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岩顺着门背慢慢滑下去,双手捂住了脸。有眼泪从他的眼眶里落下来,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流下。

十年了,他的心里一直揣着这个天大的秘密。从那天无意间听到父母的谈话开始,他就将自己伪装成了另一番模样。多年来,因为不忍心揭发父母,他饱受噩梦的摧残;因为对自己父母的偏坦,他咬牙死守秘密至今。

可是林希呢?那么美好的林希,那么坚强的林希,却在毫不知情的状况里,艰辛地度过了这十年。

这时候,陆父陆母面面相觑脸呈猪肝色。陆父激动地站起来,大声问道:“岩岩,你是说…那家的女儿…还活着?”他的脸上有惊恐,有质疑,可是更多的,却是渴望。

听到父亲的问题,陆岩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记得林希对他说过,她的父母出事那天,她去了城里取照片,可是回来的时候却因意外而堵车了两个小时,等她到家的时候,家中一切已化为灰烬。

父亲这么问,意思是他们一直认为林希在取照片的途中已经因那“意外”而身亡?

陆岩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的脸上还有浅浅的泪痕。他看着眼前至爱的两个人,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与绝望。

“所以这么说,十年前,t市城郊之间的堵车两个小时,也是你们的杰作?”陆岩抬了眸望向父亲,那眼神里已没有了什么光亮。

陆父不答反问:“那个女孩儿在哪儿?”

陆岩终于彻底绝望,他的脸上笼罩起一层寒冰,如这窗外的天气一般。

“去告诉你们的邵部长,我不会告诉你们这个女孩在哪里的,你们死心吧!而你们…”陆岩的声音低下去,凄凉又悲伤,“也一定会得到法律的制裁。”

说罢陆岩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他实在太累太累了。他没有看到的是,还在客厅的父母的眼睛里却突然同时出现一抹奇怪的喜色。

陆母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道陆父听:“太好了…那个女孩儿还在…她没有死,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第37章 LX—037亲生父母

陆岩的父母当天晚上就去了邵部长的家里。

邵部长已近知天命之年,一生跌宕起伏,却最终还是站在了权力的核心顶峰。从年轻的时候,他就对权力有着极大的渴望,常常幻想自己能够站在人群的至高处,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如今,他虽然不是金字塔尖上的那个人,却是一抬头就能看见塔尖的方向。他的心里,仍是有一些不甘,甚至还抱有几丝幻想,想象着有一天,他最终能走上去傲视黎明苍生。

他在窗边站得有些久了,手中的烟也早已熄灭。他的妻子徐云走过来,为他披上一件大衣,然后柔声说道:“礼初,强儿要走了,我和他已经谈完了。”

邵礼初这才回过身来,一张略微古铜色的脸上满含风霜的模样。他的眉毛很浓厚,略呈八字向下垂,眼睛狭长,就这么静静站着,也很有几分威严的气势。

他拢了一下大衣领子,温和的开口说道:“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不吃了饭再走吗?”

程强将放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然后微微偏着头笑道:“小姨夫,我不吃了,我回去再和爸谈谈。小姨的话我都记着了,您放心吧。”

邵礼初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来拍了拍程强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局势越紧,越不能乱。”

程强默默听着,点了下头,然后再次向小姨告别,走出了门。

刚走到小姨家院子门口,忽然见到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往小姨家院子方向走来。他定睛看了一眼那两个人,觉得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便只在开院门擦肩而过时,礼貌地朝他们点了一下头。

陆岩的父母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程强,但相互之间也没有过交流。

陆岩母轻轻推了一下陆岩父的手臂,然后低声说道:“这是程…的儿子吧?”

陆岩父点点头,说道:“是的。程总已逝的夫人,和徐云部长是亲生的两姐妹。”

两人轻声说着话,然后按响了邵礼初家的门铃。

徐云见到是他们二人前来,并没有什么惊讶。他们之间向来走得近,小年夜过来走动走动也是极正常的事情。

“小年快乐,邵部长,徐部长。”陆岩父笑眯眯的,像是带了天大的好消息来一样。

“哦,是小陆啊,”邵礼初正走到楼梯口准备上楼去的,见到他们二人,也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徐云,你陪他们先聊着,我去处理点事儿。”说着便又要继续往楼上走。

陆岩的父亲立即一脸谄媚对着邵礼初的背影道:“邵部长,有大消息啊,您先听一听?…是个好消息。”陆岩父满脸的神采奕奕,信心满满地等着邵礼初回头。

果然,邵礼初一听这话立即顿住了脚,回过身来望向陆岩父母,然后声音浑厚道:“哦?说说看。”

徐云已经招呼陆父陆母坐下来,邵礼初也从楼梯处走向沙发,他还未走到,便听到陆岩父说道:“您还记得…十年前t市的那个女娃娃么?”

