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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蕾沉默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几个专柜对蓝蝶意味着什么。它们是蓝蝶的旗帜,A市作为蓝蝶的大本营,外地的加盟商都是以它们为风向标的,突然之间几个商场同时撤柜,势必引起一系列的猜测和连锁反应。如果撤柜导致货物积压,再急功近利的盲目打折,那么蓝蝶辛辛苦苦几年树立的品牌形象很容易就毁掉了。

只是她相信谢丰不会这样糊涂。可是,这匹布的代价也太昂贵了。

灰灰看她低头不语,又说道:“学姐,我要走了,老板交代了好多事要我处理,他又躺在了医院里,孙志刚逼着他一口气喝了一瓶茅台,他才出院的,这下又吐血了,还酒精中毒,这次估计没半个月出不了院了。”

看心蕾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转身上了车。

她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帮到老板,那个外国男人好像是心蕾的新男友,可老板昨天昏倒之前还在喊她的名字。

出租车在A市的街头行驶,心蕾坐在前排,白晃晃的日光刺着她的眼眸。

她有点看不清楚,又仿佛恍惚。

这是一年中最热的月份,天是深深的湛蓝,没有一丝流云,日光是雪亮的,空气不流动,太阳底下,身上的油脂似乎都可以被蒸出来。A市的夏天,淋漓尽致的酷热,在巴黎那样温和多雨的海洋性气候里,她竟然经常想念它。

原来,她很爱这个城市。

“停车,”她喊了一声。

然之和艾伦不解的看向她,“我有点事。”她说着,车一停稳就去推车门。

一只脚跨了下去,身后传来叫声:“索菲。”

她回头,对上了那双浅蓝的眼睛,她微笑了一下:“我办完事就回。”

出租车离她而去,后窗里,艾伦一直扭头望着她。文趣吧这个法国男人是真心对她,他甚至没有得到过她的一个主动拥抱,却愿意娶她,为她学中文,学用筷子,还来到中国。

她不可能不动摇。

她想有自己的家人,两年前父亲心肌梗塞突然辞世,她就没有了至亲。

因此才认了然之的女儿做干女儿,逢年过节,她算有了去处。可是夜里回到自己的住处,从玻璃窗里望出去,一扇扇温暖的窗户,她却只有一盏寂寥的壁灯。形单影只,在异乡,她深刻的体会到了。

或许向自己的感情妥协,放弃执着,艾伦会是她的好归宿,至少以后,她不再是那个付出大于得到的一方,从此,不会那么累了吧。

前面不远,就是医院。

她在日头下走着,并不急着躲避太阳。全身蒸发一下,这样,她可以想的通透点吧。

站在谢丰的病房外,她抬了几次手,几次又都放了下来。见了他,说什么呢?谢谢,还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男人,他都不打算再和她联系了,却还是为了她做了能做的一切。依然觉得欠着她吧,其实她想告诉他,他从没欠过她,任何事,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终于她推开了门。

却没想到看见了谢丰的母亲,她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着,见到她就吃惊的站了起来,“心蕾,”几步迎上前来,“这几年你到哪去了?”

她忽然感到眼睛发热,拼命忍着,叫了一声“伯母”,声音却不像是她的。她十几岁失去母亲,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以为这个人会是她将来的妈妈。

“谢丰说你在国外,你几时回来的?为什么不来看伯母?”谢丰母亲拉住了她的手。

“我刚回国。”她撒了谎,其实她是不敢去看他们,她和谢丰恋爱的时候,两个老人待她像亲女儿。

“谢丰怎么样了?”怕眼泪狼狈的滚出眼眶,她扭头去看病床上的人。

他打着吊针,睡着了,面容苍白而憔悴,却依然俊美。如果没有唇周围的一圈青色胡渣,他一定像及他母亲年轻的时候。陈玉常说,谢丰长的就是一张让人欺负的女人面孔,可陈玉大概不知道,谢丰从来不给其她女人欺负他的机会,连她这个正牌女友都没资格,他只让她一个人欺负。

