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遗玉睁开眼睛,再一次轻声问道:“蜓蜓姐,我们少爷他,这会儿还没回来吗?”

萧蜓愣了下,便笑道:“是啊,那山谷里的药草实在太多,又生的娇贵,有的长在山壁上不好采摘,四爷同公子早上带了干粮出门,想必晚上才能回来吧。”

“哦。”遗玉神色黯下,胸口发闷,冲她强扯了下嘴角,又闭上眼睛。

萧蜓继续冲洗她的头发,脸上浮起怜惜之色,动作愈发轻柔起来。

夜半,身在木屋中,四周宁静的只闻窗外的虫鸣声,遗玉吃力地从床上坐直身子,捞过床侧洗的干净的药袋子,摸出那把帮她数次的小刀,拔开刀鞘,露出银亮的刀片。

她侧身借着朦胧的月色,从刀身上,看见自己的脸,比白日在木桶中着见的还要清晰,就连她脸颊上分布不均的一块块乌青都跃然刀身上,她知道自己眼下的样子不算好,可也没想是这副猪头模样。

苦笑一声,她收起刀子,摸着侧颈粗糙的皮肤,上头的抓痕已结痴,开始发痒,不用看她都知道那有多狰狞,柳关当时抠在她脖子上的热辣疼痛,她这会儿还记得,皮肉都翻卷起来,怎能不严重。

又缓缓在身上摸索了一阵,触及不是干瘪的皮肉,便是硬邦邦的骨头,咬了下嘴唇,她仰头看着屋顶,轻叹了口气,想起李泰曾说过,他喜欢丰润些的姑娘,便觉得心里发酸,酸涩顺着鼻子冲上眼睛,叫她委屈的眼眸里凝出一层雾气。

那天惊险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眼前,这时才叫她迟钝地怕了,全身的骨头一寸寸地唤醒了疼痛,她脑子有些浑浊地闪过许多温警的画面,就像是她每次想哭的时候一般。

娘在灯下缝制着她的新衣,二哥大笑着将她高高地举起来,大哥温柔地摸着她的头顶.告诉她,小玉别哭,有大哥在,总有一天,不会让人再随意欺负你。

说过不会轻易地再流泪,可泪腺肿胀起来,又怎是止得住的。

她只一眨眼,泪珠便像是断线一样滚落,一滴滴地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在滴落胸前,凝聚成一小滩水渍。

在这夜深人前的时候,孤单和寂寞浓浓地将她包围起来,小木屋中,响起她细微的哽咽声,怕惊动了四周,她甚至不敢张嘴喘气。

从入夜便站在门外的影,耳闻到屋中细微的动静,待察觉到那是哭声,身形一震之后,便转身推开了竹门,撩起竹帘,一眼望见床头蜷缩在一起的人影,大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

“晤……”遗玉泪眼朦胧地拾起头,看着床边模糊的人影,辨不清是谁,已有些神智不清的她,恍然间将他看成了兄长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张张嘴,伸出手,发出一声低哑的哭诉:“大哥…我痛的很,又害怕,你们…回来好不好…”

听见这一声,他浑身僵硬了一瞬,眼中映入她哭泣的脸庞,心像被一只手掌攒住,狠狠地捏下,白日那女人的冷语又在耳边响起:“四爷,有些东西,你若是发现要不起,那就干脆些。”

要不起?

李泰着着那只朝他伸来的手,眼中的犹豫和复杂瞬间褪尽,重新归于它清澈的颜色,他抬起手,牢牢地握住她。

“是我,”他握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下,另一只贴在她脸颊上,拇指拂去她眼下的泪水,低声重复道:“是我。”

片刻后,听着这熟悉的嗓音,遗玉脑子清醒了许多,借着月色看清楚眼前的来人,眨了眨眼睛,下一刻,便侧头避开脸上的手掌,被他握住的手也用力住回缩。

因她这反应,他蹙了下眉,依旧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探向她下巴,想要让她扭过头来,可她却半点都不配合地朝后缩着身子,刚碰到她脸颊,便被她避开,几次下来,似是惹恼了她,待他再伸手过去,便被她一张嘴,使劲儿咬在手指上。

“嗯?”李泰发出一声鼻音,并未抽手,这点疼痛对他来说无异于蚊叮,他便任由她咬个过瘾,待她松口后,重新瞥过头去,他方收回手,看着湿漉漉的指尖,抿了下唇线。

“你出去,我要睡了。”遗玉小声道,听见自己粗哑的嗓音,湿润的眼睛里闪过苦涩,模样像个骷髅女鬼也就罢了,就连声音,也成了破锣。

她话音方落,便觉他松了手退开,还来不及心酸,就听床边一阵衣料窸窣声,抬眼就见他正解着外衫,哪有半点离意。

“你做什么?”

李泰抬眼瞥了她一下,将外衫解下丢在床尾,又摘下头顶的玉笄,拨了下发簪,让一头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肩背上,弯腰坐上床畔,拾手就要去掀她身上盖着的,这床上唯一的一条被子,可她动作快一步按住了被角。

他不敢太用力,扯了两下没扯开,看着她满是防备的小脸,淡声道:“不是要睡觉么?”

