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动了,却转身上了车,车从我身边缓缓滑过,我垂手站着,没有做任何动作。
车开出去几米远,却猛地刹住了,接着快速倒了回来。
东霖冲下车,两步来到我面前,拉着我就把我塞进了车里。
我刚坐下,他扑过来就吻住了我,动作狂野,堵着我的嘴拼命的辗转吮啃。我无法呼吸,又觉着唇舌似乎要被他吮噬的化掉,忍不住就挣扎起来,伸出双手推拒着他。
他放开我,眼底一抹痛楚,声音低低的说:“是不是我打搅了你们俩?”
我不想反驳,如果他硬是要误会,那就让他误会吧,或许这样,他才能安心的留在莎莎的身边。
“你一直都不太在乎我吧,”他继续说着,“很久以前我就问过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明知道我爱的是莎莎,却还是愿意这样和我在一起。那时你回答我说,反正也没什么人可以爱的,干脆就和你混混吧。我就想,既然你都不在乎,那就这样混下去吧。”
“可是每到周末我还是很期待,等着你来,看你像个女主人一样帮我洗衣服,收拾屋子,夜里再抱着你睡。你总是凉冰冰的,像个小猫一样蜷在我的怀里,让人很怜爱,我忍不住就想压你,用劲欺负你,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在我身下喃喃的叫,东霖,我喜欢你。”
“但是其他时候我却看不出你有多喜欢我。你总是很冷静,很理智,只在周末来找我,周一到周五甚至连个电话都不打。有一次我感冒了,忍不住想你,就在礼拜三的时候给你打了电话,我问你要不要过来,你要过来我就开车来接你。结果你告诉我说,你正在生理期,不方便,然后就把电话挂了。其实那时候我只想要你来陪我。”
“从那以后,我就告诉自己不要主动给你打电话,你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算了,你的事情我也不要太关心,反正我爱的是莎莎,又不是你。”
“你也真的是这样,没怎么把我放心上。节假日,除了春节请不了假,其他时间只要有空你就往上海跑,从来不陪我,在你的心目中,你表姐和她的孩子比我重要多了,是不是?”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
他搂住我,轻轻的替我拭去眼泪:“我是最近才觉得你还是爱我的,因为你开始问我爱不爱你,我想你要是不喜欢我,是不会这样问我的。”
“然后我发觉自己也很在乎你。那次校庆,在梦湖酒店门前,你在谢丰的怀里哭,我才知道自己这么嫉妒你被别的男人抱着。后来你消失了一个月,我就跟丢了魂似的。但那时候我还是搞不清楚对你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你一从上海回来,就说要和我分手,说你爱我没有莎莎多,莎莎却说她不能没有我,我真的被你说服了。”
“但是我和莎莎却回不去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却在想着你。有几次她主动来吻我,我却在回想和你的吻。”东霖说着,手指就在我的唇上轻轻划着,“你的嘴很小,唇有点薄,颜色浅浅的,连唇线都看不清,还有一点点微凉,和她的一点都不一样。她的嘴唇贴着我,我想找回几年前的感觉,但却找不到,满脑子都是你。”
“我只想亲你的嘴。”说着,他就吻了上来。
他吻的很缠绵,痴痴的,绵柔的,像是品尝巧克力一般,轻吮细抿,我感觉自己真的像在化掉一般,变成了一滴滴水,融在了他的嘴里,被他吞噬了。
许久,他才放开我,我倚在他臂弯里,他抚着我的脸,指腹轻轻的在我的面颊上滑动,轻微的颤栗,掠过我的身体。和他有过那么多更亲密的接触,今天这样轻微的触碰,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我抬眼看他,东霖的脸就在眼前,但眼里却有痛楚:“我是不是醒的太晚了,你真的想去谢丰身边了吗?他一直守着你,我早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我谁的身边也不想去,只想在你的身边,可是,莎莎怎么办?
见我不回答,东霖的脸色变了,他坐直了身体:“还是你本来就不太在乎我,现在更在乎的是谢丰?”
“我谁也不在乎,我不会去谢丰的身边,也不会回你的身边。”我说着。
“是为了莎莎吗?我会和她说清楚的,给我点时间。”
我看向他:“你怎么和她说?她为了你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弃了。”
“我可以给她,她要多少我都给,只要我给的出。”
“莎莎只要你,她别的都不要,东霖你还不明白吗?”
他对着我喊了一声:“但是现在我只想要你!”
我看了他许久,才说:“可是,我还想要莎莎。还有,你敢说,你对莎莎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要是莎莎对着你哭,你能狠得下心吗?”
