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一早就猜到了,可亲眼看完报道,心里还有别了一口气,不吐不快。这时,卿卿想到了父母,有一阵子没联系了,主要是最近的风波太大,她也不想让父母替她担心,可是眼下,除了找他们倾吐,也没人可说了。

最主要的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些琐事干扰她跟娄澈的关系。

回到了家,甄妈拉着卿卿念叨半天,甄爸翻着报纸,时不时插上一句表示他参与了话题。

甄爸、甄妈好像早有默契,绝口不谈卿卿的工作和最近被炒的热火朝天的绯闻,可卿卿回家的目的就是来求开导的,所以话题转了半天,从街道转到邻居闲聊,又从邻居闲聊转到了某某跟甄爸、甄妈提过卿卿在外面的事,最终……话题还是落到了卿卿和娄澈的关系上。

卿卿先向父母坦诚了她和娄澈同居的事,甄爸、甄妈听了全都火了,对着卿卿教育了一个多小时,从祖先说起,说到她小时候多么听话,又说到她工作以后越来越独立却变得听话了等等,说到口都干了,终于一起叹气,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甄爸表示,卿卿长大了,自己会明辨是非了,做事也知道把握分寸了,希望她不要做太出圈的事。

甄妈也说:“你们住在一起我们管不了,但是当妈妈的希望你好,也希望你会保护自己,千万别等到有孩子了再去办手续,会被人说闲话的……”

甄爸点起一根红山茶,抽着闷烟,二老都忍着没提到娄澈的背景,生怕在这时候给卿卿多添压力。

可卿卿毕竟是吃甄家的饭长大了,还能看不出来么?

不管她在外面多么犀利、坚强,在从小看自己长大的父母面前,她始终是个孩子,也会无助,也会畏惧,也会因为怕二老担心而隐瞒一些事实……

“其实,我今天就是想问问爸、妈的意见……”卿卿措着词,在脑海里努力组织着语言,生怕一个闹不好引起二老的担忧,尤其是二老平日对娱乐圈的事也关注不多,要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解释清楚,就更是难上加难。

“是这样的,我和娄澈虽然住在一起,他也跟我求过婚,可我始终拿不定主意……我想,如果我们现在结婚了,可能会引起许多新的风波,再说我们的关系也不稳定,常被一些事影响到。最主要的是,我自己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卿卿简单地说了娄澈住院的事,也提到娄澈先后几次跟她求婚,但她都没正面表态的事,甄爸、甄妈听了久久不语。

“卿卿啊,站在做父亲的立场上,我是很希望你能嫁得好,当然也希望你跟你现在的男朋友可以一直走到老,可是如果是以你的幸福为代价的话,婚姻大事一定要慎重考虑,进错了门一辈子后悔啊!”

甄爸语重心长的劝说卿卿,还提议约对方出来吃一顿饭,让当父母的替她把把关。

听完甄爸的话,卿卿忽然觉得很排斥双方父母见面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说要回去问问娄澈那边的意思,以后再定。

甄爸、甄妈看出女儿的彷徨,又劝了几句就转开了话题,卿卿也顺势避重就轻的提到别的。但她看得出来父母眼里的担忧,却不知道如何启口化解这些,心里的烦躁越来越深,就好像在三伏天里被人捆在干枯的旷地上,求助无门,只能无力的等热死。

当卿卿回到小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这个晚上额外的热,阴阴沉沉的空气里蔓延着腥土味,憋闷的人不舒服,使得卿卿本就不平和的心境更加蠢蠢欲动,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屋里亮着灯,沙发扶手上搭着娄澈的西装外套,两只男款皮鞋一正一反的斜在地板上,顺着书房的亮光走过去,透过门缝,正看到娄澈一脸疲惫的坐在书桌前看资料。

他眼下有很浓重的阴影,脸色依旧没有恢复到住院前的健康红润,从微微黝黑的皮肤里透着一种苍白,看在卿卿眼里,难免觉得愧疚,不由得自忖眼下是不是谈事的最佳时机。

娄澈似乎感到有人在看他,抬头看来正见到卿卿,冲她一笑,起身走过来,问道:“吃了么?”