“是我睡,你回你房里去。”遗玉实在不想多开口说话,可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觉得恼。

李泰掀不开被子,干脆就松了手,侧身在床边躺下,一手撑着脑侧,看着她,不紧不慢地道:“我想同你睡。”

这天底下比李泰生的还要俊美的,也许大有人在,可惜遗玉暂时没机会见得,这会儿见他顶着一张祸水脸,说出这么厚脸皮的话来,手一痒,就想去拧他的脸。

克制住这冲动,她冷哼一声,便撑着酸软的身子,重新躺回被窝,一转身,背对着他,面朝墙壁,不再做声。

睡就睡吧,床这么小,半夜掉下去活该。

这么想着,她阖上眼,明明哭得累了,却半点都没有困意,正打算数数羊,便被人隔着被子抱

住,后颈凑过来的鼻息,叫她僵起了身子。

温热的气息喷在在脖子上,他淡淡的香味还在,她颈子上先是一痒,紧接着便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了上去,叫她低惊一声:“你别碰。”她想要动,但两手都在被中被他抱住,只能扭着脖子躲闪,这样却根本避不开。

“还疼吗?”李泰拨开她的颈侧的发丝,轻吻了一下她脖子上的伤疤,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

她的肌肤上,是他喜欢的味道,可一想起这些突起的疤痕是别人留下的,他瞳中便流窜起凌人的火苗,可舔纸的动作,依旧很轻柔。

“你别碰…”

“为何不能碰,已结痂,还会疼吗?”

察觉他小心翼翼地亲吻,遗玉敏感地缩起拳头,闷声道:“不疼,你不必这样,你明明就觉得恶心的。

“嗯?”李泰因她话里不大美妙的字眼,暂离了她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颈子,皱眉道:“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你是没说过,”想起这几日他不曾来瞧她一眼,她心里发酸,便涩声道,“可你就是觉得恶心,我知道,你喜欢丰润又白皙的姑娘,不喜欢我现在这样,又粗糙又难看,还瘦的像一根竹竿。你、你不必觉得内疚,我弄成这样,是自己不小心,同你无关。”

(本来是加更,多码了1k就当是今天一更吧,同时向几位亲郑重抱歉,我又睡着了TT)

第12章温存

“可你就是觉得恶心,我知道,你喜欢丰润又白皙的姑娘,不喜欢我现在这样,又粗糙又难看,还瘦的像一根竹竿。你、你不必觉得内疚,我弄成这样,是自己不小心,同你无关。”

“你若不想见我这鬼样子,不…不必勉强。”

听见她这明明带着哭音,却作坚强的话语,李泰目中闪着微光,胸口有些发闷。

他总是会猜错她会怎么做,且时而会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当他因为后悔同内疚,不敢直面她时,她伤心难过的,却不是他在雾林外将她丢失,不是她已经知道他隐瞒她的事,不是他让她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不是他让害她在生死间走了一遭。

她介怀的,只是他的避而不见,甚至给她自己找了个理由,不去怨他,也不让他自责。

这小东西似乎总有办法,让他这冷血的心肠,在不能再心疼的时候,更心疼一些。

遗玉正吸溜着鼻水,便觉得身后被子让人掀了起来,下一刻,便被一具温热的身躯贴上,一条手臂环过她的身子,修长的手指探到她面前,在她方才哭的黏糊糊的脸上擦拭着,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道不容质疑的声音:

“我没有那样想过,我喜同你亲近。”

遗玉眨眨眼睛里的水汽,好不容易压下的委屈,又重新浮上来,哽咽道:

“可你这几天都躲着我。”

“对不起,是我多想了。”道歉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开口,他将她瘦小的身子搂在怀中,感觉她略冰凉的体温,心中熨帖,很是顺口便给了出来。

听见她压抑的哽咽,又想起方进门时候,她满脸泪水地伸手唤他“大哥”,叫他“回来”,说她“害怕”,说她“痛”,那沙哑的嗓音,叫的他心揪,可在辨清楚是他不是“他”后,她却连这唯一的发泄哭泣,都忍了下来。

“还怕吗?”他很容易就将她的身体扭过来,拿过她的小手贴在他的胸前放好。

“还痛吗?”他一手撑在脑侧,借着月光,俯看她的脸庞,他用手指拨开她紧咬住的下唇,摩挲着她唇瓣上的齿印。

“怕就说出来,痛也说出来,我就在这里,都告诉我。”他有些着迷地盯着她水润的眼睛,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我,”遗玉嘴唇颤动了两下,呼吸都是他温暖的味道,心中的酸涩上升到顶点,十指猛地揪紧了他的白色的衣襟,再一眨眼,中断的泪水,重新落下来。

“我很害怕…马儿惊了,跑得很快…林里有雾,喘不上气…我给姚一笛的手上涂了疮粉,骗他是毒药,要他带我去找你们,我怕他发现我骗他,又给他下了软筋散,路上遇到许多野兽,我的药都用光了…有一群蛇追赶我们,我知道是他引来吓唬我的,可我还是害怕,那些蛇黏黏的,滑滑的,爬在我身上,钻进我袖子里,缠着我的脖子…我把它们都杀了,血溅在脖子上,出了好多红疹,很痒、很疼……”

听见她断断续续地诉着他不知晓的遭遇,李泰眼底渐染上一层冰霜,手指缓缓下移到她锁骨下面,撩开衣襟,可见那一小片痕迹可辨的红点,他轻声道:

“是这里吗?”