她的眼泪究竟没忍住,滚了出来。

“心蕾,怎么哭了?”温暖的声音,让她的泪腺更加汹涌。

她捂着眼睛,使劲抹,却抹不干净。

可她终究还是怕让谢丰看见了,用尽力气忍住了,透过蒙蒙泪眼去看他,他似乎没醒,还在睡,眼紧闭着,唇。。。也紧抿着。

可为什么抿得这么紧?连打着吊针的手。。。都握成了拳状。

她猛地扭过脸:“伯母,我走了。”转身就奔出了病房。

谢丰母亲在后面追出来,“心蕾,心蕾。。”连着叫她,她逃也似的跑,眼泪拼命的流,不敢等电梯,她直接向楼梯跑去,一直跑到一楼,再也听不见喊她的声音,她才放慢了脚步。

走出医院,灼人的烈日蒸着她,却蒸不干她的泪水。

谢丰是醒着的,可他却闭着眼宁可装睡着也不愿面对她,他真的再不打算见她了吗?

三周以后,香港尖沙咀,晚上。

灰灰有气无力的跟在谢丰的身后,两人在向海边走去,不远处就是星光大道,璨如烟火的维多利亚港就在眼前,她却视若无睹。

他们是为了香港时装设计大赛而来的,此时此刻,决赛的选手正在香港会展中心进行最后的角逐,谢丰却不去看比赛,反而带着她来欣赏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她哪有心思看这些,那些璀璨灯火,早就让她腻味了。

她看向谢丰,他倒面色沉静的望着眼前的海港,可她知道这是装的,他的心里一定比她还急。文趣吧她有点搞不懂老板,明明是为了前女友而来的,却不去比赛现场,那还不如不来,在A市,一样可以看网上直播。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把爱藏在心间?

掏出手机她看了下时间,九点了,比赛结果应该出来了。正这样想着,就听见包里的另一个电话唱了起来。

是谢丰的电话,他不愿带包,七月,衣服又穿得单薄,于是就把手机放在了她的包里。她掏出电话递向他,他却不伸手,“你帮我接。”淡淡的说着。

胆小鬼!她心里啐了一声,只能接了起来,是然之。

听了两句她就喊了起来:“老板,心蕾姐得了一等奖!”谢丰脸上露出笑容。灰灰继续听着,隔了一会抬起头,“老板,然之小姐说要请你喝一杯庆祝一下。她说明天他们三个都要回法国,她是女儿病了,艾伦是有工作,心蕾姐是陪他们回去。她还向你道歉,说上次是和你开玩笑,其实那是她的女儿,不是心蕾姐的。”

谢丰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兰桂坊的一间酒吧里,浓浓的欧陆风情,亦真亦幻的灯光下,老外和中国人也看不出什么本质的区别。谢丰带着灰灰赶了过来,一桌五个人,缩在酒吧一隅,耳边是飘飘渺渺的美妙音乐,不吵人,却存在着。

谢丰直勾勾的看着心蕾,她在他对面,艾伦紧挨她坐着,不时的楼一下她的肩膀。酒水上来了,然之把一杯果汁推到他面前,“你不能喝酒,喝这个吧。”他笑笑,端起果汁就喝,眼光越过杯沿又看向心蕾。心蕾抬眼和他对上视线,眼底犹如湖水,澄净透明却深不可测,看他一眼,就撇开了目光。

他到底忍不住,看着艾伦的胳膊又搭在了她肩上,脸微笑着,嘴里却用A市的方言冷冷的说着:“叫你身边的老外收敛一点!”三个女人都一惊,看向他。

艾伦自然听不懂,也看他,他眯着眼对他一笑,艾伦立即回他一笑。

然之和灰灰顿时知道有好戏看了。

可是艾伦的手却还在心蕾的肩上,他盯着心蕾,脸还是笑着,用的还是A市的方言:“把你肩上的爪子拍走!要不我就动手了!”