话音刚落,就见邵礼初和徐云二人脸色皆大变。就像是被人踩到了雷区一样,一触即发。

十年前那场交通事故,是邵礼初没有预料到的,他的本意只是希望交通暂时瘫痪两小时,却没有想到有心急的公交车司机抢道前进最终造成两车相撞的惨剧。

而…当年的那个女娃娃,据陆岩父母回来禀告,就在那辆出了事的车上。

如今,陆父陆母忽然旧事重提,邵礼初自然以为他们是想借此事来要挟自己,于是脸色一沉,厉声说道:“这次你们又有什么要求?”

一看到邵部长误会,陆父陆母两人立即站起来,唯唯诺诺地说道:“啊不是不是,邵部长,您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是…那个女娃娃,她可能还活着!”

陆父立即说出了真相,唯恐邵礼初发怒。这话一说完,原本坐着的徐云也立即站起来,颤抖着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徐云有些站不稳了,她一边扶着沙发靠,一边殷切地望着陆父陆母二人。邵礼初也有些激动,他也正用同样的眼神望着陆岩父母。

“我的女儿…她还活着?”徐云又紧接着问了一句。

这下陆岩的父母倒是惊讶了,陆母无比讶异地问道:“徐部长,您说…那个女孩…是您的女儿?”

当年的事情太过于复杂,邵礼初和徐云并未对陆岩父母说过太多细节,只是让他们去安排了那场火灾与交通堵车。而如今,陆母问起来,徐云却也不想说得太多,只是再问了一次:“你怎么知道她…还活着?她在哪儿?当年不是都拿到尸体报告了么?”

陆父赶紧抓了一把陆母的手臂,示意她不要问太多,然后他又立即回了徐云的话:“我儿子今天去见了她,说起了这件事情,看他的样子估计是去了t市,那个女娃娃,估计又回到那间老宅去了…”

陆父三言两语讲了林希的所在位置,然后安静地等着邵部长徐部长的指示。邵徐二人此刻因为太震惊与激动,竟然没能听出陆父话中提到的“我的儿子去见了她”,也就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儿子陆岩怎么会清楚这件事情。

几个人都没说话,各自想着心事。陆父陆母见已说得差不多,便开口告辞。

邵礼初和徐云两个人都还处在心情的无比激动里,也就不留他们,挥了手以示告别。

过了一会儿,邵徐两人终于冷静下来,相依着坐在沙发上想着法子。邵礼初点了支烟,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徐云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声音呜咽道:“礼初,你们咱们这么多年为什么呀,就这么一个孩子,咱们当初为什么要把她送走啊?老天惩罚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能再有孩子,原以为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可是,她还活着!礼初,我们的女儿,她还活着!”

邵礼初紧紧握住妻子的手,以给她慰藉。半晌,他打了个电话出去,声音低沉道:“给我查一个地址,对,是这样的…”

挂了电话后,邵礼初背靠在沙发上,再次陷入了沉思。他的内心很焦虑,也很挣扎。

多少年了,他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终于站到了这么高的位置。人人皆说:邵部长为了人民福祉,都没有自己的后代。世人皆歌颂之,他也从来心安理得地接受着。

可是如今,他唯一的女儿还活着,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态又压制上来,在他的心里冲他号叫着:邵礼初,那是你的女儿啊!你这一生,唯一的孩子啊!

只是,若是真去认了这个孩子,他要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敢想,却不能不想。

徐云知道他的挣扎,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掉着眼泪。过了好久,邵礼初终于定了定神,轻声安抚着妻子:“我们一定要去找她,我们的女儿…”

徐云终于嚎啕大哭。

事实证明,邵礼初的助手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一早,他就将林希家的地址发到了邵礼初的手机上。

邵徐夫妻二人已作了决定,无论面临什么风雨,他们都要去寻回这遗落在世间的珍宝。

两人正寻思着出门,却忽然接到了秘书室的电话。上级领导要求他们在新年前的这几天,去慰问离退休的老同志。

于是二人只得服从命令,配合着上级的要求。

这一耽误,便到了腊月三十除夕那天。两人终于闲下来,吃过早饭就安排了司机开车直奔t市郊区。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大雪也比往年下得厚一些。林希每天裹着厚厚的围巾戴着厚厚的帽子,坐车到市区去打斯诺克。

她一个人独自守着空荡荡的屋子着实冷清,又没有什么亲人可以相互拜访,幸而还有斯诺克这项运动,解了她的寂寞。

而这一天,有一个人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第二次乘坐了动车前往t市去见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即使只是远远地看看她,也好。

