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没问清楚,就冒冒失失带你进来了,”高蕾越说越尴尬,“你不想买,就不要买,不用顾忌我的。”

一听原来不是为了给自己买衣服,高蕾就没好意思继续让他试了,倒是一旁拿来其他颜色衣服的导购,依然锲而不舍地向陈绍推销:“先生,你穿这一身真的很帅,没有人穿这个比你更合适了!”

陈绍没有推拒,没有再试别的,也不问价格,直接刷卡,他身上从头到脚这一整套全都买了下来,导购还试图给他推荐皮带和帽子,不过他一样也没要。

原本是给父亲来买衣服,结果还没去看羽绒服,先给自己买上了。听了高蕾的话,陈绍摇摇头:“这身衣服确实不错,你眼光很好。”

“真的?”纯夸赞的语气,高蕾还是听得出来的,不由笑了:“喜欢就好,我可不是这家店请来的托哦。”

“托?”陈绍没有理解,转而提出一个他突然想要问的问题:“高老师…高蕾,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啊?”

“我,不太会挑衣服。”陈绍解释。

高蕾笑了:“好啊,没问题,这年头儿子亲自来给老爸买衣服,真的很少见,我能帮个忙,也是荣幸嘛。你先告诉我,你爸要多高,多胖,什么身材,穿什么型号的,喜欢什么颜色?”

陈绍微微茫然,抬手比划,同她形容:“颜色,深色就行。我爸大概这么高,这么胖,至于什么型号,我不太清楚…”

高蕾看他比划来比划去,总觉得不太靠谱的样子:“你打个电话问问你妈,成吗?”

陈绍愣了一下,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只是说:“让我去试吧,买小一号,估计就差不多。”

中老年服饰还在上一层,高蕾和陈绍一起去乘电梯,高蕾在前头,站在高陈绍两级的阶梯上,终于可以俯视他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她顺口问:“你是买感恩节礼物吗?”

“感恩节?”陈绍轻轻摇头:“不,是他生日。”

“好孝顺,”高蕾对陈绍的观感又好了一层,“你爸生日那天收到,一定会很高兴!”

陈绍没有回答,只轻轻呼了一口气。父亲会不会高兴,谁知道呢?

他从来没见过父亲因为自己送的东西而高兴。

几句话的时间,5楼已经到了,高蕾本来正背对着电梯口和陈绍说话,这时候她一边转身一边迈步离开电梯,背后却突然猛地被人一撞,险些朝着电梯一头栽下去,幸好及时扶了一下扶手。高蕾转身,正想看看是谁这么冒失,已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哟,我说是谁走路这么不长眼,原来是蕾蕾啊,真是好久不见,我都认不出来了,变化真大啊哈哈!”

高蕾紧了紧拳头,平静地转身,抬头看面前的男人。

白皙俊秀,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但他此刻满含嘲意的笑容却令她作呕。

“邹文,让开,”高蕾淡淡道,“好狗不挡道。”

“怎么说话的呢这是,文哥,这女孩是谁啊,说话这么没教养,穿得也…啧啧…哟,该不会是来百货商店扒东西的吧?”邹文身边,一个搂着他胳膊,几乎大半边身子都贴在他身上的女人娇笑着说出很不客气的话,大概是觉得有邹文撑腰,对着高蕾,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满脸鄙夷。

高蕾今天一天都带学生,当然穿得很随意,身上那件加绒卫衣还是几十块钱的地摊货,相比起面前红唇媚眼的女人那身皮草和衬托美腿的长靴,她自然是比不上。

不过这不代表高蕾就势弱,她瞥了那女人一眼,没打算跟她斗嘴,这女人说话难听,她可不想被她拉到同一欣赏水准。

“管好你的女人,”高蕾淡淡对邹文道,“我今天心情不错,别逼我发火。”

那女人立时不屑地冷哼一声。邹文被高蕾的话也挤兑得脸上挂不住,琳达是他新交的女朋友,今天来陪她逛街的,没想到碰到高蕾,要是就这么乖乖听她的话滚了,自己也太没面子了!

