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义方明白索锁并不信任他。他补充道:“我尽力。”

“不必做这样的承诺。承诺若做不到,就是笑话一个。”索锁轻飘飘地望了巩义方一眼,转身走了。

她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已经站在了楼梯口。站在这里,她可以看到下面那一层厅堂。厅堂被设计的很美妙,左一个右一个的椭圆形空间交错起来,层层叠叠,增加了空间的层次感。她还记得这个设计最初的意思,灵感来自于鹅卵石…她甚至笑了笑。

她已经放弃了的梦想,竟然有人变成了现实。这个人,原先是爱人,而现在,则是彻头彻尾的仇人…彼此都是。

“小锁,这里是你的。你随时可以过来。”巩义方对着索锁的背影说。

索锁笑起来。

她的笑声回响在厅堂里,像空谷回音…她笑的难以遏制,有点断断续续的,她说:“这里是我…是我的?你要告诉我,这里我可以随时过来…那你呢?你要把我变成什么人?情·妇吗?”

“小锁。”巩义方低声。他的声音里也有一点波动,在索锁脱口而出“情·妇”两个字的时候。“我还不至于这么不堪。也不会把你放在这样的位置。”

“那我光明正大出入这里,你要怎么跟人解释我的身份?”索锁盯着巩义方,“你别自欺欺人了。这么大的事,别说你做不了主,就是做得了主,你以为我会接受吗?你用多少别墅可以弥补我失去的?”

“我没有想用这个来弥补你的意思。”巩义方说。索锁的眼眶发红,眼睛是湿漉漉的…他很想过去给她擦下眼泪。虽然她一滴眼泪都没流下来,可是在他眼里,她已经泪流满面——或许这正是多年来他心里面她的样子,每次从梦中惊醒,都是因为看到她泪流满面。“我只是想让你好过一点。如果有别的方式能让你好过一点,我也可以去做。只要你愿意。”

“你不是想让我好过一点,而是你想让自己好过一点。”索锁转了身,“真想让我好过些,就不该出现在我面前。我告诉过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索锁向前急行。

脚步呼呼带着风,满头满脸的汗,让她冷的发抖…

巩义方并没有送索锁出去。

他已经交代了司机送她。但相信以她的倔强,也许不会接受这个安排。只是他亲自送她,就更不会被接受了…“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这句话她是否真的对他说过,他倒是记不清了。也许是特地要记不清的…他站在这里,眼看着索锁的身影消失,再回到吧台边坐下来。静静

tang地开始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收拾起来。浅灰色的地毯上落满了残屑,他也一点点地扫净。

然后,他在重新恢复落秩序的吧台边坐了下来,将那杯冷透落的拿铁拿起来,一口气喝掉。

他拿着手中的空杯,看了一会儿,对准了对面的玻璃墙掷过去。清脆的响声让刚刚上来的神色有些仓皇的雷马克停下了脚步。

“巩先生。”雷马克停了停才开口。

巩义方背对着雷马克,听到他说话,仍然看着外头。

刚刚,索锁就是这么站着的…她抱着羽绒服,几乎拖在了地上。她背影简直模糊,而人更是瘦弱的不行,可仍旧是有着巨大的冲击力,冲向他的心脏…

“巩先生,夫人来了。在楼下客厅等您。”雷马克说。

巩义方过了一会儿才转身看了眼雷马克,说:“知道了。”

雷马克往旁边一撤,让出了路径。

巩义方下楼时,他跟随在后。

“今天早上的事,谢谢你。”巩义方说着,看了眼雷马克,“你不用下来了,我跟夫人单独谈。”

“是。”雷马克果然站下了。

巩义方慢慢地下着楼梯,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踩对了节奏。他母亲是站在客厅里、背对这边的。她站的那个位置,不久前索锁也曾经站过…

巩义方在楼梯转角处站了片刻,才向母亲挺直的背影走去。

丁蔷听到脚步声,转回身来,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她扬起手来左右开弓打了巩义方两个耳光。

“混蛋!”她骂道。盯着义方白净的面皮上骤然间出现的红痕,她本该心疼却怒气更甚。她当然忘不了究竟是为什么,义方对她如此忤逆、又如此执着…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问道:“你已经单独见她两次了。软硬兼施的手段轮流用过了,也该知道她现在今非昔比。”