许牧原去过林希父母的墓园,也大致知道她的家在哪儿。这一天,医院放了他假,而父母自然是要参加慰问民众的新闻发布会,妹妹清原也留在了部队。他拒绝了赵拟的邀约,只身前往他的心所在地。

许牧原坐在火车上走了神。他想到几个月前,他陪着她一起回老家办证件。那一次,他们两个人还被当作坏人被乘务员扣了起来。后来,他还在林希父母的墓前保证过会好好爱林希。

可是如今呢,他却无法开口对她说一声:我真的想你。

火车很快到站。许牧原穿着一件黑色的厚绒大衣,配上了一条厚棉围巾。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看起来倒是俊俏了不少。他的脸还是那么完美,皮肤白皙,浓眉如墨,鼻峰挺拨,薄唇如画。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多了些许暗沉。

许牧原先去了林希父母的墓园。

正是大年三十,墓园里“送走”亲人的人特别多。许牧原慢慢地走过去,确认林希父母的墓碑处没有人才走上前去。

地上已经摆放了娇艳的花朵,显然是林希来过了。许牧原望着那墓碑上的名字,喃喃自语道:“叔叔阿姨,我是许牧原,我们…之前见过了。很抱歉这段时间和林希的处境,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是真的爱她。”

这么一俊朗帅气的人独自站在墓碑前低声说着话,引得周围扫墓的人频频投来惊羡的目光。更有小姑娘们忘记了正事儿,朝着许牧原的脸看呆了。

许牧原没有理会周围的那些注视,只是安静地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墓园。

墓园离林希的老房子不算太远,许牧原也就没有坐车,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天空不时飘着雪花,浸白了他的发和眉。

那一刻,向来严谨的许牧原竟然想到一句非常文艺的话。那是多年前,妹妹清原挽着他的手臂,调皮地说道:下雪天不闪(伞),我们是不是就能一起走到白头?

林希,我们能不能一起走到白头?

走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到了林希的家附近。许牧原没有再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棵对下,望着她家的方向。他想着,她总会出门来倒倒垃圾什么的吧?

可是,没过多久,却见一辆a市牌照的黑色轿车在林希家门口停了下来。许牧原一愣,随便即朝那车里的人看着。

有两个人走了下来,他们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厚围巾。从背面望过去,看不清他们的正脸,也不清楚究竟是谁。

许牧原觉得好奇,正想上前几步探个究竟,却见两人中的女士转过身来,面带鄙夷的神色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才挽着男人的手臂往林希家走去。

这一次,许牧原倒是看得真切,那是程强的小姨徐云。

可是,这除夕时刻,他们到林希家来做什么?他们已然是位高权重,即使想要见林希,也自然有办法让林希上门去拜访他们呀!

突然,许牧原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莫非…是强子追林希追到手了,而他的小姨代表他已逝的母亲前来看望未来的侄媳妇?

许牧原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来,翻出那个熟记在心的号码,发送了一条短信。

、第38章 LX—038父亲故友

原本,许牧原编辑的短信是:“林希,保护好自己,注意接近你的人。”可是,他想了想,这样做有悖于自己工作的保密原则,只得删掉后重新写过。这回,他倒只是写了几个字:“新年快乐,保重自己。”

林希看到信息上显示的“许牧原”三个字时,心还是往上提了一下。就像沉寂已久的心,忽然又涌上了一丝希望一样。她有一些期待,又有一些带着苦涩的甜蜜,想立即把信息打开来看,却又希望这份期待持续得再久一些。

终于,她深深呼吸一口气,打开了信息。

新年快乐,保重自己。

林希瞬间就有些失望了。满以为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合理解释,或者是趁着新年说一些他未曾说出口的话。可是,“保重自己”四个字,不过就是一个前男友给前女友的普通问候?

林希不知道许牧原就在她家的门外,她只是倚在沙发上静静地望着手机上的八个字。想回复一点儿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说许牧原我爱你么?他的身边都已经有了那么优秀的她。

说许牧原我想你么?她现在再用什么身份去对他说这话?

林希有些心烦意乱,可还没来得及理清楚那思绪,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林希在家么?”

郊区的住户不像城市里的居民,每天都紧闭着屋门。郊区的房子大多是一排一排,而大门大多是敞开着的。所以徐云并没有敲门,就直接走了进来。

林希觉得非常讶异。她有十年没有在老宅里过年了,村里也没有认识的亲戚朋友,怎么会有人在除夕的时候上门拜访?