看她神色有异,娄澈一手摸着她的额头,一手摸着自己,嘴里喃喃道:“没发烧啊。”

“你父母还好么。”娄澈拉着卿卿的手,一同坐到书房的沙发上,就着灯光打量她一脸的欲言又止,心里意识到他们之间将会有一番不太愉快的谈话。

“娄澈,先前你说过结婚的事,你还记得么?”卿卿叹了口气,决定委婉的将话题引入正题,最好不要伤害到任何人。

“记得。”娄澈笑着捋了捋她的头发,问道:“怎么了,迫不及待了?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咱们……”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卿卿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在见到娄澈一脸讶异时,心里也咯噔一疼,凉了半截,可她仍是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其实你说过的那些话,只是说说而已吧?”

娄澈脸色一僵,带着探究的眼神看了闪躲的卿卿片刻,说道:“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卿卿,你今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你……你觉不觉得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而且每件事都直接威胁到咱们的关系?”卿卿咬了咬唇,看向娄澈身侧的角落,定定盯着那一处慢慢滤清思绪,又道:“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人在圈内,事事不由人。这个圈子是舆论的中心,每个人在里面都要小心处理自己的私事,因为只要一个大意就会随时被人拿出来分享,这种感觉我尝试过了,很不舒服。”

“没事的,没事的。”娄澈把卿卿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哄着:“这些事很快就会过去了,我这几天正在处理。”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说完这句,卿卿挣脱出来,低着头深吸着气,半响后看进娄澈的眼里,鼓起勇气道:“可是我没本事,我没本事不在乎,也没信心在以后的类似事件里仍旧装作看不到、听不到,也许是我太幼稚了,我真的做不到用最理智的方式去处理,尤其是……面对我的家人。”

在娄澈恍然的眼神里,卿卿笑得很苦涩:“我的家庭跟你的不一样,钟老先生他见多识广,一辈子风风雨雨,他见的多了。可我爸、妈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他们不可能像你、我一样,面对这些毫不在乎……当初,因为我牵扯在你和钟擎争产的事里,爸、妈就叫我辞职,我听了他们的话离开了这个圈子,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半年后再回来。现在想想,如果我不回来的话,也许这些风波也不会有了,他们也不需要为我再担心。”

圈内艺人离婚、结婚的事件层出不穷,似乎很难有一对是可以长长久久的,所以能维持住夫妻关系的圈内夫妻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可在艺人结婚当初,当事人谁又能想到以后会走到老死不相往来的那一步?那时候,他们都怀着憧憬,希望能用爱情的力量打败舆论,可惜舆论就是舆论,是现实层面的,爱情是虚幻的,是最容易被现实打碎的玻璃书,尤其是在围观人群眼里,又有几个是真心带着祝福的?

所以卿卿也明白,在外人的眼里,她和娄澈的关系并不被看好,与其说大家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关注,还不如说大家也在期待这对圈内情侣什么时候破裂,然后就会有新的话题给他们分享。

听了卿卿的一番话,娄澈也陷入了沉思。他并不是无私的,也不是绝对自私的,卿卿的家庭环境和她顾及的问题,绝对是无法忽视的,更何况,他了解卿卿在某一方面的固执,也了解如果强迫她妥协是行不通的,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谈判也似乎不会得到令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不如这样?”娄澈握着卿卿的手在手里玩着,提出了一套方案:“婚后接你父母跟咱们,还有老爷子一起住?这样不但可以就近照顾,还能帮他们过滤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大宅那儿有佣人在,很多事都会方便许多……”

“娄澈,这是不可能的!”卿卿无奈的叹气,解释道:“我爸妈跟你的家人不一样,他们过惯了家长里短的生活,他们平时就爱在小区里和邻居们一起找点乐子打发时间,我爸爸喜欢练练太极,我妈妈喜欢在小区活动站里打打扑克……要是没了这些,就等于直接扼杀了他们的生活追求,他们不会开心的,我也不会的!”

