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锁哽住了。

“我什么都没忘。包括我对你犯下的罪过。可我有我的不得已。正因为这样,我更不敢忘。”巩义方说。

索锁站在门口。已经凌晨,寒意沁骨。她在被一分分的冻透…她走下台阶,轻轻迈着步子,向院门口走去。

她看到了停在门外的车子,也看到了站在车边的人。

巩义方背对着她,仍旧是之前她看到的那身穿着。空荡荡的安静的街道上,站立在那里的他像只孤魂野鬼…索锁站下了。

好久没有能够听到她的回应,巩义方轻声叫道:“小锁?”

“嗯。”索锁答应。

她声音极轻,巩义方身体一震,马上转了回来。他在看到索锁的一瞬,眼中闪过了亮光。但他没有马上过来。他仍对着话筒在说:“你怎么出来了?外面这么冷。”

索锁隔着铁门望着巩义方。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憔悴,尽管他站的还是那么身姿挺拔…这是她少年时爱上的男人,她曾经以为会跟他一生一世。那些年她简直是他的影子,无论他走到哪里,她都跟到哪里…他说他什么都没有忘,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和她一样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她还是记得的。偶尔会在梦中出现。

那一年她四岁,他八岁。巩家给他举办生日PARTY,她被她母亲牵着手从好多家长和小朋友中间走进来,让她跟Party的主人“方方哥哥”说生日快乐。她口齿伶俐,说了生日快乐,还大大方方地亲了这个哥哥一口,把人家亲的脸都成了大红布…巩太太在一边笑,说这个小女孩将来不得了的。

巩太太,也就是方方哥哥的妈妈看起来又漂亮又厉害,像幼儿园的园长那样严厉。可是她才不怕,她有个又温柔又美貌的妈妈,可以保护她。她虽然年纪太小,根本不懂得看眉眼高低,但也隐隐约约地觉察自己的家庭和巩家交往亲密起来。后来大一些才明白,两家的合作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她并不懂得什么,只是知道她虽父母南下,忽然间换了全新的环境,家中出入的人她要重新熟悉。而她一个小孩子,也曾经被父亲带在身边,跟不同的人开会…这些变化她有些喜欢,有些不喜欢。喜欢的里头就包括了方方哥哥。

那天切蛋糕时方方哥哥特意给了她一大块,说小妹妹好看的就像蛋糕上的小黄鸭。她就很开心,舍不得吃盘子里的那个小黄鸭,端着盘子跟在方方身后,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很多大人都在夸方方乖巧聪明,顺便夸一下她这个小胖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方方就拉住了她的手。

方方钢琴弹的很好,他妈妈要他表演给大家看。可是她也会啊…方方要去弹琴,她也紧跟着。她嚷着说自己会弹钢琴,也要去一起弹。其实那个时候她才刚刚开始学琴,连琴都没有摸过几回,别说弹出调子来了,声音都敲不出来。当她坐在琴凳上摆着小胖腿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窘的时候,她母亲就笑着想把她抱下来,说宝贝乖,让方方哥哥弹琴,你来听…可是方方说,阿姨你让小锁在这里吧。

tang

他于是就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小胖手说你跟着我弹…她歪着头看着这个穿着白色礼服打着漂亮的领结的好看的男孩子,听他继续说没关系的你做做样子就可以,我会弹。

满屋子的人都静静地听着方方弹琴,她母亲站在下面微笑着看她,而她就看着方方——她那颗小脑袋瓜里还装不下太多东西,但是只有小半天工夫,这个漂亮的会弹琴的又聪明又强大的方方哥哥,是她眼前出现的仅次于父亲和母亲重要的了…她还很小,并不会意识到,在此后多年,这个人对她都意味着什么。