邹文挺了挺胸,神情倨傲:“高蕾,你别以为用这种方法可以引起我的注意,我告诉你,我们早就是过去式,欲擒故纵什么的,我不吃这套。”

高蕾惊诧:“邹文你脑子有病吧?”

“有病的是你吧?”邹文扫了两眼高蕾的手,似笑非笑:“你说你的手废了,还能干什么?长得也就那样,不解风情,啥也不会,脾气还不好,又摊上那种亲戚,你说谁乐意要你?就算你想回过头来缠着我,我也…哎哟!”邹文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两声闷响,他随之惨叫一声,连连后退几步。

他身旁的女人足足愣了五秒,才回过头来,看着正在整理衣袖的高蕾,尖叫:“你、你、你怎么打人呢!”她刚刚看得清清楚楚,邹文还在说话,猝不及防挨了高蕾两拳,结结实实打在了邹文的肚子上,听那声音,下手绝对不清。

这女人太可怕了!琳达惊魂未定:“你、你别过来,这里是商场,我要叫保安了!”

“你叫啊,”高蕾瞥了一眼揉着肚子蹲在地上的邹文,“就邹文那样,你也看见了,挨不了我几拳,保安来之前,我可以把你们两个都招呼招呼,你看怎么样?”

“高蕾你神经病啊!”邹文一面揉着肚子,一面握着拳头冲过来就要打高蕾,可他离高蕾足足还有一米的距离,却被一人紧紧抓住了手腕,那人力气很大,邹文觉得自己的腕骨都要被捏碎了。

抬头,一个比自己还要高的男人站在面前,隔在他和高蕾之间,稳如磐石,眼神犀利。这人穿的衣服看着眼熟,好像是跟在高蕾后头出电梯的人,这人一直没说话,就站在旁边卖皮包的专柜那儿,隔他们也有点距离,他还以为就是围观的顾客,原来是和高蕾一起的?

“你、你放开…”邹文痛得脸色有点发白。

高蕾笑吟吟地上前:“告诉保安,把我赶走,嗯?”

邹文连忙摇头:“不,不…”琳达也扑过来,想扳开陈绍抓着邹文的手,却发现跟铁爪子似的,怎么板都纹丝不动,抬头气恼地要骂人,但不知怎的,望着陈绍愣了两秒,没骂出来。

两个高高大大的保安拿着对讲机匆匆跑过来,扒开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气喘吁吁地挤进去。高蕾几人的冲突从高蕾出拳开始,一直到陈绍出手,全程的时间没有超过两分钟,这家百货商场又这么大,保安能来得这么快,素质算不错了。

百货商场里到处都有监控探头,保安来的时候就听同事在对讲机里头讲明白了,立即客客气气地对高蕾和陈绍做了“请”的手势:“对不起,这位小姐,这位先生,我们商场不允许…”

“我们闹着玩的,你难道还要把我们赶出去?”高蕾不客气地打断保安的话,挑眉看了一眼邹文:“都是认识的朋友,见面的时候就喜欢这样问候,不信你问这位邹先生,是不是这么回事?”

监控录像的图像清清楚楚,唯有声音听不见而已,保安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相信。但这位女士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只好转头去看那位被人攥住手腕的先生。

此时邹文已经痛得两眼要发白,听了高蕾的话,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是,是的,我们是闹着玩的…哎哟这样行了吧,快放开我…”

高蕾满脸笑容:“听见了吧保安大叔,我们是闹着玩的。对不起哦,没想到朋友间的玩笑,把你们都惊动了。”

“对,对,闹着玩,闹着玩的。”邹文的手腕终于得到了解放,他拉着琳达,一边往后退,一边对保安笑道。

两边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保安也没了办法,毕竟这里是商场,他们也不是警察,更何况这打人的一男一女,看起来都不是善茬,而且这男的穿的这一身看上去普通,实际价格恐怕…啧啧…

相比之下,那个倒霉被打的先生,从气质到打扮,都不够看。

一转眼,那个被打的先生已经拉着女朋友跑得没影了,虽然好像他女朋友还有点不情不愿,老回头往这边看着什么。不过反正冲突结束,保安大叔很识时务,没打算继续找高蕾和陈绍的茬,嘱咐一句“下次不能这样”,然后就和同事两人嚷着“别看了,没啥好看的,都散了吧”,挥挥手驱散了人群。

