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曦此刻就站在路中央,眼看就要撞上来了。

宋曦也怔住了,竟然慌了神没了反应。

“小曦!!!”

傅岩见她没反应,这辈子从未这么紧张大吼过,车子横冲直撞地过来,看起来一点刹车的迹象也没有,他想也没想地扑了过去,紧抱着宋曦一个快速旋转,两人擦着车子退了好几步,这才安全无虞。

“吓死我了。”宋曦被雨水冲刷的脸,惊魂过后是一片惨白,她这才有些劫后余生的知觉,脸上的精明早就消失不见,失神地盯着傅岩看,头一次,破天荒地伸手紧紧环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怀里喘气。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车里去。”

宋曦却在雨中不动,她紧紧抱住傅岩,固执地靠在他怀里,只想着,安全了,有这个人在,她终于可以不怕了。

她曾经那么勇敢地要扛下一切,却在这个时刻认输,她扛不了,她其实很脆弱,她需要有个人在她头顶为她遮天蔽日。

小鸟依人地躲在这个人的怀里,感觉真好,真安心。

一场大雨似乎冲走了心中所有的负累,宋曦突然抬头,水一般莹润的眼睛凝望着傅岩,在雨中动情地张了张嘴巴,在雨中对他说了什么。

傅岩却没听清,“小曦,你说什么?”

“爸爸,妈妈!”

桑桑在车里都看到了外面的情形,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打开门吃力要爬出来,雨水一下子就把他的小卷毛给打湿了。

傅岩怕再出意外,拉着宋曦赶紧坐进车里去。

这天晚上回到家已经非常晚,淋了场雨三人都有些狼狈,傅岩本以为宋曦会回去,没想到到家以后宋曦先是去给桑桑洗澡,她身上也已经几乎干透,顾不得收拾自己,就去厨房给他熬姜汤了。

傅岩洗完澡下楼,看着厨房里安静忙碌的背影,只觉得姜汤还没喝到,就已心里暖透。

总觉得一场大雨过后,他眼里的宋曦有些不同了,看着他的眼神没了往日的拘泥别扭,双眸清亮,不再躲他,脱胎换骨的宋曦让他欣喜。

想到雨中宋曦竟主动抱他,靠在厨房门框上的傅岩扬着嘴角笑。

“笑什么呢?”宋曦回头瞪他。

“有人为我煮汤的感觉真好。”傅岩说出了心底话。

宋曦回头瞥了他一眼,这一瞥多少有些柔情蜜意的滋味,傅岩心猿意马,忍不住走上前她身后环住她。

这一回宋曦竟没有反抗,乖顺地任他圈着,只是瞧着耳根子又红了,故作冷静的样子让傅岩心痒痒。

“咸猪手放开,我身上脏呢。”

“这里交给我吧,你赶紧去冲个澡。”

“算了,没有换洗衣服,一会回家洗。”

“先穿我的。”

宋曦回头娇嗔地瞪了傅岩一眼,刚想张口,兜里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喂”了一声。

是个年轻女声,只是背景有些嘈杂,隐约有男人声大声喝止,只是听不大清楚。

“喂,是宋**吗?”

“是我,您哪位?”

说完,那边的女声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带着汹涌而来的哭腔,“宋**,你把秦老师还给我吧!我不能没有他!我有了他的孩子了!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你别说了,把电话挂了!”

男人含着怒气的吼声,混杂着女人凌乱的哭声,传进了宋曦的耳里,她皱了皱眉,她认识的人里,是老师的,而且姓秦,只有秦富川,何况声音也极像。

电话随即被挂掉了,混乱就此停歇。

傅岩见她神色不对,投来关心的目光,“是谁?”

“哦,没什么,垃圾电话。”

傅岩刚想说什么,突然咳了一下,手捂着嘴,又剧烈地咳了好几下。

宋曦顾不得电话的事,言语里满是担心,“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好像是,洗澡的时候就有些咳,老了。”傅岩脸上满是无奈,“你会不会嫌弃我老?”

宋曦颇不认同地白了他一眼,“出院以后就看你到处蹦跶,身体不弱才怪。”

傅岩笑,上前自然地圈住她,“不蹦跶,你哪会理我。”

宋曦不吭声,手机又响了,这回是宋念电话打来的,“姐,你今天回家吗?”

