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方木渐渐睡着了。心中的疑问,依然没有答案,其实,有没有答案,又有什么要紧?

他只知道,在邓琳玥的怀抱里的时候,真的,很温暖。

邰伟来找方木。

一进门,他就歪着头看着方木:“嗬嗬,气色不错啊。”

方木知道他在拿邓琳玥的事情调侃,没有搭理他。

不过这家伙最近瘦得厉害,眼眶发青,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今天怎么没陪邓大小姐去上自习?”

邓琳玥的父母来学校看她,晚上一起出去吃饭。一整天,邓琳玥都在暗示方木和她一起去,希望自己的父母能见见方木。方木没有答应,也许是邓琳玥的妈妈那天给他留下的印象太坏。另外,如果去了,很明显有未来女婿拜见丈母娘的意思,这更是方木不情愿的。

“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么?”

“没有。外围一点进展都没有。”邰伟毫不客气的躺在方木的床上,“我们现在只能干等着。妈的,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昨天下午,邰伟代表专案组回局里汇报了案件进展情况,正好遇见在副市长陪同下的美国驻J市领事刚刚离去。局长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取了邰伟的汇报。听完之后,没有过多表态,只是指示专案组不要放松警惕,尽快破案。邰伟知道那个美国佬被杀了之后,局里上上下下的压力都很大,也就没多耽搁,径直回了J大。

方木这几天思考的都是邓琳玥和孟凡哲的事情,没有对系列杀人案过多关注。看见邰伟疲惫不堪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他翻出一包芙蓉王扔给邰伟,又给他冲了一大杯浓茶。

“你这边呢,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邰伟像个老太爷似的叼着烟,喝着茶,“当然,除了邓大小姐跟你耍脾气那些事。”

靠,方木瞪了邰伟一眼,摇了摇头。

邰伟嘿嘿的笑了两声,闷头抽烟喝茶。沉默了一会之后,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方木:

“方木,你觉得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木一愣,“他的心理和生理特征我不是都跟你大致描述过么?”

“嗯。”邰伟点点头,“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他试探着看看方木,“我老觉着这个人…跟你很像。”

方木没有做声。

其实这种感觉他也有。凶手设计的几起命案,都是在向方木进行挑战。那么这个人应该在犯罪心理学上颇有见地(至少凶手自己是这样认为的),而在这个校园里,方木所知道的心理画像者只有两个。

想到这里,方木不由得心一沉。

难道是乔教授?

不会不会。方木马上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无论从职业操守还是从为人品德上来看,乔教授都堪称典范。再说,自己的水平和乔教授相差甚远,他没有必要来对自己挑战。而且,这几起案件中,凶手不仅仅需要技巧,还需要体力,这显然是年近六旬的乔教授所不具备的。

距离上次作案已经快20天了,凶手还没有丝毫动作。这种等待,实在是一种折磨。

沉闷的气氛渐渐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就好像那袅袅升起的烟雾一样,隔着它,你看不清我,我看不清你。

同样,也看不清那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邰伟一跃而起,抻了个懒腰后,低头看看手表。

“快九点了,我去各个监察点看看。你去么?”

方木想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点点头。

警方重点监视的地点仍然是女生宿舍和带有数字“6”的地段。监察点不同,可是在各个监察点蹲守的警察却是一样的状态:疲惫不堪,情绪暴躁。

这样不分昼夜的连续作战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换了谁都受不了。

连转了几个点,都是“一切正常”。看着手下的兄弟们一个个脸色发青,却都在坚守岗位,邰伟也有些不忍。他和方木一起去了校门口的小饭店,订了一些盒饭(特意嘱咐老板多放肉菜)给大家加餐。方木看着他钱包里那几张可怜巴巴的纸币,自己去超市买了两条香烟,本来还想买啤酒的,被邰伟阻止了。

发盒饭的时候,警察们都显得很高兴,拿到盒饭后都迫不及待地或靠墙而立,或蹲在墙角,埋头大嚼起来。男警察们吃相粗鲁,大口吞咽着已经有点变凉的饭菜,偶尔有人咬到了沙子也囫囵咽下。女警察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饭菜的味道,彼此你夹一块肉段,我夹一块带鱼,吃完了,还不忘拿出带香味的面巾纸塞给那些准备用袖子抹嘴的男同事们。

只是每个人都边吃边紧盯着每个从身边走过的人,即使闲聊,也竖起耳朵倾听着每一丝可疑的声音。

看着这群邋遢憔悴,却如同猎手般时刻保持警惕的人,方木的心中不由得陡生敬意。在分香烟的时候,特意多给了那个被他捉弄过的警察两盒。他很显然并不在意方木曾经的戏谑之举,还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看见警察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方木自己也觉得有些饿了,和邰伟分食了一盒饭。他惊讶的发现,盒饭竟然如此好吃,即使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即使合着冷风吞咽着并不新鲜的大米,他仍然感到这是这段日子里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吃过饭,邰伟又带着方木在所有的监视点转了一圈。结束的时候已经快11点半了,校园里已经看不到人影,各栋宿舍楼的灯光也一盏盏熄灭。校园在经历了一天的喧嚣后重归安静,只是冷风一阵阵的刮得更紧。