眼见一方的男女都跑了,热闹这么快没得看了,围观的顾客纷纷失望地离开。

高蕾望着邹文跑远的方向,看着他拉着那个女人,从另一个电梯口急急下去,直到看不见,她才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抬头,陈绍早已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来。

“刚才谢谢你出手帮忙,”高蕾朝他笑笑,说着又活动了一下手关节,骨节几声脆响,“不过你看,估计我一个人也能搞定。”

“看不出来…”陈绍低低说了一句什么,高蕾听清了前头四个字,却没有听清后头,便问:“你说什么?”

陈绍摇了摇头:“别耽误时间了,去看羽绒服吧。”

他居然不问刚才她为什么要动手,高蕾微讶,却忽然觉得有点贴心,刚刚还因为邹文而阴郁的情绪一扫而空,她笑道:“好啊,走吧,我知道有几家店不错,我妈经常去那里买。”

高蕾快步走在他前面,为他带路,陈绍跟在她后头一步,看着前头那女人高挑纤细的背影,他又嘀咕了一句——

看不出来,原来是个女土匪。

和陈绍一起买衣服简直是种享受,无论什么衣服,就算是臃肿笨重的羽绒服,穿着他身上也十分精神。

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爸肯定不差,估计也好买衣服。

基因什么的,不能忽略。

挑了几件不错的,高蕾让陈绍拿主意,他左看右看,却说都不错,都买下好了。高蕾顿时傻眼,都买?这是羽绒服诶,冬天就那么长,都买下,穿得完吗?败家,真是败家!

最后高蕾是叹着气给他挑了一件,陈绍毫无意见,二话不说,刷卡付账,干脆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

从店里头出来,看着陈绍又多拎了两个包包——羽绒服和高蕾建议买给他爸的护膝,东西虽多,他一点费力的样子都没有,走得脚下生风,高蕾要小跑才能跟上他,偏偏她穿的又多,跑起来施展不开手脚,只好气喘吁吁:“陈绍,你等等我。”

陈绍猛地顿住,高蕾一个收势不及,鼻子差点撞上他的背,陈绍虚扶她一把,她一站稳,他立即飞快地缩回手,好像避之不及。

跑得脸蛋红扑扑的高蕾没有注意到他的奇怪之处,她喘匀了气,才发出自己的感慨:“陈绍,你要是走得稍微慢一点,那、那你就是…”

“什么?”

“就是女人最喜欢陪着逛街的男人类型!”

陈绍回之一个不解的眼神。

高蕾给他竖大拇指:“没有废话,从不抱怨,刷卡痛快,拎包爽快。女人跟你一起逛街,那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说能不喜欢吗?”她还有一点没说出口,陈绍这样长相的,拉出去逛街亮亮相,倍儿有面子啊。

不过陈绍显然不觉得她的话是多大的夸奖,只“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继续提着大包小包往外走,不过这一次他记得走慢一点,脚步放小一点。

两人的车都在地下停车场,巧得很,两台车就隔着一个车位。二人分别后,陈绍把东西扔到后座,自己系了安全带准备发车,高蕾却在外头敲了敲他的窗玻璃。

放下玻璃,陈绍抬头:“有事?”

“刚刚忘了跟你说一声谢谢,”高蕾朝他笑,真诚道,“谢谢你为我出头。”

谁知陈绍皱眉思考:“哪件?”

“就是在电梯口,遇上邹文那件事啊!”高蕾看他似乎是真的忘了,不由好笑,一时间也放开了,多说了两句:“邹文是我前男友,人渣一个,害得我受了伤,我受伤后立即就被他甩了,跟着他真是我傻。虽说哪个女孩年轻时没爱上个把人渣,可是被人渣坑了,总不能默默咽下那口气吧,那真是要冤死了,所以我发誓见他一次打一次。”高蕾说完,还示威一般挥了挥小拳头。

看她这样,陈绍觉得有点可爱,唇角微微勾起:“不客气,我不打女人,也看不惯其他男人打女人。”

“喂喂,这是歧视女人吗?”