心蕾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的竟然也是A市话:“你管的太宽了!”

他始终保持着微笑:“你们俩什么关系?”

心蕾似乎瞬间变得彪悍不再温顺了:“你管的着吗?”

“只要你还没嫁人,我就管的着!”他的语气更强硬。

“你凭什么?!”

他声音不大不小,不温不火:“凭你跟我睡过觉!”

心蕾气头上正想拿水压压,听了他的话一口水顿时呛在喉咙里,脸涨得通袖,就使劲咳了起来。

然之和灰灰目瞪口呆,艾伦不明就里,还在帮心蕾拍背,抬眼他看谢丰,谢丰还是对着他笑眯眯的。

心蕾止住咳,双眼圆睁瞪向谢丰,这个人是在跟她耍流氓吧?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是这样厚脸皮的人,那干脆撕破脸,把话说清楚算了。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我早忘记了!我们俩现在没关系,请你自重!”

谢丰的笑脸终于伪装不下去,“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而别?”他现在只想知道答案,已经不想理会是什么场合了。

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如果爱他,怎么舍得那样离开?除非那时的他,对心蕾已不重要。

心蕾的脸慢慢变得平静:“有什么好告别的,不就是一次酒后的误会而已,你不必在意。”她指了下身边的艾伦,“这是我男朋友,他已经向我求婚了,明天我就和他一起回法国,像刚才那种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听见!”

谢丰脸色变得及难看,两眼冒火的盯着她,连艾伦也察觉出了火药味,识趣的不作声,最后还是他自己打破了沉默:“你原来是爱过我的吧?”

心蕾停了半天才回答:“那时候年轻,太傻,以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离开了以后,才知道也没那么重要,你不必内疚,我已经释然了。”

他爱的人不爱他,爱他的人让他内疚,这个男人,一直活得这么累,也许她这样说,可以让他轻松一点。

谢丰怔怔的看了她一会,站起来转身离去了。

心蕾忽然低下头,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桌布上。

艾伦瞬间像是明白了过来,望着她不做声;然之摇头叹息了一声;灰灰本想跟着谢丰走的,看见心蕾突然落泪,又坐了下来。

“学姐,我告诉你一件可笑的事情吧,”心蕾擦掉眼泪,抬头看她,“要是我说我三年来每天都会见到你,你信不信?”

心蕾睁大了眼睛。

“你肯定不信吧,可这是真的,因为我每天都会在老板的随身电脑上看见你,你是他的电脑桌面,所以我看见你一点都不觉得陌生。还有,你不觉得老板很帅吗?他为了你,一分钟喝掉了一瓶茅台,没几个人敢这样做吧。”她突然换了英语,看向艾伦,“你敢不敢一分钟之内喝掉一瓶53度的白酒?”

艾伦一愣,立即摇头:“No!”

灰灰两手一摊,“看见了吧,我说了没几个人做得到。”心蕾和然之忍俊不住,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黎明时分,君悦酒店的海景客房里,一个修长的身影临窗而立着,看姿势就知道,他一定站了很久了。

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敲的人仿佛很犹豫,如果房里的人在睡觉,大约是听不见得。他像突然一惊,向门走去,没有看猫眼,他就拉开了门。

心蕾!竟然是她。

她安静的站在门外,带着出尘的气息,仿佛夏日的一丝凉气,总是让他清爽,又安心。

他把门拉开,侧身让她进来。

“我要去机场了,来和你说一声。”说的人咬着唇,听得人暗暗咬着牙关。

“不是说回国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的吗?为什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然之离不开孩子,我不想和好朋友分开。”

“什么时候再回来?”

