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最近在市中心建了一个购物中心，周六日甚至是工作日下午五点以后，广场路上便堵得水泄不通。司机师傅每每抱怨：“a市的女孩子就没有一个不过来购物中心逛街的，你们打车过来倒是方便了，下车以后留我们一个个堵在路上。”
灵晞带钟应钧去了购物中心，但主要目的不是逛街，而是为两个小外甥、一个侄女挑选礼物。孩子王里的店员很热情，灵晞说明理想的价位以后，女店员跑前跑后地推荐起来。
她指着一套床铃说：“这套床铃是进口的，有声音有光线，可以锻炼孩子的听力跟视力。”
灵晞点点头，“是不错，可这是三个月以内的孩子才玩的吧？有没有适应年龄广一些的，比如一个刚出满月、一个三个月、一个六个月？”
店员思考了一下，诧异道，“原来不是为自己的孩子的挑礼物啊，我还以为你们是新婚夫妻。”
灵晞忙摆摆手，同时尴尬地抬头看向钟应钧，“不是不是，我们不是，我是给亲戚家的小孩买的。”钟应钧盯着她的脸，无声笑了一下。
她解释的功夫，店员已经领他们来到一排货架前，指着其中一种说：“这个健身架6个月的宝宝可以玩，旁边这个多功能椅既可以当床，还可以当宝宝吃饭的椅子，再立起来又可以当健身架，不过不是进口的。”
灵晞沉吟了一会道，“那你帮我们拿出来看一下好吧。”
店员将多功能椅从货架上取下来，拆了箱子的一头，“你们就这样看看吧，再拆的话就不好再卖出去了。”
灵晞有些为难，“可万一有什么问题呢？比如说…伸展不开？你让我们看一下吧。”
钟应钧一时没说话，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封箱的胶带，道，“这个一定已经打开过了，如果怕以后卖不出去，重新封箱就好。”
店员支吾了会，“那好吧。”她将箱子彻底打开，将多功能椅取出来，灵晞帮忙展开却发现再怎么用力都是徒劳。钟应钧盯着两个用蛮力的女人看了一会，从她们手里接过玩具，仔细检查了一遍，从箱子里取出来一份说明书。
灵晞凑上去看了几秒，觉得字太小、看的眼晕。钟应钧随意翻了翻，一手按下椅子底部的按钮，一手从上方打开了折叠椅。灵晞星星眼蹲在一旁，产品说明书什么的果然是适合男人看的东西。
打开后，灵晞试了一下手感，感觉还不错，“就要这套吧，从仓库里面拿三套新的给我们吧。”
店员为难地说：“仓库里就还剩两套了。”
钟应钧一眼便看出她在说谎，拉着灵晞的胳膊起身，道，“我们再看看吧。”
灵晞被他拖起来，有些不解。“我感觉那套挺好的，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仓库里还剩许多，怎么可能恰好只剩三套？我们先转一会再回去。”
灵晞懂了，点点头，“原来如此。”
两个人路过婴儿床，灵晞叹息，“这些婴儿床像鸟笼一样，安全是安全了，可父母跟孩子的距离也远了，其实我觉得呢，以后等我有了孩子，一定让她跟我睡一张床。”
感觉到身边人的注视，灵晞看过去，问：“怎么了？”
“没事。”钟应钧移开视线，淡淡咳了声。
等二人转回来，店员一眼便认出了他们，上前道，“我刚刚看了一下，仓库里面还有三套，你们要拿的话，我把三套新玩具给你们取出来，你们看怎么样？”
灵晞笑着看了钟应钧一眼，点头，“好呀。对了你们这里能不能快递？”
“可以，一会填个单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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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孩子们买完礼物，灵晞像解决了什么人生大事一样，一路上脚步都轻快了许多。钟应钧自然也察觉到她的好心情，也跟着微微扬起嘴角。
走出购物中心前面的阴凉地没几步，正在自己身侧走着的人身子一歪，倒在了他身上。钟应钧伸手相扶，低头发现她唇色有些白，眼睛已经闭上了。
他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不烧，这时夏日烈阳穿过云层照射到他脸上，他顿时锁紧了眉。他喊她的名字，她一动未动，再未迟疑，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穿过马路，放进车子后座。
