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几乎整个年段的学生都在讨论苏棠这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苏棠如今风头正盛,这股势头,看上去有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趋势。早上课间的时候,更是有不少人特地跑到十六班门前来只为一睹年级第一的风姿。所以今天十六班门口从早上宣布成绩之后开始就非常热闹。

苏棠闻言,只是抿唇微微笑了下,并没有多谈这个话题。章露露看苏棠表情淡然,心底越发佩服对方。通常真正的学霸都话不多,更不需要吹嘘自己,他们只用实力证明自己。

两人接下去也没继续谈论这一次的摸底考试,而是在商量了具体分工之后,纷纷开始自己需要负责的那部分。一个中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其余同学大部分都趴在桌子上午休,还有一小部分在刷题,而苏棠和章露露两人在黑板报前忙个不停,她们不时会轻声交流一下,然后互相指点一下对方的成果。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黑板报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因为时间较赶,所以章露露建议用一些简单但是好看的图案。苏棠看了之后,觉得章露露不愧是宣传部的,在黑板报绘制方面经验丰富,于是欣然采用了对方的建议。

画完画之后,苏棠送章露露出教室。章露露觉得这个年级第一态度非常友好,性格温顺,所以也有心和她交好,见她特意相送当然求之不得。

两人到门口的时候,竟然在十六班门口意外地看到了一个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江临,你怎么会在这里?”章露露意外地说。

“有事。”江临声音温和地说。说完他就走到苏棠跟前,微微笑着说,“上次见面匆忙没有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江临。”

苏棠被眼前的情况弄得有些发蒙,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回道,“我是苏棠。”

江临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脸上显露出两个小酒窝,“我知道,或者说,全校的人都知道。”过了两秒钟,江临加上了一句,“你很厉害。”

江临的语气非常真诚,苏棠腼腆地笑了下,轻声说,“谢谢,你也很厉害。”

章露露在一旁忍不住发笑说,“行了行了,你们都厉害都厉害!”

苏棠和江临不约而同跟着轻笑出声。

“所以,你有兴趣加入学生会吗?”江临站在苏棠跟前问道。

“嗯?”苏棠一时没有适应江临的话题转换速度。

“作为三中的学生会主席,现在我非常诚挚地向你发出加入学生会的邀请。”江临态度温和,笑容温暖,让人如沐春风,让人下意识想要答应,但苏棠是个例外,她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江临似乎有些意外,不过想到对方是这学期刚转学来的新同学,可能不知道能加入学生会代表着什么,于是他笑了下,温和地问,“为什么不愿意加入学生会?”

苏棠咬了下唇,慢慢地说,“已经高三了,我想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不想分出心神在别的方面。”苏棠说的也不算是假话,但更多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她拒绝江临的邀请是因为她知道,学生会就相当于一个小社会,里面也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一向不善于和人打交道,怕自己到时候应付不来,所以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江临并没有放弃,而是解释了几句,“事实上,加入学生会并不会占用你太多的课余时间。而且劳逸结合也是非常必要的。”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三中和英国的一所高中有交流项目,再过一个月,英国的高中就会派出一部分学生来我们学校交流学习一周,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学习部部长负责安排招待他们的事宜的。但是今年,学习部部长的位置直到现在还处于空缺的状态。你的成绩那么出色,而且英语分数更是高达147分,我认为你非常适合担任学习部部长,到时候,负责英国交流生的事情相信你会完成得很出色。”

从江临的话语中,苏棠能听出对方对自己的能力非常信任,但是她依旧摇了摇头,拒绝道,“英语笔试成绩并不代表口语能力。”

江临温和地笑了下,“但我认为你的口语能力肯定不会差。加入学习部,平时的英语竞赛,演讲比赛都有优先报名的权利,还可以提前入党。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苏棠垂眸,心里忍不住有些松动。上一世,她没有加入过学生会,那么这一世,她是不是可以做出一些改变?

苏棠心里有些犹豫,一时给不出答案。

江临也不催促,只是说,“你可以慢慢的考虑,若是有结果了,可以到一班来找我。或者,你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

章露露一开始一直在边上安静地听着,听到这里她忍不住嗷嗷大叫,“喂喂,江临,你不是吧?”

