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海无语,把银行卡小心地放进衣袋。

“那我先走了。”Z先生站起身来,指指桌上的一个塑料袋,“这里面有水和食物,你早点休息,我明天一早就来接你。”

几分钟后,Z先生的车消失在这条郊区公路上。躲在窗后窥视的罗家海放下窗帘,快步走到墙角,从那个软垫下抽出塑料文件夹,急不可待地打开来。

里面是所有关于教化场计划的资料,既有作为实验对象的沈湘、姜德先、谭纪、曲蕊、黄润华的资料和跟踪记录,也有作为志愿者的蒋沛尧、申宝强、马春培、聂宝庆、周振邦的资料。罗家海反复翻看,唯独没有任何关于Z先生的资料和实验记录。

这个文件夹一直在Z先生手里,始终密不示人。难道,Z先生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也是一个实验对象?

今天晚上的目标周振邦显然不是当年强奸沈湘的人,Z先生为什么要骗自己?

罗家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汗已经开始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渐渐意识到自己早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方木心不在焉地坐在家里的客厅里吃饭,不时瞄一眼摆在旁边的手机。

“你这孩子,吃个饭也不专心。”妈妈嗔怪着夹起一大块排骨放进他的碗里,“好好吃饭,工作的事情吃完饭再想。”

方木应了一声,低头扒饭,心思却无法集中在面前这顿丰盛的家宴上。

经过专案组的调查,当年强奸沈湘的志愿者王增祥虽然已经找到,但是他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于晚期肺癌。以他为饵钓出罗家海的计划自然也就落空。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周老师了。

周老师虽然没有透露当年的助手是谁,但是方木可以肯定他就是杨锦程。但始终在幕后策划,并在酒吧里消失的那个人却不可能是杨锦程,因为他如果把计划泄露给实验对象,无异于自我终结学术生命,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杀死那些志愿者。

方木只希望周老师能够说服杨锦程交出所有实验资料和数据,并能向警方提供可能掌握教化场计划的第三人的线索。专案组经过权衡,此事由周老师出面,成功的可能性要大于警方。只要能证明姜德先和曲蕊的作案动机,案件的侦破就会顺利得多。

晚餐过后,妈妈端着一大堆碗筷去厨房洗涮。方木要去帮忙,妈妈却怎么也不同意。方木无奈,只能点燃一支烟,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妈妈在水池边忙碌。忽然,他的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沉吟再三,小心翼翼地问道:“妈,我给你领回来一个妹妹怎么样?”

“嗯?”妈妈立刻回过身来,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方木的脸,“你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方木一时心虚,转身想溜,妈妈一把抓住方木的胳膊,眼中有一丝笑意。

“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快说!”

“哪有什么女朋友啊,”方木又羞又急,“没有没有。”

“快说实话,”妈妈却不放手,“领回来给妈瞧瞧。”

方木和妈妈正在撕扯,客厅里传来一阵铃声,接着就听见爸爸大喊:“小木,你的手机响了。”

方木趁机脱身,疾步走到客厅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你好。”

听筒里先是一阵沉默,方木又“喂”了两声,对方还是一声不吭。方木以为又是那种吸金电话,刚要挂断,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方警官,我是罗家海。”

Z先生把车停在车位上,拎起皮包要下车,忽然发觉皮包的手感不对,似乎轻了许多。他心头一凛,急忙打开皮包翻找,最后干脆把皮包里的东西都倒在驾驶座上,几秒钟后,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Z先生呆坐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掏出手机拨打罗家海的电话号码,占线。

“操!”他用力关上车门,脚下一使劲,汽车飞也似的蹿了出去。

方木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挥手示意爸爸把电视的音量关小,竭力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你在哪里?”

“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罗家海的语气犹疑,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妥当。

“关于教化场?”

“你知道了?”罗家海大惊,“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你先别问。你先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

“好吧,现在,我也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了。”罗家海似乎下定了决心,“你应该知道我越狱的事情,其实越狱是在姜律师的安排下进行的,随后,我在一间屋子里躲了一段时间,之后,一个叫T先生的人带我加入了一个组织。”

“T先生是谁?”

“他叫谭纪。是这个组织的成员之一,除了我,这个组织一共有5个人,分别是Z先生、J先生、H先生、Q小姐、谭纪。”

“他们分别叫什么名字?”方木感到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你一个一个说。”

“我手里有一份资料,从资料上看,H先生叫黄润华,Q小姐叫曲蕊,哦,对了,J先生就是姜律师。”

“Z先生呢?”方木急切地问:“Z先生叫什么名字?”

