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卿卿,就处于极端麻木的阶段,至于长不长命的,那是上帝说了算,但是在还没闭眼、蹬脚之前,想到往事,难免有感而发,比方说她在某篇小说的留言板里阐述道:“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瓜,傻瓜也是有情绪的。”只因那位女主角也受骗上当,消沉许久。

干了这许多乱七八糟的琐事,如是漫无目的、如是散漫放纵的徜徉于网络里,卿卿的情绪逐渐稳定。

用别人的文字疗自己的伤,事半功倍,已从起初的拒绝点击娱乐新闻,到后来试着点开某篇,再到最后麻木不仁的冷眼旁观,前后竟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恢复能力之快,令卿卿乍舌,不禁暗忖:“好了伤疤忘了疼,可是疼根本不在乎伤疤,它只畏惧不怕疼。”

又一天,在整个股市呈现和谐绿的下午,层次又升了,卿卿手欠儿的重新安装了被遗忘许久的ord,新建文档,打下如下文字:“记忆就像是水痘,痊愈之后留下点赠品,以示丫到此一尿。”

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个文学范儿,卿卿双手十指就跟按了发条一样,“吧嗒吧嗒”戳着字母符号,从三百字写到了三千字,从三千字写到了三万字……突然卡住了,因为写到了□镜头。

爱,怎么做的?

灵光一闪,敲打两个字解决:“进,震。”

写到四万字,卿卿为这本未完成小说起名为《相恋在澡堂的臭水沟》,既鄙视生活在高素质洋房里的衣冠禽兽们,又自我批判不要因生活在臭水沟而自暴自弃。伪装鸭蛋眼,消灭小禽兽,踢开绊脚石,做一只体恤弱势群体的升级版禽兽,这才是人生追求的最高境界。

看得出来,这是一部励志小说,并用灵异故事侧面体现了浪漫篇章,含蓄的虐了主人公以及读者。

写,吃,睡,如是浑浑噩噩的,日子居然也能过,实在现实。

就在卿卿蓦然醒悟已经宅了六个月的那日下午,网上出现了三条饱受争议的消息。

其一,在“李姓富商大谈个人**”里,不但为了捧一新人女星而公布了卿卿的睡眼惺忪照,以笔者含沙射影的描述“甄老千”是李先生历届女友中,身材最差,私生活最一塌糊涂的那位,也顺带提到在这半年里曾轰动一时的“炸酱门”事件,以李先生在追求期间瞒着“炸酱妹”逛夜店把妹为导火线,自此刻下二人分道扬镳的三八线。

其二,金企鹅奖颁奖典礼顺利落幕,凭借《迷途羔羊》中的出色表演,且备受瞩目的最佳男配入围人选之一的钟擎,意料之外的惨遭滑铁卢,被某新人黑马横空取代,始料未及。该消息还附赠了当晚一身黑西装的钟擎对着镜头冷面、冷笑的照片,与他身后典礼宣传板上高贵、冷艳的企鹅,相得益彰。

其三,曾导演过《性运往事》与《从善风流》的青年导演杨克,再三向媒体坦诚被某女星于半年前登在博客的若干□,只是偷拍后的产物,并加以谴责,但这依旧不能阻止“克克门”于百度此条里的诞生。

圈内有门,圈外解闷,有门没门门套门。

圈内依旧热火朝天,绯闻、丑闻,此起彼伏,身在圈外的卿卿看的津津有味,并在这同一天下午,相遇了某位网名为“本性杨花”的读者,两人通过MSN接上了头。

“本性杨花”说话很风趣,但使卿卿与此人不厌其烦深入交谈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的个性签名:“宁可与敌人明打,不欲受同人暗算。”

起初,他俩的交谈仅限于文学范畴——

他说:“牵手,生命线就交错。”

她会回:“那是没遇到断掌的。”

他问:“爱和死,哪个更冷。”

她会答:“你的笑话最冷。”

他偶尔感叹:“死者不埋在活人心里,那就是真的死掉了。”

她会自嘲:“埋进去了也活不过来,活着的若埋不进去,死了也没处埋。”

后来,他俩的交谈扩展至两性纠缠——

他说:“女人有时候很任性,四个字形容,无理取闹。”

