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神来,“嗯?”

桑桑从枕头底下变戏法似的掏出个崭新的手机,开心地在她面前晃了晃:“妈妈你看,爸爸给我的,他让我每天拿这个叫他起床!”

她牵强地笑了笑,她还能说什么呢?这样细密的心思,人走了,存在感依旧那么强烈,他真是把什么都想到了,

“那你会用吗?”

“会!爸爸教我了,教了我好多遍!”

小孩子灵巧的手在键盘上三两下,电话就拨了出去,宋曦顿时心弦拨紧,急忙站了起来:“哦,妈妈要上班去了,待会再过来,包子在桌上,饿了自己拿。听话啊。”

“嗯嗯。”小孩子一心二用地应着,紧接着眉开眼笑,声音也洪亮了许多:“喂,爸爸,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

“嗯嗯,刚吃了早饭,妈妈喂我的,我今天有鸡汤喝哦!”

“妈妈去上班了…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宋曦抚着额头快步走出病房,发愁的神色,还要来?有完没完?!

事实证明,还真没完。

隔天的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傅岩来了。

傍晚的时候有两个病人情况不是太好,医生走进走出忙得脚不沾地,护士站也乱成了一锅粥,宋曦也不知道他是几点过来的,照旧还是方妙在背后戳了戳她,还朝她挤眉弄眼,神情古怪地很,她纳闷回头,就见他在护士台不远处,坐在轮椅上朝她这边微笑。

笑什么笑,真是冤家!

护士站那么多小姑娘都在,护士长也还没下班,宋曦见他这含情脉脉看过来的流氓样,心里实在是又气又急,在心里不知道飞了傅岩多少个眼刀,只能无奈地回过头来,视若无睹。

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他看的是她。

气质精贵的大帅哥往护士台旁边一杵,还莫名其妙地朝这边友善地笑,也不知道在看谁,护士台的小姑娘们自然不能淡定了,表面上平静各忙各的,其实心里都在嘀咕:他不是刚出院吗?怎么又回来了?

大家都悄无声息地顺着傅岩的眼色四下巡视,方妙这个人精,狗鼻子早就嗅出了宋曦和傅岩之间那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息,见师姐冷着一张俏脸,笑嘻嘻凑上前明知故问:“师姐,你说这大帅哥在看谁呢?”

“不知道。”宋曦没好气地应了一句,顾自写自己的护理单。

她那别扭的样子实在是像极了闹脾气的猫,明明脾气好得很,却总是端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只会使熟悉她的人更变本加厉逗她。

知道她不愿意看,方妙干脆在她身后做起了现场直播。

“哎哟,掏出手机了,打给哪位佳人呢?”

“真帅啊,边打手机还边往咱们这边看,就是不知道谁的手机会响。”

还有谁的手机会响?自然是宋曦的。

听到兜里手机在嗡嗡震动时,宋曦脑瓜子都疼了起来,这冤家,今天上门来就是找茬的!幸好听到的只有方妙,不过这家伙也是好事的主,她嘴边那笑,仿佛她已经窥到天机似的,格外灿烂,还带着那么点促狭,下巴朝她的口袋点了点:“师姐,你的手机响了呢。”

宋曦镇静地把手伸进口袋掐掉电话,站了起来,轻飘飘扔下一句:“垃圾短信。”

而后她风一样穿过护士台,转弯步向病房区,心里已经把身后的那个男人骂个狗血淋头。

她的抗拒傅岩不是没有看在眼里,但他似乎不以为然,之后开始频繁出现在宋曦的视线里,用宋曦自己的话说:简直是阴魂不散的无赖。

千万不能小看一个无赖的认真,他们跟沼泽里安静的捕手——鳄鱼有相同的捕猎习性,有着异于常人的耐心和毅力,不动声色,慢慢靠近,一击即中。

傅岩三两天就会出现在桑桑的病房里,每次来都会带些新的儿童读物,嘱咐他每天读书,等一个故事看完,他就会再来看他。

桑桑因此读书很有积极性,慢慢地把游戏瘾给戒了。

说到桑桑的游戏瘾,其实也是傅岩惯出来的,桑桑每次创口换药都是他的噩梦,小孩子受不了痛,哭得昏天暗地,傅岩也没办法,让小田下了不少手机游戏给他玩,转移一下注意力,结果没几天,桑桑就成了游戏迷,抱着傅岩给他的手机没日没夜玩。