娄澈陷入了沉默,仰靠在沙发上,闭眼沉思。

卿卿的声音越来越低,却仍在说:“我本来想过以后都不参与这些事,我就写我的故事,别的我一概不管,我甚至想过不再做编剧,这样或许就可以离是非远一点。可是我知道,你的工作环境本来就是这样的,在我认识你之前,你就是这样的,我不可能叫你跟我一起远离是非,也不可能自私的要求一些不可能的事,所以我想……在一切都没有得到圆满的解决方案之前,不如,咱俩先不要结婚了。”

以娄澈的身份,结婚势必要宴客,宴客势必要宣传,宣传的结果只会是……风波又起。

娄澈睁开了眼睛,望着卿卿,眼神里闪着失望,看的卿卿心里一揪一揪的,于是她连忙又道:“我知道我这样也很自私,可是我真的很乱,我很难用现在的心境去当你的老婆,我怕我会搞砸……其实,咱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不结婚只是没有那个证书,咱们现在住在一起跟结婚又有什么分别?如果只是为了多一张保证而掀起外界更大的话题,造成所有人的困扰,那这个婚姻的背后还是幸福么,它要面对的难道不是新的灾难么?”

说着说着,卿卿红了眼眶,心里空落落的,只盼着娄澈能理解。

好在,娄澈的脸色逐渐松缓了下来,瞅着她不发一语,一手轻抚她的面颊,一手与她十指交握,在一声深深的叹息之后,他终于说道:“这件事先放下吧,就如你所说,等到有一个圆满的解决方案以后再说,嗯?”

卿卿破涕而笑,扑进娄澈的怀里说着“谢谢”,可是两人心里都难免被这番谈话拖进了沉重的阴影里,不得不将“婚姻”暂时冷冻……

正文Chapter63

虽然娄澈、卿卿私下达成默契,可看在外人眼里,他俩的关系依旧暧昧迷离。

卿卿经常琢磨现如今的“现实”是什么,结果就是从喝汤到赶小康,又从越小康到弃糟糠,而她和娄澈之间的现实问题就是有了一切适合结婚的条件,却被附带条件束缚的踯躅不前。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没有完美的事,没有完美的恋情,所以也不会有完美的婚姻。

最起码在卿卿的认识里,娄澈绝对不是她少女时代喜欢的类型,反而是躲避不及的最佳代表,但“现实”让他们走到一起,“现实”告诉她这是比她喜欢的类型要更好的选择,“现实”甚至揭开最梦幻的面纱,让她在亲身体验过贫贱百事哀之后,才发现“现实”只是开了个玩笑。

想到这些,卿卿又很想与世隔绝几天,连娄澈也一起隔绝了,给她私人时间想象未来的远景,虽然她知道想了也没用。但是外界的人事似乎不打算放过她,因她在上次节目专访里的犀利表现创下该时段的收视新高,也接二连三的招来各大娱乐节目的邀请函。

本想退掉,可又显得欲盖弥彰,何况正是电影宣传期,卿卿硬着头皮应了几个,果然录制话题都是围绕“娄甄恋”转的。

节目上,卿卿直接坦言她和娄澈暂时不会有婚姻,却又被主持人绕着弯子问“几岁是她认为的适婚年龄”。

卿卿无奈的笑了,明白自己再这么模棱两可下去,只会更加激起外界的关注,还不如釜底抽薪快刀斩乱麻的好。

私下里,卿卿提议让娄澈陪她一起出席个访谈节目,娄澈表示疑问之余,也陷入了沉思。

卿卿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连他脸上最细微的表情也不放过。

娄澈正晃着玻璃杯,时不时翘起食指敲打杯壁,嘴角翘起时也会瞄她一眼,看得她心里七上八下。她知道,娄澈一向不出席任何非CAB主办的节目,也非常排斥打着访谈招牌搞娱乐八卦挖掘的炒作节目,但是卿卿还是想赌一赌,赌这个男人究竟可以为她牺牲到什么地步。换句话说,这也是要证明她究竟值不值得娄澈牺牲的某种方法……