身后的男人马上又咳嗽了好几声,只是听着有些假,宋曦的脸滚烫滚烫,犹豫会才说,“这儿有病号,我今晚不回来了。”

第53章宋念12(1)

宋念站在和润楼下,心潮澎湃地听着季柏尧的声音,如鲠在喉,只是光流泪却说不出一个字。

无畏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可笑的胆怯。

那边的男人又“喂”了一声。

依然沉默。

那边的男人竟没有挂电话,心有灵犀地与她对峙,过了一会冷冷开口,“宋念,我的耐性只有一分钟。”

“季柏尧。”宋念止不住抽泣,彻底投降,“你能不能下来一下,我就在楼下,求你…”

“宋念,我想你应该知道,你已经没有立场打来求我什么了。”

“是,我知道…”

“知道就好。”

季柏尧前所未有的冷淡冰冻了宋念的心,眼看就要挂了电话,她在暖风中抖个不停,对着大楼嚎啕大哭,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就想见…见你,见完…就走,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了,我保证呜呜呜。”

那边还是决绝地挂了电话。

宋念还是不能接受这样冷漠的季柏尧,呆愣了好一会,这才泪眼朦实囟宰糯舐ニ簧蠛埃骸凹景匾⒛阏飧龌斓埃∥液弈悖∥液弈悖

她的反常举动,成功引来路人侧目,有两个从和润出来的女孩子甚至开始眼睛发亮,对她上下打量。

发疯以后理智回潮,宋念讪讪地扫视了一圈四周,见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红着脸转身想走。

走了几步,又不死心,回头,没有那人。

终于彻底失望,哭着慢慢走。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等被一双大手扳转身体,触目的是一张英俊却蕴着怒气的脸,季柏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又怎么了?”

宋念怔怔地看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滚滚的眼泪又不听话地流了下来,她这才知道自己多么在乎这个人,她接受不了他的眼里没有她,她接受不了他看着别人,但已经晚了不是吗?

她哽咽道:“我师兄要死了,他对我说了很多话。”

她刚说完,季柏尧的脸色一沉。

对于他的反应,宋念并不意外,她哭着上前主动投怀送抱:“不管你现在要说什么,先不要说,借个肩膀让我靠一靠。”

他虽然愤怒,却并没有推开她。

宋念用力呼吸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心竟有片刻的平静,她像猫一样用脸摩挲他的胸口,只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也就义无反顾地大胆。

“师兄说,他不能喜欢我,因为我长得太像他妹妹,他发自心底地把我当成自己的妹妹。”

“我很伤心,我不仅失去了我的初恋对象,更失去了一位哥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男人,有这个世界最柔软的一颗心,可是很快,他就要化成了灰烬。”

“他要像我妈妈那样化成灰烬了,我妈妈临走的时候,要我们坚强。”宋念抬起她泪花涟涟的脸,无助的眼神,“可是季柏尧,坚强是多么难的事啊,我妈妈她没有教我,要怎么样才能坚强,我姐姐看上去很坚强,可是我知道,她其实也不会,她也会躲在被子里抹眼泪,她以为我睡熟了没听到,其实我都听到了。”

季柏尧面对这样孩子一般提问的宋念,无奈地认识到自己还是硬不下心肠甩开她的手,他无奈抬手拂去她脸上的泪:“坚强从来不需要学,等你哭累了,能吃得下饭,也能睡的着,自然也就懂得坚强。”

他无奈:“你还是个小孩子。”

宋念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声喃喃:“我不喜欢长大,长大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季柏尧摸着她的脑袋瓜,望着远方:“没有人会喜欢。”

宋念感受着他轻柔的抚摸,心里突然酸涩不堪,她难受地紧紧拥住他,汲取最后的温暖:“你是对的,我真是个自私的人,我讨厌我自己,我一定是不够喜欢他,才会…”

她欲言又止,突然双手放开,大步后退,像是对自己发誓般对他大声说道:“我走了,我哭完了,我要去吃饭睡觉,我要去做一切大人该做的事。”

她抹去眼泪,故作坚强的表情惹人怜惜。

季柏尧看着这样的宋念,有种被打败的滋味,他也不好受,看她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他叫住她。

“宋念!”

她背影一僵,脚步停住。

“你为什么来找我?”