他永远比她大,他永远比她高,他永远比她聪明,他永远比她优秀…在她眼里,他永远是好的。

她以为会是永远,哪里知道所谓永远,有时候也不过是镜月水花。

多年以后她已经变的既不轻易承诺永远,也不再相信别人许诺的永远,甚至连“长久”都不再追求…但那时并不是的。她不仅相信永远,而且她相信的永远里,只有她和巩义方。

她对他的爱仿佛与生俱来,有时候连他都不能不觉得难以理解…

索锁能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仅存的一点热气也都不见了。

“进去吧。”巩义方说。他终于把手机拿了下来。

索锁也垂下手。但她没有回去,而是站在那里,望着巩义方,一瞬不瞬的。

他们两人静静地对望着,只有呼出来的一团团微弱的白气是动的。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索锁有些疲累。她嗓音沙哑低沉。

“我控制不住。”巩义方说。

他看了索锁一会儿,背转身去。

“小锁,你本来是我的、应该是我的。”他艰难地说。承认这一点尤其艰难,这不像是亲口说出他自己的感情来。

索锁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

“我即便不能奢望你还会是我的,也还存着点儿念想。”巩义方说。

“你大概不知道,”索锁轻轻开口,“我从满十八岁开始,就盼着能成为你真正的新娘…你和我相识的纪念日是你的生日。你每一个生日对我来说都有双重的意义。你二十四岁生日时,恰好回国了。我预备给你一个惊喜。那些天没日没夜地念书,考完试马上万里迢迢飞回来…结果,等待我的是家破人亡、身陷囹圄。我至今深恨下雪天…因为那天,下了雪。”

巩义方仰了下脸。

他听到了脚步声,却没有立刻回身。直到这脚步声真切地来到他身边。

“我没想到,你这么傻。难道你还指望我会爱你吗?”索锁轻声问道。

“不。并没有。”巩义方说。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索锁也明白了。她眼睛再次水汽氤氲起来…她不说话了,就只望着巩义方。

巩义方突然间张开手臂,将索锁拥抱入怀。他没有给索锁任何反抗和逃脱的机会,拥抱越来越紧…但他没有其他的举动,仿佛是怕任何一点点偏差都会把索锁弄伤,以至于毁掉他长久以来的等待。

过了好久,他才将索锁放开。

他等着索锁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但是索锁并没有。

她眼神清亮地望着他,沉静又镇定。

第十四章 冰上的月光 (七)

“不用爱我。”巩义方说着,抬手握住了索锁的肩膀。握的并不用力,索锁的肩膀却立刻产生了剧痛。巩义方望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你在就行。”

“在哪里,都无关紧要?”索锁问他。

巩义方沉默。

“别骗人了。”索锁拉下他的手来。她的肩膀真是疼。她知道这不是肩周炎,是旧伤。彭因坦的按摩和抚慰都不能彻底治愈她。她还是会随时随地疼痛起来…“我在彭因坦身边,在离你近在咫尺的地方,跟他恩恩爱爱,无关紧要?嵬”

她最近挂起了微笑,盯着巩义方的眼睛。

“无关紧要,你何必几次三番要我离开他呢。我不会跟你一样自欺欺人。”索锁说着,把手插进了口袋里。夜越来越深,气温越来越低。“明天我会去你们的订婚仪式观礼。提前告诉你一下,省得你没有心理准备。还有,如果你不想让你母亲当众失态,最好也跟她打个招呼。我万一也控制不了自己,后到时候后果可难料。”

索锁在提到丁蔷的时候,语气虽然还算平稳,但眼神骤然间冷了几分。巩义方看到,点了点头。

“她这些天精神欠佳,未必会出席明天的仪式。不过我会转告她。也让人照顾好她。”他说鬻。

索锁看了他,过一会儿才说:“我记得你以前就很听她的话。”

巩义方是个孝顺的儿子。她有时候都很难想象,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竟然会有年轻人简直是守着老式的规矩对父母尽孝道。巩义方不仅会,而且还做的很好。只是那么孝顺,也未必会有好结果…

也许是索锁深情中的复杂让巩义方难堪了,他并没有说话。

索锁说:“如果我是她,恐怕就不只是这些天精神欠佳,而是日夜寝食难安、天天精神欠佳,还要想尽办法剪草除根才对。”

巩义方说:“她并不会真的对你怎样。”