可是,在等待娄澈答复之前,卿卿却陷入了深深地懊悔中。如果她不问,他也不用想,她更不用担心;可她问了,问了就会期盼最圆满的答案,可万一得不到期盼的,自然会失落,却又怪不得娄澈,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原则。

可以说,卿卿又挖了个陷阱给自己跳。

“哎,算了,当我没问过吧。”卿卿叹气道。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她习惯了没希望了,多一次少一次也一样。

哪知她刚从沙发上站起身,娄澈就把她拉回原位,害得她跌回来时用力过猛碰掉了玻璃杯,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卿卿忽然又慌、又乱、又懊恼,不假思索去捡,被娄澈一句“小心扎手”和他快一步阻挡的动作吓了一跳,低头看去,鲜红的血正从他食指上汩汩冒出,触目惊心。

卿卿一声低呼,再次起身要拿医药箱,又再次被娄澈拽回来,把她搂在怀里,说道:“先听我把话说完。”

他舔舐着伤口,看在卿卿眼里倒成了揪心的诱惑,脸微微红的时候还琢磨着是不是要替他止血,顺便尝一口鲜。

娄澈没注意到卿卿火辣辣的目光,亲着她的额角道:“这几天我也在想一个问题,其实也想找个机会和你谈谈,但是看你上节目那么起劲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少跟筋儿,当时我就想,这姑娘这么傻气、实诚、不拘小节,在社会上少不了碰壁。”娄澈低头笑笑,对着伤口呼着气,随即又说道:“后来我才发现,你的傻气、固执都是一种保护色,你生怕别人注意到你,生怕锋芒太露,你情愿别人觉得你是个二百五,让你自由自在的活着。”

卿卿欲言又止,心里突然多了好多想法要跟娄澈分享,可是看着他专注温柔的神情,话到嘴边竟然又觉得说不说无所谓了,真是奇特。

也好在娄澈也还没说完,给了她沉淀情绪的机会。

他很快继续道:“不知道怎么开始的,我对你产生了好奇心,就像我小时候养过的黑猫喜欢自娱自乐一样。它也是我从街上捡来的,初到我家时怯懦、害羞,戒备所有人,经常抓伤我,后来玩开了就不当自己是外人了,四处撒泼,可爱的时候让人心疼,可恨的时候让人心寒……直到后来,它长大了,变老了,病逝了。”

卿卿完全陷入了目瞪口呆的状态,主要是不知道娄澈为什么要在“也是从街上捡来的”这句话里用一个“也”字,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起养猫时眼神特别灼亮,声音特别磁性,也特别能让人感动。

不知怎的,她忽然产生了“这辈子都逃不出这个男人的手掌心”的荒唐想法,你说荒唐不荒唐。

可能是娄澈也意识到话题扯远了,终于决定走回正题了,捏了捏卿卿的脸蛋,说道:“如果不能在小猫最活跃的时候多陪陪它,等到失去了再后悔,就该演变成言情剧了。所以,你的提议我同意了,不过最好提前几天通知我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开。”

卿卿懵了,逻辑跟娄澈全然不是一个层次的,兀自呆坐在沙发上连娄澈起身了也不知道,晃着神琢磨着娄澈的比喻。

等她想透彻了,又起身找了娄澈一圈,两人终于在卧室里的浴室里汇合。

娄澈正坐在浴缸里泡澡,卿卿就这么大咧咧的闯进去,透着水雾望着他也同样惊讶的眸子,双方都无语了。

“哦,对不起,打搅了。”卿卿转身就走,走到门边又觉得不对,索性撂下马桶盖,坐在上面托着腮帮子,准备倾谈。

“你要先用?”娄澈比了比马桶,见卿卿摇首,他又道:“那能不能先出去,我洗澡习惯一个人。”

卿卿皱着眉,不懂这跟她坐在这里有什么关系,更不懂一对同居的男女还有什么必要计较一起洗澡,便说道:“我知道,我也习惯一个人,所以你看……你在浴缸里,我在浴缸外。”

简单地说,他在洗,她在看。

卿卿还怕娄澈不理解,特意拍着马桶盖,在娄澈一阵无奈轻笑后,又问道:“对了,刚才你说猫什么的,黑猫不是不吉利么,你养的时候不怕么?”