她答:“指责女人的男人最任性,四个字形容,贼喊捉贼。”

他偶尔会开个玩笑:“女人听话时像小猫,自作聪明时张牙舞爪”。

她会冷嘲热讽的反击:“在男人还是奶娃子的时候,一把屎一把尿的被女人带大,结婚了就等于多认了个妈,一样吃喝拉撒全包了,附赠上床不收费。年老了,老伴成了他奶奶,又恢复到一把屎一把尿的最初形态。相同的是,他们这一辈子都穿开裆裤。”

他反问:“认识你几天,你说话的刺越来越锋利。”

她笑了:“好不容易逮着个发泄突破口,算你倒霉。”

再然后,网上闲聊成了他俩每天必备的功课。

功课做熟了,卿卿的层次范儿又冒出来了,对“本性杨花”的性格有感而发一番:“不够完美,有劣根性,不够谦虚,有自大倾向,不够和蔼,有轻度妄想症,但是这样的一个人,足够真实,没有看不见的阴谋诡计。”

一句话:还是个人。

第二天,卿卿就把个性签名改了。

“虚假,就像是二氧化碳,多了,就该窒息了。最近遇到个空气,在他还没变成二氧化碳的之前,我会尽情享受。”

签名一改完,“本性杨花”就敲了卿卿的MSN,简单打招呼后,直入主题。

本性杨花:“这书能改编成剧本,只要你愿意。”

卿尽所有:“技术含量太高,让我为难。”

本性杨花:“有心就能办成。”

看来,缺心眼的都难成大事。

卿尽所有:“我的心被狗叼走了。”

本性杨花:“更好办了,狼心狗肺是捷径。”

娄澈狼心,钟擎狗肺,天生一对。

卿尽所有:“您说话真是太有哲理了。”

本性杨花:“见个面吧,面谈能加强您对我的信任。”

本能上,卿卿以为“本性杨花”长相保险。

卿尽所有:“南锣鼓巷吧,那地方我熟。”

南锣鼓巷,它除了是保护良好的古老街区,也是著名酒吧街,是艺人、玩家、文艺范儿神出鬼没的最佳场所。

本性杨花:“巧了,我也熟。”

立时醒悟,这人长相可能属于该上个保险的。

正文Chapter26

长期享受电脑辐射且作息不定、日夜颠倒的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敷上化妆品,等同整容前、整容后,是否敢于直视镜面,全凭心理承受能力。

半年多前的卿卿,青春少艾,虽不敢自诩秀外慧中,也能入自己的近视眼。

如今的卿卿,临踏入二十五岁边界线,持续半年的昏暗生活,已让她有了足够自信在不化妆时,就是甄爸、甄妈路过,也不敢直接相认。

挂着这样一张脸,实在有点国际通用性,为了给“本性杨花”留下个好印象,卿卿唯有顶着调色盘去赴约。

意料之外的,那人居然是杨克,绯闻数量与他电影卖座率成正比的青年导演。

一只禽兽。

谈话中,杨克的台词很快就从“你愿不愿意给我做”,发展到“我倒是很有兴趣为本片操刀”,最终演变至“上一个剧本是个熟人送的”,这种跨度不可谓不奇妙。

如果杨克是以“本性杨花”的身份前来,语气未免生疏,一句尊称“甄老师”已经将他们本来和谐的关系带至工作台面上,让生疏、客套占了主导地位。如果杨克是以导演的身份前来,面对一位初见面的陌生人,语气又显得过分热络,时而展现熟悉感的用词,反而模糊了谈话重点。

卿卿不由得笑道:“谈钱吧伤感情,可咱们又没感情,临时培养感情又伤时间,为什么不找个省时又省力的途径呢,您说是吧,杨老师。”

言下之意,钱,是既能宝贵时间又不会伤及感情的最佳媒介。

卿卿需要钱,尤其是在存折里只剩下不到五千块的时候,面对月租一千三的小房间,面对吃穿的正常需要,特别是临出门前,她还盯着水表、电表上的数字犯愁不已,那种空落落的找不到着力点的心情,就像是被困在高架桥上的出租车里,望着前方道路水泄不通以及不停蹦字的计价器一般。

