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没有那么过分…不过她刚才是被吓了一下的。在这样充满着阳光的小小空间里,太明亮太温暖的地方,她突然有点怕他眼中的热烈。

“去洗脸吧,让我在这儿躺一会儿。”彭因坦翻了下身。一身很正经的衣服,就被他这么揉着,看的索锁都皱眉——她皱眉还担心,等下下去,被姥姥看见,真是说不明白…彭因坦看出她的

tang小心思,说:“放心,我等下从后门走、翻墙出去。”

索锁从他身上跳过去,下床找的拖鞋,边穿边说:“那你打算被你送的安保系统逮住报警是吧?”

彭因坦哈哈笑着,看着索锁背转身去。他的连帽衫她穿着很大,在她活动上肢的时候就像个小蝙蝠展开了翅膀…小蝙蝠晃着飞去洗脸了。他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才起来去阳台上了。今天的天气好,只有一点微风。像这样的好天气,最近真是少见…

索锁很快洗完了脸,出来时没见到彭因坦。她想他不会很快进来。小阳台上观景很合适,能看到不少平地上看不到的东西。她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看看这件瞧着就像是很多年了的连帽衫。已经洗的有些褪色,也比原先要柔软许多了。可见彭因坦在某些方面,也是个挺恋旧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她竟然心里有点酸楚。

“彭因坦?”她把连帽衫和自己的几件衣服一起丢进脏衣篮里,叠着被子喊了一声。彭因坦没有回应,也许是没听到。

她把窗子打开透气,去开了小阳台的门,果然看到彭因坦背对着这边,正靠在石栏边远眺。她站下来,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连她出来都没察觉。她也看了看远处。大概因为是熟悉的环境,她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不过今天的天太蓝,海也蓝,让人的眼睛格外舒服。

彭因坦这时候回了下头,看到索锁,说:“洗好了?”

刚洗过脸,她的脸色很白。衣服已经换过了,倒是让他更想看她穿着自己那件连帽衫时候的样子…很奇怪,这错有错着的一举,让他产生异样的情绪。好像两个人通过一种特别的方式连在了一起似的。他伸手示意她过来。

索锁走过去站在他身边,问:“看什么呢?”

彭因坦说:“在看那边那个白楼。”

“哦,伯恩山家。”索锁说。

彭因坦愣了下,问:“谁家?我怎么听说…”他忽然笑起来,想起伯恩山是犬种名字。

“我又不知道他们家主人什么情况。”索锁说。好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彭因坦笑,“是啊,你也没兴趣知道那么多。能记住一条狗的情况,都不去了解下人。”

索锁又不出声了。

彭因坦想想自己这两句话大概是说的有点儿过了,就说:“所以我是中了什么邪,还就喜欢你这样呢?”

索锁轻声说:“你也可以不喜欢。”

这下轮到彭因坦不出声了。他看了索锁好一会儿,才说:“可惜已经错过了可以选不喜欢的时机。”

索锁转开脸不看彭因坦。

彭因坦伸手把她脸拨正,使劲儿夹了夹,看着索锁粉色的嘴巴变形成了两颗黏在一起的樱桃,诱人的很…于是他就凑上去狠咬了两下才松开。看着索锁吃痛捂嘴,他哼了一声,更发狠要亲她。

索锁躲避,被彭因坦拉住。

她皱眉,说:“别闹。”

彭因坦哼了声,说:“没闹。我想知道,昨晚上电话里你的话是不是认真的。”

“什么话?”索锁问他。

“我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妈妈。”彭因坦说。

索锁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跟妈妈那么亲密。”

“也就是说,你不是无缘无故那么说的。”彭因坦低头看索锁,让自己的视线跟她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你不想说我不逼你说。但是你说不想见我妈妈,有点儿伤我心…我跟你保证,我妈不是恐龙,不会吓着你的。”

他说着,又摸摸索锁的额发。

索锁又不说话了。

彭因坦缩了下肩膀,说:“外面站久了还真冷。你饿不饿?”

