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岩一字一句地为桑桑翻译尼克胡哲的演讲,像个父亲一样,用极度的耐心和爱,不厌其烦地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安抚孩子。

他也在焦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他甚至还打电话给自己相熟的心理医生朋友,朋友建议他给孩子讲一些励志的故事,然后他想到了尼克胡哲,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孩子被触动了。

看完片子,桑桑沉默了很久,傅岩摸着他的额头给他思考的时间,桑桑原本空洞的眼睛渐渐变得清亮,愣愣地看着傅岩,而后用哭得嘶哑的嗓子唤了他一声:“爸爸。”

“嗯?”

傅岩温柔地望着桑桑,他已经从一开始听见桑桑叫自己“爸爸”的别扭,到现在无比享受这个称谓,他感受到了这个称谓带给他的重担,但同时,呵护一个小生命又让他体会到了无比的愉悦。

他猛然间觉得,自己的生命突然富有了意义。

他所做的一切,不再只是为了自己。

桑桑含含糊糊地说:“我比他多。”

傅岩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孩子的意思,握着他的手笑着说:“对,桑桑比他多。”

他耐下心等待孩子的感悟。

“他没手没脚,我还有一双手,一只脚。对吗?爸爸。”

“对,他能走能跳,还会很多运动,这一些,桑桑有一天都会。只要你肯努力,花比别人多一点的时间,就能像这位叔叔一样,笑着对所有人说:你看,你们能做的我也能,而且我很快乐,我比你们都强。”

桑桑“嗯“了一下,可又瘪瘪小嘴:“可是我为什么还是想哭呢?”

傅岩的笑容有些忧伤:“好孩子,那跟爸爸做个约定吧,桑桑要做个坚强的小孩,就先从‘学会不哭’开始。拉钩?嗯?”

“嗯!”孩子的声音终于有了一分生气。

站在门口的叶老师看着这感人场景悄悄抹眼泪,站在她身边的宋曦也是红了眼眶,今天她休息,还是来到医院陪伴桑桑,桑桑拼命挣扎抗拒打针的时候傅岩来了,说了一句“让我试试吧”。

她想,他做到了,用一个父亲的方式,教会孩子如何成为一个男人。

宋曦重新审视病床边的傅岩,她从来都没有这样认真看他,而这一刻他对着孩子微笑的脸竟让她觉得无比英俊顺眼。

她这样悄然打量着他的时候,傅岩突然笑着抬起头来,这一次,视线相遇,她没有躲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满感激,她想无声地对他说声“谢谢”,却不知道他能不能懂。

然后,在他略显灼热的目视中,她转身离开。

他那目光,实在是教她透不过气。

桑桑的情况开始好转,哭的次数也在减少,虽然仍旧情绪低迷,但不可否认,他开始接受现实,也变得更依赖大人一些。

傅岩依旧时不时出现在他的病房,他的治疗已经接近尾声,随时可以出院,但显然医院里的人让他没法离开。

遇见了一个女人,莫名其妙地对她动心,看到就欢喜,看不到就惦念,很喜欢她身上流转的流年静止的味道,那么朴素地打动他的心。

然后因为她,遇到了一个孩子,唤醒了他身上沉睡的情感,他才知道,他早就盼有个家庭,有个孩子,让他能够呵护守候。

傅岩用一个晚上厘清了自己的感情,而一个决定也在心里悄悄成形。

他想收养桑桑。

虽然法律上收养桑桑毫无障碍,但他还是在担心,自己能否做一个好父亲,给桑桑无微不至大的照顾。

有些决定,注定不能草率做出,所以傅岩还在慎重考虑。

周末的中午,桑桑提出想吃KFC,这种东西以前在孤儿院只有在重大节日时孩子们才能吃到,他怯怯地向大人提出后,傅岩拍拍他的手道:“好,不过有个条件,下午医生给你换药时不能再哭,要像个男子汉一样忍住眼泪,好吗?”

