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吐了漱口水，洗了脸后对莫妈妈解释：“您就放心吧，您女儿不傻。”
“你还不傻呢？小学二年级在口袋里掏废纸, 把钱给扔了, 扔了六十五块钱，你嚎了半宿你忘了？”莫笙发现了, 她妈记她黑历史记得牢牢的。
“真的啊, 他帮过我，我也帮他, 正常往来。您也别太关心这件事儿了。您看，政策都开了, 您早点跟我叔要个孩子, 顺势奉子成婚多好？这样您也有其他的事情忙了是不是？”
莫妈妈被气得差点晕过去：“我多大岁数了还要孩子？你能不能想点好的？有你有唐, 我也算儿女双全了, 我要什么孩子！”
“唉，唐最近又失恋了, 你安慰安慰去？”
“他失恋跟吃饭似的，用不着安慰。你们俩真的是,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没一个省心的。”
“大号废了，就练小号……”
“你给我滚蛋！”莫妈妈气得直接挂断了电话。
莫笙继续擦脸，随后活动了一下肩膀。
他们体育系的竞技体育专业，一般五点多就有起床的了，六点十分开始早操晨练。
七点半去竞技食堂吃饭，之后有课的去上课，没课的去训练。
莫笙最近情况特殊，在校队和省队交接的时间段，所以没有太严格的要求。
她昨天劳动了一天累到了，早上睡了个懒觉，室友也没叫醒她。现在她来水房洗漱，成了一个人独占整个水房的情况。
拿着东西整理好了，懒洋洋地下楼拿着书去上课，这节课的名字非常有意思：纳米世界漫游。
刚进教室坐了没一会，队长就发私聊给她：下午来友谊赛。
所剩余笙：还来？她们是真皮实啊。
队长：勇气可嘉。
*
郁黎川确实经常健身，但是这样程度的劳动，还是让郁黎川筋疲力尽的。
他很早就醒了，只是躺在床上迟迟不肯起来，竟然是开学以来唯一一次懒觉。
他的寝室都是非常佛系的学生，大家的作息时间虽然不一样，但是互相不打扰。郁黎川每天晚上十点钟就睡觉，他们也会拉上帘子，在床上戴上耳机做自己的事情。
云折竹端着早饭放到书桌上，抬头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肌肉有点酸。”
“没必要为了节省那点钱，把自己累成这样，到现在才搞定了一半。”
“主要是能和她单独相处。”
云折竹帮郁黎川打开餐盒送过去，忍不住问：“你觉得她对你的印象怎么样？别白努力了。”
郁黎川见云折竹这架势是要喂自己吃饭了，赶紧撑着身体起床，爬下来坐在椅子前，拿来餐盒自己吃，随口回答：“应该是有希望的。”
“你没事跟她微信聊聊天呢？女孩子都会对每天和她聊天的人依赖，说不定你们聊着聊着就开始有好感了呢？”
“哦。”
云折竹见郁黎川真的是不听话，而且主意比他正，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待郁黎川吃完饭，正在换衣服的时候手机响了。
郁黎川看了一眼，接通后问：“怎么了妈妈？”
郁妈妈在视频那边看着郁黎川，开始指挥郁黎川搭配衣服：“黎川啊，你这身衣服搭配得不好，身上的颜色不要太多了。而且，我告诉过你颜色搭配法则的……”
说着，就没完了。
郁黎川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按照郁妈妈说的意思调整服装，随后问郁妈妈：“可以了吗？”
“嗯嗯，好多了，我儿子可真帅。”
郁黎川微笑回应。
郁妈妈这才说了正事：“黎川啊，我听说你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学校里的女孩子？用不用妈妈帮忙给你出出主意？零花钱够不够啊？男孩子要大方一点……”
郁黎川听到这里，凑近了屏幕仔细看，随后说道：“妈妈，您今天好可爱。”
“G？可爱？怎么可爱了？”
“面部线条圆润了许多。”
“圆……圆润？！”
“嗯。”
“吾胖了伐？啊？么呀……哎哟喂，是不是切特度了啊？吾要度锻炼，好了，伐得侬港了，姆妈起跳舞了～”郁妈妈惊讶得说起了上海话。
