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彦回答的有些不确定,说可能明天,可能后天。

安宜莫名觉得烦躁,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空气中都是聂彦的味道,安宜去浴室洗了澡,身上散发着沐浴乳的香味,还是聂彦的味道,他们两人用的一瓶沐浴乳。

手机微信接到贺导发来的消息,让她安排一下时间,过两天进组学习礼仪。

贺导的戏在开拍前都会请专人培训演员演戏时要用到的基本功。

一旦进组,和聂彦见面的时间又少了。

她和聂彦在一起一年了,聂彦家族企业生意做的大,经常出差,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安宜和他相处的日子其实并不算特别多,但只要在一起聂彦就对她挺好的,好到有时候安宜自己都分不清聂彦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

安宜揉了揉头发,到书房里练了会毛笔字。

她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外公嫌弃她爸没文化,不能给孩子提供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把她接到身边亲自教养。

很多习惯都是那时候养成的。

她练完字,走到客厅里时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然后蹑手蹑脚的推开聂彦的房门。

她和聂彦不在同一个卧室,有时候聂彦不在,她就会偷偷霸占聂彦的房间。

她趟在聂彦的床上,怀里抱着被子看向天花板,骗子,说好了周一回来的,在外面撩妹,乐不思蜀,连回来的时间都不确定了。

她抬手摸起一个枕头,把枕头想象成聂彦的脸,砸了一拳,扔在了地上。

当然,如果面前真是聂彦,她就不敢打了。

她把聂彦的枕头扔下床也没捡起来,反正聂彦明天也不会回来,她阖上眼,没多会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稍纵即逝。

聂彦把卧室的大灯关了,开了床头的小灯,昏暗的灯光照在安宜脸上,她睡的香甜,侧脸趴在枕头上,聂彦把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扔在一旁的沙发上。

视线落在安宜白皙莹白的脸上,食指轻轻拨了下安宜的睫毛,安宜似有所觉,睫毛颤了颤,翻了个身,背对着聂彦。

聂彦绕过床尾,目光划过她光洁的额头,秀挺的鼻尖,最后落在她红润的嘴唇上。

安宜做梦了,梦里面聂彦主动亲她了,她情不自禁的抬头附和。

聂彦看着她的脸,目光深沉。

“小骗子,就知道装乖。”

他抬手对着安宜的屁股想打,又没忍心。

聂彦高一第一学期过半的时候,班主任忽然领了一个小姑娘到他们班,看起来年龄就比同班同学小,骨架纤细,皮肤白皙,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模样乖巧,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特别甜。

名字也甜,叫安糖糖,说话声音软绵绵的,像含了糯米糕。

小姑娘上学早,比他们小两岁,班主任交代,要大家好好照顾她。

聂彦是班长,班主任特意把新来的安糖糖安排在他同桌,平日里令学生闻风丧胆的陈主任柔声细语的安糖糖说:“糖糖,以后你就跟这位同学一起坐,不懂得不会的都可以问这位哥哥。”

安糖糖听了班主任的话,手里拿着文具盒,扭过脸对聂彦娇滴滴的喊:“哥哥,以后就麻烦你了。”

一句话,喊得聂彦心都软了。

青春期的男生对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天生就有一种保护欲,何况是安糖糖这种小可爱。