娄澈耸耸肩,双臂随意往浴缸上一搭,道:“小迷信鬼。”

瞅着他笑意融融的样子,卿卿脸有点红,扇了扇风,决定接受这个昵称,又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起猫?是你觉得你和猫的事雷同你和我的事?还是你觉得我想一只善于自娱自乐的猫?又或者你觉得要在我死之前跟我抓紧时间相处,免得将来后悔莫及?还是说你在咒我死在你前头?”

娄澈“嗯”了一声,眯着眼假寐,也不知道这句“嗯”是回答还是敷衍,回答了哪句,又敷衍了哪句。

“那也就是说,你答应跟我一起上节目?上你最讨厌的娱乐访谈节目?你没发烧吧?”卿卿还有点不放心,生怕第二天一起床,娄澈就会告诉她这些都是梦。

娄澈又“嗯”了一声,勾起了卿卿的不耐。

“我说你能不能说句人话?”

娄澈抬了抬眼皮,道:“你冷不冷?”

卿卿没好气道:“不冷。”

娄澈又“嗯”道:“那麻烦你关一下门,我有点冷。”

卿卿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门开着,讪讪起身,关门,坐回原处,盯着娄澈继续虎视眈眈,动作一气呵成。

娄澈勾勾手:“麻烦把浴巾递给我。”

卿卿忍着火儿拽了那条花的扔给他,被他扔进水里,并在卿卿发怒之前说道:“这是你的,我要我的。”

被他的计较打败,卿卿冷笑起身,动作慢悠悠的从浴杆上扯下素色的那条,当着娄澈的面也扔进水里,随即煞有其事的叫道:“啊!湿了!”

娄澈抚额轻笑,忽然手臂伸长一拽,把卿卿拽进了浴缸,“扑通”之后水花四溅,浴缸里的水倾泻出一小半。

卿卿尖叫着挣扎,一阵拳打脚踢,尤其在听到娄澈说“啊,湿了”之后,怒不可仰,抓着湿浴巾就往娄澈身上打,被他大小躲开,抓过另一条,绕到她从后面用浴巾将她围住,整个人困进怀里,任她怎么扑腾也够不着后面的他。

一阵笑闹,卿卿忽然僵住了身子,动也不敢动,主要是因为不小心擦枪走火了,后面那人开始沸腾了。

吻,一路滑下。

手,一路滑上。

娄澈的吻和手在同一处会师,瞬间点燃了卿卿的火引子,她也激动了。

激动的后果只能用一句成语形容——戏水鸳鸯。

当每个人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是游泳健将,主要是一个人。所以人都习惯一个人游泳,一个人洗澡,但凡是群体活动也要穿一层布遮羞,世人管这个叫羞耻心。但有些时候是不需要羞耻心的,比方说两个成人在浴室里玩水时,只需要思想解放和行动开房。

所以这晚,卿卿过的很充实,主要是被人充实了。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娄澈没事找事,开始追究起被卿卿闯入浴室侵犯的罪名。

卿卿辩解道:“告白就告白吧,我就是搞不懂为什么你告白也要用动物比喻,难道就不能直接一点么?”

娄澈咬了她一口,笑道:“动作直接就行了。”

卿卿立刻反咬回去:“有道理!”

