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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云鹤对着谢丰,我,和莎莎举着酒杯:“陆东霖那小子说等会要自己开车回家,所以不来敬酒了,我替他代劳,敬两位美女一杯。”说着一饮而尽,跟着他旁边的几人也举了杯子。

我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刚放下酒杯,就听其中一人说道:“莎莎,这位是原来那个天天和你混在一起的你的那个好姐妹?”

我看向那人,白净的一张脸,长的有几分清雅,似曾相识的样子,于是不客气的回了句:“怎么?我看着不像是她的好姐妹?”

他一下有点窘住:“不是…你变了很多,以前你看着很健康…不过,你一说话,倒是原来的样子。”

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你想说的是很健壮吧?对不起,减肥药吃多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更是窘到不行,莎莎打了我一下:“都是谢丰惯的你,是不是见了老实点的男生你都要欺负?”

旁边的一圈人都笑了起来,谢丰也笑,莎莎站起来说:“来而不往非礼也。陈玉,我们也去给他们敬酒。”

我扭头看了一眼东霖的方向,他正侧着身在和人说话,我对她笑了一下:“你去吧,让谢丰陪你去。”

谢丰已站了起来,对她说着:“走吧,我舍命陪君子。”

一帮人闹哄哄的离去了,邓云鹤却没跟着走:“你真的不过去?”他问我。

我笑一下:“我和他们不熟,莎莎去就行了。”

“都在说莎莎离婚了,是不是真的?”

“嗯,真的。”我看着桌上的羊肉火锅,酒精即将燃尽,一点飘摇的小火苗,熄在了我的眼里。

邓云鹤看着我,顿了会才轻声说了句:“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丫头。”然后他转身离去,走了一步却停了下来,“上个礼拜我和东霖去日本考察他们的微观园林建设,原本预计结束以后在东京游玩一两天的,东霖却临时改了主意,自己一个人赶在周末之前回来了。他说怕你空跑一趟,这件事他没对你说吧。”

我愣住,听着他在我身后走远,顿时有点恍神。

宛如置身在一个熟悉的梦境里,相同的情景出现过无数次,莎莎回来了,我要离开,东霖左右彷徨,一边是铭心噬骨的最爱,一边是日久生情的愧疚,仿佛一张蛛网,盘综错丝,不可挣扎,窒息了三个人。

终有一个是要离开的。

我一直清醒的认识着。

低着头,我一直愣着,忽然有人拍我肩膀,抬头看去,是师兄贺伟,他正对着我笑。

我却笑不出来。忽然想哭。

我想起了晴子。她已经再不可能来这了。

我们寝室姐妹四缺一,最初就是因为贺伟。

大一刚进校,晴子就被他以老乡的名义盯上,从此再没摆脱他。那年她十八,经常睁着一双无邪的黑眼珠被他的康德,尼采,黑格尔弄的云里雾里,找不着北。我们笑她傻,她就笑,小嘴巴边上的酒窝若隐若现的。

晴子遇到车祸离开他时不到二十四岁,那时她已追随他去了南方,留给贺伟一个女儿。

毕业,晴子就和我们永别。我的通讯簿上有她的名字,只是后面没有地址和电话号码。

我甚至淡忘了她。

贺伟已变成一个很有味道的老帅哥。早就听说他又结了婚,看他对着我爽朗的笑,大约过的不错。他拿出照片给我看,是他现在的一家三口,女儿四五岁,妻子很漂亮。

照片上,幸福的一家人。没有晴子。

“怎么就你一个人,莎莎和雪梅呢?”贺伟问我。

“雪梅在西安,她没过来。莎莎去了敬酒,马上就回来。”说着我扭头看向东霖他们的餐桌,却见谢丰正在一个人走回来,没有莎莎的影子,东霖也不见了。

水晶灯的光芒突然变得异常冰冷,凉意一点一点,无声的蔓延。

我想我的脸色肯定很不好。但我此刻有理由不摆笑脸,因为手里握着的照片。

谢丰看我一眼,从我手里接过照片看着。

突然之间,我们谁也不说话。

直到贺伟说:“我要走了,两个小时后的火车回广州。”他边把照片塞进钱包边说着。

我和谢丰送他来到酒店门外,他伸手招的士。从头至尾,没有人提起晴子。似乎都忘了她。照片里没有她。通讯录里也不记载她。

的士停在贺伟身边,他拉开车门,却忽然顿住,回头看向我,脸上笑着:“我女儿长的像不像她?”

没有等我回答,他就扭头上了车,一转身的瞬间,我看见了他眼里晶莹的闪亮。却只是含着,没有掉落。

我的眼泪瞬间就到了嘴边。

原来思念,无关时间长短,也无需挂在嘴边。

我的眼眶突然就变得很浅,蓄不住一滴的眼泪,心仿佛酸到了顶点。好似又听见了风干的落叶声音,风从遥远的北方传来,寒意渐起,吹得我发凉,我愈加忍不住的落泪。

谢丰默默地伸出手抱住了我,我把头埋在他肩上,没有抽泣的声音。

只是止不住。想哭就哭,没有理由。

直到骤然响起莎莎吃惊的声音:“陈玉,出什么事了?”