方木和邰伟匆匆地走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邰伟突然停下了脚步,向后望了望。

“怎么了?”方木看着他望去的方向,不远处,只有光线惨淡的路灯孤零零的站着,下面的马路被照亮了一块,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被黑夜笼罩着,寂静无声。

“没什么。”邰伟皱着眉头,又四下扫视了一圈,“可能是我听错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宿舍楼,走过一楼卫生间的时候,邰伟突然捂着肚子说:“你先上楼吧,刚才盒饭里的带鱼不新鲜,我好像要拉肚子。”

方木点点头,“我那有黄连素,你一会上来拿吧。”说完,就抬腿上了楼梯。

走廊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隐隐的水声。走了大半个晚上,方木感到腿有些酸,他慢慢的拾阶而上,无聊的听着自己的脚步声。

突然,他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就在自己附近,不徐不疾,听起来似乎漫不经心。

方木在二楼缓台上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着。

那脚步声也在那一瞬间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方木屏气凝神地站着,胸口剧烈地起伏,几秒钟后,他重新迈动双脚,慢慢地走上台阶。

果真,那脚步声又出现了。

方木边走,边顺着楼梯扶手向下看。在一楼和二楼之间,一个细长的人影正摇晃着慢慢上来。

方木感到全身的汗毛渐渐竖起,他来不及多想,踮着脚尖,疾步登上三楼。走到313寝室门前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开门,而是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320寝室旁边有一个墙垛,刚好可以藏下一个人。路过318寝室的时候,几块镜子的碎片堆在门口,大概是寝室里的镜子碎了,扔在门口等着清洁工来收拾,方木顺手拎起一块稍大一点的,快步走到墙垛旁,把镜子抵在321寝室的门旁,让反光面正对着走廊另一侧,自己则躲在墙垛后面,既可以通过镜子的反光观察走廊里的情况,又不必露头。

几秒钟之后,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走的不紧不慢,看身高应该在175左右,很瘦,一只手插在上衣兜里,另一只手在体侧摆动着。

不知为什么,方木突然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眼熟。

那个人越走越近,突然站定了,方木估测了一下,他站立的位置正是313寝室。

那个人面对着寝室门站了几秒钟,忽然伸出手来在寝室门上抚摸着。

他在干什么?

模糊的镜子让方木不得不竭力睁大双眼,却怎么也看不清。趁着他在门上抚摸的时候,方木飞快的把头探出去。

是孟凡哲。

方木松了口气,从墙垛后走出来。

“喂,是你啊。”

孟凡哲猛地扭过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方木吓了一跳,仅仅几天不见,孟凡哲又憔悴了很多。脸色苍白,眼眶发黑,双颊凹陷,看起来好久没洗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竖在头上。

方木的目光落在他刚才在门上抚摸的手上,细长的手指里捏着一支签字笔。

方木一下子想起了门上的五角星!

“你在干什么?”方木停下脚步。

孟凡哲好像没听见似的,两眼呆滞的看着方木。

方木小心地向前走了一步,“孟凡哲,你在干什么?”

一瞬间,方木看到孟凡哲黯淡无光的双眼霎时变得狂暴凶狠,脸上所剩无几的肌肉也扭曲起来,他张开嘴,露出白得瘆人的牙齿,同时发出一声只有野兽才会有的低吼:

“啊——”

方木吓得倒退两步,还没等他开口,就看见孟凡哲一直插在衣兜里的手拿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大号的裁纸刀。

“你要…”

孟凡哲用大拇指一推,寒光闪闪的刀片从裁纸刀上端露了出来。他握着刀,嘴里含混不清的念叨着什么,一步步向方木逼近,突然,一挥手,裁纸刀在灯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辉,直奔方木而来。

方木向后一跳,感觉刀片贴着自己的鼻尖划了下去,“嘶啦”一声,外套被割开了一条口子。

“你疯了么,孟凡哲!”方木一边后退,一边大吼,“看清楚,我是方木!”