“这就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罗家海的声音充满了疑惑,“资料里没有任何关于Z先生的纪录。”

“靠!”方木小声咒骂了一句,“你继续说。”

“Z先生是这个组织的发起者,按照他的说法,他是教化场实验的试验品,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情况下得到了教化场实验的资料,而后按照资料召集了当年深受其害的其他试验品。”

“然后呢?”

“这些试验品都像沈湘那样有严重的心理疾病,而Z先生好像精通心理学,他带领我们排演一种话剧似的东西,反复几次后,大家的情况都有所好转。”

心理剧。这些试验对象应该都患有创伤后压力障碍症。

“除了排演话剧,你们还做什么了?”

“我们…每个话剧的结局,都是杀死那些当年伤害过他们的志愿者,他们把我救出来的目的,也是要帮我为沈湘报仇。T先生杀死志愿者后,把他扔到了一个迷宫里;伤害Q小姐的志愿者被我们装进一个玩具熊,挂在了一个超市里,不过那次是T下手杀人的;伤害过J先生的志愿者被我们扔在了他的母校;至于H先生,我们原本打算把那个志愿者扔在医院,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罗家海迟疑了一下,“…其中有些行动,我也参与了。”

“你们怎么联系?”方木用笔在纸上快速记录着,“在哪里杀人?”

“我们彼此间有一部专线联络的手机,每做完一次就重新更换一批电话卡。而杀人,就在郊区公路边一个小饭店的二楼,这是H先生去年盘下来的。”

“罗家海,”方木定定神,“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话筒那边一阵沉默。良久,罗家海低声说:“我觉得不对劲,我和其他人,可能被Z先生利用了。”

“嗯?”

“他今天让我去杀强奸沈湘的人,可是当我看到那个所谓志愿者的时候,我发现他不可能是当年那个强奸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性能力。回来之后,我偷了Z先生皮包里的一份资料,里面有我们所有人的资料和实验数据,偏偏没有他的。我想,他压根就不是什么试验品,我们都被他利用了。”

“他让你杀的人,叫什么名字?”

“周振邦,是一个老头。”

“什么?”方木失声大叫,“你快说,Z先生长什么样子?”

话筒里传来咕咚咚喝水的声音。

“30多岁吧,中等个,看起来挺斯文…哎呦…”

电话那边的罗家海突然开始呻吟。

“你怎么了?罗家海,你怎么了?喂,喂…”

路边餐厅的二楼,罗家海全身颤抖着斜靠在桌子上,嘴里不时泛起一股苦杏仁味。他挣扎着举起手中的水瓶,又看看桌子上的塑料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手机跌落在地毯上,“啪”地一声合上了翻盖。

几乎是同时,楼下的门开了。几秒钟后,气喘吁吁的Z先生小心翼翼地爬上楼梯,一眼就看到了俯卧在地的罗家海。他看看罗家海手边打翻的水瓶,轻轻地笑了笑。

Z先生捡起地毯上的手机,查看了一下通话记录,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小声咒骂了一句后,转身迅速下楼,再上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大塑料桶。

他把塑料桶里泛红的液体泼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浓烈的汽油味顿时布满了整个二楼。看到桌上打开的文件夹,他想了想,随手抽出一张,然后把文件夹扔在罗家海的尸体上。

把罗家海的全身都洒满汽油后,Z先生倒退着慢慢下楼,沿途都洒上了汽油。下到一楼后,一桶汽油也刚好用完。Z先生打开门,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张纸,那恰好是沈湘的照片的彩色复印件,少女清秀的面庞在火焰的吞噬下慢慢扭曲。

Z先生一扬手,那团燃烧的纸落向了地上那滩液体。

电话突然挂断后,心急如焚的方木立刻通知技侦部门查找持机者的位置,技侦部门很快就确认了罗家海的大致方位。方木打电话通知专案组即刻赶往该地点,自己跑下楼,发动汽车,拉响警笛疾驰而去。

根据技侦部门提供的情况,罗家海所处的位置应该在环城公路南出口以西15公里左右的地方。方木一边风驰电掣般赶往该地点,一边反复拨打罗家海的手机。最初是无人接听,后来就是无法接通了。方木的牙咬得咯咯直响,一路猛踩油门。

罗家海显然是出了意外,他还活着么?