穷,字面意思是躬身窝在狭小的洞穴中,卿卿正身临其境。

此时看着杨克,卿卿找到了同样的感觉——某绯闻里提到只送过前女友几百元的布娃娃,自己却身着四位数以上衬衫的杨克,实在是严于律人,宽于待己,绝非是能挽救她生计困难的对象。

被卿卿关注的杨克,也同时打量着爱答不理的卿卿,本揣着不劳而获的主意,这会儿已有了最坏的打算。

看来,他们都需要一位肯花钱的冤大头。

不早不晚的,冤大头自己送上门挨宰了,从头到脚依旧衣冠楚楚,甚至更养眼。

另一只禽兽,娄澈。

“如果从臭水沟到衣柜,既有苦也有乐,更可以抓住观众眼球。”

娄澈的中庸简介瞬间缓解了僵持的气氛,尤其是他提到“有意投资”四个字时,卿卿与杨克的眼神,都实在难以抑制不璀璨。

看着这两位男士的脸蛋儿,卿卿终于体会到,男人就如同酝酿的美酒,越陈越香,高傲的蔑视岁数这玩意儿在女人身上的廉价,何况如今的她,拜熬夜所赐,长相也有点禽兽派了。

三只禽兽,不同种族,注定狼狈为奸,互相压榨。

就像人必须说点人话、干点人事一样,禽兽也得身体力行,做点符合身份的勾当,否则就是禽兽不如。

娄澈后来的行为,实在切合自然法则:告别了杨克,用车把卿卿载回了自家,进屋、开灯、往床上冲、压倒、放话、**,直到卿卿的巧妙转折以及N81的闪亮问世,他俩之间的暧昧便瞬间搭建起环保工程。

“为了防她再次丢失,我帮你备份了里面所有资料。”

这句临别赠言一直尾随卿卿回了家,就像唐僧嘴里的紧箍咒一般,成了她自我反省的罪魁祸首。

外壳是神秘的黑、高贵的灰,屏幕里是宣言爱吃窝边草的“贱嘴兔”,在这样一只理性与童趣完美结合的N81里,存了三、五张在“小青面馆”偷拍的娄澈多角度体面照——鼻准丰,前额高,下巴宽,这样的男人钱多的可以烧,大方的任凭老婆挥霍。

盯着屏幕里的娄澈,卿卿想到了他的钱包,顺带想到了水、电费单子上的数字,实在不可思议。

很无奈的,她最终还是被“现实”挑起下巴,无泪的承受突如其来的蹂躏;值得安慰的是,加上现在的,两只N81,她也过上了一只给情人,一只给工作的时尚生活。

等有钱了,情人,也早晚会有的。

“喂,娄澈。”

拨打了娄澈的手机,卿卿直截了当道:“如果我的书可以被搬上萤幕,我想我的工作热情会高涨许多。”

名、利,能否双收不是她说了算,但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她还能做主。

娄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不影响暗示的层次:“凡事都有代价的。”

“热情高了自然可以加速工作效率。为老板赚更多的钱,是我这个员工应尽的义务。”卿卿如是答着,麻木的发现流露于字里行间中的圆滑,又将她往禽兽的范畴推进了一步。

娄澈轻笑,不置可否。

把他的不置可否自动化做默认,卿卿提到合约保障,并跟娄澈约定翌日在CAB娱乐公司面谈,薪水、保险、片酬、责任、义务,等等。

挂上电话,卿卿礼貌性的拨通了贺老的号码,简单交代了日后去向,算是对前任老板作个交代。

贺老的语气很平和:“早点看开,学会低头,活的没那么辛苦。”他似是早就料到卿卿会如是选择,这种因人生经验的累积而产生的笃定,实在可怕。

“是啊,骨气熬汤,狗都不吃。好在,现在找碗饭还不晚。”卿卿自我调侃着。

贺老似是欣慰。

谈话结束,卿卿陷入了沉思——生活要不就是想磨练她,要不就是准备摧毁她。磨练之后,她可能会学会享受;摧毁之后,她可能会学会堕落。怎么选?得、失之间难免有番矛盾,但这一次,她会善待自己。