方木的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孟凡哲一击未中,又是一刀挥过来,这一次直奔方木的脖子而去。

方木慌忙一哈腰,躲过刀片的同时,一个箭步窜到孟凡哲身后,朝着他的膝盖弯猛踢一脚。

孟凡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方木想冲上去按住他,可是孟凡哲的动作更快,不等起身,又是一刀挥过来,方木急忙抽身躲避,可是晚了一步,手指被刀锋掠过,鲜血马上流了出来。

孟凡哲站起来,嘴里“呜呜”的低吼着,一步步向方木逼近。头顶的灯光直射下来,方木清楚地看见孟凡哲紧咬牙关,嘴边满是白沫,同一只发狂的野兽毫无分别。方木捏着流血的手指,疾步向后退,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方木急忙转身,看见邰伟正从黑暗的走廊一端跑过来,边跑边在腰间摸索着。

转眼,邰伟就跑到了方木身边,他紧绷着脸,一把把方木拉到自己身后,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枪。

“你没事吧?”不等他回答,邰伟就对着孟凡哲大喝:“把刀放下,我是警察!”

孟凡哲仍然不为所动,他好像没看见邰伟一样,死死盯着方木,一步步逼近。

邰伟咔嚓一声扳下击锤,“放下刀,否则我要开枪了。”

方木急忙拉住邰伟:“别开枪,他是我的同学。”

邰伟紧盯着孟凡哲,把击锤复位,塞进枪套里,同时拉开架势,严阵以待。

几扇寝室的门相继打开了,听到动静的学生穿着内衣探出头来,看到走廊里这令人窒息的一幕,惊呼一声就缩回头去,趴在门缝上观察着走廊。

杜宇也出来了,手足无措的站了几秒钟,就返回去拿了一根拖布跑出来,战战兢兢的站在方木身后,颤巍巍的说:“孟凡哲你别胡来啊。”

孟凡哲又发出一声低吼,扬起刀直劈下来。

邰伟一个箭步上前,看准孟凡哲持刀的手牢牢抓住,手腕一翻,本以为孟凡哲会痛得把刀丢掉,没想到孟凡哲却不松手,又在膝盖上一磕,裁纸刀才应声落地。邰伟把手向后一探,揪住孟凡哲的衣领,用力向前一甩,孟凡哲撞到墙上,又重重的摔在地上,痛苦地蜷起身子。

邰伟疾步上前,把孟凡哲翻转过来,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同时掏出手铐,把孟凡哲的双手铐在身后。

孟凡哲趴在地上,只剩下喘气的份。

邰伟掏出手机,接通后,简单的说了句:“南苑五舍313,快点过来。”

挂断电话后,他转头问方木:“怎么回事,这是谁?他为什么要杀你?”

方木对邰伟的问话毫无反应,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在地上喘息、呻吟的孟凡哲,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为什么?

走廊里已是一片喧嚣。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跑出来看热闹,几个人发出大声的惊呼:“这不是孟凡哲么,怎么了?”

突然,方木冲过去,跪在孟凡哲面前,大声喊道:“你听得到我说话么?你到底怎么了?”

孟凡哲闭着眼睛,除了喘息,毫无反应。

方木松开一直捏着伤处的手,用力摇晃着孟凡哲的肩膀:“你说话啊,孟凡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杀我?”

孟凡哲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那狂乱凶狠的眼神再次回到了他的眼中。他使劲扭动着身子,拼命抬起头,一口向方木咬去。

方木向后跌坐在地上,邰伟上前对着孟凡哲的脸就是一脚,“你老实点!”

方木顾不得爬起来,一把抱住邰伟的腿,“别打他,这件事肯定有问题!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孟凡哲的嘴被踢破了,鲜血流出来,和着脸上的灰,看起来面目全非。

方木刚刚捏住的伤口也迸裂开来,血顺着手指滴到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小摊。

杜宇看见方木的手在流血,赶忙拉住他,“快回寝室,我给你找创可贴。”

方木的脑子一片空白,任由杜宇拉着往313寝室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方木猛然想起孟凡哲刚才在门上画了什么,连忙挣脱杜宇,在门上仔细寻找着。

门上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方木大致扫视了一遍之后,开始一寸一寸的仔细察看。突然,他的视线定在了门牌上。

门牌上,“3”、“1”、“3”这三个数字中间,被一只黑色的签字笔加上了两个“+”。

“3+1+3…”方木喃喃自语,感觉霎那间全身都凉透了。

邰伟见方木站在门口不动,指着还在不停扭动的孟凡哲对两个学生说:“帮我看着点。”就走过去问方木:“怎么了?”

方木没有回答,目瞪口呆的看着门牌。

邰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几秒钟后,方木听到邰伟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扭头望去,邰伟盯着门牌,脸上是遏制不住的兴奋。

这时,其他警察已经赶到了,有个警察大声问邰伟:“队长,怎么办,在这里审还是拉回局里?”

邰伟挥挥手:“都过来,都过来!”

警察们围拢过来,邰伟指着门牌,声音中竟有一丝颤抖:“兄弟们,抓到了。就是他!”

警察们都把目光投向门牌,沉寂了几秒钟之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警察们跳着脚,互相推搡着,一个女警更是冲上去抱住了邰伟。

方木夹在这些狂喜的警察中间,被他们撞得摇来晃去。可是他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只是怔怔地看着门牌,脑海里还是那三个字:

为什么?