江临面不改色地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对苏棠说,“加个好友吧。”

苏棠见江临都已经打开微信扫一扫界面了,也就只能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和他互相加了微信好友。

“考虑好了就通知我。”说完,江临和章露露就和苏棠告别,一同离开了。

在路上的时候,章露露忍不住问江临,“之前的学习部部长因为抑郁症退学了,这个位置空缺了很久,之前你不是已经决定让许凝冬来做学习部部长了吗?怎么人选突然就变成苏棠了?”

江临闻言淡淡地说,“我觉得她比许凝冬更优秀,也更合适。”

第二十五章

苏棠跟着凌琅坐公交车到了郊外, 然后穿过七拐八扭的小巷子,最终到了一家地下赌场前。门前站着两个大汉, 双手抱胸, 长相凶狠,其中一个脸上还有一道极其狰狞显眼的伤痕。站在左边的大汉看到他们, 伸出手来,扬了扬四根手指,凌琅从善如流地掏出了四张软妹币, 交给大汉之后, 他们就顺利的进了门。

一到地下赌场,苏棠心里就越发紧张了。里面声音震天,到处都是下注, 吆喝的声音, 苏棠声音艰涩地问,“二哥,姜迟是在这里赌博吗?”

凌琅马上回道, “不是,他不在这里, 你跟紧我。”

“好。”苏棠进了这样陌生的, 从来都没有涉及过的场所之后,心脏一直都砰砰地直跳。地下赌场鱼龙混杂, 身边不时经过一些绣着纹身的彪形大汉,也有衣装革履的白领,但更多的是一些已经因为赌博输光了的穷汉, 但是他们依旧不肯离开,期望着一把翻身。

这一家地下赌场很大,苏棠跟着凌琅走了一阵,才到了一扇大门前,他掏出了六张软妹币,交给门前的侍者,“两张票。”

侍者点了一下六张纸钞,确认无误之后就开门放他们进去了。

一进去,苏棠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里面非常大,就像是一个小型球场,四面都坐满了人,到处都黑乎乎的,只有中间的台子上,有强烈的灯光一直照着。

上面似乎正进行着一场生死对决。当苏棠看到此刻正站在对决台上的人的时候,她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姜迟!”她忍不住大声喊出口。但是她的声音一下子就被淹没在周围震天的呐喊声中,根本传递不到台上那个人的耳朵里。

“姜迟!那个是姜迟!二哥,我们快让他下来!让他下来!”苏棠紧紧地抓着凌琅的手,语无伦次地急促说道。她边说看往决战台上看去,这一场生死对决看上去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了,姜迟的对手是一个身上纹满了纹身的黑人,黑人身高体壮,看上去足足有一米九,身上肌肉贲发,看着就十分吓人。

凌琅声音苦涩地说,“不行了,一旦上场,就无法中途退场。四妹,你要相信阿迟一定会赢的,赢了,就有五千美金的奖金。”

“那如果输了呢?”苏棠听见自己声音颤抖的这么问道。

一旦上了那个比赛台,就是生死不论。输了,就是九死一生。但是凌琅只是肯定地说,“阿迟不会输的。”

这句话既说给苏棠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苏棠眼眶发红,她完全不敢想象,姜迟如果输了会怎么样。她看到姜迟一拳头狠狠地挥舞到对方的脸上,就算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都仿佛能听到姜迟这一个动作带出的拳风。黑人的脸被姜迟的一拳头打偏,但是下一秒,他动作迅速地出拳,打到了姜迟的身上。这样的一拳头,苏棠光是看着就觉得疼,很疼。接下去的对决,苏棠一眼都不敢再看下去。她只能紧闭着双眼,双手握在胸前,然后在心里疯狂地默默祈祷,姜迟一定要赢,一定要赢。

耳边不时传来周围人的加油呐喊声,别人的声音越大,苏棠的心就越慌乱。

“加油啊,jack!老子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到你身上了!给老子赢!”