“好!”馋嘴的小孩满口答应。

傅岩这些天呆在医院也有些闷,趁着午休时间,让小田推着轮椅,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买完了KFC,傅岩的咖啡瘾上来了,瞧见不远处的星巴克,让小田推着去那边。

结果意外地在星巴克里碰到了沉默对坐的宋曦和严旭明。

在窗边坐着的两人不像是热络叙旧的样子,尤其是严旭明,苦着脸面色痛苦,而他也在他们进门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他,脸上闪过震惊,再是一抹尴尬,到底是在社会上混久了,很快恢复了镇定,站起来朝他走去。

然后宋曦转过头看到他,淡淡的眼神飘过来,万年冰封的表情。

傅岩看着严旭明的眼神多少透着些犀利,面上却仍泛着笑:“旭明,怎么到医院边上了不进来坐一会。”

严旭明脸上的笑容差点因为这句话挂不住,忙道:“表哥,我正准备跟朋友聚完去看你呢,真巧,在这就碰上了。你过来买咖啡呢?”

傅岩正准备开口,谁料一个清冷的女声插了进来:“谁允许你喝咖啡了?”

宋曦走了过来,面色凌厉地看向傅岩身后的小田:“他还在吃药不能沾咖啡因你不知道吗?”

她质问的气场太过强大,小田顿时手足无措地呆站在那里,歪着头很有些委屈地嘟囔:“老板的话我哪敢不听…”

年轻人的回话倒是缓解了在场三个人之间的暗涌,傅岩转头对助手笑笑:“今天运气不好,被护士给抓到了,那这咖啡就不喝了。”

严旭明忙附和:“是是,咖啡少喝点比较好。”

他正这样说着,一阵手机铃声急促响起,严旭明掏出手机一看,脸色一变,对众人抱歉地笑了笑:“我接个电话。”

他三两步走远了去接电话,只听见他唯唯诺诺地应着,模模糊糊地说“公司附近”,想必是蒋思青的查勤电话。

宋曦心里冷笑,看见傅岩腿上的肯德基袋子,问:“给桑桑买的?”

傅岩点头,“怕他肠胃不适应油腻,没敢买多。”

严旭明挂了电话走过来,笑容里多少藏着几分狼狈,看了眼宋曦后才对傅岩抱歉道:“表哥,我有点急事就不去你那坐了。”

傅岩笑:“没事,你办事要紧。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长聊。”

他这最后一句,真是说得别有意味,严旭明心虚,笑容也就有些不自然了,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宋曦,解释道:“我跟宋小姐认识,不过好几年没联络了,那天探你刚好碰到,真是很巧。”

傅岩“哦”了一下,“老朋友是该叙叙旧。”

严旭明离开,不过星巴克里面的暗涌依旧没有消失,宋曦正想也道别离开,不料傅岩已经先开腔,不过是却是对着身后的小田说话:“你不是说要去附近的银行吗?”

他说话的声音温文尔雅,对于小田来说,却如魔音穿脑,顿时汗流浃背。

傅岩是让他马上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姐夫你的脚赶紧快好吧啊啊啊啊啊,追女人必须用跑的啊。。。

32宋曦七(2)

他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光,刚从光顾着看热闹,忘了揣测老板的心思,自己的死期大概不远了。

年轻人做戏的样子倒是十分逼真:“对对,我赶着去银行办点事,有点久,可是老板你…”小田瞥了一眼宋曦,“桑桑还等着吃肯德基呢。”

小田紧张万分,在听到宋曦说“我送他回去”时,心里一颗大石落地。

要是坏老板好事,他一定会死地很惨,这下安全了。

年轻人脚底抹油溜地很快,宋曦推着傅岩,慢慢走向远处的医院。

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傅岩是有话要说,却不知怎么开口,宋曦却是完全不想张口,她每每希望与他保持距离,却又彼此这样牵扯,就像此刻,她见严旭明,又被他碰到,心里早就懊恼不已。