纤细的背影在夕阳里散发着花一样的忧伤,她犹如慢动作回放一般慢慢转身,目光踟蹰地看着他,往常璀璨生光的眼里如今只有暗淡。

她却哭着对他笑了:“因为…我是自私的宋念。”

我贪恋你的温暖,以为你不会给,可你还是好心地给了。

宋念望着身后的男人,知道自己终究没有爱错。

“你确实是我见过的最自私的姑娘。”季柏尧在夕阳下对她淡淡说。

宋念无言以对,很认真地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如果能让他记住,就算是做个最自私的姑娘,那又怎样。

季柏尧,我记住你了,你也,一定不要忘记我。

厉北到底还是走了,他走的时候很安详,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宋念知道,他再也不会醒来。

追悼会那天,学院里相熟的学生老师还有远道而来的同门师兄弟,甚至连他已近八十的导师也来了,老人家神情悲凉,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惋惜自己这个最出色的徒弟走得如此的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只有老人自己能懂,宋念扶着导师,默默抹泪。

范初晴还是没有来,只是叫一个相熟的师妹带去了她的一束鲜花,宋念望着那束素白的鲜花,想起厉北和范初晴已经枯萎的爱情,她叹了口气,他们的爱情最美也就一瞬,最终的命运还是凋谢和枯萎。

宋念抬头望着墙上厉北的遗照,如斯笑容,已成回忆。

她为他心寒。

季柏尧也叫人送了花圈过来,人没有出现,宋念并不吃惊,他一直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自始自终,都是她小人。

宋念和一些同学一起陪伴厉北家人料理厉北的后事,追悼会催人泪下,他们把厉北这些年的画作做成了PPT,在追悼会上播放,每个人的脸上凝重肃穆,为这样一个年轻富有才华的生命过早离开人世而惋惜。

追悼会过后,宋念回到了自己在学校的画室,整理出了这些年,自己少女怀春时,偷偷画的厉北的画像。

她一页一页翻着这些已经蒙了尘的画作,往事翻涌,清晰似在昨天。

他在树下喝着咖啡,对她说:“小念,人生就好比我手中的咖啡,因为原罪,所以生命是一个经历苦痛的过程,但正因为苦,所以要加些糖,所以生命的过程苦中带甜,充满余味。”

他说:“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我想我并不会太悲伤,小念,因为我快乐过。”

宋念慢慢地翻看这些旧时画作,她一张张地将这些画作扔进了火盆,燃烧的火苗吞噬着这些画,让画上英俊的脸扭曲变形,最后变成了灰烬。

师兄,这些画都是送给你的,对不起,我送得晚了,愿它们陪伴天国的你。

你一定和你妹妹相遇了,愿你再不寂寞。

宋念烧掉了几乎所有的厉北画像,只留下了唯一一张画,那是他年轻时,她初见他后所作的画。

画上的厉北,穿着牛仔裤衬衫,俊美地犹如从画中走来的王子,英气逼人的眉一挑,抱着肩膀笑问:“听说你是我新来的小师妹?这么小只,满18了吗?”

那阳光下的一幕就这样被永远定格,宋念有些伤感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拂去画上的每一缕尘埃,然后卷好,珍宝一般地捧着,放入柜子珍藏。

那些旧时记忆已经被她封存在心底,如今,她要去吃饭,睡觉,她要好好听那个人的话,认真活着。

悲伤过后,宋念慢慢地又恢复了自己忙碌的生活。

姐姐宋曦终于名花有主,虽然她嘴上死不承认,但宋念认定,姐夫傅岩已经把姐姐搞定了。

一下子多了个帅气姐夫,一个活泼外甥,宋念打心眼里为姐姐感到高兴。

这天傍晚从学校回来,宋念去店里帮忙,这才发现服务员小陈不在店里,在外面忙活的是个朴实的中年妇女。

她心里纳闷,进了厨房问他老爸,他老爸忙得顾不上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囫囵道:“留不住人啊,小陈找了个更好的去处,工资高听说也不累,他不好意思,介绍了个人过来。”

他爸又补了一句:“小陈说她挺可怜的,我看也勤快,就让她留下了。”

新来的夏大姐确实很勤快,以前的服务员小陈是个男人,做起事来难免粗枝大叶,夏大姐来了以后,店里上上下下被她擦洗了一遍,多年的灰尘都给擦没了,面店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宋家两姐妹私下跟夏大姐聊天,才知道她命运坎坷,20多岁就死了丈夫成了寡妇,她一直没有改嫁,把儿子拉扯大成了家,儿媳妇却性格刁钻不好相处,她在家忍气吞声,又不忍儿子做夹心饼干,于是借口要回乡下种地搬了出来。

其实当年她为了儿子读书,早瞒着他把乡下的房子卖了,搬出来以后没地方住,刚好小陈跟她是老乡,介绍了她过来。

宋海看她实在可怜,又没地方住,让她晚上在店里搭个床铺睡,也算暂时收留了她。

老宋兴许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没有跟儿女们说,还是宋曦私下问了夏大姐才知道的。

姐妹俩都同时想到一块去了,宋念问她姐:“姐,老爸才55,以后的日子还长,宋江也陪不了爸到80岁吧,你支持爸再找个老伴吗?”

