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腿去骨,很多专业的厨师都知道要先去掉鸡肉和骨头的连结部位,这就需要至少两刀,除此之外还要将鸡肉从鸡腿的骨膜上剥离。

这指的还是鸡的小腿部分,如果是整个的鸡腿,比如现在料理台上的这一个,那还需要至少一刀才能把鸡肉完整地取下。

沈何夕拿起尖刃的剔骨刀,带着手套的捏住鸡腿裸露在外的骨头,刀子从鸡腿最粗的部位刺入一只手把刀旋转着往下割了下去,正好堪堪划开骨膜与鸡肉间的连结让鸡肉能够脱离骨头,同时又不会压断鸡的腿骨或者让鸡肉还有残留在骨头上的部分。

真的只有慢慢的一刀,破开了的骨膜的附着、毁掉了关节的牵扯,最后到了鸡腿的下关节部位,刀中缓慢流畅的气势陡然一变,生生剁掉了骨头上最后的小关节。

这时,女孩儿的手里只剩了一整根的鸡腿骨,鸡肉已经服服帖帖地落在了案板上。

“好了,一刀就够了。”

女孩儿慢慢摘掉手套,那双纤细的手让人完全看不出来她刚刚是用多么可怕又精准的力量生生在一刀最后的时候没有缓冲就剁断了鸡骨头的。

克莱德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鸡肉,又看了看表情平常的小姑娘:“Cici,你觉得我把这道菜改名叫Cici白汁鸡肉还是烩Cici手切鸡肉比较好?Cici我觉得你甩了那个白痴制作人来我的厨房当顾问这是个非常好的主意你觉得呢?”

在台下的“白痴制作人”艾德蒙无奈地摆摆手,他对旁边的助手说:“记得把刚刚的一段删掉。”

第74章 莲子银耳汤

沈家饺子馆已经开了几十年,是太平区最有名的老馆子。

这些年间随着各种各样的新式餐厅开进了太平区所在的这个海滨城市,很多老餐馆要么转行,要么转型,只有沈家在内的少数几家依然沿着旧日的规矩做着自己的饭菜。

小小的饺子馆包着自己的饺子,做着自己的生意,好像外面的一切都和他们关系不大。

今天饺子馆的门口竟然破天荒地挂上了“东家有喜,买饺子送凉菜”的横幅,真是让街坊邻居远来食客都大吃一惊。

买东西送东西正是当下的流行,但是说白了,很多人都清楚,所谓的“送”那肯定是不会让卖东西的人吃亏的,沈家的饺子一向是全城的抢手货,怎么也搞起了这种时髦的玩意儿?

一群吃饭的人小心翼翼地问了声是不是要涨价,得到的是小帮工嘿嘿笑着的小红脸:“真是师父家里有喜事儿,就今天中午一顿送凉菜,晚饭我们就休息不做了,休息半天。”

得了准信,客人们立刻急不可耐地开始点菜,饺子、凉菜一个都不能少。什么?家里做饭了?打包冰饺子晚上吃!

光头看了一眼沈大厨,过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

终于揪过小川问到:“咱家大厨今天是要相亲?”

“才不是呢!”小川啐了一句,小声跟他说:“今天晚上师姑就回来了,不对,谁跟你咱家了?你是来踢馆的!”

小川对光头的立场转变之快表示唾弃。

“晓得晓得,我是在这里做活,当然是咱家。你说哪个师姑?”

“笨!就是我师父的妹妹。”

光头“哦——”了一声,瞅着空子颠颠儿地跑去找正川平次:

“我说,你退婚的那个姑娘今天回来啊,你不看看她长啥子样子撒。”

正川平次正蹲在地上清理着菜篮子,葱根上沾着的泥土、青菜里抖落的草叶他都要清理出来。

听见这句话,他默默地抬起眼看着光头,手上还沾着萝卜上的泥巴。

如果不是自己傻不拉几的“退婚”两个字…他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虽然每天都觉得自己在进步,但是从早上四点忙到晚上九点的生活实在是太凄惨了。

每天睡眠不足六小时还要去扛菜挑鱼的年轻人身后似乎出现了一大团灰黑色的阴影。

光头非常敏锐地直接将其理解为“杀气”。

顷刻之间,三米之内,杳无人烟。

光头跑到外面给小川帮忙,两个人在外面的大厅里忙得脚不沾地,饺子馆的门口一个老头儿站在那,穿了一身崭新的绸褂子还配着一双蹭光瓦亮的牛皮凉鞋。

老魏吃完了一盘饺子配一份菠菜拌蛤蜊肉,又点了一盘饺子再加一份生的打包,往外一看,忍不住对小川说:“你家老爷子刚刚好像穿的不是这身。”