让她更为不快的还有严旭明那男人,一而再的出现,喝醉了打她电话,一遍遍地叫她“小曦”,她窝火,本想见面和他说清楚让他不要再出现,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他已经开始忏悔,抱怨他的婚姻,述说自己这些年的痛苦,和思念。

她冷眼看着他作茧自缚,沉默,在心里冷笑,她已经过了容易被情话打动的年纪,当年他的冷漠薄情至今还历历在目,她已经重新活过来了,这辈子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再跳入“严旭明”这个火坑。

宋曦明白傅岩是故意支开小田,想必是要质问她,她敛眉,静心等待。

两人诡异的安静被一个莽撞的滑板男孩打破,大概是路面不平,男孩子脚下的滑板失控,飞速地往他们这边冲过来,场面有些吓人。

本来男孩子会直接撞到傅岩身上,就在关键时刻,眼疾手快的宋曦把轮椅的角度一偏,男孩子就顺势撞到了她身上,她一脱手,当场就被狠狠撞在了地上擦破了手。

这几秒真是够让人魂飞魄散,傅岩眼睁睁看着宋曦承受了所有冲力摔倒在地,第一次恨自己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个。

“有没有事?”他急忙手转着轮椅上前,一脸焦急。

“没事。”宋曦呲牙咧嘴地应着,手心磨破了皮,有刺眼的红色涌了出来,她捂着手艰难地站了起来。

男孩子眼见自己闯了祸,一时呐呐的,愣在那里磕磕巴巴地说“对不起”。

心急中傅岩抓住了宋曦的手,“手我看看。”

猛然间自己的手被一双温热大手钳住,宋曦明显怔愣了一下,脸上浮起一抹赧然,而后手上使了些劲,悄无声息地挣脱开,她把手放在轮椅上,回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臭小子,医院附近是你乱来的地方吗?他住了两个月院,你想让他再住两个月吗?”

一时说得男孩子面红耳赤。

她这番话在傅岩的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水花,回去的路上,他频频回头看她放在轮椅把子上的手,关切问:“手上的伤严重吗?。”

“小伤而已,回去消下毒就没事了。”

难得能跟中意的姑娘独处,傅岩很是珍惜,眼里有笑意跳动:“刚才你气场很强大,那年轻人都脸红了。”

宋曦忍不住也扬起一个笑容,柳眉一挑:“你直接说我凶好了。”

“嗯,我第一次见你,心里就在想,这个护士真凶,”他回头对她笑:“现在倒好,来了一个更凶的。”

宋曦被他的坦率逗笑:“那赶紧出院吧,就不用看凶护士的脸色了。”

傅岩沉默了好一会,在宋曦以为自己说错话时,他偏了偏头开口,“你要是调回我的病房,我就想住得久一点。”

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在这有点吵闹的大街上,宋曦竟然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能听出他的语气里毫无玩笑成分,透着股认真,她愣了几秒,而后抿着唇完全噤声。

她是女人,很多事情,其实是有些感觉的。

他看着她的眼神,总是让她无法直视。那不是一个单纯的病人看着护士的眼神,而是,一个男人看着一个女人的眼神。

那些以为是错觉的可笑猜测,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被他一句话彻底否决。

这个男人对她有好感。

宋曦觉得很荒谬,他不仅是她的病人,还是她前男友妻子家的表哥,而他的那个不可一世的表妹,是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想见到的女人。

她曾经带给她的伤害,一辈子也无法在记忆里抹去,而他,跟她流着近似血液的男人,他们是一家人,也许,更是一类人。

他们这类人,最擅长杀人于无形,这类人,她惹不起。

心里这句话说出口,傅岩也觉得自己冲动了,他说话做事一向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不想今天却像是回到了青春萌动的少年时期,急哄哄地就对中意的女孩子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傅岩突然明白,也许感情这种东西,是没有计划可言的。

