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出头,朝严旭明笑了一下:“旭明,怎么到这老街来了?”

严旭明到底这几年生意场上磨练出来了,把最初的尴尬快速掩饰了过去,故作自然地应道:“哦表哥,我听说这要拆了,过来看看。小…宋曦是我老朋友,顺道看看她。”

只有急眨了几下的眼睛泄露了他心底的心虚。

傅岩笑了一下,也没有下车与他寒暄的意思:“看老朋友是对的,不过小曦和你以后是亲戚了,大家见面的机会也会多一些,就不用特地过来看了。”

这话出口,呛得严旭明连连点头说“是”,幸好是昏暗的晚上,黑暗做了张面具让他不至于丢盔弃甲,人前冷静从容的严总也只有在蒋思青这个表哥面前,才会显出几分底气不足。

严旭明赶紧抬脚,借口太晚就赶紧走了,步子迈得很大很快,简直是用逃跑的速度在走路。

宋曦拿着本子出来,正好看到了严旭明远去的落寞背影,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刚才摔了很大一跤。

当年的他,在新欢旧爱之间选了新欢舍了旧爱,刚才,他应该多半也体会到了她当年的心情,大家扯平了,从此尘世间,关于她跟他之间,就两不相欠了。

不用想,嘴巴厉害的律师又给自己的这个表妹夫好果子吃了,她笑着上前用手戳戳他的脸:“你哦,又欺负人了吧?”

“心疼了?”傅岩拿过她的手作势咬了一口,抬眼灼灼地盯着她,“你说怎么罚你?”

“随夫君发落啊。”她难得耍起嘴皮子。

车门猛然打开,强有力的魔爪一下子伸出车外霸道地将她整个往车里捞,宋曦躲闪不及一屁股坐到了他腿上,两人的姿势顿时暧昧无比,不小的动静惹得后座的桑桑惺忪地睁了睁眼,很快又睡熟过去。

“孩子在看呢。”宋曦要打掉了他的手,却被他抱得更紧,她只好闭嘴不发出声音。

狭小的空间,灼热的对视,剧烈的心跳,傅岩并不多说,慢慢掏出手机拨通。

“小念,跟你爸说声,你姐姐被我劫持走了,把家里大门关了吧。”

“姐夫,你绑架我姐姐我可要报警哦!”

“报吧,姐夫是律师,会为自己申辩的。”

挂了电话,依旧炙热地对视,宋曦仿佛已经预见到这个夜必将要被撕碎身体燃烧灵魂,脸红心跳地乖乖坐到副驾驶座上去了。

两人这边柔情蜜意,却不知道蒋思青已经按捺不住出手。严旭明这段时间躲着她,她心里怨气滔天,索性夫妻各过各的,和闺蜜泡吧喝酒,纾解心中怨气。这晚严旭明去了宋曦家回来,蒋思青喝得有些多,被一个男性友人送了回来,人喝得有些醉了,举止就有些轻浮了,竟然在自家楼下和那男友人搂搂抱抱起来,当场被深夜归家的严旭明逮个正着。

严旭明看到这场景,当时就气得目眦欲裂了,酒气上涌,上去就扯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劈头就给了那男人一拳,那男人被他揍得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好你个蒋思青,你背着我在干什么?”严旭明大吼。

蒋思青看着自家老公充满戾气的眼神,一下子酒醒了,还有点缓不过来,“旭明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我都亲眼看见了,我要是晚点回来,是不是就抓奸在床了!”严旭明口不择言。

“严旭明你给我住嘴!”蒋思青一下子被激怒了,喝了酒更没了理智,上去就扇了他一个耳光,“我还没说你呢,你倒先找老娘的碴了啊!你看看现在几点?啊?你去了哪里鬼混了?你要是天天早点回家,我能出去找人喝闷酒吗?”