他顿时不说话了。
我太了解他,也太清楚他和莎莎的关系,这一辈子,大约他都对莎莎狠不下心来。
推开车门我下了车,直接去向楼洞。
东霖跟着走了下来,在我身后喊了一声:“哎!”他一向不喜欢直呼我名字。
我回过身看他,他立在车门旁,说着:“莎莎的问题给我点时间,但是,你以后不准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的!”
我转过身不再理他,向前走。
他又在后面喊:“我的话你听见了没?”
我只当没听见,继续走。
他又喊:“这个周末别忘了到我那去,我已经饿了很久了,就算是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只要抱一抱。”
走进楼道我上楼,他还是像上次一样在下面守着没离开。
真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吗?
东霖自己大约也不这样认为吧。
对莎莎,他从来就说不出一个“不”字,任何一次,都是他让步,他又怎么开的出口来?
他还太重情义。假使他爱的是莎莎,如果我不说分手,他肯定会委屈自己和我在一起。反过来也一样,只要莎莎不同意分手,东霖又怎么可能抛弃的了她?
如果他这样做了,大约也就不是陆东霖了。
番外1 我回来了
我终于回国了。
当我把离婚协议放在魏卫面前的时候,他看着我说:“你不要指望我签字,除非你一毛钱也不带走!”
我立即说:“好!只要你签字,我一毛钱也不要,全部留给你,包括我这个月的薪水。”
他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说了一句:“我看你真的是疯了!你敢确定你爱的男人还会在原地等你吗?”
我说:“我确定!只要他还没结婚,我一定会让他回到我身边!”
魏卫就那样看着我,大约在他的眼里,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就是一个疯子。他一定没料到,我会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他的条件。在他的心目中,我一直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因为他有钱,所以跟了他,嫁给他以后,又始终热爱奢靡的生活。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也找了份工作,但是,每个月的薪水,还不够我买半个LV的包。这样一个离不开钱的女人,竟然可以答应他分文也不要。
那一刻,他一定后悔自己说了那句“除非你一毛钱也不带走”的话。
其实他一直不懂我,我喜爱奢靡,只是因为空虚和寂寞;假使是跟着东霖,一日三餐,即使是小葱豆腐,我也会觉得充实又满足。
有一点魏卫没看错,那就是,我真的疯了。
是的,我承认,我疯了,爱东霖爱疯了。
经历过那样铭心刻骨,披肝沥胆的初恋之后,我想不出自己有不疯的理由。
在美国的五年,不论何时,何地,即使是做梦,我也在想着他。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大约我都不能不爱他。
除了东霖不要我,我找不到能让自己离开他的任何一个因素。
从一万米的高空降落,我走下旋梯,脚一踏上A市的土地,我眼里就盈满了一种叫眼泪的东西。
人一出生,就会流这种水,伤心的时候流,开心的时候也会流。
那一刻,我却分不清自己是伤心还是开心。
五年前,我也是流着这种水离开A市的。
流了许多,止也止不住,从机场的甬道,一直滴到了美国。
那时候,我懂了一句话,叫心死了。
大约就是我当时的样子,眼泪流干了,心,也就枯死了。
两个月前,当陈玉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东霖当初放弃我,并不是因为不爱我,而是迫于我妈的压力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瞬间又活转了过来。
我想不出自己有不回他身边的理由,就像我想不出自己有不疯的理由一样。
从那会儿开始,我就知道,我今后所有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重新回到东霖的身边。
在梦湖酒店门口,我遇见了东霖。
那个撕碎我心的夜晚之后,五年后的第一次相见。
他比原来更帅了。清俊的面容上,添了成熟,多了自信,朗朗的俊眉,澄澈明净的眸子,一张脸看似沉静内敛,其实却蕴藏着无边无形的张扬。
我的眼睛瞬即就湿润了,只一眼,他就让我那样止不住的心动又心痛。
东霖看见我,似乎并不吃惊,只是用深深的眸光凝视着我。
那一刻,我感觉到他和我一样的在心痛。
后来我和谢丰去到他们桌前给他们敬酒,我坐在他的身边,他也是低着头,话很少,几乎是默默不语的只看着别人嬉闹。我想,也许是因为和我的重逢,他才会这样的沉默吧。
直到林立伟在我身边一直喋喋不休的向我打听陈玉,他才抬起头望向大厅那头的陈玉。
陈玉那时候远远的独自坐在餐桌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种样子的陈玉,让我觉得很陌生。
她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而是静静地坐着,在一个那样喧闹的环境里,恍如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无视着周遭的一切人和事。