就比如他从没有想到过,会在受伤期间,遇见一个这样特别的女人,他毫无道理地对她感兴趣,很想见到她,很喜欢这样静静看着她,就算她总是冷若冰霜,他也想多看看,有时候更在想,她要是常对他笑,该有多好。

是不是心里那朵爱情的花开了?傅岩并不知道,但他并不想再压抑自己的心了。

到了这个年纪,他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剩下的问题,并不是得不得的到,而是如何得到而已。

就在宋曦沉默的这一点点时间里,傅岩从最初的犹豫忐忑,到慢慢地想通,有些话既然已经憋不住出了口,那么就没必要后悔,之前在病床上无聊躺着,他就在琢磨自己对宋曦的感觉,怕是一时脑热,可就在刚才,她下意识替自己挡在前面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

看上去冷冷淡淡,却总是在微小的地方,给人以朴素的感动。

“我…”

“谢谢你对我工作能力的肯定。”宋曦抢断傅岩的话,她的眼神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身为一个护士,得到病人这样的评价,我很高兴。”

她顿了顿,“谢谢你。”

也请你不要再说了。

傅岩的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回应宋曦的感谢。他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拒绝,她三言两语,就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位在病人和护士上,不愿意再近一分,甚至听那口气,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山谷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百合,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采撷的。

两人越发沉默地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天气真好。”傅岩抬头望着蓝天白云,眼也眯起来,“我是该出院了。”

他这一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真是别有深意,宋曦无端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个男人也算识趣,要是逼急了让她坦白自己就是他表妹老公的前女友,那么到时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到这个时候,宋曦就彻底不想跟傅岩讲话了,说多了都是错,就怕这黑心律师又给引到什么尴尬的话题上,于是她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到了医院,两人进了拥挤不堪的电梯,到了12楼,转了个弯,宋曦一眼就看到了1209病房门外的蒋思青,还有她边上的短发女人。

这女人看上去比蒋思青年纪大些,气质也更胜一筹,剪裁利落的裙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更别说她肩膀上普通人工作好几个月也未必买得起的包了。

蒋思青本来正热络地与这个女人聊着,脸上挂着笑,偏头见到推着傅岩走过来的宋曦,明显一愣,这笑容也就再也挂不住了。

她飘过来的眼风带着一股犀利,还有猜疑。

她同行的女友人也顺着她的眼光看了过来,眼神中同样带着一丝探寻。

宋曦略微低头,等到了病房门口,眼神也不与人交汇,低着头匆匆对傅岩说了一句“进去吧”,就顾自疾风一样地飘走了。

傅岩看了一眼远去的背影,这才目光炯炯地看向自己门前的娇客,笑如春风:“馨怡,好久不见。”

他的前妻谭馨怡露齿一笑,眼底有欣喜溢出:“岩,真的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姐姐姐夫的故事进展不要催啊啊啊啊,姐夫动作不会慢的啊啊啊啊

好了,国庆前最后一更,爱我不?

33宋曦七(3)

时间似乎稀释了当初分手时的硝烟,傅岩微笑,低头看了眼自己膝上的肯德基袋子,说道:“你们先进去坐会,我去隔壁一下,马上回来。”

然后他就在两个女人好奇的目光中,表情淡然地推着轮椅,打开了隔壁病房的门。

傅岩在桑桑病房呆了几分钟,亲眼见小家伙啃下了一个鸡腿,还喝了点他家里大厨熬的营养粥,这才慢悠悠回去见客。

回去的路上,他不由感叹,应付孩子远比应付女人来得容易。

蒋思青和何馨怡正坐在沙发上说话,见他进来,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何馨怡说了声“岩,我来帮你”后走到他背后亲昵地推着轮椅,蒋思青则神情古怪地看着傅岩,眉目间阴云笼罩。