“虽然今非昔比,她还是她,并没有真的变。”巩义方说着,听到一阵鸟儿的鸣叫声。他转脸去看时,近在咫尺的海面上,一群海鸥飞翔着…“不足为惧。”

丁蔷的脸上的表情略松弛了些,说:“你别忘了你父亲是怎么落到今天的地步的。”

“那么小锁又是怎么落到今天的地步的?”巩义方问。

丁蔷闻言抬手便又是一个耳光,骂道:“放肆!竟然要为差点把你父亲害死的人说话!”

巩义方脸上火辣辣。

“要是你想把她给控制在手心里,我就原谅你今天的言行。否则,我让她从这世上消失。”丁蔷有些歇斯底里,巩义方则不动声色。

“妈,您是来主持我跟晓芃订婚仪式的。那就专心筹备这事。小锁对我们的生活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她要怎样,都让她去。”巩义方说。

丁蔷冷冷地望着义方。她多年来当面从未受到儿子这般对待。虽然她已经越来越感受到自己对儿子的控制力不从心,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显。

“如果您想订婚的事不成,那就尽管去为难小锁。”巩义方说,“我不会坐视不管,即使这样我得违背您的意愿。但是请您不要忘记,如果爸爸知道,他也不会同意您对小锁这样。”

“她只会毁了你。”丁蔷说。义方什么都没有承认,但这是她的儿子。多年来严防死守,防的是死灰复燃,却仍然是在那个女孩子出现的一刻,所有的防线土崩瓦解…她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儿子,除了他自己本身固有的理性和责任感之外。

“我也一样会毁了她。”巩义方说。他声音很沉,像是在念一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台词,已经毫无感情了。

“义方,我是为了你好。”丁蔷说。

“妈,为我好,就让我来处理。”巩义方说。

“你记着晓芃是你的未婚妻。她才是值得你去爱的女孩子。不要辜负了晓芃。”丁蔷说。

巩义方望着外面。

海鸥已经消失不见,海面平静的吓人。

索锁回到家门口,看到三轮摩托车果然已经安置在院子里。

她进了院子,发现摩托车上的东西都已经不见了。

“索锁,你去哪儿了?回来的这么晚。”姥姥推开窗子,喊着索锁。

索锁精神一振,答应一声,把手里拎着的一提莱阳梨给姥姥看,“我去拿梨子了。还帮忙干了会儿活儿。”

幸好想起来水果店的老板娘又给她预备了梨子,她提前下车去取了回来。姥姥看着,只说了句为什么不进门收拾好了再去。她看看,时间比平时确实晚了好些,难怪姥姥担心。她进了门,发现姥姥已经把她买回来的东西都放在厨房里了。她进去看看,姥姥连早饭都准备好了在等她。桌上摆着包子和小米粥,还有酱菜。

“姥姥,对不起啊。我该早点回来做早饭的。”索锁坐下来,喉咙沙哑地跟姥姥说。

姥姥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索锁的脸,就伸手过来

摸摸她的额头,顿时皱眉道:“怎么回事,又发烧了?”

索锁喉咙疼的厉害,身上也难受。刚刚回来的车上,她冷的浑身发抖。

“好容易好点儿了,是累的吧?”姥姥心疼。

索锁摇头,说:“感冒了是不能进厨房了的。我等下给八代木先生打电话请假…那我就在家里好好睡一觉的,姥姥。这您总该放心了吧?”

姥姥这才不说话了。

索锁喝了口小米粥,说:“咦,这是什么?”

