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坑爹啊,当王亮开始拍第二掌的时候,周商商死死捧着自己的肚子,其实这点高度摔不死大人,只摔得死孩子。

这个选择题,其实很好选择,不是吗?

第二声拍掌声落下,周商商整个人往后靠去,从高处摔下来,为了保护自己,尽量抱膝然后脚落地,但是对孕妇来说,这个落下姿势是最伤害到孩子的。

苏寅正终于抬头看了眼周商商那边,渔网袋子里她已经做好了摔下来的准备了,心里自嘲:她不相信他会选择她吗?

曾几何时,她被蚊子咬了一下也要跟他说一声,将手臂伸到他的眼前,可怜兮兮看着他:“寅正,你看这里被蚊子咬了,你得抓一只蚊子出来替我报仇。”

“三——”王亮整个人亢奋了,举起手要拍第三下,就在这时——

“哐当!”铁门被推开,夜晚的冷风呼啦啦地从外头灌入,里头也是“哐嘡”一声,钢丝被放下,周商商和陈婉怡以极快的速度被放落下。

周商商闭上眼,下面的空气让她无助又恐慌,死死抱着肚子,宝宝们,你们一定要勇敢些,如果这次你们离开妈妈,妈妈会来陪你们的,所以别怕,不管是哪种结果,都会在一起的

不到一秒,却煎熬如同身处地狱,万念俱灰是什么,当钢丝被放下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沉寂了,什么又是在万念俱灰的心上开出了花——是她被接住了,韩峥来了,快得如同她的意念。

就像一出香港电影,一处大喜大悲的戏码-

“啪——”

陈婉怡摔落地上,下腹疼痛传来阵阵剧痛,只是再痛也没有她心痛,趴在地上,她转过脸,死死地盯着立在距离周商商一尺远的苏寅正,她呵呵地笑出了声。

“你喜欢我什么呢,我对你一点也不好。”

真的是不好啊,只是他对她那么不好,可是她还是爱他啊,所以即使他只是偶尔对她流露出一个温柔神色,她便什么也不顾地飞蛾扑火了。

其实陈婉之还是提醒过她的,当她听完她跟苏寅正的故事,她笑着说了句:“女人就是傻啊。”

是傻,傻得可怜,爱上苏寅正的女人最傻。

浓烈的血腥味让周商商犯起了一阵阵的恶心,落地后,还没有从渔网袋子里出来,她便趴在地上呕吐起来,胃里已经没有东西了,所以吐出来的只有胆汁和胃液。

摸摸肚子,还好还好。

就在这时,一把枪抵在韩峥后背,王亮对苏寅正吼道:“不是让你别叫人么,行了,一起挂吧。”

就在这时,又多了一把枪,苏寅正的枪正对王亮脑门,笑了笑:“一起死?我没意见。”

韩峥僵了疆,然后猛地转过身。

王亮本能地扳机。

“嘭——”枪声响起。

周商商惶然回头。

…-

韩峥从袋中抽出一把黑色的精致小枪,同样抵在王亮的前脑门,用枪口戳了戳这个猪脑门:“就你有枪啊!”顿了顿,轻笑起来,“你的枪被做手脚了,子弹出不来呢。”

王亮怔怔的扔掉手里的枪,他被陈婉之这个女人整惨了,吊人的钢丝是她准备的,她说长短设计好了,不会真地将人掉在地上,只是吓吓苏寅正;枪也是她准备的,她说她恨苏寅正,但是这是什么情况,还是舍不得他死吗?

所以换了枪?

真他妈的操蛋!

同样觉得操蛋的还有韩峥,他清楚知道自己转身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枪声响起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狠狠被提了起来,结果——

韩峥将枪收了起来,他这把枪是真的,从韩益阳抽屉里取来的,不过即使是真枪也只是个道具而已,因为他里面根本没有子弹。

这三把枪,只有苏寅正这把,是真正的“真枪实弹”。

下午他还没有下班,韩峥就接到周商商看护的电话,看护说她上个厕所回来太太就丢了,他立马来到商场查看闭路电视,结果还没有在闭路电视找到周商商身影,就接到苏寅正的电话:“商商被绑架了。”

…-

深夜零点,周商商窝在韩峥怀里,虽然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今晚她应该睡不着了。

韩峥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低低地叫了她的名字:“商商…”

周商商依旧闭着眼,从厂房出来,她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紧紧抓着韩峥的胳膊,一言不吭着。

韩峥又将周商商搂紧一点:“不怕,咱们不怕了,忘掉晚上的事,将它忘掉…”

周商商也抱紧韩峥,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室内开着暖气,她依旧觉得冷。

“不怕了,真没事了,以后这样子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周商商发出一声细微的“嗯。”

韩峥又摸摸她的脑袋:“刚刚也检查了,孩子们都好着呢,商商,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对不对?”

周商商:“嗯…”

韩峥轻笑起来,安静的夜晚,这样的笑声其实有点突兀,不过笑声落在周商商心里却格外暖和。

韩峥抱着周商商,轻轻念着:“猪妈妈,猪妈妈…”-

“哇——”周商商哭出声了,整个人好像终于从一场惊险的梦魇里走出来,她双手揪着韩峥的睡衣,“韩峥,你真不知道我有害怕,多害怕,我怕…”

“我知道,我知道…”韩峥搂着周商商瑟瑟发抖的身子,“哭吧,商商,哭出来就好了,不过猪爸爸告诉你,哭完了咱们就不准想这事了,要勇敢,咱们要给孩子们做好榜样对不对…”

周商商在韩峥胸膛上擦着鼻涕:“我再也不出门了…”

“好。”韩峥拍拍她的头,顿了下,“不过以后如果猪爸爸陪同的情况,猪妈妈还是可以出去晒晒太阳的。”

“哇——”周商商又是一声悲沧,“我不是猪妈妈,不是…”

第六十四章

当救护人员将陈婉怡抬到救护车上的时候,她转着头寻找苏寅正的身影,女人总会在无助绝望的时候渴望最心爱的人能陪在自己身边,可惜她一直没有看到苏寅正,直至上了手术台进行刮宫手术,六个月的胎儿被取出来。

她的子宫出现了破损,虽然缝合回去,但是这辈子她失去了当妈妈的权利。

陈婉怡躺在病房上,双目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医生跟她说是一个男婴。

是男婴啊,陈婉之摸着自己空空的肚子,悲沧地哭了起来。

苏寅正呢?他在哪里?

