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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瞬时变得很低,仿佛就在我头顶,无声的压迫着我。或许是因为我站在宿舍楼的顶层,靠它太近,所以被它笼罩了。

似乎真的要下雨的样子。

早春二月,如果没有明媚的阳光,那一定是萧瑟凄冷的。几年前,我就有了这样铭心深刻的体验。

莎莎说,你那时候,是不是也只想看见东霖?

她终于知道了。

是的,我也只想看见东霖.从看见东霖的第一眼起,我就和你一样,只想看见他,然后,我就开始欺骗你,一直欺骗着你,对你撒着一个弥天大谎。

我愣着,不敢看她,眼睛盯着几米外的楼板,它们如此坚硬,如此粗粝,就像我此刻的心,它正在一寸寸的僵去,一寸寸的硬化,一寸寸的失去温度。

我听见莎莎在说,用着讥讽的语调,却是平静的口气:“我一直在猜东霖爱着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是优雅的,美丽大方的,还是知书达理的,活泼可爱的,我猜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猜到,会是你!”

我眼里渐渐涌起泪水。

她转身面向我,语气变得异常犀利:“你抬眼看着我!”

我抬头看她,无力的叫她:“莎莎…”

她喝叱住我:“不要喊我!我现在听着都觉得虚伪!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东霖的?!是不是从我们第一次听他演讲的时候就开始了!这几天,我躺在床上,仔细回想着我们以前的每个情景,我才突然之间恍然大悟,原来,你和我是同时爱上东霖的!”

她忽然笑了一声,“可我却那么傻!在东霖勉强答应了和我再努力一次的情况之下,竟然带着他来故地重游,而且还像白痴一样,告诉了他那么多他想不到的秘密。”

她又笑,眼里含了泪水:“还有像我这样的傻瓜吗?被你们两个蒙在鼓里,我还痴心妄想着带东霖回T大找回过去,结果,没想到,东霖却在这里找到了过去的你!”

“我傻成这个样子!直到看见东霖公寓阳台上的那盆葱,我才联想到你!难怪你一直说不喜欢东霖,说有他的地方就不要叫你,我才算想明白。那天我拉着东霖去你家,就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她看着我,眼泪溢出了眼眶:“结果,你们真的情不自禁就在厨房里吻了起来!”

我一下瞪大眼睛看着她。难道,那天厨房门口看见的光与影的忽明忽暗,并不是我的幻觉,而真的是莎莎的影子?

她看懂了我的表情:“是的,是我!我穿着袜子像个贼一样跟在你们的身后,看见东霖扑向你,我转身就逃开了!我那时都不会哭了,觉得自己麻木了,被两个最爱的人欺骗,你知道那种滋味吗?可我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因为我不想在那种情况之下失去理智!”

我的泪水溢出眼眶:“莎莎…对不起…”

她还是笑,泪水挂在眼眶下“你知道这个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几次清晨守在你公寓对面的小超市里,看着你和东霖一起走出楼道,看着你坐到他的车里,看着他摸你的脸,有一天他还抱着你使劲的亲吻。他以前只会对我这样做,可他现在却在对你做这些!”她眼里终于露出愤恨的光,“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一直欺骗我?!”

我哭着叫她:“莎莎…”

她也哭,泪水长流:“从此以后我再不认识你!我没有你这个朋友!你永远也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听见你的声音!也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

我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莎莎…”我叫她。

她回过身看着我,两人的眼泪都在不停地流。

我只知道我要说,此刻,我一定要说,我要告诉她,我不想失去她,我很爱她。

很爱她。

“莎莎,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不想没有你,你对我很重要,像亲姐妹一样,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你原谅我,行不行?…莎莎,你原谅我,行不行?…”

如果哀求能够换来原谅,我愿意一直哀求她,直到取得她的原谅。

因为,莎莎,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她的眼泪也挂到嘴边:“那你能离开东霖吗?你能不能把东霖还给我?如果你能,我就原谅你。”

我不能!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哭着喊她:“莎莎…”

“我和东霖,你只能选一个,你肯定会选东霖,是不是?”

“莎莎…”

她也使劲的哭:“我也是!我也只选东霖!所以,我们两个不可能再做朋友了!”

说完,她就用力挣脱了我的手,走向了楼梯口。

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随后,楼道里响起急促下楼的脚步声,转瞬,连声音都消匿在了耳中,只剩了空茫茫的寂静一片。

周围没有了人。

我知道,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

在楼顶,我呆呆的立了许久,没有下雨,只有二月的寒风不停的包裹着我。

我不喜欢二月和四月,记忆里,这两个月份,似乎总伴着长长的泪水和伤痛的失去。所以,我怕早春隐晦肃冷的天空,只要没有太阳,就会有刺骨的寒冷;我也怕四月里,新绿沙沙的歌唱,只要树叶扬起飞絮,我就重新体验一次失去孩子的心痛。

但是,我无能为力,即使我这样痛心,它们依然年年要轮回。

这个二月,我又丢掉了生命里重要的一份情感。

似乎越怕,就会丢的越快,我一直让自己努力去维护,但还是不能得到想要的心安。

或许,错就错在我不该爱上东霖,明知他是我摘不到的一颗星,却还祈求着能在莎莎的身边看见他。因此,这所有的伤痛和失去,都是对我不自量力的惩罚。

只是,连累了我的孩子。或许,这一辈子,他都不会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他人。

还有东霖。明天见到早早,他会知道那个可爱的孩子,其实,就是他的亲骨肉吗?

