愤怒地询问：“你来干什么，就这样子还来？”
随时都要倒下的模样，这人有病吧！就那么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杜翩若，你说我来干什么？”
“鬼才要知道你来干什么，我帮你叫人送你回去。”说着她掏出手机。
叶从戎冷笑一声，抓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这边压：“谁在床上跟我一阵表白，又是谁跟我说很爱我的。谁说被欺负了，谁说的要我来看秀的？”
“你——”
“是我的若若对不对？”
“你丫的混蛋，你诓我，你联合安乐诓我？！”
“我没和她联合，我伤得真很重，今天下午你走后才醒过来，脑震荡，你知道的浑浑噩噩想吐。”男人将她压在自己的怀里，叹息一口。
“走开，别抱我。”杜翩若推了一把他。
男人的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不说话了。
“喂…”不会真的…
“别乱动，我快废了。”
而杜翩若的声音也满是哭腔。
“叶从戎你听话好不好，你听话啊，我们回去了。你这样出来万一更加重了怎么办！”
“你都不要我了。你的计划里没有我。还这么关心我干什么？”男人就讲了这么一句话。
女人气得真想打他。
“你知道车被撞上的那一刻，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我给黎生发了信息，他马上就找过来了。”
“我想的是，我要是就这么走了，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后来我就想啊，我在世纪酒店最上面亲手布置的求婚现场，都没带你去过。对了。杜翩若，你想不想嫁给我，你想的话，我们马上就结婚。”
“大晚上的，你去哪结婚，能不能别搞笑，走了！”杜翩若打开车门要将他推进去。
男人却抱住她，带着人一起倒入车后座。
“你没说不结，我就当你答应了。杜翩若，只要我想结婚，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走，我们回家。”
“大哥，我们先去医院！”
“我不，杜翩若，快，答应我。”
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好好好。大哥，先去医院好吗。”
男人这才好好坐下。吊儿郎当的又痞里痞气。
两个人坐在后座，黎生来了看到自己总裁受那么重的伤害，还大晚上跑出来瞎闹，也着急了，连忙上了车启动车子。
叶从戎乖乖地靠在杜翩若的身上，闭着眼睛休息。仿佛刚刚出来这么一下，半条命都得没了。
车子平稳地开在路上，去往医院。
等到了医院的时候，叶从戎便已经彻底没意识了。还是医生和护士一起推着床出来将他再次送进了急救室。
而杜翩若看着此情此景差点哭出来。
她守在了急救室门口，黎生也站在对面焦灼不安。
很久之后，走廊响起一阵脚步声。
杜翩若看向那边，看到的是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走过来了。
穿着白大褂，一身温雅。不是陆理，是叶从文。
叶从戎的哥哥。
他简单走到杜翩若面前半蹲下来。
“从戎已经从另一个通道转去了病房，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痛晕过去了。”
“从文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几周前吧，隔离了一周，没什么毛病就回家了。”
“wy-bzd病毒已经全部解决了吧。”
“嗯，你是初代感染的，后面又出现了三代，不过已经完全解决了。”
两个人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说话，你一言我一语，语气平淡，充满叙述。
杜翩若疯狂想知道一个答案，叶从戎那问不出来，只能设法从叶从文这套了。
她佯装镇定：“从文哥，其实从戎都告诉我了。他感染了这个病毒，二代的。你告诉我他当初感染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