陈婉怡手术后的第二天,她朝思暮想的苏寅正终于来了。

光亮的皮鞋踏在光洁的白色地砖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陈婉怡转过脸,便看见了立在病房门口的苏寅正。

穿着一套黑色西装,手里提着一件灰色大衣,身形颀长朝陈婉怡走过来。

陈婉怡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寅正,鼻子便酸了。

苏寅正走到陈婉怡的病床边,在病房边上的一张白色椅子上坐下来。

“寅正…”

苏寅正抽了三张纸巾递给陈婉怡,清淡道:“擦擦吧。”

“我们的孩子没了…”

陈婉怡接过苏寅正的纸巾,捂着脸,流下来的眼泪又将纸巾湿透了。

苏寅正“嗯”了一声,背靠椅子,用手揉了下太阳穴,过了会,苏寅正开口了:“陈婉怡,你的脑子被狗吃了么,居然跑去跟陈婉之当起了姐妹。”

说道陈婉之,陈婉怡又是一阵悔恨,抽泣着说:“寅正,对不起…”

苏寅正瞧了眼陈婉怡,轻轻扯了下嘴角,又伸手扯了几张纸巾递给陈婉怡。

陈婉怡不停的抽泣,情绪不稳,她伸手抓住苏寅正:“寅正,你一定要替我们的孩子报仇。”

苏寅正抽回自己的手,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顿了顿,开口:“婉怡,我给你办一张绿卡吧。”

陈婉怡猛地抬起头:“寅正…”

“还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吧,我能做的,尽量满足你。”说到这,苏寅正看着陈婉怡,“毕竟你差点就是我儿子的妈了。”

陈婉怡眼泪直流,怔怔地开口:“没有了孩子,你就不要我了吗…”

“你要听实话?”

陈婉怡点头。

苏寅正:“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不会要你。”

陈婉怡惨白着脸,不可置信地开口:“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生下来…”

“这是我的事。”苏寅正眨了两下眼睛,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上翘,每每轻眨一下,微卷的睫毛便在眼脸投下一片阴影。

睫毛长的男人花心又无情,陈婉怡突然想起这句话,苏寅正就是天生了一双桃花眼,下眼脸向上弯,看着你的时候似笑非笑,多看几眼,又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陈婉怡已经哭不出来,呆呆地望着苏寅正:“孩子没了,你不伤心吗?”

苏寅正侧过头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里摇晃,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他和商商那个孩子如果生下来又长了一岁。

苏寅正摸着自己的脸,这张脸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陌生了。

苏寅正突然有些不忍心开口,不过也只是瞬间的心软,就一阵风吹过的时间,他其实很讨厌骗人,他唯一骗过的人是周商商。

苏寅正双手十字交叉,握了握,表情无波地开口:“陈婉怡,即使孩子生下来,结果其实都一样。”

陈婉怡睁大眼睛,要张嘴说话的时候又被苏寅正抢了先:“所以孩子没了,对于你来说,真没什么区别。”

“你什么意思?”陈婉怡望着苏寅正,“什么是没什么区别?”

苏寅正:“结果就是不管如何,你都会被送出国。”

“凭什么?”陈婉怡再次抓着苏寅正,“即使这样,你为什么让我留着孩子,为什么?还有…你凭什么送走我,我不会走的,我不会走的!”

“何必呢?”苏寅正也再一次拉开陈婉怡的手,“既然不想走,那随便你。”

顿了顿,“我也不会给你一分钱,这事你觉得委屈啊,有人比你更委屈,你完全是自作自受。”苏寅正说到“自作自受”的时候顿了下,他又有什么资格说陈婉怡?

“说到底,你就是气我没了孩子,不然你让我生下孩子做什么,你要单独养大他?”陈婉怡侧着脸看苏寅正,“你要把亲生母亲送走,单独抚养他吗?”

“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话。”苏寅正扯了下嘴角,“这样子说吧,如果孩子能生下来,我会把你和孩子一同送走,同样眼不见为净。”

陈婉怡整个人懵住了。

——

苏寅正走出医院的时候穿上了手上的大衣,然后走到停在外头的黑色轿车,司机下来给苏寅正开门,苏寅正上了车,靠在车背沉默着,不知道想什么。上。

司机问他去哪,他想了下说:西口墓园。”

西口墓园有块无字碑,没有刻字也没有照片,苏寅正拿着一个大熊搁在上面,然后立了一会。

爸爸不知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每次来都不知道买什么玩具给你,这次带来的大熊还喜欢吗?

你说什么,你想想妈妈了,其实爸爸也很想妈妈,但是你妈妈不理爸爸了,爸爸做错了事,妈妈生气了,不会再理爸爸了。

苏寅正蹲下身子,伸手碰了碰这块墓碑,说了一句再见,便站起来,离去了。

财官太旺,皆克子星,故命中无子。

有些断言,真是不得不信,就像那天他大师说:“你有妻星旺夫,只是妻缘浅薄。”

这样的断言,他如何能甘心?

命中无子?妻缘浅薄?

因为财官过旺,所以是天煞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