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不住了,就用指甲去挠他,每次都这样,可他好像一点也不介意。

那些微小的伤口伤及皮肉,可疼的究竟是哪,谁又知道?

他牙齿微微用力,明明隔着布料可还是让她疼,眼泪都快出来,嘴里不依不饶地骂:“唐仲骁你属狗的!”

她就更用力地回击他,两人扭在一起,缠得紧,可却在互相攻击。

他分开她一双长腿,终于逼近了,将她完完全全地笼罩在身下,那姿态分明就是掌握一切的神。

巨大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闭上眼,可那人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她终于又迎上他的视线,却见他眼底半点情yu都没有,刚才那一场,现在想来更像困兽之斗,彼此心底恐怕都是恨和怨。

唐仲骁微微俯身和她对视着,良久,这才缓缓地说出口:“装不下去了?让你老老实实讨好人未免太难,现在愿意忍耐,无非是想知己知彼,你太清楚现在还不是我对手。可许念,你情绪总是藏得不够好。”

许念被直接看穿,反而一点也不紧张了,反正她的心思从来瞒不过他。她用了全身的力才将他推开一些,衣衫褪尽,狼狈的终究只有她一人。

可她丝毫不介意,随意整理了下,就那么坐在书桌上微微笑看着他:“我对你的恨,从没想过要藏。”

唐仲骁听了这句话,面上半点怒意都没有,反而伸手抚了抚她头发:“那你凭什么赢我?”

许念一怔,她看着那双眼,里面像是挑衅,可似乎又装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从来都看不懂他。

那男人的手指落在她唇上,缓缓上移,最后摊开掌心覆在她眼睫之上,许久才幽幽叹息一声:“哪天你能骗过我,或许就真能赢了我。”

许念知道,她现在最大的弱点便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可唐仲骁如今的话牢牢刻在她脑子里,想要讨回这笔账,总要付出太多。

第27章

唐仲骁也并不时时都是和颜悦色的,所以许念早就习惯他这副喜怒无常的性子,只是第二天用餐时没看到人,还是有短暂的意外。要知道那人不管心情好坏都十分注意正常的作息和饮食,所以早餐是必吃的。

难道又回那边了?可早晨一点动静也没听到。她正胡思乱想,华叔忽然从厅里经过直接去了后花园,所以那人还在,只是不想见到她?

福妈向来八卦,今天却也格外安静,服侍她用餐完毕就退下了。

这一室的沉闷让许念微微有些不适应。

但她也并没有多想,换了衣服就打算出门,华叔已经绕到前面的花圃正在给院子里的花浇水,见了她便主动迎上来:“先生今天不用车,我可以送许小姐。”

华叔平时说话总是一板一眼极少带什么情绪,此刻这番话却带了几分淡漠疏离,许念猜想他必定也是打心底不喜欢自己的,可这会儿还得尽职地问,八成又是唐仲骁的意思。

她便也不让对方为难,点了点头说“好”。

华叔这一路都不肯讲话,自然也没说起唐仲骁的任何消息,许念便一直盯着窗外看,连什么时候到了目的地都不知道。

还是华叔提醒她:“要我陪你进去吗?”

许念今天就是想来看看陆舟的情况,他到现在都不肯联系自己,恐怕还在为那件事自责内疚,所以越少人进去越好。她便直接拒绝了:“我很快就出来。”

华叔便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在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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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会所在青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娱乐场所,环境倒是很好,以前陆舟也和那群朋友在这狠狠混了一阵,只是没想到他会甘心在这做个服务生。

许念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她一早就让小纪打听过,今天正好陆舟当班,于是去了他负责的那一层,点了杯咖啡,耐耐心心地等。

今天依旧是个阴天,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落地玻璃外的一大片天空全是灰蒙蒙的。从她的角度看下去,整个城市的车辆都仿若沧海一栗,渺小到不可思议。

坐了许久也没见到陆舟,她拿着本杂志百无聊赖地翻看,直到后来才见他端了托盘从另一侧走过,朝她最远那一桌的方向去。

有大片的绿植做遮掩,许念便仔细看着他。陆舟像是比前阵子瘦了不少,可看起来很精神,走路时脊背挺直,穿着白衣黑裤分外帅气。

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他连和客人说话都非常谦和,始终带着笑,原本身上那些尖锐的东西好像都完全消失了。许念不知道这是他的进步还是伪装,可至少他的适应能力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强。

她来时一路忐忑的心情总算沉静不少。

中途还是发生了不愉快,圈子就那么点,青州的公子哥里没几个是陆舟不认识的,今天遇上了,自然忍不住要奚落他一番。陆舟穿着服务生的制服,站在那一群人的桌子旁,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陆舟从小都是好面子的,他是家里的第二个男孩子,有事陆山会替他扛,所以他仿若生来就是为了享福,几乎没遭过什么罪更没吃过什么苦。