“嗯…”她点点头,便见他俯身贴上来,看不见他的脸,乌黑的发丝拂在她下巴上,感觉到锁骨上细密的亲吻,痒痒地,叫她抽噎了一声,就听他类似诱哄道:

“继续讲,然后呢。”

他已知道了大概的事情经过,还是想听她亲口对他诉说。

“我…们在朴桑族村落附近的一棵树顶上,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何少知,我把他弄醒后…知道你有危险,等赶到村落,你们已经走了,我便去追你们…在山洞里,我解了姚一笛的软筋散,他、他想擒我,他力气不足,我就拿小刀刺他…赶到山谷出口,就着见姚一笙去摘你的面具,柳关在你背后偷偷地举剑,我便出声……”

李泰上半身悬在她身上,一手握着她柔软的腰肢,一手摸索到她的左手,伸展了五指同她交握,从她锁骨间拾起头,看着她水光闪闪的眼睛,道:

“萧蜓说,你救了她和沈剑堂,你刺穿了柳关的右臂,是吗?”

“嗯…”

“你记住,那样的时候,你应该护住自己,不必理会他们死活。”

“不……不是,”遗玉摇头,苦笑着道,“我还没有那么的…伟大,我是想,若是柳关杀了弛们,我怕他转头就回来杀我们。”

“是怕他杀了我吧……”他凑近,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触着鼻尖,闻着她的气息,碧眼映着她的黑瞳,嗓音有些沙哑地轻声问道:“我全都看见了,你为了护我在她唇边,那般疯狂,告诉我,你这瘦小的身体,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哪里来的力气,你不疼吗,不怕被杀了吗,你不是还要为你大哥正名吗,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告诉我,你到底哪里来的勇气,你那时是在想什么?”

又一串晶莹地泪珠滚落,遗玉因他的诱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颤声道:“我不要…不要最重要的人,再离开我…”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他的唇边,起先只是蜻蜓点水地碰触,眨眼便成了有些急切地索取,他没有任何阻得地探舌进到她的湿润的口中,汲取属于她的芬芳,夹杂着她咸涩的泪水,这美妙的味道足以让他失去冷静。

亲吻让他心中的惧怕一点点消弭,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更多的占有,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握着她纤腰的大手隔着衣料抚摸起来,嘴上愈发用力舔吮着她柔软的唇瓣,灵活的长舌勾逗着她湿甜的舌儿,毫不留情地掠夺着她檀口中的每一寸柔软。

“晤…”这充满掠夺气息的吻让她头晕脑胀,太过紧致,叫她喘不过气来,她一手被他扣住,便只能伸出另一只手,无力地去推他的肩膀。

察觉到她的推搡和闭闷的呼吸,他有些留恋地离开了她的唇,一道银丝在两张唇间拉断,在她张嘴大口呼吸的时候,他转而顺着她的下巴,一路落下密集的吻,抚在她腰间的手,再不耐布料的相隔,摸索到她的衣摆处,轻轻一撩,便贴着她的腰线探入衣下,覆在她的小腹上,手指所触的温软,让他忍不住一寸一寸地向上摩挲,这娇小的身子,似是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在引诱他探索。

舌尖在她可爱的锁骨上舔过,顺势下滑,当下颔贴近一处特别柔软的所在后,身体某处的胀痛叫他闷哼出声,月光窥得,一双碧眼,总算是完全变了颜色。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额头贴在她锁骨上,想要克制那叫嚣的欲望,可探入她衣下的大手却未停,一路游走,当指尖划过一处细腻圆润的起伏时,微微停顿,旁人的告诫敲击着他的脑子,告诉现在他还不行,可心底却有道声音怂恿着他,让他继续品尝下去,只要不过头,就没有事。

一番天人交战后,他额头已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还是决定再等等,可当他打算抽身时,头顶响起的一声细弱的低吟,撩拨在心头,让他先前的克制霎时崩塌,大掌乘势而上,抚上了那片娇小的浑圆,光滑柔软地一如上等的冰丝。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耐不住轻轻揉捏着它,当食指摩挲到一处珠儿般的突起时,整个人瞬间被一团无名之火点燃,再无法怜香惜玉,薄唇重新落在她锁骨用力地吮吸着,两指夹住那珠儿拨弄起来。

“晤…别……”遗玉微睁大了一些布满水雾的眼睛,身体的异样让她不禁慌乱,推在他肩头的手改为轻捶,口中低哑道:“你别,这样我好难受,晤…不…还不行,我……”

李泰动作丝毫不停,舔着她的脖子,沉重的呼吸在她耳边响起,夹杂着因沙哑而格外迷人的嗓音:“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相信我,听话……”