“是吗?那是因为我也并不会真的对你怎样吧。”索锁低声说。

她转头看了看身后安静的街道,已经好久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连狗叫都没有一声,静的有些诡异了…她回头对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巩义方点了点头,八脚就走。但巩义方握住了她的手臂。

“我不知道你说过的‘想要一切恢复原样’究竟只是想刺激我母亲,还是真的。我并不怕一切恢复原样。但要恢复原样,你就得回到我身边。”巩义方说。

“你竟然不怕你母亲担心的成为现实?”索锁问他。

“她担心的我也担心。只是比较起来,你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毕竟更让我觉得安心。”巩义方说。

索锁微笑。

她的笑容甚至都不带一点讥刺…她故意做出再次认真打量巩义方的架势来,仔细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我就知道,你是绝不会让时间白白经过的人。这么说话,才是你。刚才那副情圣的样子,都差点骗了我…是呀,一个差点杀了你父亲的女人,一个跟你们家有着深仇的女人,就算你还爱她,怎么可能不防着她?”

巩义方握着索锁手臂的手使了点儿劲儿,索锁就被他拉近了些。

两人几乎是面对着面,只有分寸的距离,而呼吸相闻之间,突然就剑拔弩张。

“恒泰很快会在我完全控制之下。我母亲对恒泰的影响力会减少到最低。这些年她对我的培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把恒泰交到我手上。这一天提早到了。”巩义方说。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恒泰终于是你的了。你的终身伴侣,将和你共同享有你的财富,包括恒泰?”索锁问。

“是的。如果这个人是你呢?”巩义方终于问出来。

索锁嘴角微微颤着,“我明白了,这就是你说的,你和你拥有的一切,都赔给我…你是不是觉得这条件还挺有诱惑力的?”

“如果你觉得这还不够,告诉我你的条件。”巩义方说。

“现在的恒泰、也就是以前的远达是我父亲一手创立的,怎么到了你们巩家手上,你我心知肚明。我要的恢复原状,不是跟你共同拥有,而是…把远达还给我。”索锁轻声说。

“远达在形式上已经不复存在。”巩义方说。

“但事实上是存在的。虽然处理起来复杂一点,恢复也并不是做不到。”索锁说。

“这需要时间。”巩义方说。

索锁微笑,说:“那就等时机成熟,再来和我说。但是,我不等。今天就算你马上答应了,我都还要再考虑清楚。这一步,我是不是要重新走。”

“你没有多少谈判的砝码。”巩义方说。

索锁仍是微笑,道:“但谈判是你开始的,条件是你先列的…是你想要我更多些,对不对?”

巩义方沉默。

这样的索锁,冷酷无情。跟刚刚那个会看着他泪眼迷蒙的索锁,判若两人。

“何况彭因坦不是个能让人轻易放弃的对象。他对我好,也根本不

tang介意我的过去…跟他在一起,我会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要什么有什么。我为什么不一边享受着那么好的生活,一边让你们继续寝食难安?”索锁声音轻飘飘的。

“你需要多少时间考虑?”巩义方问。

他看着索锁。

“这可说不定。也许明天。”索锁瞥了眼巩义方的手。“现在我得回去休息了。不然明天皮肤状态不好,不好上妆。”

巩义方并没有放开她,而是说:“因坦很聪明。你小心些。”

“我不用提防他。不管出了什么事,他不会害我的。”索锁说着,盯了巩义方的眼睛。“倒是你,要小心的人太多了,何止一个彭因坦。”

巩义方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

索锁轻声问:“你这么清醒,什么都看透…确定这真的是你想要的?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再是从前的样子?”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你只要决定,是不是要跟我在一起就可以了。剩下的都交给我。我会扫清一切障碍。”巩义方回答她,“而且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再不是从前的样子,也还是有感情的。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索锁注视着他,直到眼眶发酸。

巩义方终于放开了她,说:“晚安,小锁。”

索锁没有出声。

她从巩义方身边走开,在开门的瞬间,听到巩义方问:“你是不是还是那样,怀里不抱着东西,就没办法入睡?”