索锁点点头,说:“有一点。”

“睡到中午才起床,竟然才有一点饿,这也太不像话了。昨晚上你就没吃几口饭…走,我带你去吃点儿好吃的。”彭因坦说着,拉起索锁的手,“反正我下午也没事了。”

彭因坦说起吃饭,索锁一下子想起来自己两顿饭没管姥姥了。这可太不应该。

“想起来姥姥也得吃饭了吧?等你起来给姥姥做饭,姥姥都饿坏了吧。”彭因坦笑着说,“我从吃午饭的馆子给姥姥打包了份午饭。不过到的时候,姥姥已经煮了面。”

索锁懊恼。

“姥姥煮的面真好吃。”彭因坦笑着说。

“你不会是…”索锁微微皱眉。她忽然发现,彭因坦的腮好像圆鼓鼓的了…她不太记得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的了。但很可能他是这么吃胖了…

“昂,我蹭了小半碗面。”彭因坦笑。

索锁张张嘴,忍了一会儿还是说:“吃胖了容易,减重可难了。”

“跟我一起去健身呗。”彭因坦不在意地说。他拉索锁下楼。索锁没回应他的提议,他也没追着让她给个说法儿。“跟姥姥说,

咱们出门。我已经跟姥姥请过假了,说好了晚饭之前送你回来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索锁又皱眉。

彭因坦也学她皱起眉头,说:“你每回伤我心之前也不问问我。”

索锁吸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打我一巴掌,还不给枣吃?”彭因坦问。

“对不起。昨晚上电话里,我不是故意的。”索锁说。

彭因坦倒是被她道歉搞的有点意外,看看她,说:“这么说,当时你确实是在生气。”

“小锁?”客厅里传来姥姥的声音。索锁忙应了一声,扔下彭因坦过去,见姥姥正在打毛活儿,等着她呢。看到她,姥姥像是放了心,说:“睡饱了没有?”

“睡饱了。”索锁正要过去,姥姥看看她身后,她也回头看看,果然彭因坦跟着过来,正跟姥姥笑呢。“姥姥,您就休息下眼睛不行吗?”

姥姥放下线团,说:“就织一会儿,不碍事。”

索锁还想说什么,彭因坦拉了拉她的手,说:“姥姥到午睡时间了,当然会休息。”

索锁瞪了他一眼。

老太太笑着说:“我是该午睡了。你们要出门就去吧。晚饭不回来吃也没关系。”

“姥姥,我们会准时回来做晚饭的。”彭因坦说。

老太太笑着点头,跟索锁挥挥手示意她去。

索锁有点儿无奈。但是老太太和彭因坦显然已经有默契,她也不好硬拧着来。彭因坦看着她笑,说:“走吧。”

索锁又提醒姥姥别忘了滴眼药水,才跟他一起往外走。她并没有再换衣服,彭因坦好像也并不把她要穿什放在心上。但等他们到达目的地,索锁有那么一瞬间还是觉其实她换过衣服出来大概会更好些。

“怎么了,觉得不舒服?”彭因坦看到索锁脸上略微有点不舒服的样子,问道。

“没有。”索锁回答。

“昨晚上你不是跟晓芃说很久没吃越南菜了吗?我问过她了,Q市的越南菜,就这儿的还不错。”彭因坦说。

索锁愣了下。她几乎已经忘记自己和晓芃聊过什么越南菜了…餐桌上就那么短的一点时间,还要顾及那么多的事,她其实应付的很累。她这么想着,彭因坦过来走到她身边时,她就抬手拉住了他的手。

彭因坦说:“我问晓芃,带你去她订婚宴合适不合适。”

索锁走在他身边,听着这话,手忍不住缩了下。

“她说没什么不合适的。订婚宴没别人,就是两家的主要亲属。”彭因坦拉着索锁走进了酒店大堂,直接往电梯走去。越南餐厅在酒店的三楼。

在电梯里,索锁轻声问:“这不太好吧?”

“嗯,所以我问你的意见。如果你觉得去也无妨,就跟我去。”彭因坦牵着索锁的手走出电梯,直接往越南餐厅走去。一路上索锁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直到侍应生把他们引到座位上,他才说:“你来点吧。点你喜欢吃的。越南菜我不在行。我就陪你吃会儿。”

索锁接了菜单,转头看看侍应生,请他介绍下今天的推荐菜式。她决定的很快,只点了几样菜。

“够了。”索锁说。

“怎么再点几样?不是饿了吗?”彭因坦问。

“足够了。”索锁说。等侍应生一走,她看着闲闲地坐着只看她的彭因坦。

“我怎么觉得你胃口忽好忽坏的…是不是有了?”彭因坦突然压低声音问。

索锁正在喝水,被彭因坦这么一说,脸腾的一下就由白转红。

彭因坦倒是很认真地说:“我觉得存在这种可能性。等会儿咱们去买个试纸…如果有了,我一定负责。说不定咱们比晓芃义方还更早举行婚礼呢。”