“不知道。。也许就在国外结婚,生孩子,也许。。就再也不回来了。”心蕾答的压抑,语句不顺畅,他听在耳中,只觉得字字刺心。

两人长久不说话,空气仿佛凝滞了一样。

“和你说一声,我走了。”心蕾转身向门走去,他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远,就这样永远失去了吗?似乎他没有能力留住她。

到了门边,心蕾忽然停了下来:“那个。。能不能借你电脑用一下?我想给人传份设计样图,可是我的手提和行李一起打包了。”她举起手里的U盘。

他正担心她会消失,巴不得她多留一会,想都没想就说:“好。”

电脑在床头,昨夜他在床上上了网的。推开被子,他在床边启动了电脑,屏幕即将亮出来的一瞬间,他脑中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刚一闪念,他的手已伸了出去,没用零点一秒,电脑已被他“啪”的一声合上了。

直起腰他看向心蕾,心蕾也望着他,两人隔着一米远,空气中静的可以听见心跳的声音。

他忽然明白过来,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急需要传的样图,她只是要看他开电脑。

“灰灰告诉你的?”这个秘密,只有灰灰知道。

“她说我要是不相信的话,就自己来看看。”

他不说话。

“是不是真的?”

他只看着她。

“不想给我看一下吗?还是不敢?”

他还是沉默。

心蕾眼里含了泪水:“谢丰,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那么爱陈玉,却一次也不敢表白。现在这样又算什么?连给我看一下的勇气也没有吗?”

谢丰仍然站着不动,心蕾死死的盯着他,眼泪终于滚出眼眶,她转身向门跑去。

谢丰像突然清醒了过来,追上一步大力抱住了她。心蕾用劲挣扎,他箍紧了双臂不松手。心蕾终于力竭,弯在他胳膊上哭了起来。

他把她掉了个身,低头吻住了她。

似乎失而复得了,他有点不敢相信。用力的在唇上找着感觉,好像是真的,他唇齿间是一腔糯软香甜,依稀还有两滴涩涩的泪水,心蕾在他的臂弯里,这一次,他没弄丢自己的爱情,只是好险,差一点点,他就失去了她!

热吻中的两人被电话铃声惊醒。

是心蕾的手机在叫,身体被谢丰环着,她吃力的从口袋里摸出电话:“喂?艾伦啊,哦。。哎!你干什么?!”后面的话她是冲着眼前的人喊得,这个人抢了她的手机,扣上之后就一下子掷出去老远。

嘴里还附带着说了一句:“让这个老外滚远点!”

心蕾气结:“你凭什么啊?艾伦是我的朋友。”只亲了个嘴就这样霸道,她还没答应他什么呢。

谢丰抱着她向床上倒去,一翻身,就把心蕾压在了身下。心蕾使劲推拒着他,他捉住她双手按在她头两侧,然后和她十指相扣,丹凤眼俯视着心蕾,他低唤一声:“心蕾!”

这声呼唤,藏在他心底,已迟了三年。

眼对眼,两人默默凝视,兜兜转转近十年,才彼此相望。他缓缓俯下脸去,只是刚亲了一下,被他甩到墙角的手机又在叫了。

心蕾移开自己的唇:“让我去接电话。”

他紧紧压住了:“不让!”

心蕾皱起了眉:“谢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原来就是这样的,只是你不知道。”

她无可奈何:“。。好了,别闹了,你让我跟艾伦说句话行不行?”

“不让!”他还是两个字。那老外不就是还想让她去机场吗?他把她压到飞机起飞,让老外独自升空。

心蕾咬牙:“艾伦是来和我说再见的,你放开我!”

他眸子一下放出光来:“你和他说清楚了?”所以才一大早就来找他的吗?

“说清楚了,行了吧,你放开我!”她又犯傻了,拒绝了艾伦的求婚,准备做那个付出比得到更多的人。

只是这次,她的回报是丰厚的。

谢丰低头吻住了她,手机还在叫,随它去叫吧,叫一会自然就停了,他不想放开她,一分一秒也不想!

不久之后,铃声真的停了,响起的是另外的声音。

“你在摸哪?把你的手抽出来!”

。。。。。

“谢丰,你。。。流氓!”

。。。。。

“好难受。。你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