不祥的预感很快就演变为现实,刚过13公里,漆黑一片的路面前方突然出现了火光。方木的心一沉,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这是一间路边餐厅,已经被烟熏黑的墙上还依稀可辨“饭店”二字。方木刚拉开车门,就感到一股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他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头上,试着一点点靠近火场。

整个二层小楼已经彻底被熊熊的大火吞噬,火舌从窗口翻卷而出,被它舔舐之处都变成一片焦炭,大片的玻璃被高温烤炸,火场里不时传出玻璃炸碎的清脆声音。方木感到喉咙滚烫,睫毛也似乎在一点点卷曲。

“罗家海…”呼喊声在冲天的烈焰前显得微不足道,方木扑到路边,从地上捧起几把积雪摔到外套上,又连拧带拽地扯下一大把灌木枝,猫着腰一步步向小楼走去。

刚迈出几步,方木就被人拽住了。是边平。

边平的一只手遮挡在额头前,另一只手死死地拽住方木的袖子。

“你他妈不要命了?”

“罗家海在里面…”方木红着眼睛拼命挣扎,“…他手里可能有重要证据…”

边平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方木拽倒在地,方木要翻身爬起来,边平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都他妈烧成这样了,还能剩下什么?!”边平冲方木大吼,“你给我老实点!”

不知是边平这番话起了作用,还是方木彻底没了力气,他瘫坐在地上不动了。喘了半天粗气,方木低声说:“叫消防队来救火吧。”

在他身后,大火还在尽情享用着怀里这顿美餐,似乎决心要把一切都消灭得干干净净。

第三十四章 绝路

孩子兴高采烈地吃着冷包子,手拉着栏杆一下下晃动着身体。廖亚凡站在栏杆的另一面,伸手抹去他脸蛋上的一点碎屑。

“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汽水罐?”廖亚凡踢踢脚下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该不会都是你喝的吧?”

孩子笑着不说话,脸上是自豪和一点羞涩的表情。

“谢谢你了。”廖亚凡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孩子仿佛受了鼓励,站直了身子大声说:“只要你需要,我还可以帮你,什么都行!”

廖亚凡苦笑了一下,“你帮不了我的。”

孩子急切地说:“我能我能,你说吧,让我帮你什么?”

廖亚凡轻轻地拍拍他的脸,月光下,孩子的面庞宛若象牙般洁白光滑。她看看孩子充满自信的眼神,又回头看看天使堂的二层小楼。

“我想离开这里。”

大火被扑灭后,警方迅速进入火场。这栋街边二层小楼已经几乎被完全烧毁,简单清理现场后,警方在楼上发现一具焦炭状的尸体,其他的一无所获。

死者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紧急送检后,通过DNA比对确认死者是在逃犯罗家海。法医在对罗家海进行初步尸检时发现死者呼吸道没有吸入式灼伤,也没有烟尘,怀疑死者被焚烧前已经死亡。经毒物检验后确认死者是死于氰化物中毒。

火灾原因也很快被查清,引燃物为汽油。结合死者之前曾与方木通话的情况,罗家海是被人灭口后焚尸灭迹。

由于死者系俯卧,因此身下部分衣物得以保存,警方在死者衣袋里发现了一张尚未完全烧熔的银行卡。在发卡行调取相关资料后,确认该卡的办理人使用了虚假的身份证明,而银行卡里只有10元余额。

罗家海曾承认火灾现场就是系列杀人案的第一现场,因此方木要求勘验部门反复勘验现场,希望能找到血迹和毛发等物证,然而勘验部门坦言现场几乎被烧成一片焦炭,已经没有勘验价值。至于罗家海从Z先生处盗得的资料,在现场也没有发现。

一场大火,把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

“什么?”周老师一脸惊愕地站起来,“有人要杀我?”

“对!”方木一脸凝重,“那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我在一家浴池洗澡…然后就回天使堂了。”

“你,是不是…”方木斟酌着词句,“…没有性能力?”

“是的。”周老师很痛快地承认,“你还记得我腿上曾中过一枪么?生殖器被完全毁掉了。”

明白了,罗家海应该在浴池里近距离接触过周老师,确认他不是当年强奸沈湘的人,由此产生了对Z先生的怀疑。

“是谁要杀我?”

“是罗家海。”方木犹豫了一下,“有人告诉他,当年是你强奸了沈湘。”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家海加入了一个互助杀人组织,组织成员就是当年教化场计划的实验对象,为首的一个人叫Z先生,就是他告诉罗家海,是你强奸了沈湘。”

“那罗家海呢,你们抓住他了?”

“罗家海死了。”方木铁青着脸,“我们相信是那个Z先生杀了他灭口,并销毁了所有证据。”

周老师脸色煞白,双眼无神地盯着方木,片刻,他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死命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来,“Z先生是谁,你们调查清楚了么?”