他用力地扣紧了同她交握的手,用手肘撑起了身子,长长的发丝四散在两人身周,她看见他的脸庞,一如既住完美的线条勾勒出他的五官,一眼望进他不同以往的眼瞳,那片深浓的墨绿,叫她一时夫了神,下一刻,胸前便响起了布料的撕裂声。

他抬手,很是轻松地从里面将她白色的中衣撑破,因为白日沐浴后,兜儿和小衣都被拿去清洗,她中衣下的身子,便是空无一物,扯裂的布料可怜地覆在她两处小巧的柔软上,但怎能挡住他炙热的视线。

少女稚嫩而年轻的身体,比他想象中更要诱人,在月色下,散发着迷人的色泽,玲珑的浑圆轻轻颤抖着,引得他小腹热气升腾,他眯起了此刻瞳色妖冶的双眼,悬在她胸前的手掌待要将那两片碍人的布片拨开,指尖将要触及她肌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四爷,你在里头吗,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回房去休息?我一个人睡不着,打算同小玉躺一躺,可以进来吗?”

萧蜓抱着一床被子,站在门口,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过了半晌,方听见木屋里响起一声冷哼,紧接着,便是她听不大清楚的低语交谈.勉强可闻,那是少女的恼嗔和男人的安抚。

(这章是加更,纠结了一晚上,这才迟了,泪奔)

第13章哄

自那日山谷一变,已有五日,靠着那神秘山谷中的珍稀药草,还有萧蜓的医术,除了遗玉之外,几人的伤势都恢复了大半。

在朴桑族白吃白喝了这么几日,总归不是办法,但遗玉伤势未愈,不堪回程波折,且那山谷里的宝贝,他们还未妥善处理,萧蜓便提仪,叫沈剑堂、何少知、李泰先出山一趟,到客谟镇上捎带了粮食日用等必需品回来。

这提议自然得到了几人的赞同,可还有一些杂事,需要做决定。

在沈剑堂休息的小木屋中,除了遗玉在自己房里睡觉,包括何少知在内的四个人都在。

“柳关巳死,这件事不能被蜀山剑派知道,不然不管我们对错,都会惹得一身腥。姚一笙如今被困,对我们是没什么威胁,可我觉得,此女性情阴险狡诈,绝不当留,最好是尽快处理掉,万一那假冒的姚一笛在我们离开时候,跑了回来救人,岂不是一桩麻烦。”何少知话毕,看向萧蜓。

说来,这胖子此次算是命大,进朴桑村的头一晚被姚一笙哄出去下了黑手,弄了个半死不话后丢在了一棵树上,索性是被路过的遗玉救下,不然不被饿死,也会被凶禽发现拆吃入腹。

那天从山谷回来,姚一笛第二日便没了踪影,至于在山谷中,临阵背弃信义的柳关和姚一笙,一个当场毙命,一个则是被萧蜓插手留了一命,眼下被囚在朴桑村外的一间草屋里。

“蜓蜓,我也觉得,这姚一笙是该死极了,你到底留她做什么,我看就杀了算了。”沈剑堂道。

他们这几日养伤,也没功夫顾及姚一笙,全由恢复最快的萧蜓看管,可眼下三个男人出山,少说一个来回也要十日八日的,留下两个女子在这村落中,就怕姚人笙又出什么么蛾子。

面对两人的通口一致,萧蜓却是笑而未应,她扭头对着在何少知面前又戴上面具的李泰,道:

“四爷,萧蜓可拿项上人头作保,你们出山这几天,不让唐姑娘出半点差池,但是,姚一笙现在

还不能死,我留她否有用处。”

李泰也不知是否信她的保证,看着窗外的树林,道:“你的理由。”

看一眼满脸疑惑的沈剑堂,萧蜓无奈对道:“那就请四爷借一步说话吧,何老板和公子先坐一坐。”

李泰当即起了身,两人出了屋子,沈剑堂只恨不得让两只耳朵跟过去,可萧蜓有言在先,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等,不过也没等多久,片刻后,两人就从外面进来。

“去准备,午饭过后出山。”李泰站在门口,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折身出了屋子,沈剑堂缠着萧蜓问话,何少知欲言又止却并未再反对。

萧蜓、何少知乃至沈剑堂,三人虽性格不同,但都不是听之任之的主,如今对李泰的决定不予质疑,尽管有一部分原因是李泰这几日不再压抑的气势,可更主要的原因,却是此刻正在屋里休息的小姑娘。

站在他们三人各自的立场上,不论如何作想,遗玉都算是救了他们一命,不论出发点究竟是什么,他们都承了她的思情。

于是,这支从八人清减到五人的队伍,比起入山时候的各自为政,显然暂时有了一个中心,一个奇怪的中心。

大早上,就在萧蜓几人商量事情的时候,昨晚半夜才睡着的遗玉,醒了过来,这三月底,早起较冷,朴桑族的被褥又不甚保暖,好在她身上盖了两条,一条是她的,另一条则是萧蜓昨晚睡的,早起给她加在了身上。