“好的，您去吧。”
等郁黎川挂断电话后，云折竹奇怪地问：“没胖吧？”
“让她有点事做，别参与我的事情。”郁黎川十分冷淡地回答。
云折竹不说话了。
郁黎川看向云折竹，指着他警告：“少跟她说我的事情。”
“你都要恋爱了，还能不跟家里说？”
“他们只能添乱。”
在郁黎川这里，妈妈可以指挥他穿衣服，这点他愿意听。
但是，恋爱的事情他不想家里参与。
只要他看上了就认定了，家里管不着，他自己说的算。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用不着别人关心，他也不会和任何人分享。
他喜欢的人，只是他一个人的。
他的感情，自己处理。
郁黎川准备要出门的时候，云折竹突然探头说道：“我看到大巴车了，好像和莫笙她们友谊赛的校队又来了，我打听了一下是下午比赛，你要去看吗？”
“嗯。”
云折竹拿出手机来看课表，随后单薄的身体背起大提琴走出了寝室，对郁黎川喊：“我今天没办法陪你了，我有课。”
*
莫笙来到体育馆的时候，就发现观众席的观众很少。
这也不奇怪，毕竟不是公开的比赛，只是临时的友谊赛，莫笙都是上午刚得到消息，能有观众过来就不错了。
不过郁黎川却出现在了观众席，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正在编辑着什么。
莫笙和队友打了招呼后，走到了观众席到了郁黎川的身边，问：“你怎么来了？”
“我想制造偶遇，且需要是大概率事件，在这里与你偶遇的几率是80。”
“你这还是偶遇吗？你这等同于直接来找我了。”
“只要我不承认，就是偶遇。”
“优秀。”莫笙坐在了郁黎川的身边，看着屏幕问，“在做什么？”
“我们大一的作业也不少。”
莫笙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对郁黎川说道：“我要去换衣服做热身了，等比完了来找你。”
“嗯，体育馆里有点冷，你注意点保暖。”
“行。”
莫笙很快跑远了，去换了运动服后，还穿着一件运动外套。
然而她依旧是穿着短裤，做热身的时候长腿就露在外面。郁黎川之前还能聚精会神地搞作业，此时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甚至觉得莫笙活动时，马尾一摆一摆的都很有意思。
今天的比赛莫笙依旧是自由人的位置，只不过其他的队员并非队内的首发成员，派上来了大一和大二的学生过来练手。
莫笙原本也不想上，结果还是上场了，队长是这样说的：“人家学弟都来了，你也不能让他干坐着啊。”
学妹则是这样说：“笙哥，你不在身后我们心里也不踏实。”
最后就成了莫笙是全场最年长的了，她活动身体的时候还在说：“孩儿们别怕，爸爸在呢。”
接着被数落了半天。
新人们和对方的首发队员的水平还是旗鼓相当的，莫笙在场上也需要聚集了精神才能将比赛坚持下来。
到了比赛最后阶段，她们队才换了队员，莫笙看着和自己比较熟悉的队员上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打了一会莫笙才发现，这些队友是她大一入队后的阵容。
比赛即将结束时，队长突然高声说了一句：“队长，主攻手，有！”
莫笙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接着就听到其他人跟着喊：“副攻，有！”
齐柠：“二传，有！”
喊到最后只剩下莫笙，莫笙诧异地看着她们，就听到这群人一齐喊她：“自由人莫笙。”
莫笙傻乎乎地回应：“有。”
齐柠回头白了她一眼：“没吃饭啊？”
莫笙这才喊了一句：“有！”
这回队友们几乎是同时喊了起来：“东高大女排，有！”
莫笙看着队友，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教练和学妹们，突然明白过来了，这不算是友谊赛。