“你记错了。”小川收好点菜板去下单,他才不会告诉别人这一上午他们自家的师爷已经换了三身衣服了呢。

不用说一向龟毛别扭的沈抱石,今天就连沈何朝都特意洗了个热水澡,昨天还抽空理了头发,里里外外从上到下换的都是新衣服。

不过,看见他的人根本就顾不上他笔挺帅气的新工作服,就看见他脸上总也抹不掉的笑容,就知道他今天是有多么的开心。

只要看见他笑着在那里煮着饺子,整个后厨所有人的心情都愉悦了起来,就连刚刚还怨念的正川平次,脚步也不自觉地轻快了起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巷子口驶了进来,到了饺子馆的门口正好停下。

一个比海报上的女明星还漂亮的女孩儿打开车门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沈家饺子馆,哎呀终于到了,真受不了右边开车,感觉好奇怪。”

随后下来的两个人都顾不上她的小声抱怨。

他们看着那个躬着身子喂小狗的老人,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来了。

“爷爷!”

“小刀!”

正在饭馆门口拿着一块骨头喂小腻歪的沈抱石听见孙女的声音,顿时就忘了自己正弯着腰,一扭身子差点摔倒在地上。

此时正巧在门口的小川就看见一个高挑的女孩儿单手撑着车前盖从车子上跳了过去险险地扶住了老爷子。

那个很像师姑的漂亮姑娘我一定不认识。

“老头子,你看你激动什么?”

“你!你!臭丫头…”沈大师喘了两口气才说得出话,看见女孩儿的笑脸,他的嘴角扯了扯,费了半天的劲终于是扯出了一个笑模样,“回来啦。”

“老头儿,想我么?”在看见老爷子之前,沈何夕以为自己很想他,在看见他之后,她发现自己以为的想念远远不如自己真正的激动。

自己的孙女眼眶发红脸上带笑地看着自己,沈抱石一本正经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腰板笔直地开始数落:“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晚上么?”

“昨天飞机到了京城,本来想坐昨天晚上的火车回来,结果大爷爷给我们订好了机票,今天早上起飞,现在就到了。”

“什么大爷爷?”沈抱石一张脸拉着老长看着自家孙女身后的棺材脸老人,“你怎么把他又带回来了?”

“嘿嘿,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我去找我哥了。对了,这个是我朋友苏仟。”

沈何夕指了指站在车边瞬间拉高了整个巷子观赏指数的女孩儿就迫不及待地往厨房地后厨跑了过去。

“哎!你不是不进后厨的么!”沈老头在后面连着喊了几声,眼看着自己的孙女就蹿进了厨房里。

一扭头,正川雄一正看着他:“小刀,好多年不见了。”

“我清明前还砸了你包的馄饨,你这就好多年不见了?”

“肯见我的小刀,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了。”正川老人眼眶也有点泛红。

沈抱石有点不自在地看着自己满头白发的老哥哥:“我让大朝给你收拾了一个屋子,我带你回去瞅瞅。”

老人抱起地上的小狗再跟那个漂亮的女孩儿挥了挥手:“那个,丫头的朋友啊,你进馆子,随便吃,一会儿让大朝他们忙完了再给你们卸行李。随便吃啊,完全不用客气。”

“好的呢沈爷爷,我从来不客气的。”看起来气质高雅的女孩儿学着沈抱石的样子更豪迈地也挥了下手,说的话确实有点…不客气。

两个老人就这样带着小狗慢慢地走向了巷子的拐角。

看着他们的背影,真让人觉得连树上零星的蝉鸣都变得悠远了起来。

苏仟走进饺子馆,凭借极高的美貌值,她瞬间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呀?”苏仟还真不知道国内该怎么叫这些Waiter。是叫服务生?还是跑堂的?还是…店小二?

小帮工憨憨地笑了笑:“我叫小川,那个,姐姐你想吃什么,师爷说了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小川你好,那就给我来最贵的三种饺子一样一盘吧。”

抬头看美女的一干人等:“…”

这位还真不客气。

“那个…姐姐…我这里的饺子一盘20个,您要了三盘恐怕吃不完。”小川吞了一下口水,面对这样的一张脸说出拒绝的话,好像难度有点大。

“哦,这样啊,那就随便吧,挑着好吃的给我来三十个饺子。”苏仟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刚过膝的裙子下面是洁白修长的小腿和一看就很昂贵的高跟鞋,她对小川笑了笑,很随意地说到。