就像小时候一样,她总想不透,为什么要上学,有写不完的作业以及躲不开的考试,害怕看到成绩单,被莫名的压力从头笼罩到脚。入了社会,却没有松气,惧怕、彷徨、懵懂成了她的代言,面试时手足无措,工作时战战兢兢。一段时间后,虽没有因为某种原因换掉工作,也没有被老板解雇,但是她遇到了娄澈、钟擎,他们就好像是环境演变、进化的标志物,她不去适应,也不会有任何人、事、物会反过来迁就。等她离开,旁人的轨道依旧运转,只有她逐渐落魄,唯一得到的是“教训”。现在准备回归了,世故的伪装,虚假的周旋,成了她最忠实的战友,或许还会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依靠。

一切,就这么简单,仅此而已。

“晚安,寂寞。”低喃一声,终于被思想累倒了,卿卿难得的早睡。

寂寞这孩子乖巧、温顺,替她挡走了梦魇,直至第二天清晨,装着一肚子的面包片、果酱,卿卿来到了CAB娱乐公司的楼下。

愣了一瞬,卿卿的脚步被路边报纸摊上最醒目的位置留住了。

一份头版消息名为《童话还没有结束》的报纸高高挂在那里,吸引来往行人驻足留意,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已经卖了三份。虽然兜里只有五元钱,卿卿依然耐不住玄妙的心情买了一份,接过老板找的四元钱以及报纸,在老板疑惑的打量下,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我挺上相的。”

笑了一声,卿卿挑着左眉快速看完了全文,对浓妆艳抹的自己以及杨克的互相凝视照,暗暗打了八十分,带着半排斥、半顺从的心理,迈进了CAB娱乐公司的大门。

跟着娄澈的秘书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接过果汁,垂涎的望着娄澈手中的咖啡,卿卿皱着眉,不得不露出不满。

“你的秘书挺漂亮的。”

娄澈一愣,瞥了眼已走到门边,身型明显一顿的男秘书,轻笑道:“门面需要。”

卿卿也笑,跟对面坐着的娄澈,一样的笑容。

不经意的将报纸扔到桌上,她努努嘴:“是头条呢。见面礼?”随即,唇角弯出恰如其分的弧度,透着狡猾的气息。这是一个早上对着镜子练习的结果,她相信这样的嘴脸最适合对付娄澈。

娄澈放下咖啡杯,拎起一页举高审视着,在卿卿望不见他表情的同时,只听他道:“算是第一弹非正式宣传吧。”

静默三分钟,足够他看完的,卿卿耸耸肩,不在意道:“版面小了,照片不够清楚,下回改进?”

“你很坦然。”娄澈不答,陈述道。

“演艺圈的新闻很快就会过去的,然后会有更多希望借由爆点炒作一炮而红的人层出不穷,他们不会给我享受成名喜悦的时间,只会毫不留情的把聚光灯的焦点扭转到自己身上。以前的绯闻过去了,也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再被挖掘出来,回锅加热,填料加醋。啧啧,与其等着吃老梗堆砌加工的剩饭,我为什么不坦然接受新菜色呢?”

就像是事先拟定好的对白一般,卿卿脱口而出,比起三年前多了点文人的犀利调调。

娄澈的左手手指有意无意的玩弄着五毛钱的塑料打火机,旁边一包没拆封的国产烟,静静躺在烟灰缸里。

娄澈不抽烟,卿卿肯定。

随着打火机的三百六十度旋转,几节迥劲有力的骨节优雅的弯曲、伸直,小拇指指侧的痣,因室内光线的折射角度,时而呈现淡褐色,时而变得有深度。诡异的,卿卿竟然想看清楚娄澈的智慧线,是否如报纸中曾描述过的那样,极长的、连绵不断的划过手掌。

“叩叩”两声,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娄澈欲说出口的回答。

男秘书再度光临,顺便带了杨克进来。

回身,有趣的瞅着杨克落座,卿卿笑着打了招呼,随口提到报纸的事。

杨克的反应也不惊讶,卿卿想他也不该惊讶。

可下一瞬,杨克却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事先没跟甄老师打招呼,你……似乎并不惊讶?”