“哈哈哈哈,jack,打得好!”

“卧槽,这个ken的胜率似乎挺高的,难道这次真的干不过这个黑人?”

“老子压了ken,不会到最后血本无归吧?”

她只恨自己的听力太好,周围人说的话一字一句全部不拉地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中。

她也恨自己的分析能力太好,一下子就从他人的对话中猜出了jack应该是指那个黑人,而ken,指的就是姜迟。

难道姜迟现在,正处于下风吗?

苏棠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极其缓慢地流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春夏秋冬,苏棠才终于听到身边凌琅发出兴奋至极的欢呼声,“赢了,阿迟赢了!”苏棠马上睁开了眼,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回应凌琅,就立马就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往姜迟身边快速地跑去。

这一段路实在是太过于漫长,漫长到让苏棠误以为自己穿越了重重的时光,跨越了千万里,才终于走到了姜迟的跟前。

看到脸上,身上都带着血渍的姜迟,她已经哽咽到无法出声,只能声音轻微却颤抖地说,“姜迟…”

明明她的声音轻到连自己都听不到。在这样嘈杂的场景,不可能有人听到她的呼唤,但是姜迟就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朝她所在的方向往来。

姜迟身前围着不少人,似乎是在检查他的伤势,所以两人中间还间隔着一小段距离,但是这一刻,他们就这样默契地,对视了。

他们的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上了。

姜迟看到苏棠,眸中划过一丝意外之色,接着忍不住微微蹙眉。这时候,凌琅也已经赶到苏棠身边了。三人一时相顾无语。

姜迟跟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人群让开了一个可容人走过的空隙,姜迟将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苏棠和凌琅马上穿过空隙,朝他靠拢。姜迟毫不在意地抹去嘴角边的血迹,然后抬眸,声音不悦地对凌琅说,“阿琅,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凌琅狼狈地低下头,“阿迟,对不起,但是我觉得四妹有知道的权利。”

凌琅说完,苏棠附和一般地嗯了一声,然后紧咬下唇,勉强控制住自己因为担心害怕而极度不稳的声线说,“姜迟,我很担心你。”

姜迟闻言,紧蹙的眉头一点一点舒展,然后啧了一声,声音放缓,语气中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笑意,“心疼我?嗯?”他的尾音微微上挑,酥麻入骨。说完,他伸手用手指轻轻拂去了苏棠脸上的泪滴。

苏棠这时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甚至能闻到姜迟身上带着的血腥气。

她看着嘴角依旧带着血迹的姜迟,忍不住哽咽地问,“为什么要来黑市打拳?”

姜迟轻笑一声,仿佛丝毫不将自己身上的伤势放在心上一般,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这样来钱快。”

“你不要命了吗?这样真的很危险!而且你就赤手空拳打?”苏棠透过迷蒙的水汽,雾眼迷蒙地看着姜迟。姜迟的身上就穿着普通的装扮,根本没有像电视上的拳击比赛那样带着保护头盔或者是牙套。

他就一个人,一对拳,全凭一腔狠劲,面对强劲的对手,拿下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姜迟闻言,微微勾唇,身体前倾,慢慢靠近苏棠,然后在她耳边说,“因为我喜欢真刀实枪地干。”

苏棠一愣,接着恼羞成怒地说,“姜迟!”苏棠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样的时刻,姜迟居然还有心思开这样的玩笑。

“嗯,我在。”姜迟笑着回应。

这时候,黑市打拳的负责人走过来了,他看着姜迟,问,“ken,还继续么?”

苏棠一听,忙紧紧抓着姜迟的手臂,用力到手指都泛白,然后她急忙替姜迟回答说,“不不不,不继续了。”

负责人用疑惑的表情看向姜迟,姜迟侧头看着满眼泪水,紧紧抓着他像是不肯放手的苏棠,转头对负责人说,“不继续了。”

负责人点点头,热情地说姜迟说,“ken,你很久都没来了,今天来了也只打了两场,下次什么时候来?”

