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以前也一起合作过做蛋糕,配合起来还算默契,许念清洗食材的时候看到那人带着手套在腌制鸡翅,手法纯熟,顿时有些讶然:“你还真的会做菜啊。”

唐仲骁看了她一眼,十分鄙夷:“以为我会说谎?”

许念撇了撇嘴没接话,她才不信这男人三十好几了一次谎话都没说过!

福妈和华叔真的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宅子里很安静,只剩两人偶尔交流一句。唐仲骁把操作麻烦的程序都弄完之后就坐在一边大爷似的指挥着:“把芹菜切丁,洋葱也要,去切。”

许念就一边流着泪切洋葱一边开始控诉:“我做饭难道不是由我决定做什么,怎么最后全听你的了,你就不能挑两道简单的家常菜吗?”

唐仲骁喝着茶,看她那副眼眶通红的样子心痒难耐,却依旧故作冷淡地说:“不是要谢我,这么快就嫌麻烦了,没诚意。”

许念最后弄得没话可说,反正就是说话她也说不过他的。

聊着聊着不知为何就说到了王经理那件事上,唐仲骁对她的处理方式没发表任何意见,不过看那眼神就知道很不满。许念沉吟着,还是说了实话:“她女儿今年高考了,我要是直接把她交给警察,是不是有点过了。”

唐仲骁依旧不说话,许念这段时间也算摸清楚这人的性子了,一般这种时候就说明他很不屑她的说辞。

许念转过身看他,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商场上切忌感情用事,但是……你鄙视我好了,我觉得一个孩子和一个家庭的将来也很重要,那是钱和任何利益都换不来的。”

她说完转身继续切洋葱,也不指望唐仲骁会表扬她。

孰料那人坚硬的身躯却从后面慢慢贴了上来,许念被他从身后抱住。他在她耳侧吻了吻,忽然轻声笑起来:“如果你不这么做,就不是我认识的许念了。”

许念愣了下,唐仲骁却不再说了,反而伸手拍了拍她后脑:“半只洋葱就够了,浪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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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不算许念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下厨,她之前也给陆山煮过东西,那会儿天真到坚信一个事实——要拿下男人就得先拿下他的胃。

于是她抽空给他煮爱吃的菜,最后弄得厨房一片狼藉,还把手给烫伤了。那之后陆山心疼坏了,搂着她一直说:“我爱你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你是许念,你这样刚刚好,不要为我做任何改变。”

不管男人的话有多少可信度,但至少那时候许念是快乐的,她觉得世界上再幸福的事莫过于此了,她有那么爱她的陆山。

可能前半生太幸福了,老天一下就将她所有的快乐收走了。

许念盯着一桌子菜发呆,她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也能做出这么丰盛的一餐来,而且,对象竟然不是陆山。

唐仲骁瞧了她一眼,将手边的红酒直接递到她面前,他脸上的表情非常淡,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可许念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犯忌讳了,至少那人那双眼,一眼就洞悉一切。

她沉默地抿了口酒,兀自笑了笑:“原来做菜也没那么难。”

唐仲骁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喝酒,许念这才想起来问他:“你的身体,能喝酒吗?”

要是没记错,之前沈良臣连烟都不许他抽。

唐仲骁再看向她时眼神便柔和了一些,许念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在下意识地关心他,最近两人的关系似乎已经超出她的预料,甚至有些不受控制。

她干脆彻底地沉默下来,只顾低头吃东西。

味道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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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摆满了没吃完的东西,两人站在阳台看夜景,手边的红酒还剩大半杯,许念啜了口,转身看身边的人:“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没用?”

唐仲骁没马上回答,只安安静静地望着她。许念颊边有浅浅的红,似乎有些醉了,她倚着栏杆,长发在夜色里飞舞,整个人美的安静却又张扬。

“我真的以为努力就有用,可是现在才发现你说的都对,而且人心,努力也换不来。”许念将吹散在眼前的碎发拨开,合了合眼,这才回头冲他笑,“我大概一辈子都做不好这件事。”

唐仲骁沉默地注视着眼前那一大片夜色,今晚星星并不多,甚至有乌云挡去了月光,一切都显得晦暗难辨。可他却觉得刚刚好,既不美的虚假,也不压抑到让人心生难过。

他伸手揽住她肩膀,侧过头深深凝视着她,末了才轻声说:“怕什么,反正最后还有我。”

第24章

陆山一直是个很会哄女孩开心的男人,所以许念自小听过的甜言蜜语不计其数。可眼下,她却因为唐仲骁这句话开始心跳加速。

或许平时冷淡惯了的人,忽然说出这样一句,带来的冲击自然更加震撼。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那双眼不过咫尺,可里边有太多的情绪无法琢磨。

大概这话说出口他也有些许的不自在,于是微微移开眼,硬生生又补充道:“有我教你,不要怕。”

许念依旧有些茫然,慢半拍地点点头:“哦。”