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出院以后宋曦头一次主动找傅岩说话,提的事情就是这个。

两人在病房里碰到,傅岩面露喜色,宋曦却是面带不快:“你出来一下。”

外面走廊上,她也懒得寒暄,皱着眉直奔话题:“你怎么回事?他才几岁,你就给他这么好的手机,现在天天玩游戏,吃饭都没工夫,见谁都说‘等会我这局玩完’,医生建议让他稍微动动,倒好,光动手不动脚了。”

对他抱怨了一堆,自己态度也不怎么好,宋曦本以为他会多少有些懊恼,哪知傅岩安安静静地听完,托着腮很苦恼地想了想说,“这样啊,没收掉手机会哭鼻子的吧?”

他笑着看宋曦,眼里是柔曦的光:“我小时候也很爱玩游戏机的,我妈把游戏机藏起来,我把整个翻了一遍,才在狗屋里找到了我的游戏机。”

宋曦别扭地转过头去,脸上也是讪讪地,他们俩说话的口气,分明像是为了孩子的教育问题各执己见的夫妻,严母慈父,分工明确。

气氛正要冷场,傅岩却是自自然然地把话接下了下去:“那我想想办法吧。”

“早点下手,”他嘴边是一抹算计人的坏笑:“等他能蹦蹦跳跳藏东西的时候,我们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看着面前自来熟的男人,宋曦在心里恨不得把牙都要咬裂了:一口一个“我们”的,我跟你很熟吗?!

反正不管宋曦怎么想,傅岩是铁了心跟宋曦周遭的人熟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护士台对于他的频频出现,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惊讶,慢慢变得司空见惯。

宋曦连解释的力气也省了,因为在傅岩有意无意的暗示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宋曦被1209病房的帅哥看上了,就算是出了院,还坐着轮椅,还是隔几天来看看她,哪怕宋曦一眼也不愿意看他,他还是痴痴地远远望着,痴心守候的形象深入人心。

多么聪明的男人,他只消故意在宋曦不上班的时间过来,然后面带失望地来一句:“宋曦今天不上班吗?”

仅这么短短一句,他就左右了舆论导向,顿时让几乎所有人成为说客,劝宋曦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一个条件优秀的男人放弃休养隔三差五坐轮椅过来,真心真是天地可鉴。

就连护士长都为难了,因为她前不久刚张罗着为宋曦介绍了一个条件不错的对象,年近三十,是医科大学的病理学副教授,本来已经和宋曦约好,周末见面,结果却杀出来这么个强有力的追求者,还是过去的病人。

护士长也挺纳闷,之前这傅岩不是把电话都打到院长那,一定要换掉宋曦的吗?怎么一转眼,又看上了宋曦了?

这情节峰回路转变化幅度也太大了些,护士长真有些雾里看花,又搞不明白宋曦的态度,只好悄悄试探着问:“小宋,周末你有时间去的吧?”

宋曦正烦呢,也巴不得赶紧出现个男人可以把傅岩回拒了,见护士长的神色颇有深意,也明白她的意思,点头:“有的,我不会迟到的。”

她心里满怀希望,执拗地抗拒着一种叫做“傅岩”的病菌对她生活的侵袭时,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孤军奋战。

当她周末踏进这家飘着咖啡香的杜尚咖啡吧,在那个叫做秦富川的男人面前微笑坐下,寒暄了两句刚要点单时,她身后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好听嗓音让她浑身一震,僵在当场。

男人说:“谢谢,拿铁。哦,突然想起来我在吃药,那就换成热巧克力吧。”

“咖啡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啊。”