方木没有回答他,而是意味深长地盯着周老师的眼睛,“你当年的助手,就是杨锦程,对吧?”

周老师瞪大了眼睛,他很快就明白方木的言外之意,一个劲儿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是他,我是他的老师,他怎么会…再说,那天晚上他一直跟我在一起。”

“那你们去浴池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当时…”周老师皱着眉头回忆,“我们在研究所里…周围的人…”

他用力地捶捶自己的脑袋,“好象好几个人都知道我去找他,但是,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去浴池啊。”

方木不说话了,沉默着吸烟,一根烟吸完,他站起来。

“我们去找杨锦程谈谈。”

杨锦程似乎对他们的来访早有心理准备,既没有寒暄,也没有起身让座,只是坐在桌子后面,轮流打量着方木和周老师,静等对方开口。

方木也索性直奔主题:“杨博士,我需要有关教化场的所有资料。”

杨锦程扫了周老师一眼,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着,重新戴好眼镜后,他轻轻地说:“不可能。”

周老师一掌拍在桌子上,激动得满脸通红,“锦程,这件事已经不是科学伦理那么简单了!有人掌握了教化场计划,而且显然要杀死所有知情者。这个人已经派人来杀我,如果你不交出所有数据,尽快让警方破案的话,连你自己也有危险!”

杨锦程似笑非笑地看着万分激动的周老师,似乎觉得他很滑稽,却丝毫不为其所动。

“我不想再重复了——不可能。”

气得发狂的周老师还要开口,方木抬手阻止了他。

“杨博士,教化场的资料和数据涉及到几起系列杀人案,我不妨告诉你,幕后指示者叫做Z先生,他已经销毁了证据,你手里的资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此外,”方木提高音调,“这个人应该就在你的身边,我希望你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及早将他找出来。”

“对不起。”杨锦程摇摇头,“我帮不了你。”

方木盯着杨锦程看了几秒钟,“杨博士,我有权要求你配合警方…”

“但是我没有必须配合你的义务!”杨锦程打断了方木的话,“如果你们要硬来的话,请相信我有一万个办法让你们空手而归!”

方木的双手按在桌面上,上身前倾,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杨锦程,杨锦程半仰着头,毫不退让地回望着他。片刻,方木缓缓说道:“杨博士,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他就转身拉着周老师向门口走去,刚拉开门,就听见杨锦程在身后叫了一声:

“周老师!”

周老师满怀希望地回头,看见的却是杨锦程面无表情的脸。

“周老师——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您,请相信我,”杨锦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让心理学变得更加伟大。”

周老师苦笑一下,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方木跟在他身后,想了想,回过头来说道:

“你不是想让心理学变得更伟大,你只是想让你自己变得伟大。”

心理学的伟大毋庸置疑,然而,在心怀恶念的人手中,再伟大的科学也只是更残酷的凶器而已。回去的路上,方木突然想起了孙普。

孙普在地下室里活活烧死了乔教授,其实,那也是针对方木的一场心理剧——创伤场景的重新组织。只不过大多数治疗师用它来救人,而孙普却拿它来害人。

当时的孙普和此时的Z先生,是多么的相像!

Z先生显然非常熟悉心理剧这种治疗手段,他知道心理剧的所有主要技术都应该配合受创伤者的特别需要。只是他将治疗性的仪式——这个心理剧的最后阶段篡改成了杀人灭口。Z先生应该很清楚,这不仅不会帮助姜德先他们摆脱心理疾患,更可能造成再度创伤。

方木捏紧方向盘的手渐渐用力。必须尽快找出这个Z先生,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抱有同样想法的,除了警察,还有一个人。

咄咄逼人的来访者消失在门外,杨锦程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座椅上,刚才还不动声色的脸上呈现出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表情。

看来周老师并不是吓唬自己,的确有人掌握了教化场的秘密,而且就如方木所言,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

杨锦程坐着发了一会呆,忽然一跃而起,端起面前昂贵的茶杯,将里面的冷茶一饮而尽,然后起身按动开关,走进了密室。

他要尽快找出这个人。在出国之前,决不允许再发生意外。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郑霖、边平和方木三人围桌而坐。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每个人面前的烟灰缸里都插满了烟头,而每张隐藏在烟雾后的脸,都写满了沮丧。

“事情就是这样。”方木掐灭烟头,静等两位领导开口。

边平看看郑霖,“老郑,你有什么看法?”

郑霖阴沉着脸,把烟头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申请搜查杨锦程吧。”

“没用。”方木摇摇头,“杨锦程说得对,他绝对有办法让我们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