粥盆边放着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片。她拿了起来。

“电话号码。早点是唐司令亲自送来的。”姥姥说。

索锁喝口粥,看姥姥。

“唐司令说让你们年轻人自己约时间见见面。”姥姥说。

索锁听了,把手机放在纸片上,搁在一边,吃起早饭来。

彭因坦的车仍然在门外,静止不动都耀武扬威地宣誓存在。姥姥晨起锻炼,不可能看不到那辆车,但是姥姥什么都不说…她低头吃粥,过一会儿,说:“姥姥,要是我睡一觉起来好多了,我就给人家打电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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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耐滴们:

通知大家明天不更新。大家周末愉快。

第十二章 如果没有遇见你 (七)

“乖。”姥姥微笑。

吃完饭索锁又把海货收拾了一番。出了一身汗,虚脱的厉害,坚持着给八代木先生打了电话请假。她其实知道自己或者并不是因为感冒才发烧。不知为何她有点怕去上班。八代木先生的声音在听筒里忽近忽远的,许是因为这样的心虚,她的声音弱弱的,听起来像是病的不轻吧,八代木先生倒安慰她一番,说他另外找助手好了,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写着电话号码的那张纸上,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

郭康。就是唐恩窈提起来叫作“小郭”的那个人吧…索锁写了短信发过去。不一会儿就收到回信了。

信息写的很客气,谢谢她这么快跟他联系。还把他常在的一间咖啡馆名字写上去,说最近下午都会在那里。只要她方便,随时欢迎她过去喝杯咖啡。

索锁想了想,问:“那我今天下午过来行吗?秉”

既然要见,那就早点见吧。

这些她全都弄好才安心,爬上床去睡了长长的一觉綦。

近午她才起床,跟姥姥吃了饭就上楼去,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妥帖,拿着彭因坦的车匙出门了。出门前特地让姥姥看看,姥姥满意地笑了,说锁锁这样很好。

索锁出来之后还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晒晒太阳让她觉得暖洋洋的。彭因坦的车子里也暖烘烘的,她开车走在路上,降下窗子来换了换气…

彭因坦从办公室出来,把图纸放在小葵桌上,说:“把这个交给康先生…小葵?”

他说完话才发现小葵没在她位子上,喊了一声,倒是别间办公室里有人出来应声,说:“小葵好像去大厦接待处拿快递了。刚刚接待员给她打电话了…彭先生您有什么事,我来做?”

彭因坦摆摆手表示不用。略站一会儿,果然看到小葵的身影。看到他,她加快脚步。

“彭先生,这是给您的。”小葵过来,把一个小袋子交给彭因坦。

彭因坦扫一眼就猜到是什么了。

车钥匙。

外头的小袋子是布袋,抽绳、绣花,很好看。这样子大概是姥姥的手笔。

小葵看他接了东西脸色不太好,就不敢问刚刚想好的要跟他讨这个好看的小布袋的事了…她把另外一样东西也拿给彭因坦看——透明的盒子里装着新烤出来的曲奇饼。

“什么时候送来的?”彭因坦要回办公室,进去之前像顺口问的。

“大概刚送来不久。接待中心的姑娘说是个挺好看的女孩子送来的。我看了看登记,是索锁姐姐。我给她打电话,但是没通。”小葵说。

彭因坦没出声,推开办公室门,还没进去,就听见康一山那沉重的脚步声,还没说正事,就问:“哟,这谁做的饼干?正好饿了,来给我点儿…图纸呢,我刚要的图纸呢?”

彭因坦看康一山一手抓了一把曲奇饼,空着的那只手就接了小葵递过去的图纸,见他回头,大概看出在瞪他,手一伸问道:“先给你还不行么?图纸我拿走…你不是要去跟小新碰头?怎么还没走?”

贝佐新过来是公事,也有私事请他们帮忙。昨晚饭桌上聊起来有个项目请他们看看有没有可能接手。今天上午他们就收到对方发来的资料,已经开会研究过了。

彭因坦说:“就走。”

他没理康一山慷他人之慨的那只胖手,何况康一山也就是虚晃一招。

“好吃…谁这么好手艺?”一山以为彭因坦又犯了脾气。他今天自打来上班就没怎么说跟工作不着边儿的话。吃着饼干好吃,听小葵小声说是索锁给的,他就问:“对了,索锁说请咱们吃饭,这可是大事儿。你哪天有时间,一起蹭饭去吧…因坦,你呢?”

小葵笑了,但她听见彭因坦问“索锁请你们吃饭”,就看着康一山,不出声了。康一山回过头去问彭因坦:“你不知道?没喊你吗?”