何馨怡在傅岩背后娇笑:“岩,我真享受此刻推着你走的感觉。”

傅岩讶异地“哦”了一声,表示愿闻其详。

“真没想到你这样坚强的男人,也会有需要女人推一把的时候。”

这句看似玩笑的话真是值得玩味,傅岩报之一笑,回头道:“馨怡,我也坦白告诉你,被女人推着走的感觉并不坏。”

他迅速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前几天,还没完全倒好时差就听思青说你住院了。”何馨怡缓缓走到傅岩面前,蹲下,温情的目光仿佛化成手,在轻柔地抚摸傅岩的脸颊,“岩,你没有照顾好自己。”

已经习惯了前妻的任性自我,傅岩对此刻明显释出善意的馨怡,有一瞬的不适应,他淡淡道:“馨怡,我很好,我只是运气不好遇上车祸而已。”

“哥,你跟馨怡姐好好聊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蒋思青突然插话进来打断了这边的叙旧,傅岩终于把目光转向这个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沉默的表妹,见她面目阴沉,只是笑了笑说,“好,有事你先忙吧。”

等蒋思青一走,两人面面相觑,何馨怡怔怔地目视了傅岩好一会,精致的脸终于流露出一丝柔弱:“岩,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傅岩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离开她,他过得好吗?

看着眼前这张柔媚的脸,过去几年无休止的吵闹突然在回忆里复活再现,他醉心工作,她则流连于各种各样的夜场派对,他疲惫之极回到家,迎接他的只有冷冰冰没有灯光的房子,无言地述说一个人的寂寞。

这样的婚姻从来不是他想要的,因为那时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接受了爷爷的安排,相亲,觉得馨怡各方面都符合自己对于配偶的要求,于是走入婚姻。

他从没有想过,没有温情的婚姻,能让人如此寂寞,并且痛苦。

他们同床异梦,直到馨怡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打掉了他们共同的孩子,他才幡然醒悟:这段婚姻已经走到尽头,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于是挥手斩断情缘。

有些回忆,是不堪回首的。

傅岩的眼滑过何馨怡的眉眼,两年不见,只觉陌生,梦里也不曾见过,他笑:“馨怡,我过得很好。很抱歉两年不见,你再次见我是在医院,不过这段时间,想必是我一生最悠闲惬意的时候,我很享受。”

听他言语里丝毫没有病人该有的抱怨,何馨怡略有些出乎意料,“那就好,虽然我们已经分手,但我还是希望你过得好。”

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神色有些落寞,“岩,你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吗?”

似乎每个女人都很执着地对旧爱提诸如此类的问题,是想要一分怜惜,还是骄傲炫耀,这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女人的心思很难猜,不如不猜。

傅岩只好顺着她问:“这两年过得好吗?”

谭馨瘪了瘪红唇,手托着腮帮想了几秒,“到处走,遇见过一些人…”她迷惘的眼逐渐清晰,眸子里映出傅岩英俊的眉眼,“但岩,再没有男人像你那样,曾带给我安定的感觉。”

傅岩正在为何馨怡倒果汁,听她这么说,并没太多反应,只是专注手上的动作说:“馨怡,你有没有想过,所谓的安定的感觉,每个给你婚姻的男人都能给你。”

果汁“咕咕咕”倒在杯子里,他说出的话轻轻的,却敲打人的心尖,“但,人内心的平静,是不能依靠别人获得的。”

“很多感受,取决于你自己。”

他三言两语就对何馨怡的心绪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她只比傅岩小两岁,又被家人过度溺爱,从小被灌输的也是西方自由理念,就算已经三十岁,很多想法还是浪漫不成熟。

结婚的时候就是这样,他试图讲道理给她听,但她充耳不闻我行我素,而等她困惑彷徨需要他的帮助时,他已经疲于这样的相处模式,只想结束这段关系。

何馨怡低着头陷入沉思,她刚想说话,门那边却有了动静,是助手小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