娄澈眯着眼半响,又咬了回来。

卿卿不服气,扑上去撕咬。

于是,咬到了一起。

正文Chapter64

直到几天后抵达节目录制摄影棚,卿卿才从甜蜜中稍稍醒了神,开始紧张,在化妆间内也时不时揪着娄澈的袖子问她的是不是不够亮,嗓子有点哑会不会很难听,裙子怎么突然变紧了不合身了等等。

哪知娄澈盯着她看许久,突然伸手在她耳郭用力一弹,吓得她惊跳起来,捂着发麻的耳朵怒目以对。

娄澈耸耸肩,道:“瞧,不紧张了。”

卿卿正要发火,助手正敲门通知录影开始。

于是,卿卿本着小人报仇,几分钟都不晚的原则,怀恨在心,决定伺机报复。

临上台前一秒钟,卿卿的右眼开始剧烈跳动,她预感将会有大难发生,而且会很快,带着这个预感,她的右眼也越跳越利害,更加重了预感的后劲儿。

娄澈和卿卿并肩坐在沙发上,面对主持人等主持人介绍完毕,相视一笑。

主持人问道:“听甄老师说时机到了再谈婚姻问题,那请问什么时候才算时机到了呢?”

娄澈笑答:“等她三十岁以后。”

主持人一愣,卿卿也一愣,下意识反问:“这是谁定的期限?”本着刚才才被娄澈惹了一肚子火儿的前仇,卿卿不打算给娄澈台阶下,因为她的耳朵正嗡嗡作响,红胀发疼。

娄澈慢悠悠的状似沉思,不会儿说道:“那你是打算在三十岁之前?”

卿卿怔住,反驳:“你想的美。”

娄澈呵呵一笑:“那不是一样么?”

卿卿哑口无言,主持人忙出来打圆场,说了好多相关天气反常影响情绪的话,但很显然在场两位嘉宾都没拿她当回事,展开了一轮唇枪舌战。

卿卿拧着眉:“那怎么会一样?我所谓的暂时不谈婚姻是没有具体期限的,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还没准只到明天呢!”

娄澈悠闲地靠着沙发扶手,斜睨着她:“那明儿个咱们登记去吧?敢么?”

卿卿很想给他一句“敢”,可不小心瞄到主持人晶晶发亮刨根问底的眼神,又听到现场剧组人员惊讶并兴奋的倒抽气声,便立刻把话憋了回去,小心翼翼的看了娄澈一眼,随即对着主持人浅笑,说道:“娄先生为人特别风趣,没事就喜欢跟我开开玩笑。就好比昨天我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他的袜子少了一只,我到处找也找不到,他说一定是我收拾的时候弄丢了,我觉得他没事找事,然后就吵了起来。结果今天早少我在他枕头下面发现了那只袜子,原来是他自己放的时候忘了一只……”

主持人一脸兴奋,连忙问下文。

卿卿翻了个白眼,继续道:“结果他却反咬我一口,说我故意放在他枕头下冤枉他。”

主持人立刻无语了,娄澈则眯着眼,阴沉着一张脸,半威胁的看着卿卿。

卿卿挑衅的看回去,只听娄澈低声问道:“你亲戚来早了?脾气这么冲。”

虽然声音很低,仍是传进了麦克风里,迎来一片窃笑,全都盯着卿卿窘迫的样子,现场气氛逐渐热络,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尤其是当两人开始互相揭生活里的短时,娄澈提起卿卿下厨没天分的问题,连切个胡萝卜也要三十分钟,卿卿被戳中死穴,立刻反驳娄澈喜欢丢脏衣服,害她整日地毯式搜索,都可以去当搜证员了。

听在主持人耳里,只觉得自己被打败了,非常肯定就下厨和洗衣服这两个问题也能让他俩斗争一辈子。

当主持人谈到两人相识、相恋的经过时,卿卿调侃那时候的自己防备心很重,甚至一直以为娄澈是个花花公子。

很显然,娄澈听了很不高兴,斜了她一眼,说道:“真没见识。”

卿卿意味深长的也斜了娄澈一眼,笑道:“谁叫你那时候绯闻这么多,我就是见识多了才会被误导,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你应该自我检讨。”

话题又被带远了,主持人抚着额头看向导播,看到导播打了个拉回正题的手势,立刻插嘴问道:“这么看来,两位真是欢喜冤家啊!”