严旭明今晚刚去过宋曦那里,就有些心虚了,刚才正盛的气焰就下去了,“我能去哪鬼混?我又不是第一天在外应酬,你不是买通了我的司机了吗,你去问他。”

说着说着火气又上来了,“想要我做好男人,自己先做好良家妇女。”

他心力交瘁,几个小时前才见过宋曦那温婉美好的脸,回来看到蒋思青那张浓妆艳抹张牙舞爪的脸,心里就有些厌烦,也懒得和她吵架争论到底是谁出轨,撂下这句话就独自上楼了。

“严旭明你站住,你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不够良家妇女了?在你眼里就宋曦那女人是良家妇女是吧?严旭明你混蛋,你过河拆桥…”

严旭明继续往前走,装作没听到身后的骂骂咧咧,心里只是一再叹气,这样的婚姻,真是让他累啊。

蒋思青憋足了气要闹一场,谁知严旭明进了客房锁了门倒头就睡,她只好作罢。打电话跟闺蜜哭诉,她咽不下去这口恶气,更不想让宋曦日子好过,两个女人一商量,就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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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第二天一早,蒋思青就电话打到医院办公室,点名要院长开除宋曦,态度不容置喙。院长夫人跟蒋思青私交甚好,院长又是个妻管严,心里想这个骨科宋曦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哪惹到了这个千金小姐,电话就打到了护士长那里。

护士长一听就知道坏事了,马上把宋曦和傅岩的事跟院长说了,院长一听更是吓坏了,幸好没有莽撞地开了宋曦,这姑娘可是傅家未来的长媳。

问题棘手,院长也是个滑头,不想两边得罪,左思右想,电话打到了老爷子傅德颂那里。

老爷子一听也就有些火大,他也是讲道理的人,这外孙女欺人太甚,他就有些看不下去了,把蒋思青还有她妈又叫到了大宅训。

蒋思青本来就准备撕破脸了,傅岩这个做表哥的不顾及她的感受,那么她谁的感受都不要顾及了,所有人都必须让她蒋思青舒坦了,他们才有舒坦日子过。

鱼死网破的事,她也是干得出来的。

老爷子刚训了她两句,见外公竟然还站在宋曦这边,突然歇斯底里,戳着自己的心口口声声质问:“外公你为什么护着宋曦那个破烂货?!你竟然不帮我帮着那贱人!我是你的亲外孙女啊!”

她在书房里破口大骂,正巧傅岩和他父母刚走到门口准备进去,傅岩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他的父母刚被他说服,心里也渐渐接受了他和宋曦在一起,这时听到,两老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那贱人搅合我和旭明,旭明昨晚摔了门走了,他一定是去找她了,外公,这口气我咽不下!我告诉你啊,宋曦她是故意勾引表哥的,她想报复我!这个贱人想报复我,她想让我和旭明过不了好日子!”

“不让她做护士怎么了?我有的是法子让她过不了好日子,外公,妈,我告诉你们,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们自己看着办!”

蒋思青在书房里大放厥词,门外的人也是脸色阴沉到极点。

“思青,说谁呢?对姑姑和爷爷气成这样。”傅岩换了副微笑面孔无事人一般走进书房,一双俊目却锐利到令人无法直视。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蒋思青一见他,顿时脸色一变,戾气也收敛了一些,自从上次餐厅闹剧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表哥相处,所以现在也就有些无所适从。

傅岩却笑了:“正要对你说表哥的喜事呢,宋曦想必你也不会陌生吧?她很快就要成你的表嫂了,表哥正等着你的祝福呢。”

蒋思青眼角跳了一下,脸一板索性撕破脸:“表哥,你就别装了,刚才你也听到了,反正我就这句话,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们看着办。”

家里的老人都在场,还都在静观其变,傅岩并不打算如自己的这个骄横表妹般把狠话说尽谁都下不了台,他甚至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恼怒的气氛,脸上的表情称得上从容淡定。

“思青,表哥还没说完,你别急。”

“我已经离过一次婚了,本来打算这辈子一个人过了,没想到这次遇到了小曦,我呢,是非她不可了。”

他把话撂下,换来蒋思青勉强的笑容:“表哥,什么非她不可呀,好的女人多得是,我以后给你介绍…”

傅岩的笑容褪下去,犀利森冷的目光看了过来:“那男人多得是,你当年怎么就非严旭明不可呢。”

“思青,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怎么能强求别人去做呢?”

考虑到姑姑的感受,他的话委婉了一些,但他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你蒋思青不能太自私,为了自己,当年破坏别人幸福,现在,还强拽着不让别人幸福。

这天下没有这样蛮横的道理。

他把视线一转,笑着问:“爷爷,姑姑,你们说是吧?”