广场路上依旧堵成一片，他干脆利落地倒车，向最近的医院驶去。
半路上，灵晞却忽然醒了。意识到自己如今在车上，她慢慢坐直了身子，喊了声钟大哥。
“你醒了？”钟应钧放下心来，“刚刚你昏倒了。应该是中暑，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吧。”灵晞扒在他身后的椅背上，“你看我已经没事了，完全不需要去医院啊。再说了，中暑什么的，吃点冰镇西瓜就ok了，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钟应钧态度很坚决，“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比较放心。”
“可是…我有点晕血，还有点晕针。”她看恐怖片里再恐怖血腥的场面都不怕，唯独怕自己的血。
“没事，”钟应钧顿了顿道，“如果需要抽血，我替你捂眼睛。”
灵晞对着他的背影轻声“哼”了一下。
到了医院果然需要抽点血，小护士拿出针管时，灵晞立刻扭头闭眼，钟应钧及时走过来将她按进怀里，抽完血后灵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刚刚貌似一头扎进了钟应钧怀里。
可惜她当时只顾害怕，任何其他感觉都没有。还真…挺遗憾的。
化验结果出来的比较快，化验单上显示她血糖偏低，钟应钧看完单子便盯着她看，灵晞自知理亏，举手保证说：“我现在瘦下来以后，晚上会好好吃饭的，这几天是真的太忙，又要准备本科生的实验、带毕设，还有自己的实验跟论文要完成，所以有点没时间好好吃饭，我以后不会了。”
钟应钧拉下她的手，顺势握紧了，虽然他知道不能怪她，嘴上还是责备了几句，“真不明白你们女孩子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减肥，有时候有点肉不好吗？还有再怎么忙也不能忘记正常吃饭，论文比身体还重要？”
“哦，你说得有道理，”灵晞垂了垂眸，小声说：“可实验迟早得做的，那是我们导师申请的项目，今年年底要结题，年底之前实验要完成、数据要出来，不拼一点怎么行呢，我也想好好吃饭啊，可总不能每天都要人在用餐时间帮忙看实验吧，其他人也有他们自己的事情要做，理工科的学生实验多，本身就是会比较忙一点，我身边有许多人比我忙多了，甚至要通宵做实验，是我自己没好好照顾好身体，不能怪实验。”
钟应钧本来也无意责备，这时听她讲完，将车子慢慢停在了路边，而灵晞依旧低着头、也不看他。
他见不得她这样满腹委屈却安安静静的样子，凑上前将她的脸转向自己。灵晞抬眸看见他紧锁的眉头、抿着的唇角，意识到他好像有点生气呢。她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稍显紧张。
“我随便说说的，你别生气啊。”
钟应钧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不生气，我只是…”他只是什么他没说出口，灵晞的心却随着他话里的停顿莫名提了一提。
“算了。”末了，他轻声叹息，松开不知何时按在她肩上的手，重新发动了车子。
有了这个插曲，两个人一路上都很沉默，他放她下车离开前，灵晞还在观察他的脸色。钟应钧晃了晃手机，“以后一日三餐，我会亲自打电话提醒你吃。”
灵晞还没反应过来，钟应钧的车子便开了出去。
而钟应钧车子开过一个路口之后才想起，他本以为她提逛街是为找机会亲口问他前一段感情的事，没想到她居然只字未提。她，是不小心忘记了，还是刻意不问？如果是后者，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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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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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灵晞单独联系了陈勐。在那之前她给柳璐发了条信息，内容大约是：我大概要借用你未婚夫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想知道一些有关钟大哥的事。柳璐不知道是不是在忙，很长时间都没回复。