哪知没人搭理他,正吵到兴头上,两位当事人谁也不想放弃当众表演的机会,已从下厨和洗衣服,扯到了谁家打呼噜和洗澡泼水等更加私密的话题。

娄澈说道:“我每次都叫你不要睡前喝水,以免喝多了起夜吵着我休息,你就是不听,经常因此影响我的睡眠质量。”

卿卿反驳道:“你睡得那么沉,呼噜声震的我睡不着,我不半夜起来吵吵你,怎么打断你的呼噜声?”

娄澈忽然噎了一下,一定是想不到自己如此强大的论点也会被卿卿驳回,一时难以适应吧,于是很快就也反驳回去:“我从小到大都没打呼噜的毛病,你有证据么?”

卿卿故作浮夸的装出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对着摄影棚顶部翻了个白眼,特别无奈的说道:“可能是只有我这么一个受害者敢于直言吧,因为你臭脸的样子实在很难看。”

眼见卿卿拿对付胡闹小朋友的态度对付他,娄澈立刻依言臭脸了:“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这声调侃立刻钻进了所有人高高竖起的耳朵,大家都憋着呼吸,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位主角,连主持人也摩拳擦掌的兴奋红了脸,心里笃定这期节目的收视率一定破纪录。

好像为了让众人更加满意似地,卿卿也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了一句:“我长这么大从来不撒谎的,也从来不会胡说八道,你真是无理取道。”

娄澈也好像是为了响应卿卿的战贴,挑衅道:“你经常撒谎,尤其是对我。第一次见面你就骗我说走错了门,等正式认识以后又经常口是心非的说不喜欢我,让我追你追得很辛苦,交往以后还说自己很能喝,结果每次都喝得大醉,非要拉着人聊天,还要我照顾你一整夜。”

卿卿被噎的一愣一愣的,主要是对娄澈一连串的炮轰弄得措手不及,一时难以组织语言连贯反击。

在她的记忆力,一直以为娄澈早忘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了,那时候他光着身子,他们首次亲密接触,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巴不得尽早忘记,现在被娄澈拿出来和大家分享,简直是晴天霹雳。娄澈又指责她早就喜欢他却倔强的不肯说,这话也对,对的令她羞以否认,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感情上的畏缩。至于喝醉的事,也只有娄澈见过,暂时找不到其它对她有利的辩护证人……三件事都和她息息相关,却让她无从计较,由此可见,娄澈就像是细菌一样,已经悄无声息的渗透她生活的每一部分,了如指掌的境界甚至超过了她本人。

瞄见主持人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卿卿面上火辣辣的,怔怔看着娄澈平静无波的神情,也不知被从哪儿生出来的念头鼓励,便毫不犹豫说道:“你还说我呢,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出门就衣冠楚楚,回家就臭毛病一堆。你老吹嘘自己体力好,我就没见过你锻炼过,早上拉你一起跑步,你连最后五分钟也要懒床。叫你起床简直就是我每天早上的恶梦!有一次你住院开刀,医生就说要小心身体,还说你操劳过度,长期以往会体虚,结果没多久你就扭着腰,再后来还撞到头……一年下来,你做的身体检查比我这辈子都多了,哦对了,你还特别爱吃红肉,爱喝红酒,不爱吃菜,不爱吃水果,你也不怕胆固醇过高,等岁数大了有你受的!”

卿卿哗啦啦的说完一堆,现场立刻陷入了沉默,气压低迷,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巴巴的等着娄澈的反应。

此时的娄澈,年龄介乎三十至三十五之间,CAB娱乐公司老板,身长、体壮、貌雅、财雄、势大。

另外加:面露不善。

只见娄澈低头缓缓摸了摸手腕上的机械表,一下又一下,拇指滑过表盘的时候,嘴角也露出一抹算计的弧度。看来,卿卿的那番话已经成功挑起他不同以往的情绪,没准已经被气疯了,正在压抑着情绪酿造暴风雨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