这是莫笙在东高大排球队里打的最后一场比赛，之后她就是省队的成员了。
之后她的主要训练都是在省队里，不再是校队了。
这是一场比赛，也是一场欢送会。
莫笙对于东高大的女排队来说，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
她算是一名扭转乾坤的功臣，她的到来鼓舞了队伍，让走向衰败的队伍重新振作起来。
他们还获得了全国第一名，莫笙功不可没。
所以她们决定用最特别的方式，也是用莫笙的习惯，给莫笙开欢送会。
对面发球，莫笙才反应过来，在微妙的情绪里完成了这场比赛，依旧是胜利。
莫笙看着队友朝着她走过来，跟队友拥抱的同时仰着头抱怨：“干什么啊？突然煽情！你们知不知道这招特别讨人厌，因为这招对我真的特别好使。”
队长抱着莫笙一个劲揉头，178厘米高的莫笙，也就在她们的面前才会显得格外娇小：“这不是给你一个惊喜嘛！”
莫笙眼眶都红了，却还在嘴硬：“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啊？你们一人给我一百块钱，我肯定记住你们，逢年过节给你们发祝福短信。”
齐柠还是有点想踹莫笙，最后还是忍住了：“你说你挺好一个小丫头片子，就可惜长了一张嘴。”
这个时候有人推出了一个小车，车上都是吃的，中间是一个蛋糕。
莫笙看着这个蛋糕都无语了，巴掌大的小蛋糕，字都写不下，最后在板子上写的字：庆祝莫笙进入省队。
教练还在一边说：“一人舔一口得了，这玩意不能多吃。”
这么大的蛋糕真不够吃，两个排球队的队员凑过来，一人用手指挖一下，蛋糕就没了。
莫笙在最后就拿到了一个盘，齐柠还跟她说：“拿去珍藏吧。”
教练也跟着雪上加霜：“字是拿巧克力写的，你别想偷舔啊，不行。”
莫笙站在旁边看到众人瓜分了她的蛋糕，正觉得惨烈呢，就听到教练来了这么一句，都要过去感动的那股劲了。
结果队友们就开始送莫笙礼物了。
比如队长送了她一个不倒翁，并且解释：“这个是我亲手画的，上面的小女孩是你，希望你以后少扑地板，做一个不倒翁。”
莫笙伸手拿过来，喜欢的不行还嘴欠：“你没有画出我30的美貌。”
齐柠拿着盒子给了莫笙：“任天堂。”
莫笙看到盒子就哭出来了，她和齐柠关系最好，平日里互相数落，从来没动过气。
她知道前阵子齐柠省吃俭用的，张还了钱，她也得还欠其他人的钱。后来下了好大决心才给自己换了新手机，还不是非常贵的那种，讨价还价后都不到两千块钱。
结果给她买了个游戏机。
接下来，有人送了她一套运动服，有人叠了一瓶纸飞机给她，说是每个纸飞机里都有祝福，是每个队员写的。
教练也送了莫笙一双运动鞋。
后来就连和她们打友谊赛的队员也过来给莫笙送了礼物，其中一位和莫笙一起进队，两个人做了三年对手的队员，送了莫笙一个排球，同时咬牙切齿地说：“珍惜好了，上面有国家队成员的签名！”
这一回全场轰动了。
莫笙这个人特别容易被感动，到后来干脆哭得失去语言能力了。
视线模糊的时候她看到光束走向她，站在她身边，她对着郁黎川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我、我……&*……”
郁黎川依旧是温柔的语气：“没事，我不着急。”
“嗯，*￥”莫笙继续跟郁黎川交流。
“喝水？”
“嗯。”
郁黎川伸手拿来了一瓶水递给了莫笙，莫笙伸手拿过去喝了一口。
齐柠看的目瞪口呆的，问：“你究竟是怎么和她进行交流的？”
“她很好懂啊。”郁黎川回答得特别自然。
“厉害……”
郁黎川因为看不清别人的面部表情，为了防止出现问题，曾经学过一阵子行为心理学。不过并未认真学习，只能说得上是业余、略懂，只要对正常生活有所帮助就可以了。
现在看来，学得还挺好用的。
之后队友帮莫笙整理好礼物，和莫笙一起离开体育馆，准备去吃饭。
此时莫笙已经能说话了，对郁黎川说道：“学弟，我要去聚餐了，去的都是队友，所以今天不能陪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嗯，没事，你去吧，到寝室了和我说一声。”