聂彦其实不太喜欢娇气的女孩子,但他觉得安糖糖年纪小,娇气点是应该的。

她刚转过来,对学校里的路不太熟悉,除了上女生厕所,基本上聂彦都会领着她一起。

安糖糖也是知恩图报的人,她会把她从家里带过来的奶分给聂彦一半,虽然聂彦一点都不喜欢喝奶。

安糖糖还会心疼他,高一的时候班里面没有净水机,只有饮水机,卖水的人把水送到一楼,各班的同学自己到楼下搬水。

他们班在四楼,每次搬水大概要搬三桶水,挺费劲的,班里面排了值班表,轮流下去搬水。

他们班阴盛阳衰,女生多,男生少,轮到女生搬不动,只能找男生帮忙,身为班长的聂彦,被找的次数最多。

安糖糖喜欢吃甜食,二十分钟大课间的时候就喜欢拉着聂彦往小卖部跑,搬水一般都是在大课间,自从安糖糖到了他们班,聂彦就没替别的女生搬过水。

那天是一个巧合,小卖部关门了,安糖糖和聂彦回来的早,到二楼的时候遇到班里的学习委员面前放着一桶水,站在那里张望着,看见聂彦过来面露喜色的询问聂彦能不能帮忙搬水。

身为一个男生,帮女生搬水这点绅士风度聂彦还是有的。

他伸手过去还未碰到水桶,安糖糖娇小的身体挡在了他前面,她说她还没搬过水,想试一下能不能搬动。

就她那细胳膊细腿,哪能搬动水,聂彦让她先走,她像没听见一样蹲下去抱着水桶颤巍巍爬楼梯。

聂彦无奈的跟在她后面,生怕她摔着,学习委员跟在后面,脸色有些不好看,本来她是想让聂彦帮忙的,安糖糖把水给搬了,倒显的她很娇气。

安糖糖把水搬到四楼,放下水,叉腰站在最高的台阶上,小脸红扑扑的挑眉看着聂彦,

聂彦不可思议的看着安糖糖,安糖糖的头顶,冒着细细的白烟。

学习委员惊讶的瞪大眼睛:“安糖糖,你头上冒烟了。”

安糖糖愣了一下,从兜里摸出小镜子照了一下,眼圈瞬间就红了,以为自己遇到鬼了。

后来聂彦跟她解释她那是正常的物理现象,剧烈运动后人体产生的蒸汽,不是遇见鬼了,小姑娘才羞红了脸跑开。

安糖糖只在他们班一个月就转走了,那段时间流行感染病,班里一半的同学都发烧了,安糖糖也病了,就被家里人接走了,说是在他们学校容易生病,就把安糖糖转走了。

聂彦看着同桌空下来的位子,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那天晚上在酒店门口,聂彦第一眼,就认出她了。

第13章

安宜长相和以前还是有些变化的,长高了,褪去婴儿肥的脸颊依然稍显青涩,灵动的双眸闪着泪光,不停的向后瑟缩,衣袖被撕扯开,露出光洁的手臂,楚楚可怜。

上流社会,酒池肉林,这种事情本是常态,聂彦从小见的多,虽不耻为伍,却也从不会招惹上身。

把安宜养在身边是一个意外,他一时冲动,没控制好情绪,打了董家的小少爷,董家在A市也是有一定地位的,董家小少爷看上的女人,吃不到嘴又岂会甘心,何况他今日为了安宜把人给打了,事后董家小少爷找麻烦,肯定会找上安宜。

他既不忍心让这么一个纯洁天真的宝贝身陷泥潭,任人糟践,便只能出手相助,把人养在自己身边,处理的方式其实不止这一种,可安宜小心翼翼的拉住他衣袖说怕的那一刻,他脑子里想的就只有这一种办法了。

聂彦在A市有好几处房子,他打算把她安置在其中的一套房子,可安宜胆子小,又刚刚受了惊吓,瑟缩在车后座,双手抱胸,咬着唇,一句话都不敢说,聂彦不放心她一个人住,都到地方了又让司机掉头去他住的地方。

安宜刚到他家的那会,他家里还有一个老保姆和老管家,受了刺激的安宜不爱和人说话,就一个人躲在他给她安排的屋子里,哪也不去,吃饭也不敢多吃,从不会主动要求什么,聂彦发现她在晚上客厅里没人的时候会偷偷跑出来上厕所,到厨房里找吃的,就把老保姆和老管家遣回老宅去了。

老保姆走的时候依依不舍,还劝他不要为了个小情人迷失心智,他对小情人太纵容了,那小情人瞧着虽可怜,可畏畏缩缩的不说话,太过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这样的姑娘,不适合做聂家的主母,也不太适合养在身边,太单纯了,容易对爱情有美好向往。

老保姆是伺候聂彦长大的人,自然一心为了聂彦好。

聂彦对老保姆也很尊敬,又怕老保姆回去乱说,惹家里长辈误会,他对老保姆说放心,他和安宜不是那种关系,只是看安宜可怜,养一段时间,就把人送走。

他说这话时,安宜正躲在厨房里偷吃蛋糕,听到他说要把她送走,小脸顿时就白了,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光着脚丫子坐在冰箱前的地板上,聂彦和她说话她也不理。

等她哭够了,聂彦伸手摸她的两只脚,都凉的僵硬了,像冰一样。

聂彦把人抱到沙发上,拿了蛋糕哄她,他不太会哄女孩子,但他知道安宜爱吃甜食。

安宜没吃他喂的蛋糕,只是可怜巴巴的问他:“聂先生,我是不是要被送走了。”

聂彦没回她,安宜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颤抖着往他怀里缩:“聂先生,你别把我送走好不好,我害怕。”