小川就有那么点晕晕乎乎地去下单了。

厨房里,沈何朝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自己的妹妹。

一冲进厨房看见哥哥,沈何夕就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接着女孩儿就哭了起来。

越哭越可怜,越哭越大声,好像太多太多的委屈都要被她哭出来,哭出来就忘了,忘了就能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

“哥!我回来了,呜呜呜,爷爷他欺负人还欺负了我这么多年,哥哥,他怎么那么坏!你也欺负我,我那么努力给你找大夫,你都不肯治病!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沈何朝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妹妹的头。

他拿起笔想写什么,又似乎不知道该写什么,只能又放下,缓缓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自己的妹妹。

锅还在煮着,饺子翻着滚飘在了上面,光头自认自己很体贴地过来要把饺子盛出来。

正在此时,就听见还抱着自家哥哥腰的女孩儿闷声闷气地吼了一句:“皮儿还差火候呢,急什么啊?”

光头溜溜达达地跑到厨房门边窝着,忍不住跟旁边的文河吐槽:“这还真是沈大厨家的妹妹。”

沈何夕的这一声算是把这点离愁别绪都破坏完了,沈何朝哭笑不得地把妹妹从自己腰间拔出来,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

【不哭了,哥哥给你做好吃的。】

“嗯。”沈何夕接过手帕擦了擦脸端了一个小马扎就坐在沈何朝的身后,像是一个小尾巴一样地腻着自己的哥哥。

【中午吃饭了么?】

“没有。”

【我给你炖了莲子银耳汤,要不要喝一点。】

“好。”

【喝点汤,我给你做过水面吃好不好?】

“好。”

女孩儿乖乖的点头,她从十七岁到三十九岁,又从三十九岁回到十七岁,真实的年龄已经快到四十,前世今生,在今天看见老爷子、看见哥哥的时候,她终于找回了最青春美好的那个自己。

不知道是怎样的因果,还是有谁设定了人一生的悲喜起伏,总之人一辈子最好的记忆,也就是在这样的年华里呀。

这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爱恨都能用语言表达,心爱的人都能陪在自己身边的年华。

第75章 一根面

捧着一大碗银耳汤喝了两口,沈何夕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两个老爷子和苏仟。

两个老爷子都是一代名厨,肯定饿不着自己,苏仟那个家伙单独留在外面沈何夕是真的不太放心,不是不太放心别人伤害她,是放心她伤害了别人。

“哥哥,我有个朋友在外面,我去给她送汤。”

沈何朝摇了摇手,掏出一个梅子青色的瓷碗放在托盘上,抬手往里面舀了七分满的莲子银耳汤,又指了指上面的一排瓶瓶罐罐。

因为沈何夕对甜食不太喜欢,所以这锅银耳汤里的糖只放了一点,现在要给别人吃肯定要加一点甜味,那些瓶瓶罐罐里多是各种各样的蜜或者是甜渍物。

女孩儿看了看那个梅子青色的碗,笑着对她哥哥说:“她一向比较爱臭美,放点玫瑰糖吧。”

用一把小银勺在碗里点了一小撮的玫瑰糖,再把同是梅子青色的勺子放在碗的边上,沈何朝让妹妹安心地喝着银耳汤,他自己给外面的人把银耳汤送出去。

苏仟的饺子还没端上来,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四下打量着饭馆里的格局。

沈家的饺子馆是三进式的,从大门进来两边还各有一个门通向另外两个开间,墙上还设了木格子的隔断,墙壁雪白,地面平整,头顶悬着的灯外面有一层牛皮罩子,怎么看都带了两分的古意。

门外有两棵梧桐,一左一右相对而立,都长得繁茂喜人,正午猛烈的阳光并不会直射进店里来,让这个小馆子在整洁清静之余也有了一点生机和凉爽。

对此,苏仟的评价是:这个地方的风格和小夕的性子还挺搭。

美人看着四处的风景,殊不知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闲不住的光头看见了这样的美女早就和小川两个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着什么,沈何朝端着银耳汤出来,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只环顾了一下大厅,就猜到了谁是小夕带回来的朋友。

谁让这位姑娘的画风和别人太不一样了,坐在这个小店里真是扎眼又悦目。

于是苏仟就看见了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红木色的托盘,一双手型漂亮看起来就结实有力的大手把一个绿的特别可爱的陶瓷碗摆在她的面前,碗里装了莹莹如琼脂的炖品,还有一点点颜色深浓的玫瑰糖点在中间,带了浓甜的香气。

抬起头,她看见一个年轻男人对她轻笑了一下。

【你好,我是小夕的哥哥,谢谢你陪她回来。】

素白的纸上写了一行字,就摆在银耳汤的旁边。

苏仟的目光从纸上移到对方的脸上——小夕的哥哥,果然也是颜值爆表的好货色。

“不客气,我是来混吃混喝的。久仰大名呀,沈大厨。”