傅德颂默不作声,蒋思青的妈妈当然站在自己女儿这边,可到底是自家女儿理亏输人也输了气势,侄子要结婚她这个姑姑难道要拦着吗?何况老爷子也不开口呢,她无话可说只能气得把头扭到一边。

蒋思青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却又说不出什么话反驳,她不是她这个笑面虎表哥的对手。

她大哭了起来,嘶吼着:“你们都欺负我,不管我死活!”

她哭着夺门而出。

第64章

蒋思青在大宅受了气,路上拷问司机昨晚严旭明到底去了哪,司机老实人,谎话扯不圆,蒋思青一番厉害逼问,最终招了昨晚载严旭明去了老街。

一听那地址,蒋思青整个人都气炸了。

严旭明果然是难忘旧情,难怪最近挑刺挑的厉害,敢情是不想过日子了。

蒋思青整个人都被怒火点燃了,回到家看到刚起床的严旭明就气势汹汹地质问,“你说,你昨晚去哪了,”

严旭明昨晚喝了不少,早上起床就有宿醉后的头疼,一见蒋思青泼妇一样大清早开门冲进来质问他,没好气道,“没去哪。”

蒋思青见他还不承认,嘴里一股腥甜,顺手就捞起手边的花瓶砸了出去,“我让你去找那贱人!”

严旭明躲闪不及,一下子被花瓶砸中,花瓶支离破碎,他也头破血流。

他眼前一黑,脑袋的钝痛让他大脑空白了一下,手下意识抬起一摸,全是鲜红的血。

手上全是血,他颤抖着抬头看面前的女人,低沉到可怕的声音:“你干什么?”

蒋思青见他满脸的血,一下子六神无主,也忘了要回答,呆愣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

她的沉默换来了严旭明排山倒海般的怒吼!

蒋思青被吓得瑟缩了一下,回过神,惊慌失措地跑上来,捂着他伤口处汹涌而出的鲜血,“旭明,旭明!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去医院吧。”

说话间,眼泪就扑哧扑哧流下来了。

严旭明却一下子推开了她,她躲闪不及被推到了沙发上,蒋思青有种被推入深渊的错觉,仿佛再也爬不起来,那个人的脸也陌生了,她顿时心如刀割。

她也因此歇斯底里:“你推我!严旭明你什么东西,你竟敢推我!”

严旭明被砸得不轻,肾上腺素上涌让他也失去理智,红了眼,脑门上都是狰狞的血,这个时候好像换了个人,他苦苦压抑的憋屈终于如岩浆般破薄而出。

“是,在你蒋思青眼里我严旭明从来不是东西,我就是只狗,要守着你哄着你,你蒋思青开心的时候我还要摇尾巴,不开心的时候我连叫唤的权利都没有。”

“我们没有孩子,现在我觉得是再好不过,”他突然疯了一样笑了两下,“天意啊,老天爷也不想我严旭明有孩子,不想我的孩子生下来看到他老爸活得像狗一样,像狗一样!”

他咆哮着,愤怒的眼睛充着血:“蒋思青,四年前,我就应该问你,你到底是要一个老公,还是要一条狗!”

他慢慢转身,打开门,令人心碎的落寂嗓音:“我他妈的后悔了。”

蒋思青眼见着严旭明离开自己的视线,心里一颤,“严旭明你去哪里?!你要是去找那个女人,我死给你看!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严旭明嘴里苦涩,他能去哪里?他早就是没有归宿的可怜虫了。他在这个压抑的房子里已经呆了三年,曾经不屑的嘘寒问暖在这所房子里却是最奢侈的东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一味索取的婚姻早已令他厌倦。

这一刻他只想放弃。

身后的蒋思青以死相逼,他感到好笑,这个世界上有她最爱的奢侈品珠宝,她怎么舍得死,他冷笑,“随便你吧。”

这一句话如一盆冷水浇在蒋思青头上,她眼见着严旭明头也不回地离开,带着决绝的表情,她既愤怒又恐惧,她感到很多事情正脱离她的掌控,她费尽心机将他牢牢捏在手上,给他要的一切,金钱和名利,换回的竟是他如今的绝情吗?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一向顺遂的蒋思青缓不过神来,所有人几乎一边倒地倾向宋曦,不考虑她蒋思青的感受,给她最致命打击的还是她的枕边人严旭明,他竟然还对老情人念念不忘,这让她蒋思青情何以堪!她为他上下奔走打通关系,她的付出还不够多吗?凭什么那个宋曦一出现就抹去了她全部的努力。

蒋思青走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越想越委屈,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嘤嘤地屈膝哭个不停。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好,都欺负我,我让你们所有人都后悔!”