清醒后,察觉到被子下头光溜溜的让身,遗玉本来还有些迷糊的脸上,渐渐浮起了两片红云,紧接着,便是羞恼。

昨晚的事情,就是她脑子再混沌,也不可能忘记,被摸了大毕儿身乎不说,差点被看光不说,让她咬牙切齿的,是萧蜓叫门时,那人不说赶紧滚蛋,又磨蹭了半晌,直到把她嘴巴都亲的发酸了,才给她掖好被子,套上外衫离开。

害得萧蜓进了屋后,她连话都说不利索,好在萧蜓并未多问什么,便在她身旁睡下,没过多久,她便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从被子里探出一只纤瘦的胳膊,遗玉摸索着扯下了床头搭着洗净的衣物,这是昨天地沐浴时换下的,心下不由感激起萧蜓的细心,让她不至于连被子都出不去。

“嘶——”

在被窝里脱下昨晚被扯破的中衣,不小心牵扯到肋骨处,才接好的骨伤,她吸了口凉气,皱眉忍住疼痛,动作愈发小心起来,等到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在床头坐起来,额头已冒出一层薄汗。

“咚咚”两下敲门声,在这时响起,遗玉正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检查手腕上的疤痕,哑声问道:

“谁?”

“醒了吗?”

听见这声音,红润又爬上了脸颊,但这会儿可不是晚上,她清醒着呢,稍一迟疑,便眯起了眼睛,双眸中隐隐的精光,被眼睑的红肿恰到好处地遮掩。

“醒了。”她声音平静的很,半点儿也没请他进来的意思。

门外静了静,她正怀疑他是不是掉头走了,便又听道:

“我端了早点过来。”

普桑村的食物很简单,靠打猎为生的村民,除了肉食外,还有一神特别的主食,原料生长在村周围的谷物,类似小麦,碾成粉末后,同面粉差不多,颜色偏绿,用沸水煮成黏糊,再晾干,就是主食“库孜”,拌上一些当地人食用的野菜,一日三餐都少不了它,卖相一般,味道略淡,可口感却很好,糯糯的,他们这些外来人一开始是吃不惯,后来也就勉强凑合了。

遗玉没急着答话,抬手摸了摸脸,手指触到几条微微突起的疤痕,神色黯了黯,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瘦的只剩巴掌大的小脸上,神色很是平静。

“进来。”

竹门没关,“吱呀”一声便被人从外推开,遗谕抬眼看着门口,就见李泰一手端着简制的托盘,一手持门带上,朝她走了过来。

昨晚月色朦胧,她都没怎么看清楚他的模样,这会儿清楚地看见了,总算是略感心安,不是那天在山谷里见到的面无血色。

他穿着一身浅色的袍子,不见身上有包扎之处,俊脸还是那张俊脸,无暇无疵,就连那面瘫的表情也没变,除了进门起就不离她的视线有些不妥,至少从表面上看,他身体并无大碍,相反的,占够了便宜的人,气色很好。

“放着吧。”她伸伸手指向床边的小竹凳,示意他将东西放上,那托盘是沈剑堂前天拿给她的,专门用来给不能下床的她端饭。

李泰照做特托盘放下了,可拾手却端起了托盘上的木碗,向她问道:

“我喂你?”

这么问着,他已撩了家摆,在床边坐下,低头用木勺搅拌着碗里热气腾腾的库孜,这番抢先的举动,不知是觉得她不会拒绝,还是怕她会先开口拒绝。

遗玉没出声,也没拒绝,他舀了一勺库孜,送到她唇边,她配合地张嘴,刚碰到勺子,便缩了回去,轻声道:

“烫了。”

他手上顿了顿,便将勺子凑到自己唇边,有些笨拙地吹了吹,想要再递过去,半道上又缩了回来,迟疑地又凑到自己唇边,用嘴唇轻碰了下勺子里的库孜,确定可以入口,方才重新送到她唇边,等了片刻,她却没张嘴。

“不烫了。”他低声道。

遗玉从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中回过神,张嘴含下木勺中粘稠的库孜咽下,瞥了一眼他薄唇上沾粘的浅绿,突然心就软了下来。

浅叹了一声,她道:“还是我自己吃吧。”

尽管他没有开口,她已察觉到他的内疚,这样一个骨子里都蕴着孤傲的男人,她可以对他冷淡,可以对他发怒,可以对他任性,但是她不会想要去踩踏他的尊严,叫他低头,那并不是她的目的。

“我喂你。”李泰避开她伸过来接碗的手,重申了一遍,语气中,又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些不容拒绝的味道。

遗玉见他没了方才的小心翼翼,目光闪烁,“嗯”了一声,之后,便在他一口一口的喂食下,吃了小半碗和了野菜的库孜。

“我吃饱了。”

李泰看着碗中剩下的大半碗饭,抿了下唇,看着她泛黄又有些发音的脸色,握着勺子的大手紧了一下,可心知她先前伤了胃不能多食,便没再勉强她多吃,特碗勺放下,抬手要去擦她唇角的饭渍,只是尚未触及,就被她侧头避开。

“还在气我?”他怎会察觉不出她眼下对待自己的疏离,心中升起一股元名的烦躁,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他想着,还是应该先问问沈剑堂才对,如何哄女人,他当真是不知。

“没有。”心里不爽快,就能叫做生气吗?