索锁脚步顿了顿,才进门去。

巩义方看着大门合拢,而索锁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内。

他站了片刻,走到车边。在准备开车门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没有犹豫,也没有看到底是谁打来的,就拒接了。

这个时候,他需要独处。

六点整,彭因坦准时开车到了索锁家门外。他去按门铃,在等待的工夫,隔壁院门先开了,先后走出几个男青年,都身高臂长、相貌堂堂的——看到他站在索家门前,他们不约而同地打量了他几眼。

彭因坦没回避他们的目光。

这几个男青年里有两个他是认得的。一个是上回在Ditto遇到和索锁在一起的。要是没记错,他应该叫郭康;另一个是姥姥生病送医时见过的那位长相俊美的医生——实在是有点过于俊美了,很难让人不第一眼就把他从人群里发掘出来。尤其今天他还穿着军装,更是帅气逼人。还真是不管怎么俊美,都不会一丝一毫减损阳刚之气…

彭因坦对他点点头。

不管怎么样,毕竟是在索锁生病的时候给与照顾的人,他可不能没有礼貌。

孟豆豆也微笑点头,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开车离去之前鸣笛示意。

“因坦来了啊?”这时候屏幕里出现了姥姥微笑的面容。

“哎,姥姥,我来了。”彭因坦忙答应。

“小锁已经准备好出门了…她说不让你进来等了。你要不要进来?我今天炖了花生猪脚汤。”姥姥说。

“姥姥,给我留一碗,我送索锁回来的时候进来吃。”彭因坦微笑着说。

“好。”老太太笑吟吟的,“那等你们回来。还想吃什么?”

”没有了。”彭因坦跟姥姥再见,站在门外等索锁。不一会儿的工夫,他就看到索锁从里面走出来了——她低着头,似乎要格外留神不要被脚下的什么绊了,于是这一路走来,更显得摇曳多姿…

第十四章 冰上的月光 (八)

彭因坦望着索锁向他走来。

索锁仍是低着头,应该还没有看到他。大衣下摆有点窄,于是她的脚步就细碎了些…走起来是那么小心翼翼,穿的也显得单薄,整个人看上去就弱不禁风的。但她手臂上挽着的那只小巧的晚装包,随着脚步轻轻摆动,微弱的光折射出来,都有点耀眼。

跟她的人一样。

彭因坦轻轻吹了声口哨。很轻很轻的。恰好让索锁听见,又恰好让她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Hi!”彭因坦一抬手,微笑。

索锁脚步顿了顿眉。

彭因坦站在大门外,跟她只有十来步的距离。背对着光,但他人是被一团光罩着的…她有点儿恍惚,觉得他像个幻像似的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过她也知道他不是幻像,是真实存在的这么一个人儿。

索锁看看彭因坦,对他笑笑,才加快脚步走过来羲。

彭因坦看她薄薄的身影从大门敞开的缝隙间钻出来,灵猫似的漂亮灵巧,伸手过来,索锁的手刚触到他手臂要挽住,就被他把整个人都拥到怀里去了。

“哎呀。”索锁一点儿都不意外彭因坦这样。他要高兴起来,才不管什么时间地点呢…她歪着头看看他——他昨晚问过她,今天穿什么衣服过去,他好配合她。他的品位真好,身形气质更好,简简单单的礼服,他穿起来就像王子。

“怎么提前来了?”她小声问。幸好她早有准备,而且从来不是花几小时化妆才能出门的女孩子。一早就在等他来了。

“该办的事儿都办妥了,就剩接你过去这一样大事了。”彭因坦笑微微的说。

他仔细看下索锁的脸,妆容精致的很。也许是光线的原因,他丝毫看不出索锁原先那肤色不匀。他满意地左看右看,再凑近点儿看,说:“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皮肤都变好了。是吧,女人还是要爱情的滋润才好。”