我想起了谢丰刚刚说她的话,他说她“是不是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有点像真的,那一刻的陈玉,仿佛有点孤独,竟像是带着点落寞和凄婉。
但却看着很女人,与她几年前那种男孩子气的爽朗活泼简直是判若两人。也难怪林立伟一下就瞄准了她。他不停地问我,陈玉在哪上班,有没有男朋友,甚至向我索要她的电话号码。
东霖终于看不过去了,他一下站了起来,对我说:“我去买烟,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我立即就答应了。
到了酒店外面,东霖却还是没什么话,于是我先找话说:“陈玉这几年真的变化很大啊。以前那么一个咋咋呼呼的活泼假小子,现在变成这样一个让男人见了就心动的女人了。不知道这几年她是不是经历了很多事。”
东霖竟然只是笑笑,却不接我的话。
似乎他也变了,变得话很少。
和他买完烟从小店出来,他走在我前面。当时街边路灯清冷,地上有很多的落叶,它们生命的水分早已被蒸干,踩在脚下,就发出清晰地碎裂声。
我脑中忽然就出现了T大的那条甬石小径,这个时候,它应该也铺满了落叶。
时间仿佛一下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东霖也走在我前面,但却牵着我的一只手。我在他身后蹦蹦跳跳的,不停的故意踩落叶,只为听它们在我脚下发出嚓嚓的呻吟声。
东霖忽然就转过身来,吻住我。
然后他就说:“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以后我养你。”
我想着,看着前面东霖的背影,脚就停住了。
他走出两步,发觉我没跟上,也停了下来,回过身看向我。
大约我的异样神情落入了他的眼帘,他面色马上就微微一凛。
我呆呆的凝视着他,轻声的问着:“东霖,我现在身无分文,一无所有,你还愿不愿意养我?”
他怔怔的望着我,半天不说话。
但我却看清了他的眼睛。
那时他正好站在一盏白色的路灯下,清亮的光把他的眸子映的像两潭池水,我在他瞳仁的倒影里,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两个缩小的我。
东霖还在爱着我,我感觉到了。
可他却说他有女朋友。
我不想理会。即使真的有,我也要把他抢回来,只要他还没结婚。
我主动找他,给他打电话,让他请我吃饭,还去他公司楼下等他下班。
他总是很犹豫,想拒绝,却拒绝不了。
我感觉他大约真的有一个女人,但是,关系似乎不明朗。
我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和他有突破是在陈玉从上海回来以后。
那天从香岛西餐厅出来,他送我和陈玉回家。我以为他会先送陈玉,然后和我独处一会。但他却没这样做。
我有点难过,于是强逼着他送我到家门口。他当时转身就想离去,我追上两步,从后面抱住了他。
我哭了,脸贴着他背,对他说着:“东霖,我绝对不能没有你。”
他静静地站着,既不转身,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任由我抱着。
许久,等我不再流泪了,他却还是离去了,甚至没有回身看我一下。
我真的伤心了。
也愈加不甘心。
隔几天我又去找他。也许是由于我的神情很憔悴,脸上有遮不住的失落和难过,这一次,他终于主动抱了我一下。
我和东霖总算重新开始了。
但却不像我想的那样顺利。他拒绝上我们家,也不带我去他家,约会总在公共场所,几乎就是不停地换餐馆吃饭。两人独处的时间只有他开车送我回家的那一会儿。
这不正常。
以前的东霖总想单独和我在一起,有时还会为了我经常带着陈玉来见他而生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我没什么男人的欲望。
他心里好像装着一个人,越到后来,这种感觉越明显。有两次,我发觉他在对着我恍神,他望着我,眼神微微的有点发怔,似乎透过我,隔着遥远的距离,隔着一切未知的阻隔,却在望着别人。
我出声唤他:“东霖。”
他身子就微微一惊,仿佛刹那十方,从梦中醒来,深潭似的眸子,就一阵恍惚。
我真正的开始不安,来到他身边以后,心里却生了恐惧。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恐惧越来越放大。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在恐惧,只是感觉有令我恐惧的未知蛰伏在黑暗的某处,我隐隐能感觉得到,却无法把握。
我开始看不懂东霖,总觉得他对我欲言又止,似乎他想告诉我什么,但又万难开口。
我怕他对我说什么,我告诉自己,只要我真心爱他,明天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东霖的眼神,却又让我觉得,明天,仍然好不起来。
番外2 对不起
中午接到东霖的电话,约我下午三点见面。他很少主动约我,我忍不住有点开心。
也许是因为前几天他一直冷落我的缘故。从那天KTV唱歌不欢而散他送我回家以后,有好几天我们没见面了。我给他打电话,他总说有事,今天是不是想弥补一下。
出门之前,我稍微打扮了一下,其实也就是涂了一点透明的唇彩,轻轻地描了一下眉,但是看似不施粉脂的一张脸上,一双眼睛,已映着流光。
我知道这样就足够了。我很了解我自己。
两点我出的门,天气很好,有暖暖的正午阳光,冬日的风吹在脸上,因此也有了和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