“我前几日是躲了你,我是,”李泰想着如何解释他的避而不见,道:“昨晚一一”

听见这俩字,遗玉冷淡的脸色总算有些微变,她忍住瞪他的冲动,沙哑道:“不许说昨晚。”

第14章不求解

(粉红850加更)

“不许说昨晚。”

李泰被遗玉打断,原本只是想给她一个解释,听着她沙哑的声音,难免回想起昨夜的璇绮,心躁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看着她的侧脸,道:

“这几日躲你,是因我不知怎样面对你,怎样同你解释。”

“哦?”遗玉两手环抱在胸前,侧头看他,不愠不火地问道:“那你现在不躲着我了,可是要同我解释什么?”

“嗯,”李泰从床边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了两趟,眼里没什么犹豫,他是在思考如何措辞。

他走到窗下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她,语调是鲜少的复杂:

“剑堂已把你的话都转告给我,包括那晴明草我不能用的事。如此看来,姚一笛“剑堂已把你的话都转告给我,包括那晴明草我不能用的事。如此着来,姚一笛该是告诉了你不少关于红庄同我的事。有一事,我不想瞒你,我一一”

他张口欲言,当被她打断:

“我可以先问你几个问题吗?”

“…可以。”

“姚一笛说,你们一同在红庄三年,那你九岁便认识了他,如今已有十个年头了,我瞧他这一路上性子恶劣,又屡屡给我添难,但是却不曾亲手伤过我,也不像是个坏人你能同我说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是你的朋友吗?”听她突然问及姚一笛的事,李泰皱了下眉头,尽管心中有股莫名的不悦冒出来,他还是轻轻点了下头.一一回答她的问题。

“他性格古怪顽劣,最喜捉弄愚人……因易容模仿本领很高,是有许多化名在外。姚一笛,并非他假扮,也算作是他本人……他杀人,有时也助人,所以不是好人,不是坏人。我同他,不是朋友。”

“这样啊,”遗玉沉默了片刻,道:“我听姚一笙的话说,姚一笛应是红庄里很重要的人物,才连伤他都不敢,那他的本名叫什么,他在红庄里的地位很高吗?”

李泰忽略掉心中愈发明显的不悦,略一迟疑,道:“本名?他是极讨厌那个名字的,你便当他是姚一笛好了。

至于地位——红庄现在的主人,名唤姚红,人敬称红姑,姚一笛是她的儿子。”

“原来是这样。”遗玉恍然大悟,那个建在什么碧浮山的红庄,听起来就是个等级制度很森严的鬼地方,姚一笛即是人家庄主的儿子,难怪姚一笙害怕他受伤,想是认出了姚一笛本来的模样,心知肚明若他出事,红庄谁会有手段把她揪出来,叫她生不如死。

“还有什么要问?”李泰尚记得自己有一开始被她打断的话要说。

遗玉想问的还很多,姚一笛在山洞里告诉她的话,她不可能全信,虽然先前几日不见李泰,通但过沈剑堂的传话,已经将姚一笛告诉她的那些话核对了个大概,是真是假,心里也有了个谱。

姚一笛果真是如李泰形容的这样,喜欢愚弄人,他所说关于李泰眼睛的事,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叫她庆幸的是,李泰的梦魔虽解了快半年,但眼睛暂时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兆,她还有时间去想办法。

所以,她这会儿要问的,另有其事。室内静了片刻,才听她略粗哑的声音又响起:

“那日我在雾林失踪,你担心吗?”

“嗯。”他背对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坦然地承认自己的担忧。

“蜒蜒姐说,你进去找过我,可是林里毒气太重,无法深入,你便无功而返,但沈大哥说,他路上想回去雾林再找我,可你不同意,他说你不顾我死活,你是吗?”

“嘎嘣”一声,遗玉听见这清脆的骨节声,刚垂下眼睑,就听他沉声道:

“不是,我一一”

“我该换药了,”像是上了瘾,遗玉再一次打断他的话,

“你帮我去找蜒蜒姐过来,好吗?”

李泰转过身,就见她动作缓慢地缩回被子里,他又握了下拳,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解释,走过去给她盖好了被子,低声道:

“下午我同剑堂他们要出山,去采买些东西,十日内会回来,萧蜓留下照顾你,你可是有什么想要的,介时我捎带回来。

遗玉闭上眼睛,暗暗闻着他凑近时身上的味道,轻声道:

“没有,你们路上小心。”

话毕,就感觉唇上被他轻抚了一下,又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后,他方才离开。

门声响动,遗玉方又睁了眼,盯着头顶的竹梁看了一会儿,脸上的冷淡退去,睁中闪过粼光,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蜓蜓姐,我真的能自己走,你放我下来走一段好不好?”