下午分开时，陈勐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当着钟应钧的面加了她的微信。那时候钟应钧一脸高冷，那表情仿佛在说：“我一丁点都不介意，真的。”灵晞找到蜡笔小新的头像，点进去问他：“陈大哥，你在不在？
陈勐的回复没有马上过来。灵晞闲来无聊，剥开一颗橙子。菲菲方哥自觉过来掰了几瓣，顺便瞄一眼她的手机，表示视奸。
灵晞吃完橙子，手上黏腻腻的不舒服，便跑去卫生间洗了个手，等她回来，陈勐的回复已经过来了，“在啊，灵晞妹妹。”
“…”灵晞有些无语地打字过去，“今天柳璐姐提起的事情，你方便告诉我知道吗？就是钟大哥以前的事情。”
“…”他发了一串省略号过来，“应钧让你问我的？他自己怎么不说？”
“不是他让我问的，”灵晞解释道，“我想问他，可怕他有些话不方便亲自开口对我说。”除非他特别冷血残忍，否则再怎么不在意了也不会将他跟前女友之间的种种详尽地讲给她听。
“你说话有没有分量？”
“什么意思？”
“我主要怕挨打啊姑娘，你要是能保证我不被他揍，那我就可以讲。”
“…我还是问一下他的意见吧。”
“你等等！！！”
灵晞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紧张跟急切，弱弱地问，“怎么了？”
“我们先斩后奏吧，这样比较刺激。”反正现在有你罩着，我还怕啥，陈勐这般想着，飞快打字，“他前女友名字还蛮好听的，叫何咏欢。一听就是有文化有气质的文艺女青年，她也确实是。”
灵晞在这头嘟了嘟嘴巴，原来他之前喜欢那样的。
“应钧本来没有念大学期间恋爱的计划，何咏欢那时候是学校网站的编辑，看了他投去的一篇稿件，便对他有了好感。”
灵晞插嘴问：“是散文吗？”
“不是，就是一篇普通的生活记录，所以说爱情这件事很奇妙。我们接着说，何咏欢往他投稿的邮箱中发了一封邮件，大意是说她是文科生，很向往念理工科，希望应钧能够常常发邮件交流。”
“他回复了？”
由于网络延迟，陈勐发来这样的消息，“你应该也猜到了，他并没有回复邮件。可到了后来，何咏欢几乎每天都发来邮件问候，理工科的学生，你也懂的，生活单调、学习无趣，可能他那时候多少有点寂寞吧，也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有一天便回复了她的邮件。”
“他其实也没说什么，就说计算机系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大多数的人每天都对着电脑忙到焦头烂额，可何咏欢说她日子过得太清闲，反而羡慕我们这群人。两个人之后的邮件来往越来越多，最后见面也是顺理成章。”
“从他开始回复邮件，到两个人见面，过了多久？”灵晞敲字过去。
“大半年吧，反正时间挺长的，该培养的感情早就培养成熟了，见个面、吃个饭，两个人的关系就差不多定下来了。以前他一个人的时候，经常泡在图书馆写程序，有时候在寝室通宵不方便，便跑去学校外面的宾馆。他跟何咏欢在一起以后便特别注意身体，周末会跑去健身，工作日如果有空也会陪何咏欢参加她们系里的活动，他之前身体状况并不是特别好，认识何咏欢以后，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灵晞看了，心里有点酸酸的，她忽然一点都不想知道他们之间恩爱的故事了，于是截住陈勐的话茬问道，“那他们是因为什么分手呢？”
“这个说来话长，有句话说b大出美女，你听说过吧？可能这句话太流传，那些富二代公子哥便都跑来b大找妹子，晚上你常常能看到女生寝室楼底下停着数不清的高级车。”
他说到这里，再联系一下柳璐说过的话，灵晞霎时明白了不少。她没回话，陈勐接着打字过来，“那时候正值大学毕业，应钧要找工作，何咏欢比我们低一级，可能没办法理解他那时的忙碌跟无意间的冷落，等他发现两个人之间有问题时，为时已晚。那时有个男生叫任肃，他倒不是校外社会人士，也是我们系的学生，他爸爸开了几家公司，家世还算不错，身边的女生一直没少过。不知道他看上何咏欢什么，对她死缠烂打，何咏欢过生日时他送了一个名牌包给她，应钧知道以后很生气，可出于信任，他当时没有多问，只让她把包还给任肃。”