两人各怀心思,再无他话。

阳台的风渐渐大了,吹得人周身都一阵阵发冷,许念只穿了一件黑色长裙,胳膊白腻腻地露在外面。他的手还搭在她肩侧,掌心有粗糙的质感和细小的滚烫……

气氛过于暧昧,她紧张的吞咽一下,脑子里迅速生出想逃的冲动,于是脚步作势往后退:“我去收拾——”话未说完,腰间骤然一紧。

唐仲骁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手扣住她后脑,将人完全抵在栏杆上。她身后有大片的绿植盘旋在那些雕花扶手间,凉丝丝地贴着脚踝,可眼前那人的眼放肆而狂热,像是酝酿了太久的波澜要汹涌而来。

他没有只言片语,已经霸道地吻上她。

许念脑子本就晕眩,此刻更是不及细想什么,被他一路吻着,肢体纠缠,最后迷迷糊糊跌回了床上。

有些东西总是猝不及防,越是恐惧就越发恣意疯长,人的感情尤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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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亮着地灯,光线柔和,许念第一次看到男人结实而健壮的一切,那是与他往日截然不同的,块块肌肉都彰显着力量。他慢慢俯身下来,在她眼前落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唐仲骁连这件事都做的极好,她再艰难的防守还是汨汨流出了羞耻的热液,可他却始终安安静静地望着她,只用手指就让她溃不成军。

身下的床单渐渐湿了,这是什么许念很清楚,哪怕正常的生理反应还是让她心生懊恼。心里恨自己,可终究理智还是被一点点碾碎,最后一同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耳边全是他沉重的呼吸声,许念却再也不敢睁开眼,酒精让她的思维产生了短暂的麻痹感,身体好像完全被抽空了,亟需填满,然而……

即使前戏再让人沉沦,有着酥酥-麻麻的假象,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他那个东西许念摸过,简直比凶器还要吓人,身体顿时像被硬生生劈开,可最难受的还是心。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

她全身都像被他狠狠钉在了床上,他一下比一下狠,让她快要崩溃。许念始终不懂男人为何喜欢情-爱这件事,说到底如同酷刑一般,她觉得全身都火辣辣的,私-密部位更是被磨的难受极了,反正觉不出半点好来。

可他像是爱极了这种滋味,吻着她的颈项和耳垂,声音缱绻到了极致:“小念……”

熟悉的称呼让她有片刻的恍惚,眼泪落得更凶,在他背上狠狠抓挠的手慢慢变成了环抱的姿势。她的唇哆嗦着,无法遏制地哭了起来:“陆山。”

她那么小的声音,含含糊糊,不仔细辨认根本无从听清,可唐仲骁的眼底瞬间就卷起一阵风暴。

眼泪落在他肩窝里,撑在她身侧的手攥的骨骼发出一阵阵脆响,接着用力扣住她下颚,咬着牙逼她:“看着我!”

她一张脸苍白如纸,唐仲骁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场情-事最后变成了一场无声的较量,可他始终都是王者,让她生便生,让她死也不过一念之间。他用尽各种方法逼她看自己,最后却不过都是徒劳,后来发了狠将她狠狠压在床垫里从后面占有着她,用她最难以忍受的姿势。

可唐仲骁自己也知道,他的心还是空的。

思念那么久的东西,得到却远远不及怀念,明明两人做着如此亲密的事情,可结果却太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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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起床窗外在下暴雨,天气预报说有台风过境,青州便连着几日都有降雨。许念全身都疼,枕侧早就没人了,连他的气息温度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好像梦一场。

她进浴室洗漱,羞耻的部位还是疼的厉害,洗澡的时候才发现流血了,昨晚到后来他近乎粗暴,让她疼的不能自已,看来可能是撕裂了。

许念知道自己伤了他,可他们之间,究竟谁对谁错早就算不清了。

下楼时家里却只剩福妈一个人,见她醒了就站在厨房门口和她说话:“先生一早就回那边去了,家里有事,大概又要过几日才回。”

说完也不等许念反应,又担忧地唉声叹气:“才刚回来,今天又回去,来回折腾身体哪受得住。”

餐桌上有热牛奶和吐司,宿醉加上昨晚那一遭,许念今天一点胃口都没有,伸手按压着额角,还是起身准备去公司。福妈却叫住她:“先生请了刘医生过来,说帮许小姐检查一下。”

许念愣了下,随即意识到要检查什么,那么难堪的伤她才没脸让人看,回头对福妈好言好语地说:“我没事,帮我推了。”

“可是——”

许念没再讲话就上楼了,她收拾东西时格外烦躁,心里好像有事压的胸口都沉甸甸的,快要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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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天连续好几日,唐仲骁再没打过电话来。等天气放晴的时候《绝代风华》终于要开机了,演员们陆陆续续地进组,陆瓷那边的戏也即将杀青。

许念变得忙碌起来。

“明天要出席开机仪式,下午四点还有个会议要开,另外,盛世的沈总约你明天晚上一起用餐。”小纪把明天的行程全都说了一遍,却见许念一直在走神,忍不住小声提醒,“许总?”

许念这才抬眼看过来:“好,我知道了。”

等小纪带上门出去,许念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最后又默默放下了,她最近实在太奇怪了……

第二天飞去沾市参加《绝代风华》的开机仪式,到场的媒体非常多,陆瓷是那边的戏份结束就直接进组的,记者的问题自然少不了她和周敬生之间的绯闻。

“陆瓷小姐,你这次过来周先生没有陪同吗?”