遗玉笑哭不得地趴在萧蜓背上,今日她没有背负那把大刀,倒是背上了她。

“就快到了,呵呵,别担心,你比我的露风还要轻些。”背着个大活人行了大半个时辰的山路,脸不红气不喘的女人.恐怕只此一处。

露风就是萧蜓那把长刀,遗玉知道那刀很重,却没想比她这个人都重。昨天下午李泰他们出山,今天早上萧蜓说要带她出去走走,帮她换了衣裳,梳了头,就背着她出了普桑村,半路上,遗玉才发现,她们是朝着那神秘的药谷去。

在萧蜓的坚持下,遗玉到底还是被她一路背到了谷中,待走过长长的山洞,拨开藤蔓进了谷中,才将她放下。

这药谷中,依旧是一片醉人的景象,白鸟高鸣,飞瀑流窜,奇花异放,遗玉扶着萧蜓朝前走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气味扑鼻而来,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舒适地打开。

“咱们的运气真是好,这种地方,别人一生怕听也没听过,更别说亲眼见得。”遗玉唏嘘道。

萧蜓扶着她在一处草地上坐下,环顾四周草丛山壁上的药草,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道:

“这谷里的药草虽有毒有益,但万物相生相克,它们存在于此,便是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来的相融相解,成了这片奇特的天地,万物生养自有其道,然而,此处不过是这万千山水中的奇特之一罢了,我们未去过的地方,还有很多。”两人前坐了一会儿,仔细感受了一番这谷里的生机勃勃后,萧蜓拈着山壁上一片像是垂帘挂下的浅紫植物,示意遗玉看去,问道:

“你知那是什么?”

遗玉定睛瞧去,不大确定道:“是紫藤萝吧。”样子像,可又有区别。

“没错,那是紫藤萝,可也不是一般的紫藤萝,你瞧见它它们中间开的那片颜色较深的花朵,这是一种叫做奢紫的藤萝,它的根茎可以入药,止痛除湿,但是那花却有毒,伤人肠胃,是最厉害的泻药之一,我就知道几种方子,若是入药,那根茎需得这般处理。。…”

萧蜓见识很广,这谷中的百草,遗玉认不出来的,她却能叫上名号,又讲得出几种常见实用的药方,叫遗玉很快便听入了迷。

等到萧蜓连番讲解了四五种药草后,巳发现不对的遗玉,不得不开口打断她的话,“蜓蜓姐,你、你不必如此,”她搔搔耳垂,无奈道:

“那天我拖住柳关,并非是一心要救你们。”

若她没有猜错,萧蜓这是有意授她药理,然而她们之间无无名,这些但为医者都视之为秘的知识,她如何好意思听得。

萧蜓听了她的坦言,收回指着远处药草的手指,扭头对她笑笑,无甚出奇的五官上,带着一股风淡云轻的气度。

“我无父无母,是师父从小带大的,他没有不治神医那般妙手和名头,可也是个了不起的大夫。师父是个开明的人,他教会了我许多东西,从没给我立过什么规矩,也许未要求我将他这一脉光大,两年前他老人家仙逝之前,只说要我愿意,便在有生之年,代他继续游遍这大江南北的山河,多看一些,多听一些。”

“我看你并不怎么懂医术,可却对药物很感兴趣,权当作个

因缘,我欲将我所知的药理,讲给你听听,也算是报了你当日的恩义,以免我再踏游途时,心寄这份恩义,不能畅怀。”来到这个世上,遗玉见过很多女子,有坚强直爽如卢氏、程小凤,有阴险狡诈如王氏、长孙娴、丽娘,有重情重义如刘香香、三公主,有长袖善舞如临川公主、长孙夕,可萧蜓这样的女子,却是在她们之外的又一种女子。

她的身上,全没有市井女子的小家子气,亦不太显江湖儿女的飒爽,更无朝堂学府小姐们的谋算心计,她的胸襟好像男人一般,不拘小节,她拦虎,却又放虎,她救人,却也伤人,她自有一番独特的处事原则,似乎少了些人情味,可又多了一份就连男人都少有的胸怀。

“如何,小玉,你可愿受我这份还报?”萧蜓脸上挂着问询.不是强求。

遗玉看了她一会儿,而后轻笑出声,“却之不恭。”萧蜓,这是除了三公主外,第二个她无法不欣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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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折返的人

在山谷里待到快中午,萧蜓采摘了几种药物后,便又背着遗玉回了普桑村,两人吃了午饭,这会儿外头的太阳很好,遗玉有心在屋外坐会儿,却被萧蜓带着去了另一个地方。

普桑村外尽是树林,遗玉这次让萧蜓背她,她腿骨是挫伤,可如果一直不动,也好不利索,便由她扶着,走到了村外的一间小草屋前。

“姚一笙就在这里?”遗玉看着眼前勉强能遮风的草屋,不知萧蜓带她来看姚一笙是何意。

“嗯,”萧蜓一手撩开了草屋前的竹帘,扶着遗玉走了进去。

这草屋里头此外面看着还好些,最起码有张床,还打扫的很干净,没半点古怪的气味,不像是囚禁人的地方。

“滚,把东西拿走,我不吃!”