“彭因坦!”索锁声音都要压不住了,“你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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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滴们:

做个更正,上一章节出现的“罗先生”应为“严先生”。非常抱歉,各位见谅。

第十三章 没有失去的记忆 (八)

彭因坦很认真地说:“来,索锁,你看着我。”他说着伸手过来,把索锁的手拉住握紧。

索锁的手指尖扣在他掌心。他这掌心里似乎窝着一颗心脏,在扑通扑通跳,跳的她心慌…她忍着心慌看着他的眼睛。笑模笑样的彭因坦,眼睛闪闪发光。

“看…什么啊?”索锁轻声说着,要抽手。

“看我被伤自尊的样子啊。每次跟你说会对你负责的,你都不信我。太伤自尊了。”彭因坦稍稍扁下嘴,就已经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了稞。

索锁清了清喉咙,说:“这样啊。”

“嗯。我刚说的话听明白了?”彭因坦看着索锁的眼睛,问。

索锁抽出手来,抚摸着彭因坦的手背。彭因坦被她弄的痒痒的,想笑可是索锁又挺正经的,他就听着她说:“听明白了…彭因坦,你刚说的不是假设。是真的…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彭因坦怔了下,问:“你说什么?遨”

索锁笑笑。

“真的?”彭因坦又问。索锁笑的意味深长的。他抓紧她的手,“索锁?”

索锁的目光忽然移了移,眉毛微微一颤。她和彭因坦进来只顾了点菜斗嘴,没注意这餐厅里其他的客人。这时候她看到斜对角靠近窗子的位置处一桌有五六位客人正在安静用餐。如果不是他们中偶尔有人往这边看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还没发现那都是谁——背对着这边的那个穿着淡蓝色衬衫的高个子男人是巩义方,同坐的是他的两位姑姑和姑父。还有空着的位子,不知道他母亲在不在这里…或许还有他的父亲。

索锁的心脏都缩了下,手指就不由自主地痉挛。

“索锁?”彭因坦见她神色有异,也回头看了看,马上回过头来,说:“都没发现这儿有熟人。听说巩家的亲戚今天到的…你别走神。”

他伸手过来把索锁的下巴拨正,让她看着自己。

索锁笑的有点儿勉强,不过还是笑着说:“吓唬你的。"

彭因坦哼了一声。

“说真的,是吓着了吧?”索锁放松了点儿,微笑着看彭因坦。她要抽手,因为侍应生开始上菜了。可彭因坦也不管。侍应生视若无睹,见缝插针地把盘碗餐具放好。索锁却尴尬的脸都红了。“你到底放不放手?”

见索锁真有点儿急了,彭因坦才放手。

索锁拿起水杯来,喝水前瞅了他一眼。

彭因坦看到她那水杯里的水都起了波澜,才承认说:“刚是有点吃惊。不过没被吓着。”

杯子里的水都要溅出来了了,她还没喝到口中。

彭因坦拿了刀叉,给索锁往盘子里盛着菜,说:“你就别拿这个吓唬我了。当心还没吓着我,你自己先吓坏了。”

他说的语气极淡,索锁却知道他的不快。但她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儿,彭因坦也就不会在意了…他很会自己调节情绪的。果然她吃光了他给她夹来的菜,他又给盛了些。但是她有点儿吃不下。

“不吃我就喂你吃。”彭因坦皱眉,“张嘴。”

索锁拍抚着胸口。彭因坦这一皱眉,她噎住了。当然是不能让他真喂她吃东西的…餐厅里又不只是有他们俩,就算是有,这是公共场合呢…她小声说:“我自己吃。”

彭因坦还是把勺子递了过来,索锁不得不就着他的手吃了。一阵淡淡香风拂过,一前一后两个窈窕的身影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索锁就看到彭因坦目光一转,微笑着叫了声“巩伯母”,把餐巾一放,站了起来。

丁蔷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是因坦啊,真巧。也过来吃午饭?可不早了。”她说着,扫了一眼索锁。

索锁也看着她,彭因坦微笑示意她,她也就跟着站了起来。但是丁蔷并没有等彭因坦介绍索锁,就跟他点了点头说了句不打扰你们用餐便离去了。彭因坦有点发愣,倒先顾着索锁,一伸手拉了她,才回头望着丁蔷向他们的餐桌走去。