此刻站在那里,许念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离得远她听不清谈话内容,可也能从那些人嬉笑的脸孔上猜测一二,陆舟从始至终都是笔挺的站姿,没有丝毫动摇。

直到后来许念看到有人故意拿了咖啡往陆舟制服上泼,她按捺不住已经要站起身,可想起唐仲骁曾经的那番话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她终究护不了他们一辈子。

经理过来解围,笑着赔不是,最后似乎还训斥了他几句,可陆舟从始至终都没表现出任何不痛快。或许有气也是憋在心里的。

许念不知道他练到今日的地步,中间遭受了多少羞辱?可这一切对他来说似乎是个锻炼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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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总觉得不可思议,华叔从后视镜瞧她,像是几次都欲言又止。许念看懂了,便主动和他搭话:“您想说什么尽管说,没关系。”

华叔静了静,大概还在斟酌那一番说辞,过了会才沉声道:“许小姐知道刚才那家会所是谁名下吗?”

许念听他这么一说,心下一怔,脑子里马上就跳出了答案,好像连锁反映,那个答案后面还引发了许多荒唐的猜想。

华叔依旧是冷冷淡淡的眼神,慢慢地说着:“这是先生来青州时最早一处产业,先生在这里耗费了许多心血,陆先生在那也做的很开心,你不必记挂着他。”

许念沉默着没再接话,华叔这番话明着是在安慰她,可暗里告诉她的却是另一层含义。

所以陆舟在那工作是唐仲骁的意思,他如今的模样也是那人一点点带出来的?就像当初的陆瓷,许念苦口婆心都没用,最后唐仲骁看着她狠狠摔一跤,这才让她自己一点点成熟起来——

许念曾经以为唐仲骁做这一切似乎有着险恶用心,可渐渐发现似乎事实并非如此。

她一颗心彻底乱了。

华叔见她脸色不好,沉吟着还是没敢说太多:“我是下人本不该多嘴,先生知道我今天和你说这些大概又要不高兴。可许小姐,有些事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

许念蓦地抬起头,却从后视镜里无法捕捉到华叔说这句话时的眼神,她总觉得这句话有更深的含义,可华叔再也不肯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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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没回公司,难得连午餐也在家里用,可奇怪地是唐仲骁居然还是没下楼。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餐厅里,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半点胃口都没有。

福妈倒是一直在边上陪着,就是不说话。

许念看了她好几次,偏偏福妈一改平日的话痨属性。终于许念还是没忍住,主动问:“他,不一起吗?”

福妈这才像是松了一大口气,忍无可忍似的,第一时间就告诉她:“先生昨晚不舒服,折腾了大半宿,早晨才睡着。”

许念自从搬进鹭苑就开始服用安定,所以晚上并没有听到太大动静,这会儿微微有些愕然,沉默片刻,还是问了句:“严重吗?”

“老毛病了。”福妈这么说着,可言语间净是担忧,“拖了好些年,先生这辈子还没为什么事服过软,可人总归不是神,哪有不怕疼的。”

许念静静听着,机械地吃东西,最后还是对福妈说道:“总不吃东西身体扛不住,给他熬点粥吧。”

福妈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眼,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许念皱了皱眉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那么难伺候的人,白粥肯定不喜欢。”

老人心思单纯,喜悦的情绪明明白白写在脸上,马上便笑眯眯地直摆手:“你去他肯定吃,别说白粥了,端碗砒霜上去都不带犹豫的。”

“……”许念心想福妈的世界果然还是太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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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骁有时会住在走廊尽头那间客房,许念敲了敲房门没人应,推门进去时只看到一室昏暗,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而且很厚重,像是特意加了好几层不让光线透进来。

床上的人太安静,她走路都没敢发出声音,蹑手蹑脚地过去,还没挨近床边就听到一声黯哑的男音:“出去。”

许念才不怕他,直接开了床头灯。

光线过于刺眼,床上的男人本能地皱着眉,等缓过那阵才睁眼看过来,凶巴巴地像是要杀人。

许念丝毫不惧怕地瞪回去:“吃东西。”

唐仲骁还是盯着她看,大抵是刚刚醒过来还有些不清醒,表情难得有些愣怔,眼神居然有些呆。

他平时哪会露出这副样子,许念说话便没那么*的了,往床边一坐,拿起粥主动递过去:“已经弄凉了。”

唐仲骁并不说话,一双眼略带审视地睨着她,好像在揣测她的心思。许念都没脾气了:“你不是说让我好好装吗?现在怎么又怕了,里边没毒。”

她说着就直接拿起小勺自己吃了一口,然后又盛起一勺送到他嘴边,含含糊糊地说:“吃吧。”

唐仲骁的眼神总算从她脸上挪开,却又盯着那个勺子不放,许念胆子大了,直接伸手去捏他下巴:“怎么这么不听话。”

唐仲骁哪里受过这个,这才低低哑哑地吼她:“放手!”说着耳根却红了。

许念一下没绷住笑出声,将他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平时强势又霸道的男人难得也有这样一面,怎么有种任她拿捏的感觉。

她一时恶作剧心理作祟,便学他平日的样子,居高临下地伸手去戳他眉心,看到他生气的眼神,又忍不住去捏他的脸。

手感居然很好。

唐仲骁火了,可偏偏骂出口的话半点气势都没有:“欠收拾!”