当晚,蒋思青在家里吞了安眠药,打电话到大宅,石破天惊扔下一句“我这就死给你们看”就挂了电话。

家人心急火燎自然第一时间赶到,把她送到了医院,正巧就是宋曦所在的医院,而傅岩也接到了母亲电话,火烧眉毛赶到了医院。

蒋思青被送到医院时已经神思恍惚,可人还是有些清醒的,听说医生要给她洗胃,突然怕了,哆哆嗦嗦说自己吞药时后悔了,没敢多吃,就吃了十几颗安眠药,碰巧当夜的急诊室值班医生是个性格暴躁的主,一脸铁青地走出来见家属,大声训斥:“搞什么假自杀,简直胡闹,把生命当儿戏,怎么做家长的?”

当场训得蒋思青那贵妇妈妈抬不起头来。

蒋思青这场自杀闹剧被揭露地太快,药效还没发作,她在病房里不安地躺着,备受煎熬。

病房外的人也备受煎熬。

严旭明接到电话,胡子拉碴地从酒店跑过来,拖鞋都掉了一只,见到病房里脸色惨白闭着眼睛的蒋思青,到底是四年夫妻,腿一软,以为是自己离家出走她才想不开出事,男子汉眼泪没憋住,脑袋还绑着纱布呢,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一哭,就把病房里的蒋思青给彻底哭清醒了,听着严旭明的哭声,心里像被剜了一刀,难受地要哭。

门外一行人安抚严旭明,他好半天没有回过神,知道没事了,脚底一软就瘫坐在一边,像是死寂的山,完全沉默下来。

老爷子在一旁看得七窍冒烟,他大发雷霆,外孙女干出这样的荒唐事,他面上无光,气得拐杖直敲地,把女儿女婿大骂了一顿,竟然把女儿宠成这样,一事无成也就算了,竟然还乱来到这地步。

转眼就站进了病房,怒气腾腾地望着蒋思青,她噤若寒蝉地躺着,身体难受,精神更是紧张至极。

她只是白天气疯了,严旭明又不在她身边,她想来想去,只有以死相逼,才能让宋曦不能得逞。

她就是死了也不能让她做她表嫂。

所以她心一横,就这么吞下了安眠药,可心里又怕死,心想着只要做做样子闹一下,没想到很快就被医生揭穿。

这个时候的傅德颂让蒋思青很害怕,她怯怯地喊了他一声:“外公,我…”。

“别叫我外公!”傅德颂横眉竖目。

蒋思青哭了,抹着眼泪:“外公您别生气,我也是被表哥逼急了!”

“口口声声逼你,这个家,到底谁在逼你!”傅德颂气得怒敲地板,“逼你的还不是你自己!”

“你

逼自己算了,还要逼别人,自己过不好日子就都怪罪到别人身上,你还要拖着别人不好过,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传出去,我傅家有这样的子孙,你让我把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四年前干了什么你当我不知道吗?你抢了人家的男朋友,逼人家把孩子堕了,今天呢,人家好不容易找到对象了,只不过那对象是你表哥,你就不愿意了,你又以死相逼逼着人家不能进门,自私到这份上,让我这个做老人的怎么站在你这边?!我要跟着你一起没良心被天打雷劈吗?!”

蒋思青被老爷子训得抱着被子呜呜哭,她现在身体混沌,脑子却意外清醒,又委屈又难受,经过刚才这么一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错了。

她泪眼汪汪抬起头,却见到严旭明正站在门口,冰冷的眼睛里没有怜惜同情,陌生得可怕,她诺诺地喊了一声,祈求找回他熟悉的丈夫:“旭明!旭明!你过来啊!外公骂我…”

严旭明冷眼看她:“思青,我们离婚吧。”

蒋思青愣住,突然失去语言能力,只是震惊地看着他。

一旁的傅德颂大怒““混账东西,你说什么混话?!你老婆还在病床上呢!你居然给我提离婚?!还嫌不够乱吗?”