他不会知道,因为,我没法告诉他。

沿着熟悉的路,我慢慢的走出T大的校门。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我看着自己的影子落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每走一步,都是我曾经的轨迹。

晚上十点多,东霖回到了我的公寓。

他一进门,我就伸手抱住了他。

他微微的有点诧异,搂着我肩,问我,“怎么啦?”

我只抱着他不松手,紧紧地把脸埋在他怀里。

不知不觉的,毫不自知的,这几年,我失去了那么多。从最开始的自己,到早早,到莎莎,但最终却终于获得了他的爱。我的执着,还是值得的吧。

他双手捧着我的头,把我的脸从他怀里拉出来。

我泪流满面。

他有点怔住,急切的问着我:“到底怎么啦?”

我只流泪。

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的哭过,总是伪装着坚强,伪装着无所谓,却其实,我是这样的软弱,这样的怕再失去。

他隐约猜到一点,问我:“是不是因为莎莎?”

我不答,还是含着泪。

是的,是因为莎莎,可还因为其他许多,还有其他许许多多你不知道的。

他用手指拭我的泪,只是擦不干净,他越拭,流的就越多。那么久以前,就想在他面前学会软弱,却始终拨不通他的电话,找不到他。现在,只想对着他哭,却不能告诉他为什么。

看我止不住泪,东霖低下头吻我的眼睛,他的唇停在我湿漉漉的睫毛上,轻轻地吸着泪水。

最后他吻上我的唇,温柔缠绵的深吻着。

我闭着眼,体会着这一刻他的怜惜和爱意,我告诉自己,所有的付出已有了回报,因此,都是值得的。

因为,我是这样的,爱他。

两个太阳

第二天,我和东霖启程去上海。

这是第一次,他伴着我走出A市,也是第一次,他将以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我的亲人面前。第一次,谁承想,他要见的,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只是他会始终被蒙在鼓里。

造化弄人,是不是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我不知该作何感想。

我们原定的航班是上午九点起飞的,但是,却被大雾耽搁了。A市被几年不见的的浓雾笼罩了,早春阴霾的晨雾把一切的遮没了,几米外,人影就影影绰绰;公路上,车辆都在缓慢地爬行,交错的很近,才隐约可见对面驰来的两团模糊的光圈。

机场大厅里,广播一直在播报航班延误的讯息,一直在说,暂时无法起飞,请耐心等候。

我给表姐打电话,让她不要来接机了,我自己乘大巴去她家。

表姐却说:“是早早非要来接你,他一大早就醒了,连饭都不好好吃,就闹着要去机场。”

我心一涩,声音就有点哑:“你让他乖乖吃饭,飞机可能十二点以后才能起飞,登机前,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带他出门。”

表姐答应了一声,又接了一句:“你男朋友住的酒店我联系好了,就在我们家旁边,是个网球高级会所附带的宾馆,可以吧?”

我说:“可以,只要方便,离的近。”

放下电话,看见东霖关切的眼神:“怎么啦?晚一点见你表姐就这么不开心?”他大约听出了我那一瞬间稍稍哑了的声音。

我立即牵起嘴角:“不是…”顿了下,还是望着他说,“早早一定要来接我,你见了他,要表现的好一点,我可是他最热爱的小姨。”

东霖笑着摸了一下我的头:“知道了。我已经在嫉妒那个小家伙了!”

我上前一步,把脸贴到他胸口。他很高大,我的头顶只到他下颚,伏在他怀里,我全身被他包裹了。耳内传来东霖有力的心脏跳动声,一下下,洞穿着我的耳膜,却仿佛鼓动在我的心里。

我听见那个身不由己的自己在说:“你不能嫉妒他!在我心里,他和你一样重要,要是你嫉妒他,我会不理你。”

东霖温柔的用双臂环着我,话语里带着一丝宠溺:“这还叫一样重要吗?明明是他比我重要。我了解了!我会努力讨好那个小家伙的!即使嫉妒,我也会藏在心里,行了吧?”

我鼻子酸胀的难受,胸口也像被大雾弥漫了一样滞塞了,眼眶很热,似乎要涌起潮水,但我告诉自己要忍住,一切还没来临,我怎么就能这样失控?那如果他们父子真正见了面,我还怎么继续演下去?

陈玉,我默默的叫着自己,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也是你自己植的业障,无论有多少难以言表的心酸,你都只能自己吞咽。

我这样告诫着自己!