索锁眼看着彭因坦白皙的面孔浮上了一层胭脂色,心知这个脾气火爆的家伙是被丁蔷的倨傲激怒了。但是又不想让她觉得更尴尬,才忍了下来。她故意说:“哎,彭因坦,你把鲜虾卷递给我。”

她明明能够到,硬是要彭因坦来。

彭因坦被这差事一打岔,坐下来忙着给她递吃的,况且他也知道巩义方母亲除了手腕强硬霸道,也的确有些目中无人的,索锁既然容得人,他也就暂时压下心头不快,不计较了。然而两人都在顾着让对方不被刚才那小插曲影响,吃起东西来未免都心不在焉。彭因坦是吃不下的,索锁又不知不觉吃的过了量,不一会儿的工夫,她的胃就不舒服起来。

等咖啡上来,索锁说去下洗手间。彭因坦要陪她去,她笑着说:“别这样好吗。你要把我给管的什么都不会了?”

彭因坦也笑出来,点点头由她去。

索锁出了餐厅,寻找着洗手间的标记。酒店的服务倒是很好,索锁还没有

tang开口询问洗手间的位置,已经有人过来主动引她过去,跟她说抱歉,洗手间的距离有点远。

索锁微笑表示不介意。等进去了,偌大的豪华洗手间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她伸手过去,在洗手池边站了好一会儿才擦干手推门进去。她听到有人进来,倒也没在意。缓了这一会儿,她舒服多了。出来时却正看到丁蔷站在化妆镜前补妆——今天丁蔷的脸色本来就有种惨白透青,此时往唇上涂着朱红色,让人看了简直触目惊心——索锁立时觉得浑身不适。

她当做没有看到丁蔷,过去草草洗过手准备出去,听到丁蔷说:“你等下。”她手已经触到门柄了,又垂了下来,回身望着丁蔷。

她没出声,但眼神中的冷意真够让人不舒坦的。

丁蔷将手中的唇膏收好,放进她那只白金包里,晃着来到索锁面前。包上细碎的钻石光芒也细碎,扎眼的很…索锁却没避开。丁蔷就是有随时随地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本领。她又不是第一回见识。

她的从容镇定却让丁蔷也不舒服。丁蔷看了索锁几秒钟,细而弯的眉毛在她惨白的脸上忽然间动了动,她开了口:“隔老远就能闻到你身上的骚味。跟你那狐狸精妈一个德行。别以为你搭上了彭家手里就有什么王牌了…彭因坦就是个少爷脾气,不定性的,玩玩你就算了,你别捡个棒槌认了真…奉劝你一句,给你脸的时候乖乖呆着,别乱来。你要敢借着这个人、还有借着什么机会接近义方,我要你好看。”

索锁冷静地听着丁蔷的这番说辞。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更不激动。只是她上下打量了丁蔷一会儿,轻声问道:“你今天出门前忘了吃药了吧?”

丁蔷愣了片刻,一抬手就把手里那心形白金包的尖角这端对着索锁挥过来。索锁早料着她会这样,手上动作更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子,就将白金包抓在了手里一回手扔在地上。这包很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声音。丁蔷被索锁有力的手掌握住细瘦的手腕子也并没有立即就范,她抿了薄唇使劲一挣,额头脖颈上都青筋毕露,更别提手腕上了。她的力气还是很大,索锁抵住她有点吃力。

“你胡说八道什么?”丁蔷气息粗重,一对眼睛不但泛红,也湿润了。

“我胡说八道吗?你这个疯子,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丈夫亲口说的。”索锁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着,“你自己的丈夫受不了你,你就赖别人——不准你这脏嘴提我妈半个字。我妈可没招惹你丈夫。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以为谁都跟你们家似的,越是亲近的人越算计?少让我恶心了。”

索锁说完,顺手把丁蔷往旁边藤椅上一推,让她跌坐在里头。她特意转过身去,重新洗了手。但是丁蔷显然被她激怒了,根本就没有打算到此为止。她听到身后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从镜中看到丁蔷朝自己走来,挥起的手眼看就要拍到她脸上时,她抓起洗手台上那玻璃碗就朝着丁蔷泼过去——大碗清水带着碧绿的水草从头顶浇下来,丁蔷瞬间呆若木鸡。

索锁把玻璃碗放下来,冷冷地对丁蔷说:“告诉过你别招惹我。”