许念看他这样就更想笑了,帮着他坐起身,这才一勺一勺地喂过去:“要收拾我也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唐仲骁虽然板着脸,还是乖乖张嘴让许念喂。她喂了会才想起来,这个勺子好像刚刚自己才吃过……难怪他方才盯着研究了半天。

她再对上他眼神时便有些闪闪躲躲地,唐仲骁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又没嫌弃你,脸红什么?”

许念瞪着他,马上就脱口而出:“是我嫌弃你好吗?”

“……”唐仲骁闭上嘴不理人了。

许念一时没法继续喂,都被他气笑了:“不吃,真的?那我走了。”

他又马上睁开眼,恶狠狠地看着她,许念得逞了,嘴角不自觉泛起笑:“被人欺负的感觉好么?”

唐仲骁回应她的是一记冷冰冰的白眼。

两人间难得气氛好,他看了她一会,总算肯好好和她说话:“说了你不会撒谎,现在这样不像是装的,所以你主动示好,到底为什么?”

肯定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否则这个女人疯了才会关心他?就是敷衍伪装,她可能都嫌麻烦。

许念手里的动作一顿,视线长久地落在膝盖上,房间里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她想了许久,这才有勇气问出口:“能告诉我,你和陆山当年的恩怨吗?既然你不怕我查,那为什么不肯亲自告诉我?”

第28章

面前的男人听完她的一番话,只是继续沉默着,眼底有情潮暗涌,却缓缓归于宁静。最终那句鼓足勇气才问出口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许念算是彻底糊涂了,如果当真和他无关,为什么不肯说?如果与他有关,现在为什么又要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帮助陆家兄妹,还有中影日渐腐朽的根基,现在落在他手上反而欣欣向荣一点点昌盛起来?

如果说是良心发现想要补偿,又怎么会用那种手段逼迫她……

许念心里像是有个认知模模糊糊地快要成形显现出来,却始终想不透。

“你做这一切究竟为什么?如果和陆山真的有恩怨,你现在不会愿意帮陆家,陆舟和陆瓷的事我都想明白了,别想再瞒我。”

他也像是终于明白她的反常是为了什么,嘴角慢慢溢出一点笑,说出的话依旧漫不经心:“当我做善事好了。”

许念瞪着他,根本不相信。

唐仲骁就说:“看不得你蠢,想让你精明点,这个理由够不够?”

许念就知道从他这什么都问不到,她也是魔怔了,怎么会以为唐仲骁会对她说实话呢?一股血气往脸上冲,咬了咬牙终是没忍住,抓过一旁的枕头直接摔他脸上:“混蛋!”

一次又一次地对她人身攻击,当真以为她没脾气吗?偏偏那人还闷闷地笑出声,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过分:“我会以为你在恼羞成怒。”

“恼羞成怒应该这样——”许念说着就抓起他的手,往他手腕上咬了一口,泄愤似的。唐仲骁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顺势将她往下拽,她身子一倾便整个趴他胸口了。

一头长发密密实实地散在他身上,两人挨得近,隔着睡衣都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许念蓦地抬起头,这才意识到这人体力恢复了,果然气色都比刚才要好得多。

“小刺猬。”他眉眼压得低,里面全是笑,显然心情好极了,分明有心逗-弄她,“这么喜欢咬人,不如咬别的地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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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得越来越近,压着她,软软的唇从她唇上擦过,沿着下巴一路往下。她顿时就慌了:“别闹了,你先休息。”

唐仲骁哪里理她,在她锁骨上轻轻啃-咬着,那一阵要命的su麻让她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许念扭着身-子想跑,反而被他直接翻身覆了上来。

两人重重地陷进床-垫间,灯光一晃而过,接着入目的依旧是他棱角分明的脸。他捏着她下巴,使坏地用了点力,看她疼了才故意唬她:“刚才调-戏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耐?”

许念吞了口口水,讪讪地反驳:“谁调-戏你了,自我感觉太良好。”

唐仲骁便把带着寒意的手扔进她衣服里探,激得她连连尖叫:“好,我错了,刚刚就是那什么你了。”

“什么我?”他撑着另一只胳膊瞧她,嘴角的笑再也掩不住。

许念一张脸越发的红了,知道他就是有心报复,便想也不想伸手去捶他。他轻巧地截住她的拳头,压在枕侧,却长久地看着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