这一声嘶哑的咆哮,叫遗玉将目光移向竹床角落蜷缩的人影上——那身红衫是她眼熟的,洗的很干净,头发虽然乱蓬蓬的,可一看便是才洗过的。

遗玉不禁感叹一声,萧蜓倒真是不记仇,姚一笙可是想要害他们的性命,却还被她这般对待,不过很快,她便知道,事实同她想的差有多远。

萧蜓在草屋里找了一张竹凳,让遗玉坐下,站在她身边,看着姚一笙的背影,不喜不怒地道:“如何,今天可有好些。”

“为什么不杀了我!”姚一笙转过头,遗玉看见她的脸,被吓了个愣。

在客谟镇顺风大客栈初见时候,神采飞扬的少女,哪里还能从那张脸上辨出半分,从左脸起,一片青绿色顺着她的下巴,一直延伸到脖子上,没入衣领,半青半黄的脸,甚是骇人。

她是知道姚一笙中了蛇毒,可没想会被毁了容貌。想起那天在山谷里,姚一笙还阴笑着告诉她,要将她手筋脚筋挑断,再一寸寸打碎她全身骨头的话,遗玉不禁唏嘘,这便是报应吧。

萧蜓许是怕遗玉吓着,一手按在了她的肩上,冷眼看着姚一笙,道:“你若是想死,这几日大可以自尽,我只是囚着你,可没拦着你去死,我拿来的食物,你可以不吃,你尚能开口说话,真想死,便咬舌自尽。”

这般无情的话语,从萧蜒口中说出,遗玉有些意外,但却不觉得有何不妥,险些被杀,又差点被栽赃嫁祸,若萧蜓还好声好气地同姚一笙说话,那就有问题了。

“我真后悔那天没有先一刀割断你的喉咙!”

姚一笙愤怒地看着萧蜓,目光一转,移到遗玉身上,面色又阴沉几分,咬牙切齿道:“还有你,你怎么没死在雾林里!我是想不到,最后坏事的会是你这个小贱人!若不是你,我便能将他们都杀了,那些宝贝都是我的,那个男人也是我的!”

姚一笙打的算盘,便是嫁祸在萧蜓身上,带着昏迷的李泰离开山谷,略施苦肉计,叫他误认为她所救,她这计划是没什么漏洞,可却没料到,先是被突然冒出来的遗玉以姚一笛要挟,又被柳关翻脸重伤。

遗玉拧了下眉,没有理会姚一笙,面色古怪地扭头,对萧蜓道:“我才知道,原来她不光狠毒,还贪婪,这一路上,她装的是挺像的,难怪你们会被骗。”

萧蜓点点头,道:“我同公子认识她三年,她虽行事毒辣,可因有得一手好毒术,朋友很多。若不是出了这事,我也不知道她竟是这样的人,这便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住口!你们若是来羞辱我的,那就滚出去!萧蜓,你这个假惺惺的女人,我不信你就不眼红那一谷的药草,不想要独吞!还有你,唐小玉,你这个小贱人,若我逃了出去,一定会不会放过你,我要毒瞎你的眼睛,刮花你的脸,砍断你的手脚,再……”

听着她恶毒的语言,遗玉不舒服地捏了下手臂,问道萧蜓,“你带我见她,是有什么打算?”

萧蜓拍了拍她的肩膀,拎起提来的篮子,掀开给她看,里面放的却不是什么午饭,而是上午从山谷里采摘的几种药草。

遗玉从这温婉的女子眼中,见到了一丝可称为兴奋的光芒,就听她道:“纸上谈兵终是浅,要想精通,需要大量的见识,我对药理知而不精,不过,我善医人,可以试出人体对各种药物最真实的反应,你便放心地拿她试药吧。”

“萧蜓,你敢!”姚一笙当即喝出声,身体的后退,却道出了她的惧意,她一身毒术,没少得用人试药,如何不清楚,这是何等折磨。

“蜓蜓姐,我……”遗玉犹豫着如何开口拒绝,

姚一笙是该死,可她学药制药,是为了保命护己,是为了助人救人,尽管拿人试药会让她的药理突飞猛进,说她没有想法,那是骗人,但是她用这般对待姚一笙,她下不去手。

萧蜓心窍玲陇,一眼便看破遗玉的心思,神色从容地笑了笑,只说了一番耐心寻味的话:“有杀生佛,杀人凡几,众咒之为妖者,然,其灵台清明,佛性不染。世人究其故,佛答曰,胸无杀人意,唯有向佛心。”

李泰他们出山的已有七日,这天下午,遗玉同萧蜓从村外的草屋回来,她坐在屋后一张竹椅上晒太阳,萧蜓在旁边拿着一块布仔细擦拭着她的长刀,遗玉也没闲着,她手上捧着一块灰绿色的蛛皮缝制着。

那天李泰一行惊险地杀了谷中唯一的凶蛛,当时他们筋疲力竭,没等顾得上,可第二日下午,恢复最快的萧蜓,便独自出门去将这条巨蛛给拖了回来。

普桑族民风淳扑,村民们见他们进得山谷,并没有起贪心,相反还因他们杀了巨蛛,帮死在这凶兽口中的村人报了仇,很是欢喜了两日,这十多天来,也不见有人去闯那山谷。

这张皮便是从那巨蛛身上剥下的,萧蜓用药草清洗干净,放在屋后的阴凉处晾晒几日,待这蛛上的腥味和血气才去掉,就连毒性也挥发殆尽,才将它收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