我循声抬起头,两米外,她和东霖在望着我。泪眼模糊中,东霖脸上有我从未见过的表情,他两眼深的似海一般,只是一瞬不眨眼的盯着我。

这样子靠在他人怀里哭泣的我,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无法想象的吧。

谢丰放开搂着我的双手,解释着:“我们刚刚把贺伟送走,说起了晴子。”

莎莎脸上顿时也浮起伤感。

我抬手拭去眼泪,再去看东霖,他还是一言不发的在盯着我。眼睛依然像海一样,深不可测。

谁为谁心痛

酒店的洗手间里,我对着镜子补哭花了的妆,莎莎在旁边陪着我。

一整面墙都是镜子,宛如平静的水面,明亮,光可鉴人,里面映着两张脸,朗月般明丽的莎莎,和淡如茉莉的我。

假如有一世,我必须要当花,那我愿意成为茉莉。

又小又白的花朵,冰肌玉骨一般,隐在碧绿的叶子里,淡雅贞洁,不为人所注目,却喜爱着阳光,有着漫漫的花期,源源不绝的开着花,由初夏至晚秋,始终释放出最清芬久远的磬香。

最平淡无奇,却最清香,最隽永,因此最不平凡。

据说茉莉的一种花语是“你是我的”,表示你属于我。在做花的那一世,我想我会凝聚所有的力气学会说这句话,然后,等到转世再为人,我一定就有勇气对我爱的人说:

“你是我的,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永远也不。”

这一世,我不勇敢,做不到。

所以我退让。

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我喜爱的人,我愿意他们幸福。

我看着镜子里的莎莎,她也在看着我,目光在镜中接上,我们相视一笑。

“陈玉,你现在女人味十足,你知不知道?”她说道。

“说明我老了,会装腔作势了。”我自嘲。

我没有说假话,其实我喜欢原来的那个自己,健康,红润,朝气蓬勃,而不是现在的自己,有点苍白,有点小资,会隐藏心事。

莎莎白我一眼,又说着:“刚才有人一直缠着我打听你,就是那个被你弄得很尴尬的男生,”我想了起来,大约就是那个说我原来很健康的东霖的同学。

“最后还是东霖给我解了围,他让我陪他去买烟,他烟抽完了。”说到后面,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的心动了一下,东霖给她解围,是因为我吗?我被其他男人盯上,他还是在意的,是吧。但这好像也很正常,那个男人都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被别人觊觎,毕竟,我和他仍然是那种关系。

“我对东霖说了对不起,我说,我为我妈妈当年的行为道歉,请他原谅。”她的眼神迷蒙了起来,“不过我说我不原谅他,因为他真的就放弃了我。”她的声音里有了点悲伤。

洗手间里很安静,我问:“东霖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我。”

我知道她还没说完。

“我告诉东霖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我问他愿不愿意养我,”她抓着我的胳膊,“陈玉,我是不是很大胆?”

我只觉得全身僵硬,手指冰冷,镜子里的我面如死灰,两眼呆滞,那一抹刚涂上去的唇彩,就像心底的一道血痕。这一刻,我在心里准备了无数次,可还是受了伤。

莎莎摇着我:“陈玉,你说话啊,我是不是很大胆?”

我用力的牵着嘴角:“是,你很大胆。”

“我不想浪费时间,我们已经耽误那么久了,你说我做的对吗?”

我又对她笑一下:“对…东霖答应你了吗?”心那样紧张,紧张到无法呼吸。

“没有,他说他有女朋友…但我不相信。”她顿一下,“就算他真的有,我也不会放弃。我看清了他的眼睛,那一刻,我问他愿不愿意养我的时候,我看见他眼里放着光,他眼睛里那会只有我,陈玉,你明白吗?我在他的眼睛里,只看见了我。东霖还在爱着我,我感觉到了。”她的眼睛有点湿润,但却像有小小的火苗在里面燃烧,仿佛再大的风雨,她也将无畏的抵御。

我当然明白,我怎能不明白。莎莎看见的,就是我一直希冀的,但我却从没在东霖的眼里看见过,他那样的眼神,从来只对着莎莎,一次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身上过。

从洗手间出来,走廊里,却意外的遇见了莎莎刚才说的打听我的人。

一见我和莎莎他就站住了,清爽的脸上,立刻带了丝窘迫,目光有点躲闪的看向我。

我忍不住有点好笑,好像我没把他怎么着啊,不知他为什么见了我就这付模样。

莎莎也笑了起来,对我说着:“来我介绍一下,这是东霖的同学,林立伟。”然后又对着林立伟说,“她我就不用介绍了吧,你已经知道了。”