“好了好了。”邰伟挥挥手让大家安静,底气十足地说:“各就各位,大家开工!”

警察们响亮地应了一声后,默契地各司其职。封锁现场、提取物证、核对嫌疑人身份…走廊里的人群被劝散,只剩下还在地上躺着的孟凡哲和一直在门口呆立的方木。

两个警察把孟凡哲提起来,一人架着一支胳膊往楼下拖去,方木急忙追过去,却被邰伟拦住了。

“你先去医院吧,你的伤口好像很深。”

“不用。”方木急切地说,“我得跟他谈谈,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邰伟好像有点不高兴,“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们回去一审就清楚了。小张,”他朝一个警察喊道:“送方木去医院。”

那个警察应声而来,方木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他走下楼去。

门口停着几辆闪着警灯的警车,方木看到孟凡哲就在其中一辆车里,耷拉着头,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边,牢牢地抓住他的双臂。

送方木去医院的那个警察示意方木上旁边的一辆车。在走过去的时候,方木一直看着孟凡哲,似乎希望从他脸上能找到答案。而此时,孟凡哲也看见了方木。

他一下子扑到车窗上,眼中的狂暴凶狠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与绝望。他拼命的敲打着车窗,嘴里无声的呼喊着,眼泪成串的从脸上滑落下来。

旁边的两个警察使劲按住他,在他的脸上、身上死命的抽打着。

方木跑过去,想拉开车门,可是在他要踏上后保险杠的一瞬间,那辆警车突然启动了,方木摔倒在地上,等他爬起来的时候,那辆警车已经转了一个弯,开远了,只剩下刺耳的警笛声还在校园里慢慢回荡。

第二十二章 猫与鼠(二)

伤口不长,但是很深。一个睡眼惺忪的值班医生把方木的伤口简单清创之后,缝了两针。方木捏着手走出处置室,那个警察正在走廊里打电话,一见方木出来,匆忙挂断电话。简单问了几句伤口的情况,就提出要送方木回学校。

方木摇摇头,“送我去市局。”

“不行。”那个警察非常干脆的拒绝了,“邰队长命令我必须要送你回学校。”

“我是案件的被害人,你们难道不给我做笔录么?”

那个警察被问住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要送方木回去。

“用不着你送!我自己走!”说完,方木就大步走出了医院。

出了医院的门口,方木迅速跑到楼角躲藏起来。几秒钟之后,就看见那个警察追出来,四下里扫视了一圈,骂了两句,就上车,发动,很快开走了。

方木等他开远,就从楼角里走出来,径直走向医院门口排成一列的出租车。

市局门口灯火通明,院子里满满当当的停满了车。方木跳下出租车,对门口执勤的武警战士说:“邰伟警官叫我来做笔录。”武警战士返回值班岗亭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就看见那个送方木去医院的警察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自己会跟着来!”那个警察一脸阴沉,“别多说话,做完笔录赶紧走。邰警官说了,过几天会跟你联系。”

他把方木带到留置室,叮嘱他等一会,不要乱跑,就拉开门出去了。

他前脚走,方木就后脚溜了出去。走廊里人很多,那些或着警服或穿便装的警察匆匆的往返于各个科室之间,偶尔有人疑惑地看看方木,却没有人停下来发问。在他们之间的只言片语中,能听到“快把这些材料送到三楼”、“审讯室”之类的字样。

似乎每个人都很关注三楼的事情。

方木尽量躲避着那些警察,快步登上三楼。

走廊尽头有一扇铁门,现在正敞开着,里面似乎还有一个房间,墙壁是一面大玻璃。此刻,十几个警察正静静地站在那扇玻璃前,人群中,能听见邰伟的声音。

“…我当时就假装拉肚子,躲在一楼的卫生间里听动静,过了一会,果真听到有人上楼。我悄悄跟在他后面,转入三楼走廊后,我发现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接着又向前走,最后站在了313房间门口,像是在敲门,又像是在写什么。后来被害人跟他聊了几句,我当时以为是相识的同学,就准备撤,结果还没等我走几步,就传来了厮打的声音,后来,我就把他制服了,带回局里…”

方木悄悄的走过去,所有的人都在屏气凝神地听邰伟说话,居然谁都没有发现方木。

“你能肯定他就是凶手么?”一个挺着将军肚,表情威严的人说。

“能!”邰伟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坚决,“首先,在被害人的门上发现了‘7’的标记;其次,专案组的同事正在勘查现场,包括检查犯罪嫌疑人的寝室。刚才他们给我打来电话,据说有重大发现。”

有几个女警匆匆地跑过来,把厚厚一叠材料递给邰伟,邰伟简单翻看了一下,抬头对那个胖子说:“局长,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