宋曦拳头都捏紧了,想起方妙之前数次问她这次相亲的细节,心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她那好事的小师妹也被他收买了,搞不好当初她的手机号码,也是她捅出去的。

她顿时觉得脑袋丝丝拉拉地疼。

她简单的生活简直被“傅岩”这道龙卷风给吹得狼藉不堪。

正这样困挠着,就听对面好听的陌生男声关切地问:“宋小姐,你不点些什么吗?这里的蓝山很不错。”

她抬起头来,就见对面秦富川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虽然长相一般,却胜在儒雅温敦,也没有让人望而却步的凌厉气势。

同样都是笑,背后的男人却是危险多了。

宋曦想,这样的男人,才是比较适合她,可以踏踏实实走入婚姻的。

她随即露出一个柔美的笑容,合上了手上的menu:“我这人挺土的,不太喝的惯咖啡,这辈子应该也喜欢不上,要不咱们换个地方?你吃冰吗?我知道附近有家哈根达斯。”

作者有话要说:姐夫开始全面进攻了,桑桑这个最重要武器要留到最后才能用啦啦啦啦

40宋念9(1)

宋念渐渐习惯了走路被人牵着走的感觉,而且那个牵着她的人是季柏尧。

曾经她也谈过恋爱,跟初恋男友走在秋叶飘落的校园里,相视一笑,都在互相的眼里看到了傻傻的自己。

现在她的手却被一个成熟世故的男人握着,他的手宽大温暖,掌心传递过来的温热让她心悸,她跟他相视一笑,却在他的瞳孔里,再也找不到原来的自己。

季柏尧什么也没说,但那一吻以后,宋念想,他们应该是在一起了。

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用尽心机制造与他见面的机会,只要没有应酬,季柏尧下班以后都会出现在她面前,她有时盛装打扮,像骄傲的公主用俏丽的容颜迎接她的王子;有时候就会穿得很邋遢,披散着头发,全身油墨,脏兮兮的手拉着华丽的男人穿行于闹市中,全然不顾路人的目光。

“是什么给了你目空一切的勇气?”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坐在一幢大楼的天台上,背后巨型的广告牌只完成一半,季柏尧吹着风喝着啤酒,城市的夜色斑斓壮丽,他却无心看风景,深邃的眼里只有对面低头在纸上描描画画的姑娘。

他浑然不知,自己的眼里已经闪动着爱意。

“对自由的向往。”她抬起头来,眼里调皮的光芒让夜空失色,然后她举起自己的即兴画作摆在季柏要面前,献宝一样,“还有月亮给的勇气!”

季柏尧扫了眼她画的东西,嘴角慢慢勾起,笑了出来。

她画了一张漫画。

月夜楼顶天台上的两只小猪,一公一母,他们并肩坐在一起,贪婪地仰望月色,而他们的脚下,表情麻木的城市人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头顶的月光指引他们前行的路,他们却早就失去了欣赏的心情。

这个城市,仿佛只有两只小猪才懂得月亮的脉脉温情。

宋念把画纸往季柏尧身上一推:“喏,送给你了,免费的。”

季柏尧喝了口酒,细细端详,指着月亮笑道:“这个形状不对。”

“嗯?”宋念凑了过来,两人头碰头贴在一起,她莫名其妙:“哪不对了?月亮就是月牙形的啊?”

季柏尧勾了勾手,“耳朵过来。”

宋念脸红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凑到了大灰狼的嘴边,表情忐忑而又虔诚。

季柏尧对她耳语了几个字,引得宋念娇羞地瞪了他一眼,嘟囔了句“就你最闷骚”,但还是十分听话地拿过画笔,在纸上“沙沙”画了几下。

纸上,弯弯的月亮被人施了魔法,变成了心形。

宋念对着那心形月亮脸红心热,晚风微凉,她的身体里却好像燃起了一把火,她在冷热之间反复挣扎,耳边传来熟悉的迷人嗓音:“这张画,我愿意拿千金来换。”