林立伟急忙点着头,嘴里说着:“知道了,知道了。”眼睛就一直看着我,虽然躲闪,却有点兴味盎然的样子。

我顿时觉得有点尴尬,说了句:“你们聊,我先走一步。”就快步走开了。

这种男人,一看就是一张洁白的纸,我还是早点回避的好。

出了走廊,下意识的我就看向东霖他们的餐桌,却看见东霖也在望着我,似乎他一直在等着我和莎莎的出现。

走廊出口离他们的餐桌不是很远,我们对视了几秒,依然是两双冷静理智的眼睛,礼貌着,相敬如宾,却仿佛隔着厚厚的玻璃,有透明的疏离,把两个人隔在了两个世界,我进不到他的心里,他也不愿开启我的心门。

永远的,隔着距离。

收回目光,我走向自己的餐桌。大厅里闹哄哄的,有喝多了几口酒忍不住在大声喧哗的,一张张年轻了的脸,似乎都重返了校园,相聚,总是让人激动的。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竟然是东霖的号码,我微微的有点吃惊,他很少给我打电话,平时都是我打给他。

扭头看向他的方向,餐桌边却不见了他的人影,接起电话,我“喂”了一声,眼睛四处找着他。

话筒里传来他的声音,虽然周围很吵,可我还是听得很清楚,因为他那边似乎是安静的:“等下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我一下愣着说不出话。心里像是喜,又像是酸,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见我不回答,他停一下,仿佛是解释,“今天是礼拜六。”

一个“好”字,在我的喉咙里生生的被我咽了下去,我几乎忍不住就要脱口而出。

东霖是个好男人,有情有义。

东霖还是个情种,很难再爱上第二个女人。

所以只要我说“好”,他只会委屈他自己,就算他的眼里只有莎莎,他也会和我维持原状。

但是今日今时,我又怎么说的出这个“好”字。

“我不去你那了,明天我早班。”他那离我上班的商场很远,但在此刻就是借口。

“那明天晚上来吗?”商场的早班是下午三点下班,要去他那时间绰绰有余。

手机忽然在手里沉甸甸的,周围的喧闹仿佛在离我远去,也许几秒,也许几十秒,我回答:“不了,晚上我有事。”

话筒里半天没声音,我先打破沉默:“过几天再联系吧,我挂了啊。”说完就合上了手机。

站在原地我没动,四处张望着,找着他,终于看见了他,他从酒店外面走了进来,站在门口,他也看见了我,隔着很远,我和他对视着。

不知道A市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酒店,人与人的眼睛竟然会看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在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两颗敞不开胸襟的猜测的心,仿佛永远靠不了岸的船,无法着陆,无法交流,唯有分离。

酒店门口,一拨拨的校友在离去,东霖和邓云鹤站在一起送着人,我和谢丰莎莎一出酒店就看见了他们。莎莎很自然的就站在了东霖的身边,刚才她已经小声的告诉了我,她打算让东霖送她回家。

谢丰和邓云鹤寒暄着:“邓哥,我们走了。”

邓云鹤挥了下手:“好的,再见。”

谢丰转身向他的车走去。他一向不太愿意搭理东霖。东霖也不太在乎他。其实他们很熟,东霖和莎莎谈恋爱的时候,我们四个常有机会在一起。但自从知道了我和东霖的关系,他对东霖就爱搭不理的。

我也跟站着的三个人告别:“我走了。”眼光就从他们脸上依次扫过。

先是莎莎:“我给你打电话。”她说了句,我点了下头。

再是邓云鹤,他用一种难解的眼光看着我,回了我一句:“回头见。”

最后我看向东霖,他只望着我,不说话,还是海一样看不透的眼睛,只让我沉溺,又迷茫。和他对视一眼,我跟在谢丰的后面离开了。

脚下又是落叶的咔咔声,风卷着它们,扬起了一点碎粒,我闭了下眼,感觉背上有目光,一直在烧灼着我。

是不是这样离去的我,会让东霖有点心痛。

如果是,他会始终念着我的好吧。

轿车里,谢丰一直不和我说话,我知道他又在生我的气。

我无视他的情绪,只管说自己的:“明天有没有空?”

他隔了会才说:“干吗?”

“把心蕾叫上,明天一起吃个饭。我请了年假,老总准了,后天我就去上海,我已经三个多月没见过早早了。”

“去多久?”

“大概一个多月,我从来没休过年假,老总这次开恩了。”

他板着脸,半天才说:“你就这样逃跑了?”

我看着窗外,霓虹滟潋,装点着这个城市,那样的色彩缤纷,但却属于看的见它的人;仿佛有风,穿梭在眼里,却再不见当初的美好。

见我不回答,谢丰突然猛打方向盘,车在路边戛然而止,他扭过头,两眼冒着火:“你有今天,完全是你自找的。陆东霖就这么好,值得你这样为他?你为什么蠢成这个样子?你不值得我同情。你下车。”

我看着谢丰,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我发这么大的火。

“下车!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他喊着。

“谢丰!”

“下车!!”

“谢丰!”

“下车!!!”他眼里竟像有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