“…不是。”

“那就是绅士风度?”高蕾笑,坦率道:“陈绍,你笑起来很好看啊!”

陈绍愣了一下,随即突然变得有点局促,他很快收回落在高蕾身上的视线,连忙发动车子,很专心地望着车玻璃前方,不去看高蕾,匆匆道:“今天谢谢你,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高蕾笑眯眯地朝着车的后视镜挥了挥手,目送他的车离开。

抱着手臂,望着陈绍的车离开的方向,高蕾独自在停车场里站了一会。地下停车场很安静,安静地能听见高蕾的脚一下下拍打地面的节奏,短促有力。

过了一会,停车场里某一处响起她的笑声,声音不大,却是发自肺腑的愉悦。

高蕾坐进车里,轻轻笑着,握着手套上头的白兔子“啵”了一下。

很多年了,算起来,陈绍还是第一个为她出头的男人呢,要不要给点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啊,手都要结冰的感觉,这么冷我还这么勤奋码字,为自己鼓掌!

第 5 章

近日,康复中心的人发现,高老师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虽然对人说话还是和和气气的,跟孩子们上课也很耐心,可是不说话的时候,沉着一张脸,一点笑模样都没有,好像有心事,还是不怎么令人高兴的心事。

可是问了两次,得到的都是摇头,也就不好再问下去。

冬日放晴,是件使人心情舒畅的事,又值周五,中心提前两天就计划好,今天要组织孩子们去一次动物园玩。前两天上课的时候,特地印了好多小动物的照片,和动物园的构造,给学习程度比较好的孩子认,就等着今天带他们去看实物。

有家长的给家长带着,没有家长的就老师和义工一起带着,高蕾和另一个赵老师带队,腰间挂着小蜜蜂,带着孩子在动物园认识动物,这群孩子不是普通孩子,一样样认下来是很慢的,这个市级动物园又出奇地大,所以等逛完全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快要闭园了。

收队解散的时候,高蕾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高中同学曾雅打来的,以前在高中,她们两个玩得挺好。

“蕾蕾,你在哪儿呢?”

“我在动物园,刚刚解散,正准备过去呢。”

“我帮你打听好了,今天他们二班在凯瑞大酒店二楼包厢订了三桌,吃完就要去隔壁的KTV唱歌,包厢名我短信给你了。蕾蕾,你什么时候过去,我陪你一起吧!”曾雅的声音居然有几分兴奋:“老早就看邹文那小子不顺眼了,今天正好去教训教训他,老娘给你助威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省得他记恨你,”高蕾拒绝,“多亏你告诉我,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这事要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不过,下头的事你别搀和了,我来就行。”

“那怎么行!他们一个班呢,万一邹文鼓动他们一起对付你,你势单力孤啊!不行,我再多叫几个姐们,跟你一起去!”

高蕾叹气:“真不用,听我的,别去,就这样,挂了。”说着她也不管曾雅还在哇啦哇啦在电话里头说什么,挂了电话,搓搓手套,拢了拢围巾,开始准备一场硬仗。

事情起源于一周前和邹文在商场的那次“遭遇战”,邹文回去之后越想越不甘心,往自己的微博和朋友圈里头发了一条文字:“今天陪女朋友逛街,不巧碰到前女友,当初也是好聚好散的,正想和她打招呼,谁知道她一句话没说,上来就掐我打我,唉,算我倒霉,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当曾雅把这条文字截图给她的时候,高蕾都快被气得憋出内伤了。看着下头一水的“赞”还有各种询问“怎么回事?那女人是谁啊?”,一看这些留评的还有不少是自己的熟人,高中同学,高蕾都不想去看邹文给他们的回复了,她怕自己砸手机。

高蕾和邹文在高中是同校不同班的同学,邹文追了她两年,一路追到读大学,居然跟着她填报同一所学校,本来对邹文毫无感觉的高蕾也有点感动了,心一软,再加上又是自由的大学,她就同意了和邹文在一起。

在一起后,一开始她觉得邹文确实很体贴人,送早餐是常态,过生日过节都会给她买礼物,很会照顾人。可是渐渐地,她发现邹文总找人借钱,有两次还找自己借,虽然都很快还了,可是高蕾觉得奇怪,听邹文说他家也算小康,父母都是公务员,他又是独生子,会有这么缺钱吗?