她本能转头,撞进了一双墨黑的眼,她觉得自己被吸了进去,理智也已经被淹没。

季柏尧将唇贴上她的,与她交颈缠绵:“可惜几分钟之前,你已经免费送我了。”

“你来不及后悔了,小姑娘。”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宋念沉溺在这骗来的爱情里,荡秋千一般的复杂心情,既享受飞翔的虚幻感,又害怕下一秒坠入现实粉身碎骨。

她还未察觉到,这危险的爱情,已让她上瘾。

而当厉北打来电话告之他已出院回家疗养时,宋念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探望他,她顿时陷入巨大的内疚中。

厉北的精神似乎不错,在电话里温柔问她:“小念,我出院回家了。你最近忙什么呢?”

“我…师兄,我在外面挣钱呢,不过你放心,学校的功课我也没拉下,我真没拉下!”

她着急解释,急得冒汗,厉北在电话那边却沉默了下来,然后是一声无力的叹息,他的声音终于现出一丝绵软无力:“小念,再最后一次听师兄的好吗?赚钱没错,但不要把心思全放在这上面,你有天分,师兄希望你的艺术道路能走得更远些,趁你年轻的时候多出去走走看看,好吗?”

厉北的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让宋念无言以对,厉北太了解她了,也许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他知道她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对未来要走的路也没有太多深远的想法,太年轻,阅历也少,对于绘画的理解也流于表层,长此以往下去,她也许会淹没在芸芸画手中,最多成为一个不入流的普通画匠。

宋念挂了电话就一阵恍惚,师兄的口气让她非常难受,仿佛是临别遗言一般反复叮咛,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担忧。

他都病成这样了,她怎么能让他为自己担心呢?

“啊!!!”

她尖叫了一下,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使劲垂打自己的脑袋,似乎只有让自己痛一些,她的内疚感才会少一点。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想起多年来亦师亦友的厉北,想起自己说不出口的暗恋,最后,她的脑海里浮现了星空下季柏尧深邃的眼睛,无言地述说他对她的爱意。

她闭上了眼睛,手轻碰嘴唇,彷佛他昨晚的温度还在,滚烫滚烫,烫到了她的心。

她慢慢地睁开了眼,呆望着天花板,问自己:跟季柏尧在一起的那个宋念,还是原来的宋念吗?

她找不到答案。

隔天早早把活扔给大猫他们,宋念赶去厉北家看望他。

结果在他家楼下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范初晴。

范初晴显然是还没有上去,宋念远远站在拐角处观察她,见这个女人收敛了平时的嚣张跋扈,来回不安地踱步,此刻的神情颇有些茫然,看起来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去见厉北。

看来她都知道了。

“你不上去吗?”宋念走出阴影,走上前。

范初晴诧异抬头,见是她,刚才眉宇间的愁绪迅速藏起,又成了一朵带刺的玫瑰。

她眉梢一挑,冷哼,“是你。”

她像下了决心,抬脚就想走,却被宋念一把拉住:“来都来了,上去看看他吧,他…病得很重了。”

听宋念这么说,范初晴立刻就变脸了,态度恶劣地推开了宋念,她不得不退开了一大步,有些莫名地瞪着范初晴。

“宋念,你少装了你,你存的什么心眼我算是看清楚了,你恶心!”

“我做什么让你恶心了?”

“你不知道?哈,这天下就你宋念是好人是吧?每次都说什么他生病了,病了很重,求我来看看他。”范初晴瞪圆眼,口气凶恶,“你怎么不干脆说他得了肝癌要死了?!你话说一半什么意思?明摆着想让我做坏人,让所有人都笑我范初晴无情无义?!”

宋念冷静地看着眼前面目丑陋的女人,无情戳穿,“你本来就无情无义。”

“你!”

范初晴被她激得说不出话来,意识到自己落了下风,调整了下呼吸,随即撩拨着秀发嫣然一笑:“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无情无义怎么了?我本来还念着一点旧情想上去看看他,宋念是你逼我的,我今天就无情无义做到底!”