他说着,鼻子故意抽了抽。索锁身上香气淡淡的,比平时要香,可还是若有若无的。她妆容也淡,可就是很好看。看样子也是下了点儿功夫的。尤其那唇膏的颜色,让她的嘴唇十分的诱人。彭因坦忽然有种想把她的唇妆弄糊的冲动…索锁看穿他心思,嘴角一翘。

“不可以。”她说。

彭因坦哼了一声,说:“你给我等着的。”

索锁脚后跟落下去,还是微笑。彭因坦环着她柔软的腰肢让她靠近自己,低头看到她脚上银白色的晚装鞋,跟又高又细,把一对纤细的小腿衬的愈加线条柔美…他笑着带着她转了半个圈,柔软的大衣下摆旋成了大朵的花。

“昨晚上睡的好吗?”彭因坦问。

“好。”索锁说。她像株攀着高大松树的藤蔓,紧紧攀着彭因坦。

“有没有梦到我?”彭因坦笑着问。

“没有。”索锁回答。她想了想,“昨晚连梦都没做一个。一觉睡到天明。”

“这么好?”彭因坦拥抱着她,问。时间还来得及,他有点享受这种被索锁依赖的感觉…这么想着,他就不管索锁催促,又享受了一会儿才拥着她上车。索锁上车前看了下大门确定已经关好。他就说:“我看过,锁好了的。不用担心。”

索锁上车坐下来,过一会儿彭因坦上来,变魔术似的一伸手,递给她一只糖葫芦。

索锁吓了一跳,接过来看着他。

“刚才路过看到有卖的,就买了一支给你。”彭因坦发动车子。

“这…”索锁看着手里的这支糖葫芦。她这才发觉车厢里挺冷的。彭因坦没开空调…是怕温度高了冰糖化的快吧…她摘下手套来,拿了竹签子。“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的?”

“那天你说,大冷天冰糖葫芦会特别甜。我觉得也是。”彭因坦笑着说。他发动车子,“吃吧,差不多到了地儿,你也刚好吃完。”

“你的呢?”索锁看看彭因坦。可也不像是还有另外一支的样子…“先给你吃一个吧。”

其实她费劲化的妆。这个时候吃东西真是大大的忌讳…但这酸甜清凉又可口令人一看就垂涎欲滴的冰糖葫芦,她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不马上吃掉的…她把冰糖葫芦举在面前,让了让彭因坦。

彭因坦笑着说:“你以为我是你啊,这么大个人了,爱吃这个。”

“不吃拉倒。”索锁把冰糖葫芦收回来,一口咬下去,就酸的眯起眼来了。

彭因坦微笑着,车开的又稳又快。

索锁一颗颗吃着冰糖葫芦,很快吃完了。

彭因坦把车停下来,看到她嘴角沾着冰糖渣儿,掏了手帕来给她,说:“瞧吃的这样子…等下进去补补妆。晓芃的化妆师也在。”

“不用。”索锁握着他的手帕,从手包里掏出唇膏和粉盒来,照镜子看到唇角的糖渣,犹豫了下,舔了下,连这点儿甜都没浪费…她也不管彭因坦看着她笑到底是什么意思,把唇膏在拧开在唇上擦了擦,双唇一抿,转过头来,“怎么样?”

彭因坦眉一挑,说:“平时都不用这些,关键时刻装备还挺齐全。”

“唇膏是晓芃送的,粉大概都过期了…要是我等会儿肿成猪头,你可以当不认识我。”索锁扬了扬手里这黑色的粉盒,反过来看了下批号,果然已经过期了…她笑笑。偶尔用下过期的东西,应该不至于会有什么恶果吧。就算是有,应该也足以承担。她把粉盒丢回手包里,唇膏倒拿在手里看了看。

“这个颜色你用很好。晓芃用倒是不那么显得好。”彭因坦说。

索锁抿了下唇。唇膏在唇上熨帖的很,但她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她避开彭因坦的目光,轻声说:“你怎么对女孩子用的东西这么上心。”

不但上心,还很懂。不知道是用心了,还是对这些太过于熟悉,以至于可以熟练应付。

彭因坦但笑不语,就只看着索锁,有点儿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