他推开安宜,冷声训斥安宜不该如此,姑娘家的,怎么能和男人搂搂抱抱,太不成体统。

安宜闷头听他讲大道理讲了半小时,终于听明白了他的话,男女授受不亲,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若有,那也是资助与被资助的关系。

是的,聂彦把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定位为资助和被资助。

这样就能解释通了,有钱人多爱做慈善,恩泽需要帮助的人,安宜在他眼里就是个可怜的需要帮助的贫困生。

安宜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他把自己当成大山里爬出来的姑娘了。

安宜还是有骨气的,听他说了这些,就不再愿意接受他对她的好了,她说聂先生是好人,但聂先生已经帮助她太多,她实在不愿意拖累聂先生,在聂先生家里白吃白喝,她受之有愧。

聂彦的话,真的伤到了她的自尊心,她主动承担起了老保姆和老管家的活,伺候聂彦生活起居,她那娇气样,哪里是伺候人的料。

刚到厨房手臂就被油溅了好几个泡,聂彦拿她实在没办法,把人小姑娘眼眶都训红了,还得自己哄,女孩子心思敏感,总觉得他说那番话,就是为了和她划清界限,想赶她走,她什么也不是,又什么都做不好,在聂彦家里住着,担惊受怕,常常梦中惊醒,怕被聂彦扫地出门。

如此过了半个月,聂彦回家时看她穿了一身睡衣,包裹着她纤细的腰线,光着脚踩在地毯上,他一推门她便热切的迎上来,替他脱外套,换拖鞋,端着切的参差不齐的水果拼盘出来小心翼翼的试探坐到他腿上时,他什么也没说,默许了。

她实在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没有名分的住在他的屋里,不知何时就被撵出去,她住的太憋屈。

聂彦没谈过恋爱,但他觉得男人对自己的姑娘好是天经地义的,何况糖糖天性纯真烂漫,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都应该是爱玩的,他自己年纪也不大,过早接受家族企业,思想成熟,同龄人才刚毕业想着环游世界时,他便已经在金融圈里混的风生水起,他觉得年轻人谈恋爱就该多出去玩玩,他特地让助理把自己的工作减轻一点,早下班两个小时,准备带糖糖去坐过山车。

他是要给糖糖惊喜的,小姑娘都爱惊喜,他让人给他发了好多服装设计的图片,给他的姑娘买衣服,糖糖搬过来时什么都没带来,衣服都是老保姆准备的,他也没陪人买过东西。

两人在一起后要安稳下来了,他得空出来两间房给糖糖做衣帽间,家里他妈妈就有好几个房间放衣服。

他住的地方买下来设计时没考虑过将来会有女主人,不过这些都还不着急,要看糖糖喜欢,他们可以换个更大的地方,不过糖糖就是太客气了,受了他一点恩惠,总想着回报。

像糖糖这样知道感恩的人不多了。

他就不能想,越想糖糖越是个宝。

他的宝贝太单纯,现在肯定又在忙碌着收拾屋子,他有点心疼,决定等会故意训斥她几句,让她以后不要乱做家务,她是他女朋友,不需要做这些。

他推开房门一角,顺着缝隙往里面看他的宝贝在哪时,就见他的宝叉腰站在沙发上,捏着手机,得意洋洋的也不知是对谁炫耀:“你别担心,我一定会睡到聂彦的,哎呀,表哥,你别生气好不好,聂彦那天也不是故意打你的,以后我让他亲自端酒给你赔礼道歉好了,他必须听我的呀。”

她眸光里闪动着狡黠,像个小狐狸。

聂彦又悄悄的把门关上了。

第14章

聂彦把外套挂到衣架,坐在床头的沙发上,按了按眉心,有些疲倦,他和安宜聊天的时候意识到安宜情绪有些不对,连夜赶回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枕头被扔了一个到地上,安宜生气了。

这个家里,只要他不在的时候,就是安宜开始表演的时候,她会到他的屋子里尽情放肆,把他的被子枕头扔到地下,把他的床当蹦迪场所跳舞,等他回家的时候,就会看见她贤惠的洗床单被套。

他顺着床头灯看了眼小脸睡的红扑扑的安宜,也不知梦到什么了,嘴角微翘,他起身去了客房。

安宜一觉睡到上午九点,闹钟响的时候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然后坐起身,盯着紧闭的房门茫然的看了两分钟,屋子外面静悄悄的,她以为聂彦没有回来,把被子抱到了地上,光着脚丫子踩了上去。