“哎,我就是,请问是哪一位?”林希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望向门口的那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长款羽绒服,显得非常低调。可是光看那气质,便知不是普通人。她把帽子摘下来拿在手上,然后安静地望着林希,双眼开始泛着泪光。

林希朝女人望了好几眼,觉得非常眼熟。下一秒,她忽然想起来,在之前的名流聚会上,她曾见过这位女人一次,——那是程强的小姨。

只是当时,这位小姨都没怎么拿正眼看过她,可是现在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

“您…有什么事么?”林希认出了来者,非常惊讶地问道。

徐云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声音轻喃地问:“你…是林希?都…这么大了…?”她的眼睛里似乎饱含了非常多的话,有流光在她的眼睛里闪着。她看着有些激动,却又像是在刻意压抑一样。

邵礼初后进门,一进来就看到两人这么面对面站着,妻子的眼泪就快要掉下来。他立即上前说道:“你是林希吧?我是…我们是程强的小姨父和小姨,你还记得吧?有些事情想来找你了解了解…”

林希这才反应过来,立即笑道:“您好您好,请坐!”待二人坐下后,林希便又立即去泡了两杯热茶放到茶几上。

“林…希,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徐云又开口问。她的表情真切且悲伤,一时让林希有些莫名其妙。

邵礼初到底稳重一点,他知道照妻子这么问,结局可能会太难看,于是立即补充说道:“是这样的,林希,我们最近才了解到,你是林迪的女儿,林迪是…我们多年前的朋友,后来因为发生灾难而离世,我们以为…你…也不在了,最近才知道,你又回到了这间老宅,所以,特地来看看…”

这样说就解释得通了。他们是父亲以前的朋友,所以真心的来关心一下自己,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林希立即放下了怀疑,笑眯眯地说道:“我挺好的啊。我的爸爸妈妈走了以后,在福利院呆过一段时间,后来学校都免收了我的学费生活费,挺好的,慢慢的也就过来了…”

林希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些年她所承受的苦,就好像那漫长的光阴轻易就那么过去了一般。

徐云听着林希的话,鼻子一酸,眼眶就立即湿润了。她抬头看向侧边的林希,心里一边心疼,一边想着,女儿都长这么大长得这么美丽漂亮了。她变得高挑靓丽,有着出众的外表,细看之下,眉眼和自己还有几分相似。亭亭地坐在那里,气质优雅而端庄,就像是受到过极好的家庭教育一样。

这么优秀而美好的女儿,当年,他们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将她送走?

“后来…是去了哪儿上大学呢?”徐云又问。

“我去了a大啊,”林希还是温柔地答复,她因为对方自称是爸爸的朋友而倍感亲切,“当年去的时候,我可是我们t市的高考状元呢。”

林希的话里带着几分自豪。或许是因为对面坐的是爸爸的朋友,所以才感觉这话是说给已故的父亲听一样,潜意识里是希望林迪也会因自己而骄傲。

a大…徐云听着更加难受了。这是全国最好的大学,离她家也不算很远。所以说,她的女儿大学四年就在她家附近的a大,她却从来不知道?

“真好,真棒,孩子,你真优秀…”徐云说着,肩膀有些颤抖。

邵徐夫妇又和林希聊了好一会儿,大致了解了她目前的工作与生活环境等,才稍微放下心来。

林希突然问了一句:“程强还好吗?”

邵礼初觉得奇怪,不答反问道:“怎么会这么问?”

“最近我和他联络得少,总觉得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以前时不时的还能见到他,现在他好像常常呆在部队里面了,总感觉怪怪的。”林希说道。

徐云有些诧异,因为程强最近确实是被他的父亲管制了起来,因为局势的问题,加上程强之前犯下的一些错误被人抓到把柄,所以确实没能自由走动。但是林希的感觉怎么会这么准?

徐云心里一惊,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在上次的高层聚会上,强子是带了林希出席的,当时看那模样,强子似乎是在追求林希?

“强儿…是不是在追求你?”徐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啊?”林希一惊,立即傻乎乎地笑道,“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儿啦!我把他当作好朋友的。”

听到林希的回答,邵礼初和徐云的心都紧了紧,可是片刻后,都不动声色地放松了下来。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大部分都是在关心地询问林希的生活,并留下了联系方式,称以后有事可以去找他们。林希只当是父亲的朋友在对她说着客套话,也就随意应承了下来。

邵礼初夫妇离开以后,许牧原才从树后走出来。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他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这是他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他清楚自己对林希的感情,也心知林希待他一片真心,——至少恋爱的时候她是。可是现在呢?他没有办法许她一个承诺,而她是否能坚持着原地等候?会不会有一天,她牵起了别人的手,而他,却还是不能对她说出真相?

许牧原在外面站得久了,双腿冻得有些麻木。他依然望着林希家的方向,默默想着心事。他有一万个进去找她的理由,而不能进去的理由却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