“后来应钧越来越忙，跟何咏欢一起出去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有一次他见到何咏欢跟寝室的同学逛街，手里提的便是任肃送的包。他那段时间有些心烦，对何咏欢的解释一概不理，两个人冷战了一周以后，何咏欢就跟任肃在一起了。”
“那他应该很难过吧？”
“确实是，他本来不抽烟也不喝酒的一个人，失恋以后烟酒全都沾上了，毕竟何咏欢算是他的初恋，而男人对于初恋总是有些执念的。”
灵晞盯着陈勐最后那句话出神，是啊，她一直就知道，初恋对于男人来讲，是怎么都无法从心中抹去的朱砂痣。哪怕曾被她背叛伤害，时间越久，记忆就越深刻，就像陆勉对赵苑雯，尽管当时有怨，后来却全部变成了留恋。时间过去再久，赵苑雯在他心里的位置依旧没人能够替代。
那么钟应钧呢？他是否也是一样地记挂着他的朱砂痣，或许这辈子都不能忘？
陈勐见灵晞很久都没回话，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出言补救，“不过这种事情也分人，应钧自从养了牛奶以后，就不再纠结于女人的问题了。”
“所以是牛奶陪伴他走出那段失恋的时光的吗？”
陈勐也不知道她问这句话是何意，只照实说道，“算是吧，他对我们这些兄弟什么都不讲，他那时候比较爱面子，大概所有心底的话都对着牛奶讲了吧？”
“那牛奶对他而言确实挺重要的，”像是他人生中重要部分的一个替代品，灵晞想了想，问：“何咏欢她，平时很爱喝牛奶吗？”
陈勐在这头挠了挠头发，对刚刚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的柳璐扬了扬手机，问：“你说我该怎么回？”
“怎么回？实话实说呗，”柳璐抢过手机，发消息说：“何咏欢挺爱喝牛奶的，但是这跟牛奶的名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陈勐盯着柳璐的回复，纠结地说：“你确定你这么讲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其实我也很想知道牛奶的名字从何而来，说不定我们明天醒来就能知道答案了，”她将吹风机递到陈勐手里，“帮我吹头发。”
灵晞盯着手机屏幕，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菲菲，”她背对着菲菲轻声道，“你说男人为什么都喜欢在心里装着一个人的时候，还要去招惹另一个人呢？”
菲菲正在卸妆，闻言愣了愣道，“可能不喜欢空窗期吧，无聊的时候有人打发一下寂寞也是好的。男人是可以跟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的对象在一起的，因为他们获取的不单单是灵魂上的陪伴，更多的还是他们的某些需要能够得到满足，”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灵晞挑了挑眉，“我指的什么，你应该懂的，哦？”
她有什么不懂的，灵晞笑了下说：“也有人会是例外吧，这世上不是有许多人为了等自己的前女友回心转意，不惜单身多年的么？”
“那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吧，不然备胎这个词是从哪里来的？不过…灵晞你为什么忽然问这样的问题？”菲菲再次回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没什么，”灵晞晃了下手机，“刚刚看了一部小说，里面有男人是那样。”
“什么小说啊？”
灵晞胡诌了几个字，菲菲听完没兴趣，又回过头专注于自己的事。
灵晞翻开跟钟应钧的短信记录，最后两条是他几个小时之前发来、提醒她按时吃晚饭，而她简单回了一个好字。
人家说在前一段感情里受过的伤，会成为以后的阴影魔障。她此刻，确实有些退缩了。她不知道何咏欢如今在哪里，是否已经嫁人，她跟钟应钧这些年究竟有没有联系过，可她知道，在已经结束多年的感情里，钟应钧受到的创伤需要牛奶的日夜陪伴才能抚慰，他明明那么豁达、通情达理，他对何咏欢究竟爱到了何种地步，才会在失去的时候那般痛苦？