“《绝代风华》听说有很多亲热戏,周先生会有意见吗?私底下有没有抗议?”

许念在边上看着,示意陆瓷的经纪人过去帮忙,谁知陆瓷已经开口了:“如果大家对我私事这么感兴趣,不如改天再回答好不好,今天是新戏的开机仪式,还请大家给个面子多关注和戏有关的,不然回去许总可不放过我哦。”

记者们被她逗笑,不得已只好硬生生问了几个和新剧有关的问题,采访的气氛倒是很好。

“看来你家小瓷倒是真长大了。”邹颖休假回来,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前的女强人模式,和许念站在一边悄悄耳语。

许念看着台上的陆瓷,不由微微笑了起来:“看来让女人最快成长的,居然还是男人。”

邹颖听了这话由衷感叹:“有道理。”

等 快结束时许念上去做最后总结,孰料却有记者忽然在人群中朝她发问:“许总,有知情人透露,中影前阵子有大的人事变动,很多老臣子都“被辞职”,还有人拍到 陆家二公子陆舟先生在一家会所做侍应生,过的极端潦倒,这是不是也证实了那位知情人所说的,中影马上就要改姓许了?”

此话一出现场马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咔嚓”声和闪光灯,许念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就连一旁的工作人员也俱都愣住没反应过来。

陆瓷惊得瞪大眼,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什么狗屁知情人啊。”

邹颖眼神一沉,刚想过去帮忙就听到许念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抱歉,对于公司内部的运作问题以及我个人的家事不方便对外透露,但是中影的老板永远不可能改变,另外你说的问题如果有人继续篡写其他版本,我们一定告其诽谤。”

那位记者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抢头条,根本不忌惮:“你不正面回应,是不是事实正是如此?”

许念一个人站在那面对众多记者,被问到牙关紧咬,那记者还想再问,却被邹颖示意关了他的麦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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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王经理这么可恶。”到了休息时,陆瓷依旧愤愤不平,“嫂子你已经对她手下留情了,她还到处这么中伤你,这世界果然是好人没有好报。”

邹颖拍了拍她脑袋:“气什么,以后你要见识的会更多。”

陆瓷嘟了嘟嘴巴,终归是年纪小,一旦有事所有情绪全都写在脸上:“现在怎么办?那个记者会不会继续乱写。”

许念靠在沙发里倒是一直没发表意见,邹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沉吟着说:“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去疏通一下。”

许念点了点头,心事重重的样子。陆瓷靠过来挽着她胳膊:“你是不是担心我哥啊?”

许念这才露出点笑来,果然还是小丫头比较了解她。陆瓷叹口气,支支吾吾地小声道:“那个……其实他之前联系过我,嫂子你别生气啊,就是那次之后,他觉得没脸见你,这才躲起来的。”

许念也猜到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不可能一直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可惜现在这些都被有心人利用起来。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这样,总有人喜欢以己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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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颖在圈子里也算有些人脉,可这次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关于许念的新闻越写越过分,甚至有人开始影射唐仲骁。不过终究是有些避讳,始终没敢把姓名写的太明白,就连人像也只是弄了个模模糊糊的剪影罢了。

“那个记者和王经理有交情。”邹颖无计可施之下只能提议,“不如问问唐仲骁的意见?”

可许念前两天才得罪他,现在有求于人,肯定又要被他奚落一番。邹颖看她一脸煎熬,疑惑地撞了下她肩膀:“你和他吵架了?”

吵架?

许念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算是什么,以前也不是没和他吵过骂过,比这还厉害的都有,可这次为什么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呢?

“为什么吵,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看看他管你的几率有多高?”

邹颖盯着她看,许念更开不了口了,总不能说是为了床上那点事儿吧?

见她垂着眼眸半天不吭声,邹颖越看越怀疑,细长的眼角微微眯起:“许小念同学,我小瞧你了啊,你把唐仲骁气到离家出走?”

许念翻了个白眼,她哪有那个能耐啊,唐仲骁八成又去别的温柔乡找安慰了。

邹颖神秘莫测地笑了笑也不说话,把手机直接塞进她手里:“打吧,说不定他正在等你电话呢。”

许念看也不看就把手机往回推。

“你怎么回事?现在这件事和公司声誉有关,打给工作伙伴电话,你怕什么?”邹颖最知道她软肋,果然这话一说出口,许念马上挺了挺脊背,“我哪里怕了。”

“那你一副脸红心虚的样子?”

许念被说急了,一把抢过电话:“我现在就打,他还能吃了我不成!”可等她说完低头一看,瞬间就仿若被雷劈了,手机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接通了。

许念欲哭无泪,也不知道那边听进去多少。

邹颖则一脸事不关己地站起身,用口型对她说:“记住温柔点。”完了还悄悄帮她带上办公室门。

许念抱着必死的决心,慢慢把手机递到耳边,吸了口气才说:“喂。”可音色早就比刚才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