说着她捂住自己的半张脸垂泪，“当初你也在，我看见你了，你跟我说说从戎治疗期间的事吧。我想要好好了解那时候的他。”
杜翩若一脸真诚的模样，叶从文也不疑有他。
“这事没想到他还真告诉你了。我以为他打落牙齿混血吞，是不会告诉你的。”
心里微微一紧，知道自己能知道答案了。
叶从文也在另一侧的座位上坐下来，寂静的深夜医院，除了偶尔经过的护士，并没有人侧目这边。
“当初我们哥俩安稳下叶氏后，就交给了我妈打理。我做无国界医生，从戎去当兵。没想到我和他最后在了一个地方，也更没想到会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明明就以为是阔别了七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缘分。
“我看见你的时候，你躺在床上，不省人事。那时候我们进去的每个人，都是戴着面罩的，所以你看不清楚我们的样子，但叶从戎一看见你就认出了你，就忍不住要去抱你，被他们队长骂了个狗血淋头也要抱着你。其他人是碰都不敢碰你们的，因为你们感染的病毒还没研究出抗体，就他一个人抱着你全程守着你。”
杜翩若垂首看着自己的双手，眼泪啪叽就掉了。
“作为军人，这也没什么怨言，后来派人出来要天天记录你的情况，就是他和我一起的。呵，那小子占有欲也是强，有时候要看你身体的情况，他不让我看，而是自己全程记录。后来看你那么痛苦，又担心你，才允许我作为一个医生查看你的情况。再后来，需要一个人自己出来帮你们这些病人进行抗体试验，他因为一次失误就感染了二代。”
“他…”
“还好我救下了这个唯一的弟弟。”
“谢谢你，从文哥，谢谢你救了我，也救了从戎。”
“应该的。只是从戎还挺可惜的。”
说着，他叹息了一声。
杜翩若一愣。
“作为一名主狙击手，因为感染了病毒，有后遗症，视力逐渐会退步。不过还好，不会瞎。还有啊，为了射杀绑你的歹徒，胳膊废了，平时看不出毛病，就是再举枪手会抖。”
“所以退伍了。只能回来继续支撑起叶氏。哥哥没别的想要给他的，杜翩若，你欠了他一个梦想，你欠了他两条命。虽然我知道他不想你委屈，但是我希望，如果你真不喜欢他，就不要给个巴掌给颗糖。那臭小子怎么留下你的，黎生也跟我说了。你大可以走，那份协议我会帮你找到并撕毁。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女人扭头看他，依旧斯文有礼。
她点了点脑袋：“我知道了，从文哥…”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是真的不想女主愧疚，这些知道了，女主真的会难受。
他宁可女主是因为自己的强迫留下，而不是因为愧疚。
第35章
睡梦中, 似乎回到了初次见杜翩若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身姿俏丽, 十四五岁的少女，单纯与无辜都似乎像是被晒化的蛋糕, 融入了骨血里。
她舞姿轻盈，在高一部的元旦汇演上, 跳了一曲芭蕾。他不知道有没有惊艳到别人，可她却是牢牢地揪住了他的心。
哪怕后来没什么交集，但是她被流传的事迹他都一一记下。
后来他听说，她是城西杜家的千金, 正好他父亲与杜家渊源颇深。
在一次家庭宴会上，他得知杜翩若数学上有点吃力, 便自荐愿意当杜翩若的辅导老师。
那时候他的思想就不“单纯”了。
想要占有她, 倒不是说身体, 而是想要站在她的身边，告诉那些觊觎她的人，有他在，他们门都没有。
一会儿画面来到了暖色的书房里，两个人坐在一起，气氛微微沉重。
她把他教了三遍的数学题目写错。
他故意臭着脸说了句：“杜翩若，你真笨。”
谁知也对自己不单纯的小姑娘仰着一张笑嘻嘻的脸：“家里就一个聪明的好了。”
那时候穿着白衬衫的少年还算是毒舌不留情分：“你不知道古人有云：妈妈蠢的话蠢一窝吗？”
杜翩若若有所思，换了一边手支撑自己的下巴：“那怎么办…叶老师，那你嫌弃我吗，你不嫌弃我就行。”
叶从戎心里想笑，但脸上还是一派正经。
“我不喜欢笨的人。”但我喜欢杜翩若, 她很聪明。
“那好吧，我多吃点脑白金补补…”