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又处在了跟之前同样的境地里，等着被人选择或者被人忽然放弃。灵晞默默地想，上辈子她一定做过不少孽。想着想着便笑了出来，灵晞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给钟应钧发了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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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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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个大晴天，灵晞撑着一把太阳伞在学校门口等钟应钧来。没过多久，他的车子在她面前停下，他迈开长腿下了车。牛奶也从副驾驶上跳了下来，来到灵晞跟前摇了几下尾巴。
灵晞弯下腰摸了下牛奶的头，抬头扬起笑脸道，“听说今天广场上面有喷泉表演，我们一起去看。”
钟应钧抬手刮了下她的侧脸，笑道，“上车吧。”他做这一切显得很自然，灵晞却感觉脸上似被什么电了一下、忽然有了热度，她垂下眼睑，默默上了车。
来看喷泉表演的大多数是年轻的情侣，表演还未开始，喷泉四周一片欢声笑语。灵晞忽然指了指身后卖气球的大叔，对钟应钧道，“我想要那个气球。”
钟应钧愣了一下，紧接着笑道，“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我要y的那只。”钟应钧转身去买，灵晞便跟牛奶坐在花坛边等着。有人在玩滑板车，从灵晞跟牛奶面前来回经过。
钟应钧买完气球回头，就看到灵晞跟牛奶一大一小并排坐着，脑袋随着玩滑板车的人的身影来回摆动，动作节奏相当一致。钟应钧失笑，走上去轻拍了下灵晞的发顶，将气球给她。
灵晞接过以后，转手送给了旁边垂头坐着的小女孩。小女孩抬头冲着灵晞笑，甜甜地喊了一声：“谢谢阿姨！”
灵晞顿时无比心塞，抬头委屈地看了眼钟应钧。后者施施然在她身旁坐下，双腿随意地叠起，他揽了揽灵晞的肩，说：“表演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广场上响起钢琴曲，漂亮晶莹的水柱升上天空、如烟花一般散落，喷泉四周围了太多人，她只好站在花坛边沿，踮起脚来看。钟应钧也站起身，护着她不会因为激动从花坛上跌落。
“你看彩虹！”灵晞有些激动地扯了扯他的手臂，钟应钧顺势握住她的手，含笑点了点头，“我看到了。”他说完，灵晞抽出手，闭上眼睛对着喷泉许愿——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段感情能够长长久久。
她睁开眼，发现钟应钧正微微仰头盯着她看，问道，“怎么了？”
“你许了什么愿？”他问。
“不能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就不会成真了。”
喷泉表演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广场上的人慢慢离开，也有人刚刚赶来，等待下一场表演。灵晞跳下花坛，主动挽上钟应钧的手臂，语气轻快地道，“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
灵晞带钟应钧去了购物中心里的一家宠物主题餐厅，他们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排了不少人，两人一狗便坐在餐厅外的椅子上等候。牛奶很乖，蹲在两个人中间，偶尔蹭蹭这个蹭蹭那个以示存在。
灵晞假装不经意地问，“钟大哥，你为什么要给牛奶起牛奶的名字？”
钟应钧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到牛奶时的场景，那天母亲打电话要他回家，说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他，他到了才知道母亲看出他那段日子的孤单，有意让他养只宠物转移注意力。
牛奶那时候还小，见到他就知道亲近似的，总在他身边绕。他一开始并没有给他起名字，可渐渐地，牛奶学会了开冰箱，每每将冰箱里的牛奶打翻在地，钟应钧一面收拾地面，一面恨恨地给他起了牛奶这名字。