说完,她扭头转身就走。

宋念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她逞了口舌之快,却也让师兄留下了遗憾,听着范初晴嘟嘟嘟决绝离去的高跟鞋声,她轻声问:“真不上去吗?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高跟鞋声戛然而止,然后是长久的沉默,身后的范初晴骄傲的脸终于露出一丝裂痕,她苦笑了一下,眼角有泪意若隐若现:“我跟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我这个人只会朝前走。”

“怜悯之心,只会让我失去现在的一切。”

“就让他怀念最初的那个我吧。”

范初晴远去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灯光下的宋念落寞喃喃:“其实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他需要的,只是你的一个微笑而已。”

41宋念9(2)

宋念到厉北家的时候他已经躺下睡着,昏暗的灯光照出一张极度瘦削的侧脸,宋念立时酸楚难当,厉北妈妈悄悄拉她出来,低着声音说他刚吃了止疼药睡下,现在几个小时的睡眠对他已经太过难得,还是不要吵醒他为好。

与厉北妈妈寒暄了一会,宋念才知道是厉北坚持要求回家,回家以后,趁还有力气下床走路,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整理东西,她明白,这最后的时光,他想和他的画作呆在一起。

也许看到他留下来的那些画作,他会走得潇洒些,至少那些美的存在,证明他曾经来过。

宋念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出厉北家,在街角的路灯下站了一会,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季柏尧。

看着手机上那个男人的名字,她冰凉的心,感受到片刻的温暖。

春夏交织的夜,空气里已经有一股夜来香的味道,等电话接通,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哪里?”

“我…想抱抱你。”

半个多小时后,季柏尧真的来了,像拯救世界的王子,带着满身的夜来香味出现在她面前。

蹲在路灯下的宋念慢慢抬起头来,孩子一样迷惘茫然的表情,季柏尧把她拉起来,笑容宠溺,“艺术家都像你这样爱在路灯下思考人…”

他的话还没说话,就猝不及防地被宋念抱了满怀,他有些惊讶,察觉到她此刻的脆弱,她没有拉开她环抱的双手,大手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卷发,给她以沉默的安慰。

宋念怕冷似的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小动物一样蹭着,用细小的动作向他传达她全身心的依赖,她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你不问问我怎么了吗?”

季柏尧摸着她的头发,眼里有温柔的光束,反问:“你现在想说吗?”

宋念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我就不问了。”

路灯下两人无声对望,宋念眼里泪光闪闪,忽然一下子再度抱住了季柏尧,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在他的外套上留下了泪渍。

“我…总是会犯错,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做很多错事让你生气,但你生气的时候一定要想起,我此刻对你的感觉,是真的。”

“你此刻,对我是什么感觉?”

“…赖在你的怀抱,希望这一刻是永远。”

季柏尧不说话,只是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地上是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这寂静无人的小巷,只有头顶上的月光成为他们关于“永远”话题的见证。

过了几天,完成大楼广告牌的工作后,大猫他们接了票大活,替海润广场的新青年运动角刷上个性涂鸦。

这自然是沾了宋念的光,因为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工程是季大总裁亲自打电话过来邀请他们来做的,他的意思是,要让这面巨型墙壁成为海润广场的独特一景,独特到能让脚步匆匆的城市人愿意在这个地方驻足哪怕几秒。

他开出的报酬自然丰厚,做好了,能让大猫他们几个□丝青年两年吃喝不愁。

撇开报酬,这本身就是个很有诱惑力的挑战,几个年轻人包括宋念,都有些跃跃欲试。

因为工程实在也算浩大,大猫他们人手不够,又从学校里招了几个好手,年轻人够有行动力,针对运动这个创意,构思了几个颇为大胆的创意,经过季柏尧敲定,就挑选了其中一个,热火朝天地开工了。

按照季柏尧的要求,墙面涂鸦要定时撤旧换新,以保持新鲜感,而这一期的主题颇有意思,叫做:外星人准备健身侵略地球了,地球人你怎么还不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