大概是因为好友兄不可戏?苏仟笑得有一点矜持,完全不像往常那样地发散着自己的圣光威力。

沈何朝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就转身往厨房走去。

苏仟在他身后用眼睛从上而下地溜了一遍又溜了一遍。

啧,俞大厨说过这个美人在骨不在皮,小夕的身量骨架已经是十分漂亮了,没想到她的哥哥也是这么的骨肉匀停、身板挺拔,肩宽臂长也就算了,那个逆天的腰臀线是怎么长出来的。

哎呀呀,没想到来了华夏居然还有这等美男可以看。

苏大女神美美地喝了一口温度正好的银耳汤,甜香可口花香浓郁,再衬着此刻的好心情,格外地让人心情舒畅。

就在沈何朝往外送一份汤的功夫,后厨房里沈何夕已经给自己找事儿做了——尝菜。

尝的就是摆在陶瓷瓮的那一份份小凉菜。

黄瓜拌粉丝,黄瓜全是手切的,脆劲儿和甜味都很完美,粉丝烫洗过之后混在一起拌成了酸辣口味还放了一点糖,不用吃就是哥哥做的,不错不错。

女孩儿愉快地点点头,往自己的小空碗里夹了一夹子的粉丝。

蛤蜊肉拌菠菜,芥末油和蒜味的比例恰到好处,还是哥哥的作品,恩恩,也夹一点。

剩下的两个瓮里一个放的是泡椒凤爪,另一个放的不是小菜,是小半瓮的红油蒜糊。

咦?这是蒜泥白肉的调料,典型上河帮的手艺,店里来了川菜厨子么?

沈何夕正弯腰研究着两个瓮里的东西,沈何朝掀开帘子从前面迈步走了进来。

女孩儿立刻把那些别系吃的抛到脑后,左手小菜右手银耳汤跑到哥哥身后的马扎上坐着继续吃吃吃。

沈何朝开了两个灶,一边炝锅,一边烧水煮面,间或回头看看自己的妹妹一眼,笑容里是满满的温柔和疼宠。

*******

也许沈家人表达情感的方式永远都是做做做和吃吃吃。

前面的沈何朝在投喂自己的妹妹,在小院子里的沈抱石也在投喂自己的哥哥。

滚蛋饺子绊腿面,远游的人回到鲁地的第一顿饭总是要有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面团是沈老爷子早起就揉好的,切出一小块足够两人吃的,直接就开始揉搓这块面,用一双苍老有力的手把面搓成长条,抹上点油盘起来,过一会儿再搓几下。

很快,面就变成了盘成了光盘状的细条,粗细不过小孩子的食指,细长蜿蜒地像是一条长蛇。

鸡腿肉的丁翻炒到颜色见白,撒入香菇丁、木耳丁、洋葱丁,等到有了食物融和在一起的香气,放一点豆瓣酱调味,然后再倒一些高汤,小火炖上。

再在另一口大锅里烧上水,沈抱石跟正川雄一献宝:“那几年我从北京城里出来,有人往南走,有人往西走,我也就带着我娘往西去,去了黄河边上还认识了几个朋友,这个做面的手艺就是那时候学的。我连大朝都还没教呢,先让你尝尝怎么样。”

正川老人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阳光透过葡萄架洒下来,亮而不晒,让人惬意非常。

“你为什么、不教、大朝?”

“我的本事那么多,他得一样一样地学也得学半辈子。”

沈抱石把盘好的面放在离大锅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左手捏着面的一头,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压住面条,得意地看了外面的老兄弟一眼,左手手腕一震,用力轻拉,右手同时加大拿捏的力道,短短的一截面条陡然变得细长,伴随着左手松开的方向轻飘飘地落进了锅里。

左手收回,再往外一扯一扬,那团盘起来的面就像是被送入了纺纱机一样变成了细长又有韧劲儿的细面条了。

看见沈抱石的这一手,正川雄一也来了兴致,他急急地站了起来,也张着手进了厨房。

“我也、试试。”

“试什么呀?别添乱,我这马上就好了。”

“试试。”

“都说了,这不马上就得了。”沈抱石撇头看了一眼面盘子,刚刚还满满的面,现在外围最大的几圈都已经进了锅里了。

正川雄一就站在一边看着沈抱石做着这个一根面,又是手痒又是心痒,偏偏沈抱石这个臭小子就是不让他动。

他转身拿起一根胡萝卜放到了水里洗了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