后来她才知道,邹文爱虚荣。不说衣服,从打火机到钱包夹,都是国际大牌。再加上人缘不错,隔三差五就聚餐,他还时常充土豪给全部人买单,生活费再多也不够啊。相比之下,他在女朋友身上所花,实在算少的了。

高蕾对名牌没有概念,也看不出来,这些还是听同学说的,她后来看了看邹文身上的衣服商标,如果不是山寨,那这一身置办下来,估计好几万。

那时候,高蕾还不知道,邹文有一些“社会上”的朋友。有一些的金钱来源不太正当。

——比如说高利贷。

高蕾的手,就是大四毕业那年,高利贷的催债上门,邹文逃跑,留下她,唯有硬着头皮去顶的时候,被废的。

割破了手筋。

虽然后来重新接好,可是灵敏度大不如前,结果连最后的毕业演出,她都没能上台。

学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就因为这双手,断了。

也不知道邹文惹上了什么人,那伙人的来头大得出奇,虽然她报了案,可是最后却只能不了了之,连笔赔偿金都没有。

高蕾又搓了搓手,把戴了手套的手放进口袋,让它更暖和一点。现在想来,她都不知道自己那时候为什么这么傻,居然傻乎乎地去帮他挡高利贷,简直天真单蠢得不知道社会险恶,可是这成长的代价,也太重了吧。

她手一伤,邹文二话没说就跟她断了关系,后来好像听说傍上了一个白富美,人家替他把高利贷还清了。唉,要高蕾说,这位白富美也很傻,都有她做前车之鉴了,居然还被邹文骗,人傻钱多的典型么…

当年她和邹文分手的j□j,没几个人知道,她也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没有宣扬,再加上毕业,大家都顾着自己,没人会特别关注这件事,不过大学里头的几个老师是清楚的。

可是高中同学,除了曾雅,估计没人知道j□j,当然任凭邹文说黑说白。她很久没和高中同学联系,邹文的联系方式全被她删了,要不是曾雅给她发截图,她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成了“爱慕虚荣借高利贷、结果被人催债废手” 的倒霉女人,邹文倒成了“不离不弃、最后终于忍受不了女友的乱发脾气和挥霍无度、因此离开”的痴心男友。

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吗?

高蕾觉得,不趁着邹文他们今天同学聚会去砸个场子,让邹文知道什么叫痛,他还以为自己是包子啊!

“高老师。”

高蕾听见旁边有人叫她,回头,居然又见到了陈绍,而且他看着她,此刻的表情有点发怔。

高蕾奇怪:“我脸上有东西么?”

陈绍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倚在车身上,望着她摇了摇头,没敢说高蕾从动物园里头走出来的那一刻,那表情那步态是多么的气势汹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刚进的是屠宰场,而不是动物园。

高蕾一边站在马路边挥手,一边侧头看了看被陈绍抱进车里的曲睿,了然一笑:“原来你是来接曲睿的啊。”

“高峰期,路上堵,”陈绍看高蕾挥了半天手,也不见一辆的士过来,想了想,邀请道,“这个点打的困难,我送你吧。”

近来负责接送曲睿的钱婶,是今天陪着曲睿一起来动物园的,她从车里探了个头出来,笑眯眯道:“是呀,高老师,跟我们一起走吧,车里宽着呢。”

“那好吧,谢谢了,”高蕾也不含糊,拉开车门进了副驾,这里属于比较繁华的地带,高峰期确实打不到车,而且她今天还赶时间,有顺分车搭当然好,她回头朝坐进来的陈绍笑笑,“谢谢你啊,我的车拿去送修了,没想到今天解散这么晚,连出租车都打不到。”

陈绍点点头,问她:“去哪里?”

高蕾想了想:“你过的海棠路的时候停停,我在那里下。”

陈绍颌首,没有再多问,倒是后头抱着曲睿的钱婶好奇,多了一句嘴:“高老师,你住那儿吗?那里好像没有什么小区啊。”

“不是回家,”高蕾笑笑,“在那里有个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