康一山这么一问,彭因坦当然是给问住了。

看他的表情,康一山就说:“得,也轮着我们甩下你吃回索大厨的私房菜。咱可说下,不准抢我们的好吃的。”

彭因坦气的关上门,还听见康一山在外面笑。

他把车钥匙放进抽屉里,拿了外套出去,小葵正在把饼干盒子封好,看到他,她有点儿心虚似的笑笑。

彭因坦看她这样子,又觉得好笑。曲奇饼很香,不知道是不是新烤出来的,样子还很好看。已经引诱的有同事探头探脑看过来了。

他交代了一声有事打电话找他,今天就不回来了,急匆匆的走了。

小葵松一口气,招招手请同事们过来尝饼干,“不准抢光了…给我留着点儿!”

“彭先生去哪儿了?”田甜是被康一山刚刚拿回去的曲奇饼给勾引过来的,“实在是好吃啊…你去煮壶咖啡吧。”

“去拿我的好了。”彭因坦折回来拿东西,看到她们聚在一处,几个女职员平时都斯文漂亮,被曲

tang奇饼惹成这样,也真是难得一见。

“好…谢谢彭先生。”小葵一嘴饼干不敢开口怕呛了失礼,还是田甜反应快。等彭因坦走了,她拍拍胸口,说:“吓我一跳…彭先生今天心情好?拿他最好的咖啡豆啊!”

小葵笑笑。彭先生今天心情不好才是。不过她没说,比手势说OK,果然去拿彭先生最好的咖啡豆去了…

彭因坦刚刚走进Ditto就看到了坐在明晃晃的落地窗前的索锁——Ditto的那个位置是最好的,从落地窗里可以看到整个汇泉湾,和半幅山景。不过他进来就看到索锁,索锁并没有看到他。她正一脸矜持微笑地看着对面坐着的一个男人。不知那男人说了什么,她在点头。

那笑容说不上好看,但是很温柔。于是索锁看上去非常的良家妇女。

对,良家妇女。

彭因坦并没有停下脚步,跟他一起来的除了房屋主人派来的代表和律师,贝佐新,还有事务所的几位同事。在一群人里他走在最后。Ditto离他的事务所比较近,他在这里是常客。侍应生都是熟悉的,过来招呼的时候特地说彭先生,您常坐的位子有人提前订了。

彭因坦笑笑,说没关系我们坐一会儿就走的。

侍应生请他们往里面走,选了空间大的一角,视野也很不错,能看到大片的沙滩。贝佐新听见侍应生说的,坐下来便开他的玩笑,说这回跟你开口可是硬着头皮,你少见会在一个城市接两个项目。怎么这儿就这么招你喜欢?

贝佐新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人都在笑。说这儿山清水秀环境优雅,彭爱上这里也不奇怪。

一班人坐下来都是讲英文,侍应生站在一旁等了片刻才递上单子,问需要什么。

贝佐新却先开口问了一句坐在那边的那位美人,常来这里么?

彭因坦头都没抬地伸手敲了贝佐新一下,说:“来谈正经事的,眼睛少乱瞄。怪不得高菲看你看的这么紧。”

贝佐新笑着说:“我就不信你没看见。给我一杯蓝山。”

他这么一说,除了彭因坦,一行人都转过头去看贝佐新说的美人。本来一个人美不美各人自有标准,不过这一次大家倒似乎均没有异议。

彭因坦背对着那边,他们看美人,他就跟侍应生聊了两句,把东西都点了。

贝佐新笑着说:“你倒是看看,是不是美人?”

彭因坦没回头也没回答这个问题,贝佐新却笑的有点意味深长。趁着其他人点单,他笑着说:“难得你正经一回,不开你玩笑了。我知道你的美人标准,准是得那样的。”

彭因坦也笑了笑,说:“来,给我看看你的双胞胎的照片。昨晚上就听一山聒噪了,没顾上。”

这是个最好的话题,让贝佐新转换注意力。

果然贝佐新掏出手机来跟他们几个显摆起自己家那对双胞胎来,一帧帧照片里两个女婴胖乎乎的十分可爱。彭因坦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一向觉得小孩子都有点儿烦人,但是贝佐新这样子瞧着让人忍俊不禁——他不停地手指划着屏幕,问:“漂亮吧?可爱吧?我闺女们棒吧?”