她耷拉着脑袋,声音瓮声瓮气的:“每次看到老爸深夜才回来,身边只有一只狗陪着,我就很心酸,我们工作的工作读书的读书,又不能整天陪着他…可是妈妈才走了几年,我又…唉!”

“我不反对。”说话的是宋曦。

宋念讶异地看着她姐,宋曦提起了一件事:“爸前段时间病了。”

“啊?”宋念睁大了眼睛,顿时紧张万分,“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

宋曦拍拍妹妹的手让她宽心:“也不是什么大病,爸大概是呆派出所把身体弄坏了,那天打牌回来以后就发烧了,烧的挺厉害的,家里没人,他就在床上躺了一天,不吃不喝也没吃药,我下班回来才发现的,那时就宋江在床边陪着他。”

宋念又是一副要哭的表情,前段时间她老在外面,为师兄的去世而难过,却忽略了自家老爸,宋念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她自责:“姐,我真不孝,连爸病了也不知道。”

宋曦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就孝顺了吗?等爸好了我就在想,爸年纪大了真需要身边有个人,咱们三个虽然都还没成家,但都会有不在爸身边的时候,你没见爸现在睡得晚了,烟也抽得凶了吗?没人管着他,他也不知道怎么过日子了。”

“我看夏大姐人不错,老是笑眯眯的,挺好相处。但是现在接触时间太短,咱们还要继续观察观察,得找个对爸好的人才行。再说现在咱们也不知道爸的态度,毕竟跟妈是三十年夫妻,他没有那么快忘得了的,咱们先看看。”

给老宋找老伴这件事,姐妹俩也算达成了一致。

夏大姐来了以后,面馆原本就不错的生意也更火爆了,面店再过几个月就要拆掉了,老街要拆的消息经过电视纸媒的传播,全城都知道了,甚至有档美食节目盘点了老街几家有名的美食小店,其中就有老宋秘制面汤,这下可不得了,大家都觉得要趁着拆掉之前,多来老宋面店吃几次,指不定将来会搬到哪去,说不定老宋年纪大了,关店退休也是有可能的。

很多常来的老客因此来的也更勤了。

这天傍晚,店里来了两位稀客,季柏尧的爸妈。

碰巧这几天店里忙不过来,宋念甚至没有跟大猫他们一起出去旅行,留下来在家里帮忙,自然也就遇到了他们。

在自家的市井小店里,乍眼见到季柏尧美艳高贵的妈妈,宋念张着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阿,阿姨?呀,你们怎么来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顶锅盖来更新咯,弱弱地说:

《心机男女》改名《等你很久了,Mr.Right》,已经上市啦^_^

po一下封面

因为出版合同限制,我只能一周更新一次哇,等不住的童鞋可以去买书,或者攒完结局再看么么哒,哎无良作者遁走,这次真的出版太久鸟,我没脸见大家

第54章宋念12(2)

在简陋的小店里,季妈妈竟然没有露出一丝鄙夷神色,很亲切地对她微笑,“我们怎么就不能来了,你爸爸做的汤面那么有名,我们老俩口早就想过来尝一尝的。”

气质儒雅的季爸爸也跟着说,“是啊,前两天我们看到电视节目介绍你家的面馆了,拆了可惜啊。”

宋念赶紧找了空位让他们坐下,见季妈妈要坐,紧张地制止,“您等等等等,我先擦擦。”

她殷勤地拿过布把桌子椅子擦了又擦,这才让他们坐下,嘴上挂着甜笑:“拆是快要拆了,不过你们要是想吃,我给你们烧,”她鬼马地拍着自己胸口自夸,“我可是得我爸真传的哦。”

“又能画画又能烧饭做菜,真是好姑娘。”季妈妈笑呵呵,“这点你比我强。”

“阿姨您快别笑我了,您又会跳舞,又会种花草,简直是花仙子下凡了。”

“瞧这嘴甜的,我还没吃到面就给我灌蜂蜜了。”

三个人大笑,在一旁刚结完帐的宋曦见妹妹跟一对气质雍容的夫妇说话,看上去明显认识,好奇走了过来,宋念赶紧拉着姐姐介绍。

“叔叔阿姨,这是我姐姐。”

“姐,这是我朋友的父母,也是冲着老爸的手艺来的哦。”

宋曦手忙脚乱地打招呼:“叔叔阿姨好,真难为你们跑那么远,这里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