苏棠抓着姜迟手臂的双手不自觉地更加用力,都像是要扣进他的肉里了。

姜迟也就由着她抓着,啧了一声,“以后再说吧。”

负责人就说,“好,恭喜你,ken,胜率又上升了。”

姜迟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先把今天的帐结了。”

负责人也就不再多说,掏出笔和支票本,开了一张支票然后交给了姜迟。苏棠看到,上面的金额是六万八千元。赢一场五千美金。也就是说今日的两场,姜迟都赢了。将支票交给姜迟之后,负责人就和姜迟一行人道别,去准备下一场的对决了。

直到走出那个地下赌场,当阳光重新照耀到身上,苏棠一直紧张压抑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凌琅忍不住问,“阿迟,还差多少?”

姜迟抬眸看了凌琅一眼,一时没有说话。

苏棠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她雾眼迷蒙地看着姜迟,问道,“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你才不说?”

姜迟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摸了摸苏棠的头,“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

“那你还来吗?”

姜迟一时没有说话。

他需要钱,很多钱。而□□拳,是来钱最快的办法。他小时候在部队长大,擅长格斗技巧,只要不遇上真正的高手,他有自信全身而退。

但是这一点,苏棠不知道,就算她知道了,也一点都不赞成。这个世界上高手那么多,只要姜迟还在黑市打拳,那么他早晚会遇到真正的搏击高手,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苏棠心里酸涩难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明明家世出众,是高级将领唯一的儿子,想象中,他应该生活无忧,但是姜迟却连十万块钱都拿不出来,他只能靠自己去拼,去挣。甚至,他都不是为了自己。

为什么这样的姜迟,让她这么心疼呢。

作者有话要说:将来的某一天。

姜迟下巴靠在苏棠的肩膀上,语气暧昧地说,“我喜欢真.刀.实.枪.地.干.你.”

话说有小仙女说要养肥,我最近这么这么勤快,你们真的忍心抛弃我嘛!

第二十六章

苏棠想起了自己的银|行|卡, 卡里刚好有五万元,是不久前唐世成转来的生活费, 卡里的钱她一分都还没有动过。只不过这张银|行|卡现在还在她房间的抽屉里, 并没有随身携带,所以苏棠对姜迟说, “我还有一些钱,可以补上不够的。”

姜迟闻言挑了挑眉,轻笑道, “原来我家包子这么有钱?”

苏棠知道他并没有当真, 咬了下唇,轻声地强调说,“姜迟, 我真的有钱。”

姜迟这才收敛了之前带着的笑意, 他将双手放到了苏棠的肩膀上,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包子, 这些事情不应该你来操心,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可是…”

苏棠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她话都还没有说完, 姜迟就双手插兜率先朝公交站台走去,他边走边在口中说, “乖,你的钱就留着给自己花。”

苏棠抿了抿唇,只能小跑着跟上了姜迟的脚步。

三人乘坐公交车到了宁子安妈妈所在的医院, 在距离宁子安妈妈病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姜迟就停下了脚步,将支票交给凌琅,然后嘱咐他说,“你去吧,我现在这副样子不适合过去。”

凌琅犹豫着拿过,忍不住说,“阿迟,不告诉他真相么?他一直以为你是跟你父亲拿钱,但其实你的钱也来得很不容易。”

姜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先别跟他说了,这是救命钱,你给他送过去吧。”

凌琅叹了一口气,这才独自一人朝病房走去。

苏棠看着凌琅远去的背影,心情沉重。刚才姜迟在生死台上对决的一幕幕划过她的脑海,她想到姜迟嘴角的血迹,他接过支票时的神情,突然,有一句话就这么不受控制地一下子问了出来,“姜迟,为什么你对三哥这么好?”明明支付宁子安妈妈的医疗费,并不是姜迟的责任,更何况,他自己并没有钱,就如凌琅所说的那样,姜迟的钱也来得很不容易,为什么他还要这么大包大揽地一力承担这些?

苏棠是真的不懂。话已出口,此刻也已无法收回去,苏棠就紧抿着唇,抬眸等着姜迟的回答。

姜迟一时没有说话。

空气中安静在缓缓地流淌。

苏棠咬了下唇,忍不住问道,“是因为他是你兄弟吗?”