她说完转身要走,可就在门打开的刹那,她就觉得一双冰凉的手卡住了她的脖子。她呼吸顿时受阻。心一惊,头脑更加澄明,她一边顺势退着一边拉住了丁蔷的手腕子,退到旁边来,看着头上脸上都被浇的湿透的丁蔷,听她恶狠狠地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

索锁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力气在加大。有那么一会儿她眼前发黑,可是头脑始终保持了清醒。虽然她明知道这个时候继续激怒丁蔷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还是用她清晰的声音说:“我要一切恢复原状。”

第十三章 没有失去的记忆 (九)

“不可能!”丁蔷的声音低沉而阴狠。

索锁看着丁蔷的眼睛。喉咙被扼住就像是命门被掐死,可是她并不怎么害怕。哪怕心底果然有一丝的恐惧冒出来,也被她立即打消了…她当然是不会轻易屈服、也不会轻易死去的。

她微笑着说:“不可能?如果…真像你想的这么不可能,你三番两次找我麻烦…干什么呢?”

丁蔷的脸色已经由惨白透出了灰,眼睛却是红的。索锁拉着她的手腕子,奋力一挣,不想丁蔷的手纹丝不动。她额头上沁出汗来,口干舌燥、呼吸困难…到此时突然听到外头有人敲门,说的什么听不清楚,只是声音异常熟悉。她只能听到耳边丁蔷沙哑的如同伏地魔般的在重复着“不能让你毁了义方…毁了义方…”

“义方!”随着丁蔷这一声,索锁的喉咙刹那间压力消失。她伏在水池边大口喘着气。喉咙被扼的久了,难以控制地呕吐起来…她听不清周围嘈杂的声音,只觉得自己人都在飘。她听见有人问她怎么样了,声音又大又响。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她的肩膀,被她拂开拘。

她摇头,又摇头。想说句没事,可也说不出口来。只觉得口中又苦又涩,恨不得把苦胆水都吐出来才行…她不住得接了清水漱口拍脸。有人递过来毛巾,她按在脸上。是热毛巾。热气又让她呼吸困难些…她把毛巾放下,看到一旁站着的女子。穿着酒店制服,正有些紧张地看着她,这时候才问她:“小姐,您怎么样?”

索锁发现洗手间里已经只剩下她们俩,摇摇头。也许她的神色间露出了什么,这女职员轻声说:“刚刚那位女士已经被家人带走了…她儿子在外面等着见您。罩”

索锁整理了下衣服,走到门边时深吸一口气。女职员忙过来替她开了门,她走出去,果然看到巩义方站在外面。见她出来,他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索锁也形容不出来自己看到的这复杂到底包含了多少种情绪,但是焦灼、等待、不安都有,也许还有看到她平安无事的欣慰和放松,但是她没有去细想。她着急回到座位上去——她离开应该已经有很久了,彭因坦也许早就等着急了。

她没有理会巩义方。

但她从他身边经过,却被他拉住了手。她像触电一般甩开他的手。

“巩先生,您自重点。”虽然刚刚收到过惊吓,她还是言语清晰。她看着巩义方。

“对不起。我母亲…”巩义方望着索锁苍白的脸,再想说的话,也难以出口。“对不起。”

“麻烦巩先生照顾好令堂大人。再有一次这样的事,我就报警。”索锁说完就走。

“小锁。”巩义方叫住索锁。

索锁腿脚有点虚软,明明听到他叫她,却也不能再停下。她担心自己一旦停下,很可能就是倒下…她走回餐厅里,然而在原本该看到彭因坦的位子上,并不见他。

她突然间有点迷茫而不知所措,左右转着圈子,除了让自己眩晕,毫无发现。

“彭…彭因坦?”她轻声叫着。

“索小姐…索小姐?”侍应生站在她身后,声音大的吓了她一跳。她回身看着眼前的人。侍应生忙说:“对不起,索小姐。彭先生的车子在停车场被刮了下,他下去处理了。您没带手机,他怕您着急,给您留了字条…这是字条。”

索锁机械地接过字条来,坐下来看了好几遍,才把这短短的两行字看明白。她把字条攥在手里,问:“在哪个停车场?”

她自己都惊讶,这个时候她还能记得这家酒店有好几个停车场。要是没有意外,彭因坦的车子应该停在方便取车的开放式停车场。

“在露天停车场。彭先生下去有十分钟了。”侍应生说。

索锁点点头。

看来今天他们的运气都不怎么好…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彭因坦正因为是和她在一起,才运气不好的。

这个念头像是一根尖刺,碰了下她的心。

“结账。”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