食指指尖点着报纸上的照片,卿卿笑的高深莫测:“人,只会取错名字,但是外号是不会取错的。”

甄老千——利用各种绯闻自我炒作,以及惯于感情投资、敲诈的产物。

正文Chapter27

听了这话,杨克明显愣了一瞬,某种被哽住的感觉充斥着喉结,刚要开口就被娄澈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

那首《你一路撞来,我一路拥有》的歌词,莫名的暧昧,莫名的露骨,杨克听的入了会儿神,卿卿听的呛了一口。

恶狠狠的白了娄澈一眼,卿卿眼睁睁看着他掏出N97。

这款据她称是N81大爷的手机,随意支开便是台小型电脑,典雅的白色与少量的黑,恰到好处的搭配出极致,强烈体现出一分钱一分货的真谛。

娄澈接起电话,走到窗边。

收回视线,百无聊赖的卿卿又注意到杨克拾起了打火机,熟练的拆了那包国产烟的包装,扥(dèn)出一根夹在食指与中指间,另一手大拇指顽皮的擦动打火机,在火花“嘶嘶”窜动的瞬间,他似是顿了一瞬,抬头瞅着卿卿,示意的做出询问的表情。

“杨老师。”

余光扫过娄澈,卿卿低声说道:“脸色灰白,唇色发紫,手指末端明显粗大……你有心脏病?怎么还能抽烟?”

杨克又是一愣,扫了眼仍旧不动声色讲电话的娄澈,笑笑道:“甄老师学问做的挺大,还懂得望、闻、问、切?”

“平时没事,闲着看看书。”卿卿眯着眼笑。

杨克不嫌老土的说了一句俗语:“呵呵,据说天才都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奋。”

卿卿眨眨眼,也回了一句俗语:“哪有什么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了工作上了。”

被意有所指的损了一句,刚挂上电话的娄澈走了回来,抿了一口咖啡,脸皮厚的笑着接话:“说到哪儿了。”

“在说剧本。”卿卿接腔。

娄澈眨眨眼,拿起桌上的合约递到两人面前:“先回去看看,有问题可以再谈。”

努努嘴,卿卿沉默,将合约放在桌上,双手环胸的回望娄澈。反观杨克,认真仔细的看了几眼,片刻后稍有醒神,弹弹裤子站起身,准备告辞。

“有事联系。”

娄澈笑着送杨克到门边,转身坐回时,有趣的瞅着眼睛一眨不眨的卿卿:“看什么?”

“看你。”卿卿不闪不避的答,心里却道:“看我能不能看死你!”

娄澈挑眉,卿卿歪着头笑:“短短十五分钟,拿走了一包烟、一只打火机,他有病?还是你有病。”

卿卿指着干净的桌面,桌上的打火机与国产烟不翼而飞,烟灰缸依旧干干净净。

娄澈的眼神变得更有趣了,卿卿自问自答:“你说过,低投放,高收入,方便客人,娱人娱己,你还挺会做人的。”

五毛钱的打火机,随手揣进兜里一把,走到哪儿扔到哪儿,适合赠送,适合丢弃,适合便宜别人。而人的弱点就有记忆载体,凡是在一处占得便宜多了,心里自然形成条件反射,以后最被常想起的总是那些肯吃点小亏的人——也无怪乎像娄澈这样注重品质的人,会把玩一只塑料打火机。

拿人手短,便宜占了迟早要还。

在卿卿眼里,娄澈要不是早就调查过杨克,就是具备观人于微的优点。昨天在小酒吧,杨克也没有抽烟,手指也似乎对桌上提供给客人的火柴留恋许久——可能杨克根本不好这口,这种走到哪儿拿到哪儿的毛病,也可以被解释为是某种顺手牵羊心理病作祟,更可以被解释为是为了节约应酬时的必要开销的小心思。毕竟不管是在圈内还是圈外,习惯抽烟的男人总是比习惯化妆的女人多的。

娄澈的笑容坏的找抽:“干嘛这么记着我说的话。”

他的牙可真白啊,整齐排列的秩序井然,卿卿一边分析着,一边领受了娄澈的独到,在佩服他心思缜密的同时,顺便提起了另外一个男人。

“钟擎,现在在哪家公司?南创?”

颔首,娄澈反问:“怎么提起他。”

“没什么,少了个男主角。”卿卿垂下眼,端起果汁抿着,适时掩盖了部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