姜迟闻言挑了挑眉,之后才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完全是这样。”

“那是因为什么?”

姜迟的目光看向很远的地方,就像是在追忆着什么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说,“因为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我。”

苏棠的心不由得一顿。

姜迟这时候已经侧首看着苏棠,他的眼眸深处浮现起深深地怀念,“因为曾经的我,就如同现在的他一般,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一点一点病重,却无能为力。我亲口与她告别,此生再也不能相见。但不同的是,我最亲近的人,确实是无力回天,但子安的母亲并不是这样,只要有钱,他母亲就还能治。我知道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所以,我想帮他。”

“是伯母吗?”苏棠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

“嗯。”

苏棠这才想起来,她到姜家已经一个多月了,但是除了姜鹰,姜迟,以及两位家政阿姨,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女性。她一开始也疑惑过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姜迟的母亲,但是因为她觉得这个问题太过突兀,不是她该问的,所以一直都没有问出来。

她没有想到,姜迟的母亲原来早早地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也许是这样的时刻太过宁静,也许是因为倾听的人太过于温暖美好,所以姜迟深埋在心底数年,就连最亲的兄弟凌琅和宁子安都不知道的事情,姜迟就都很想一点一点地向苏棠倾诉,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她…离开的那一天,我一直守在她身边,直到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冷去。但是他一直没有来。我打了他无数个电话,但是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赶回来。”姜迟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声音紧绷,仿佛一根弦,一触就会断。

这句话虽然都以她他替代,但是苏棠依旧听懂了。姜迟母亲离开的那一天,姜鹰并没有赶到。所以这就是他们父子之间关系冷淡如冰的直接原因吗?

苏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姜迟,她只能轻轻地牵起姜迟的手,然后把他紧握在一起的手指一根一根轻柔地掰开,然后用自己的手握住了他的。

她的皮肤格外白皙细腻,但是姜迟的手肤色偏深,皮肤也比她的粗糙,明明两只手的颜色差距那么大,那么明显,但是此刻牵在一起却格外的和谐。

苏棠抬眸看着姜迟,声音和软地说,“伯母一定是一个非常温柔,非常美好的人。”

姜迟轻轻地嗯了一声。

“所以你也这么好。”苏棠语调格外认真地说。

姜迟闻言缓缓地勾起嘴角,情绪一下子回复了几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说,“我带你去看看她吧,这么多年,除了我,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别人了。”

苏棠闻言有些意外,不过她点了点头,软软地说,“好。”

离开之前,姜迟突然想起来苏棠脸上的伤已经很久没有检查了,他停下了脚步,转头问苏棠,“我们去皮肤科看看你脸上伤口的复原状况。”

苏棠闻言连连摇头,“不要。”

姜迟挑眉,“为什么不要?”

苏棠也不回答原因,就是说,“不要。”

姜迟将手放在苏棠的头上,语气温和,“别闹,要是留疤了怎么办?”

“我不想你看见。”在苏棠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事实上,不仅仅是姜迟,任何人她都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伤口。

她看过自己脸上的伤,非常狰狞,一点都不好看。

姜迟一愣,接着低低地笑了起来,“那我站外面,不看。”

苏棠闻言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她也想听听医生的意见。虽然这里的医生比不上上次姜鹰推荐的陆医生,但是他们的医术也不会太差。到了皮肤科,姜迟果然如他所言那般待在外面,并没有进去看苏棠的伤口。在拆下纱布,跟医生说明情况之后,医生查看了苏棠的伤口,语气惊叹地说,“果然年轻,伤口恢复的不错,等结的疤掉落,估计就会好了。”

“医生,会留疤吗?”苏棠忍不住问道。

医生斟酌了一下,摇了摇头,“按照现在的恢复情况,不会留疤,放心吧,小姑娘。不过最近药还是得继续涂。换药也得勤快。”

苏棠点了点头。然后重新上药,换好纱布。走之前,她问了医生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彻底好,医生给了她一个大致的时间,苏棠听到医生的答案心头微松,然后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