他将这一切说给灵晞听，后者很明显松了一口气。陈勐到底还是胆小，压根不打算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照实告知，钟应钧自然不知道灵晞为何忽然问起这个，遂问道，“怎么了？这名字…不好听？”
“不是啊，”灵晞摇摇头，笑容更灿烂了一点，“这名字挺好的，牛奶又干净又健康，多好。”
有客人陆续用完餐带着宠物出来，服务员开口请他们进门。服务员将菜单交给她，她转手递给钟应钧，笑道，“我吃什么都可以，你做主吧。”更何况，她还不太了解牛奶的口味。
钟应钧每点一道菜都会问灵晞一句，“点这个可以么？”灵晞一律没原则地点头。最后灵晞指着菜单上一道菜道，“服务员我们要这个，要两个！”
钟应钧瞄了一眼，发现是一种冰激凌。他咳了一下，说：“我不太能吃甜。”
灵晞摆摆手，“这个不甜的，一会上来你可以尝尝看。”
服务员最先为他们端上来两杯冰激凌，钟应钧低下头，眉头皱了一下。灵晞用勺子舀起一小口，递到钟应钧嘴边，“你尝一口，就一口。”钟应钧盛情难却之下，不得已尝了一下。
“怎么样？”灵晞看着他，笑着问道。
“怎么说，味道有点…奇怪，似乎不是冰激凌的味道。”
灵晞开心地笑了几声，“这本来就不是冰激凌啊，是土豆泥。”
“是…土豆？”钟应钧再次皱起眉头。
灵晞见他神色不对，忙问道，“怎么了？你该不会对土豆过敏吧？”
“有一点。”
灵晞慌张地站起来，动作幅度太大、差一点打翻手边的水杯，她抓起钟应钧的手就要往外面跑，回头却看到钟应钧含笑望着她，眼中有丝促狭的笑意闪过。
灵晞明白过来，毫不留情地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闷头坐回座位上。一顿饭下来，无论钟应钧再怎么逗她，她都只跟牛奶讲话，完全当他是空气。
午饭以后，天忽然下起了雨，夏天的雨通常雨势大、伴着闷雷。灵晞将遮阳伞忘在了车里，钟应钧将外套脱下，遮在两人头顶，侧头问她，“穿这双鞋跑起来方便吗？”
灵晞今天穿了一双高跟凉鞋，闻言挑挑眉毛，“不要小看我好不好。”说完挽着钟应钧的胳膊，慢慢跑起来。钟应钧顾及她的鞋不方便，脚步放得很慢很慢，怕她身上淋湿，又将大半的外套遮在她身体上方。牛奶则跟在二人身后，欢快地跑到二人前面又折回。
他身上的体温慢慢渡过来，鼻翼里满是他身上好闻的皂香，她忽然觉得下雨也不是什么令人讨厌的事。奔跑起来以后，眼中所有的景致都似褪了色，唯有他清澈的五官却浓得似一幅水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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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应钧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只好先将车开回家。开门以后，王嫂不在。钟应钧一进门便慢慢解开了衬衫的扣子，灵晞瞥了眼他瞬间裸露在空气中的腹肌，忙别开视线、转过头去。
钟应钧含笑看了她一眼，“我去浴室洗澡。”
灵晞点点头，目不斜视地坐到沙发上，牛奶跟了过去，趴在她脚边。她打开电视，屏幕上正在播《加菲猫》，灵晞见牛奶一下子直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便没换台，陪牛奶看起电影。
加菲将欧迪赶出家门，夜晚的街道车灯大亮，车川流不息，一辆车呼啸着驶过，欧迪跟着车灯狂奔离去，而灵晞已经先一步盖住了牛奶的眼睛。
钟应钧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灵晞凑上去瞧了一眼，对着浴室门喊道，“钟大哥，有位叫宁汝一的女士打电话找你。”
浴室里的水声倏然消失，接着是他的声音低沉传来，“你帮我接一下吧。”
灵晞答应着，接了电话，“喂，你好。”
那头沉默了一下，“应钧在不在？我找他有点事。”
“他在，您稍等一下，我把电话给他。”灵晞走出两步，听到手机里说：“应钧啊，刚刚接电话的女孩子是谁？”
灵晞尴尬地开口，“那个，还是我。他在洗澡，我现在把手机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