“旭明,你别这样…”蒋思青的眼泪夺眶而出,慌乱地摇摇头,更加头昏脑胀,“我不想离婚…不想离婚。”

这一刻她明白了,她在心里是深爱着这个男人的,因为深爱,她当年不计一切也要从别人手中把他夺过来,也更因此,才会患得患失那么多年,只因为这一场感情从来都是她主导,他们之间,她许诺他名利地位,他给她一生,可蒋思青也是个女人,她内心深处,也想要纯粹没有杂质的爱情。

就好像那时在校园里相爱的严旭明和宋曦,他们的感情让她无法企及。

她用獠牙遮盖自己的自卑,谁知却是将他越推越远,蒋思青在病床上哭得不能自己,“我是爱你的,我为了你学做菜,做家务,我一直努力做个好妻子的。可我们没孩子,我心里太怕了…呜呜呜…旭明,不要离开我,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闹了,你别跟我离婚…”

严旭明见一贯骄傲的蒋思青将自己放低到尘埃里,为他痛哭流涕,心下一软:“不离也可以。”

蒋思青马上露出了欣喜表情。

“但你必须跟我出国。”

蒋思青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严旭明却不管她,眼神坚定地看着傅德颂:“外公,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事业、婚姻,我觉得我严旭明很失败。”

“如果可以重新活一次,外公,我不想走捷径了,一下子被人送到最高点的感觉其实不好,我想从高处下来,像别人一样,一步一步爬上去。”

“我正式请辞副经理的位置。”他认真地看着老人,“外公,我请求你把我派到我们才刚起步的海外公司,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不辜负外公信任。”

“至于你,思青,”他再次看向蒋思青,这次的眼神不再冰冷,却满是不会回头的坚定,“如果你还爱我严旭明,那跟我一起走。”

“我们把日子,重新过一过。”

宋曦站在蒋思青病房外走廊深处,今晚她值班,傅岩去边上打电话了,桑桑一个人在家,他叫宋念过去陪着。

宋曦擦着眼泪,眼泪却决堤了一般怎么也止不住,她心里只感到委屈,无边的排山倒海的委屈。

傅岩本来是瞒着她的,偏巧她值班就打了个电话给他,他骗她说已经睡了,可是她却听到了救护车的呜呜声,追问之下,他才告知她真相。

蒋思青闹自杀,虽然吃了没多少安眠药,但是她那架势,是摆明了不肯接受她和傅岩在一起的事实。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跟傅岩之间的阻力大到就算他是个有磐石般坚强意志的男人,他也不能阻止他的家人对她的拒之门外。

到了最后,他们之间,还是只有分手一条路。

到底是有缘无分。

她肩膀一颤一颤哭个不停,为自己,也为男人哭,心如刀绞。

一双手在她肩膀拍了拍,她以为是傅岩,赶紧擦眼泪,转身,却是傅德颂。

她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无言地面对老人家,低低叫了声“爷爷”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家的闹剧都与她有关,虽然她自认无辜,但到底一切波澜是因她而起。

老爷子对着深重的夜色无奈地叹了口气,老树皮一般沙沙的嗓音:“委屈你了。”

宋曦愕然地看着他,感到非常意外。

老爷子又重重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小孩子啊,不折腾我们这些老骨头就不爽快啊。”

他又拍拍她的肩膀,这次,带着些许鼓励:“里面的那对够不省心了了,你们俩给我安分些,赶紧生个曾孙子给我老头子抱。”

说完老人家步伐沉重地慢悠悠离开了。

宋曦目送老爷子坐上电梯离开,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窗外的夜晚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才回过神来。

傅岩这时打完电话朝她走过来,一脸担心,他也没想到事态如此变化,表妹竟然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他本来运筹帷幄,这下子却觉得自己的立场很困难。

他见宋曦愣愣的,泪痕未干,更加担忧,正想宽慰,不想,小护士在众目睽睽之下扑上来抱住了他。

他怔住,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住,然后听到小护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喷得他耳热心痒。

他在深夜医院的急诊室倏然笑了,大律师的表情有点傻,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也是这样,在无人的病房里,笑得像个从没遇见过爱情的傻瓜。

“爷爷这样说的啊…那咱们就听话赶紧生喽!”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结束,还有个番外。姐妹花的故事讲完了,感谢大家的等待和宽容,若有童鞋想收藏此书,可以去当当亚马逊购买。总之,鞠躬感谢,我们新坑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