下午两点多,载着我和东霖的飞机降落在了浦东机场。

有一点微弱的太阳,在云层里若隐若现着,忽然有,又忽然没有。依然有风,风鼓着翅膀,轻轻地吹。这是一个既不阳光也不阴霾的上海二月天,不会有人刻意去记这个平淡的日子,只有我,会牢牢铭记这个平凡的普通日子。

一走出甬道,机场明亮的人造自然光下,我就看见了早早那张灿烂的小脸。

在这个地方,他已经接了我不知多少次,从他还不记事的婴儿时代起,表姐就每次带着他来接我。

今天,他还将迎接另一个给他生命的人,只是幼小的他,或是今后长大的他,都不会了解今天的意义。

他也看见了我,撒开表姐的手,他又向我跑了过来。

我还是丢开手里的包,蹲下身子,接住了小小的他。

“小姨!”他开心的叫我。

我依然在他的喊声里微微的潮湿着眼睛。再克制,再努力,每次重见他,我都无法抵御他的这一声呼唤。

“亲小姨…”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抱着我脖子在我嘴上咂了一口,附带着还发出了响亮的“吧”的一声响,然后,小脸就对着我笑。

我不由得也露出笑容。他从来就可以让我一秒钟落泪,再一秒钟又绽放笑颜。

用力的搂了他一下,他顿时扭起身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只是没一下,他的笑声就停止了。他看见了东霖,仰起脸,他望向站在我身边的他。

东霖也低头看着他,他似乎稍稍的有点吃惊,大约是因为刚刚我们俩嘴对嘴的亲吻。

我笑容凝在脸上,看着他们父子俩的第一次见面。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仿佛一个来自大人国,一个来自小人国,只是缩小了比例,两双一模一样晶亮的黑宝石似的眸子互相对望着。

竟然谁都不出声。

好一会,东霖才像醒悟过来,抬起手向他打着招呼:“嗨!你是早早吧,我和你通过电话,我是陆叔叔,是陆地的陆,不是金鹿的鹿啊。”

他的这句“金鹿的鹿”让早早想起了他,他小嘴张了一下,露出了一点笑容,但很快脸上又是疑惑的表情:“什么是陆地?”

东霖的嘴也张了一下,顿了下,他才回答:“除了海以外的地方,都叫陆地。”

早早显然还是不明白,睁着一双乌亮的眼睛还是疑惑的看着他,东霖的嘴又张了一下,似乎想进一步解释,却终于没能说出话来。

我忽然想起有一次和早早的对话。

“小姨,鸟为什么会飞?”

“因为它长了翅膀。”

“鸭子也长了翅膀,为什么鸭子不会飞?”

“…因为它太胖了。”

“那饿它几天,等它廋了,是不是它就会飞了?”

“…”

毫无理由的,我竟然觉得不那么难受了,也不那么令人压抑了,也许,说不定,这将是一次令人难忘的愉快见面,谁又说的准呢?

表姐也走了过来,她打量着东霖,眼睛就瞄了我一眼。

我一下看懂了她的眼神。这些年,表姐怕我伤心,从来没有问过我早早亲生父亲的问题,这次,我知道她产生了怀疑,因为,早早的眉眼,实在是太像东霖了。

镇定了一下,我让自己大方的向表姐介绍东霖:“姐,这是陆东霖。”

不能让表姐知道他们两的关系吧。那样,会让表姐不安。如果我现在的男朋友是早早的亲生父亲,那么,表姐肯定会担心早早将来的去留问题。这几年,她对早早倾注了和亲生母亲一样多的心血,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早早的先天不足。

东霖礼貌的对着表姐颔首,他随着我称呼:“表姐。”

表姐对着他微笑,说着:“走吧,跟我回家去。”表姐一向与人为善,即使心里有疑虑,她也会藏起来的。

我刚想弯腰去抱早早,东霖却抢先了一步。他把手里的旅行挎包往肩上一背,俯身就把早早一把抱了起来。早早竟然没反对,也忘记了和我说话,一条小胳膊环着东霖的脖子,微微低着头,眼睛就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东霖。

我看见东霖对他一笑,仿佛是冬天里的一缕暖阳,立即照耀了早早,他的小脸上,立即也有了点点暖意。

就这样,东霖肩上挎着包,两手抱着早早走在我和表姐的前面,早早一直低头看着他,不吵也不闹,眼里尽是好奇又探寻的目光。

看着他们俩的身影,我想我或许做的是对的。即使这将是个永远的秘密,但是至少,至少,他们之间,有了父与子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进了家门以后,表姐就去了厨房亲自准备晚餐。以前她不会这样慎重,大部分时间是雇佣的阿姨在做,今天,是特地为了东霖的到访。

早早对东霖很好奇,竟然都不来缠我,我干脆把他交给了东霖,也去厨房帮着做晚餐。表姐似乎一直有话想问我,只是碍着阿姨在旁边,始终没有机会开口。

接近六点的时候,晚餐准备好了,表姐夫也回了家。

楼下没有看见东霖和早早,我去楼上早早的房间找他们。推开房门,就看见一地的积木和拼图,东霖和早早面对面席地而坐着,东霖正在教他搭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