安宜有些小脾气,但是她不敢当着聂彦面撒泼,怕聂彦把自己送走,又不想憋着自己,她向来不是和自己过不去的人,就只能对着聂彦的东西发火。

安宜在手机里找到了一首动感音乐播放,踩在聂彦的被子上,踮起脚尖,伸展着双臂,准备酝酿感情,卧室的门锁吧嗒一声,安宜吓了一跳,猛地回头,脚下不稳,踉跄着向前栽去。

聂彦站在门旁,看了眼被她弄的乱七八糟的房间,慢慢的踱步到安宜身边。

安宜趴在地上,被吓懵了,她完全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黑漆漆的眼睛闪动着泪花,小心翼翼的说:“聂先生,你回来了啊。”

聂彦嗯了一声,盯着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因为尴尬,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下抿,聂彦慢慢欣赏她的面部表情,然后伸手拉她。

安宜扶着他的手站起来,两颊酡红,干咳一声说:“聂先生,我看今天天气不错,过来帮你打扫房间。”

她慢慢的把地上的枕头捡起来,心里哀嚎,聂彦怎么在家啊,他不是要过两天才能回来吗?

“我......我刚刚抱着被子枕头不小心从床上滑下来了。”

聂彦交腿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欣赏她的表演,手机里还在循环播放那首动感音乐,安宜头皮发麻,这回是真的要哭了。

老实说,她找的借口并不高明,只要是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她是故意拿聂彦的被子泄私愤。

好在聂彦并没有多想,看她一脸不知所措,给她找了个台阶。

“怎么那么不小心,有没有摔伤。”

聂彦一脸关心,安宜吸了吸鼻子,伸手勾住聂彦的脖子,坐在他腿上:“聂哥,我想你了。”

聂彦抿着唇角看了她一眼,轻笑着说:“我这不是赶着回来看你了吗?”

安宜听他说赶着回来,以为他是早上刚回来,松了口气,还好,聂彦不知道她昨晚睡的是他房间。

她站起身,把被单床单取下来,手指着外面对聂彦说:“我去把你床单被单洗一下。”

聂彦走到衣架旁把外套取下来穿在身上,安宜愣了下,有些疑惑,聂彦的这件外套昨天好像没在这屋里啊,是她记错了吗?她拧着眉心啧了下嘴。

聂彦整理好衣服,扭头淡声说:“床单被套别洗了,等会有保洁过来,你先去洗漱,然后吃早餐。”

安宜假惺惺的说:“不用叫保洁了,我来就行了,什么都叫保洁,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你等我一会,我把这些东西丢洗衣机里,就跟你出去吃早餐。”

她穿着拖鞋笑嘻嘻的往外面小跑,经过餐厅的时候看见餐桌上早餐已经摆放整齐,不像是从外面买的,家里没别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是聂彦做的,那聂彦肯定知道她昨晚是睡在他床上的了。

她把被单床单塞洗衣机了,洗漱后聂彦已经坐在餐桌前对她招手:“快过来吃早餐。”

安宜看他慢条斯理的剥着鸡蛋壳,硬着头皮走过去,笑了一声,试探的问:“聂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聂彦说:“凌晨一点多到家的。”

安宜笑容有些僵硬,心虚的说:“这么早啊。”

聂彦嗯了一声:“昨晚回来的时候你还在睡觉,就没叫醒你。”

安宜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你昨晚回来后睡哪里的?”

“客房。”

聂彦拉开椅子让她坐,安宜坐在他身边,喝了口粥,入口就化了,熬的时间有点久。

早饭吃的很沉默,平时都是安宜活跃气氛,今天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两天就要进组了吗?”

“嗯,贺导的电视剧,要先学一段时间的礼仪,听说贺导要求很严格,我有点担心我学不好。”

她垂头咬着唇,企图将早上那件尴尬的事情过掉。

聂彦安慰她:“不用担心,你平时就做的很好,不过......”

他顿了一下,安宜赶紧问:“不过什么?”

聂彦闷笑一声,没有继续说。

安宜拉着他的胳膊撒娇:“你说啊。”

聂彦拍了拍她的背:“没事。”

“哪有你这样的,说话说一半。”

聂彦被她缠的没办法:“你的睡相不太好,昨晚把枕头都踢地上了。”

安宜:“......”

第15章

“哈哈,是吗,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安宜干笑两声,唇角僵硬,垂着头,掩饰尴尬。

吃完饭她就钻自己屋子里不愿意出来了,聂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接电话,安宜透过细微的门缝偷偷看聂彦,他身上穿着白色衬衫,神色清冷,时不时的吩咐几句,安宜通过他的神色猜出那边是他的助理,他应该挺忙的,安宜在心里暗想聂彦赶紧去公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