“好。反正吃不死人。”男生以开玩笑的话说的。
后来是分手时，一个平时只要一难过都会哇哇大哭的人，那天就像是无感的动物，红着眼说“我们结束了”。她没给他多余的话。
后来她乘车走了，他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找到杜家，也没人愿意告诉他。
而那时候叶家权势弱，查不到她出国去哪的相关，直到很后面，哥哥才帮他打听到了。
她去当了模特，十分风光。只不过T台上的人，一双眼里再也没有“叶从戎”三个字。
后来几年，叶从戎就再没打听过杜翩若的消息。
两个人就像是南北飞的雁，不问彼此的归期。生命轨迹中，也再无对方的痕迹。
唯一一次，叶从戎听到“翩若”两字时，是在边疆的队里、李小二也还活着的时候。
那时候，李小二经常跟卖pian似的，会从军裤里偷偷摸摸掏出一叠照片，四处张望一下有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然后问他：“哎，叶队，近来寂寞吧。给你看一眼我女神们的照片解解馋要不？”
叶从戎知道李小二有多宝贝那些张所谓的女神，一般人不给看。
那次他倒也来了兴趣，将烟一灭，伸手去接：“怎么舍得拿出来了。”
“就看你最近火气大，想着你可能在这寒冷的夜晚里能用得到。咱是兄弟，你要哪张我都舍得。”
叶从戎轻笑一声，看了眼那些只着内衣的外国女郎，微有疑惑：“这是？”
“麻豆，内衣麻豆，看看这火辣辣的身材。”
“都是国外妞？”
“有有有国内的，长得可甜美了。”说着李小二从最底下抽出一张亚洲面孔的模特内衣照递给他，“叫…叫什么翩若。”
叶从戎的目光对上那张并不是很高清的照片，突然呼吸一滞，就连眉头也紧锁了。
李小二很会看脸色，当即猥琐一笑，眼神顺着男人健硕的身躯移下去，盯住胯部的某处：“叶队，硬了没？”
还要伸手去掏。
男人淡若清风地抽走所有照片，同时将人一巴掌拍进面前的沙堆里，离开前冷声丢下一句：“这些都没收了。你特么继续给老子训练！”
从沙堆里把头□□的李小二看着男人的背影怒吼：“艹，叶从戎你大爷的，你丫的自己心术不正还乱发少爷脾气！特么把女神还给老子！”
那是他得到的她唯一一张走秀时候的照片，出战时都会黏在战服内衬的左胸口处。
再后来的画面急转直下。
脸色苍白的小姑娘被当做人质，他第一次握着狙.击.枪手都在抖。
别说几百米的距离，在这之前，他能随意射杀一个远在一千米开外的人，精准爆头。
可是他没办法赌。
要是稍微偏差一点点，死的就是杜翩若。
但他还是要镇定下来自己的，他知道，作为狙击手最重要的就是心理素质。
后来李小二跟他说，他去交换人质，如果瞄准有困难，他愿意牺牲。
可是他叶从戎不愿意。
但李小二说：没办法，绝对不能让恐怖分子得逞，也不能死一个中国平民。
那时候一向胆小的李小二，一向个头不高的李小二，却让叶从戎由衷敬佩。
只是最后事发有变，李小二被炸伤了腿，和杜翩若一起被俘。
他看向自己的方向，指了指自己脑袋。
以子弹的速度和风向的结合，子弹能穿透李小二击杀他身侧的恐怖分子头头，杜翩若不会受伤。
耳边是队长沉着的声音。
“从戎，集中注意力。绝对不可以伤害到人质。”
“收到。”他沉着了自己所有的神经，击出了一枪。
随后快速转移了阵地，一个一个将企图反击的人击毙。
跑下去的时候，他眼睁睁地看着安好无损的杜翩若陷入泥地里，自己却怎么也接近不了她。
最后她消失了，周围所有的战友也都消失了。漫天的黄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想要跑出去，却发觉手脚越来越吃力。
最后像是脱水的鱼，他不由得急喘息，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身处在了医院里。
满身是汗。
原本消失的杜翩若也在自己面前，正在细致地给自己擦冷汗。
他连忙伸出手将她拉下来抱住。
“若若…”
“哎呀，别乱动，伤口刚缝好线！”
杜翩若轻轻制止住他。
男人重新躺在床上，沾了汗的发丝贴合在脸上，反而有些幼。
杜翩若亲了他一口脸颊。
“还是这样好，你那么乖，也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