彭因坦都懒得应付他。

咖啡还没上来,他们就贝家的这对双胞胎展开的话题轻松愉快地聊着天。彭因坦眼角的余光扫到索锁站了起来。他以为他们是要离开了,不想索锁只是拎着她的小包往卫生间方向去。

彭因坦说了句抱歉,也起了身。

Ditto的卫生间很小,左右隔一间,洗手的池子倒是有一排,都是彩色琉璃的,看上去很华丽。

索锁一出来就看到了似笑非笑地站在洗手池边的彭因坦。她看了他一眼,过来洗手。特地选了离他远点儿的那个洗手盆。

“相亲?”彭因坦问。

索锁低着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洗手池边的肥皂盒里,有雕着Ditto字样的新皂。看样子是刚刚换过的,并不像有人用过。

但她没有用,只是用清水一遍又一遍冲洗着手。彭因坦的语气淡淡的,按理并不会叫她不舒服…

“你怎么就这么着出来相亲?”彭因坦边问,边从一旁拿了只纸袋子,撕开。他故意打量着索锁——穿着灰色短呢子裙,也不知是哪年的了,都磨的起了球;上身是件黑色的毛衣,花纹很粗,倒是新的,可看上去就像是网购的五十块钱一件的玩意儿,一水儿都穿不了准扔的…高跟鞋则是中规中矩不容易落后于潮流的款式,黑色的,跟黑色的天鹅绒袜子搭配的天衣无缝。但这沉闷的鞋子也不是新的,好在擦的很干净,并不显得失礼——索锁无论如何都会穿双好鞋子。

索锁关了水喉,还是没出声。

彭因坦看她洗好了手,甩甩水珠子,递上手里的干毛巾。索锁接过去。她擦手的工夫,彭因坦看到她手上贴着透明胶布。

“手伤了?”他问。

索锁又嗯了一声。就是刚刚来的路上

,在公交车上被人挤了一下。当时不觉得什么,下了车才看到手上一道划痕。伤口不怎么深,但是血流的不少…她刚坐下,手上的伤就被发现了。什么话还都没说,就折腾着清洗伤口和伤药了…跟她见面的这位郭先生,是个挺细心的人。

“难道因为相亲心神不定,切了手?”彭因坦似笑非笑地问。

索锁又嗯了一声,毛巾叠好放到篮筐里,搓搓手说:“知道我这么紧张这事,等下出去就当不认识我。”

彭因坦见她要走,往后挪了两步堵在她面前。她抬眼瞅着他,倒是气定神闲的。他嘴角抽了抽,低低头跟索锁接近了些,说:“昨晚上让警察送我回家,今天车和钥匙都送我事务所,这会儿让我装不认识你…你这么折腾我,就是让我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吧?”

“你知道就好。”索锁回答。

彭因坦声音更低,“偏不让你如意。”

“那随便你。”索锁脸上是很不以为然的表情。说完也不等彭因坦,先走了。出去差点儿和人撞个满怀,那人忙对她说对不起。她也就点点头过去了。

“搭上话了?”进来的是贝佐新,指着刚刚出去的索锁,满脸惊讶,“不对,你是不是早认识她?什么人?”

“是啊,认识。”彭因坦看了他,嗤的一声,说:“好奇心这么强,你不如自己去问清楚吧。”

“哦!有问题!我说刚才我们聊天,你怎么那样儿啊。看见人约会才俊,吃醋啊?”贝佐新撞了彭因坦一下,指着他笑,“你还跟以前一样,越喜欢的女生越不跟我们介绍。等会儿我出去自己认识去…”

彭因坦伸手开了里头那扇门,将贝佐新塞了进去。

然后他便洗洗手走了出来,一看靠窗的那张桌子上已经没有人了。侍应生看到他忙过来问彭先生要不要把位子换过去。

他说不用了,然后问:“刚那位先生常来吗?”

“以前不,这两天倒是常来。他是我们老板的亲戚。”侍应生微笑着说。

“亲戚?”彭因坦问。Ditto的老板郭健是个旅行家,常年在路上。家乡是中原省份的一个小县城,倒是没听说过他在本地还有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