莫笙起初只当是郁黎川想让她报平安。
结果她回到寝室，跟郁黎川说自己到寝室了以后，郁黎川发了一个简短的消息给她：下楼。
所剩余笙：怎么了？
C：有东西要给你。
莫笙立即披上外套下楼了，就看到郁黎川递给她一个袋子：“冰袋，捏破中间的部分就能用了，敷敷眼睛，别肿了。”
“专门为了我去买的？”
“嗯。”
莫笙伸手接过来对他笑：“那谢谢学弟了。”
“嗯。”
抱着冰袋进了寝室楼，莫笙一边走一边想：这小子肯定喜欢我。
到了寝室里敷眼睛的时候，莫笙跟齐柠、白小婷显摆：“学弟专门给我买的，他肯定暗恋我。”
白小婷此时已经习惯郁黎川和莫笙的暧昧关系了，叹气的同时还在做瑜伽：“别是个海王就行。”
莫笙不在意：“在姐这里不管你是不是海王，敢渣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莫笙正式进入了省队。
省队的教练对莫笙也算熟悉，在莫笙大二的时候，省队教练就来要过人了。当时东高大教练希望莫笙参加完全国比赛，为校争光后再去省队。
省队教练姓柳，是曾经国家队的退役队员。个子很高，就算年纪大了依旧背脊挺直，很有气质。
不过，那种不苟言笑从眉梢与嘴角就能展露出来。
莫笙到了省队里后也没有什么欢迎仪式，自我介绍完毕后，就正式开始训练了。
省队和在大学里的作息不太一样。
他们的训练是从周一到周六，每天早晨8:30-11:30是上午的训练。
午休时间则比较长，适合运动员进行午睡，下午14:30-17:30是下午的训练。晚上是19:30-21:00，之后可以回去休息。
而且，进入省队后会收手机，文化课安排也比较少。
莫笙还没有毕业，省队这边和学校沟通，会让莫笙的一些选修课不用去上课。比如：体操、武术、网球这些，就不用莫笙全修了。
偶尔去上文化课，也都是诸如大学英语、马克思基本原理概论、运动心理学这些。而且课程要尽可能安排在周三，每周三省队都是相对轻松的训练。其他人缓解训练，她去上课。
至少，莫笙这学期的课程要全部上完，下学期开始，莫笙就只能偶尔去学校上文化课了。
莫笙的寝室也搬了，为的是方便练习。学校这边的寝室也没退，毕竟今年的寝室费都交完了。
莫笙在省队的室友都也是省队里的新人，来了最久的一位也才一年多，年龄比她都小，还都蛮好相处的。
进入省队后，莫笙就要努力习惯省队的训练节奏了。
对于一名成熟的运动员来说，能够快速跟队友熟悉，也是必须要经历的一关。
她们如果有机会进入国家队，为国争光，就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国家队的队员都是从各个省队里召集来的优秀球员，一段时间的集训后，她们就要做队友为国出征了。有时磨合期很短，适应能力强的球员更受青睐。
莫笙绝对算是一棵杂草，生存能力极强，只要有能吃的东西，她就能活下去。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能坚持训练。
进入省队后，她以及其快速的速度融入了队伍，让柳教练非常满意。
柳教练给莫笙单独做了体检，还安排了针对性的训练，随后就开始给莫笙安排比赛了。
这一回她参加比赛，就不再是和各个高校的大学生比赛了，而是跟专业的球队比赛。
而那些球队里，还会有几名是曾经参加过国家队训练，拿过奖牌的球员。
莫笙并不紧张害怕，而是暗暗地开始期待，激动得不行。
*
莫笙进入省队后，和郁黎川的联系渐渐少了。
莫笙的手机被没收，只有周末才会还给她，她周末会跟着郁黎川一起去他家里帮忙装修音乐室。
还有就是莫笙在上课的时候，教练也会单独还给她手机，毕竟东高大上课需要用手机保持签到状态。
郁黎川要了莫笙的课程表，在莫笙能来学校的时间会去省队的出口附近等她，随后陪她一起去上课。
今天郁黎川刚刚走到一直等莫笙的位置，就看到唐也在。唐蹲在墙边，双指间夹着烟，抬起眼睛来看向他，随后就笑了。
唐的笑透着一股子痞气，语气古怪地问：“来的挺勤啊？”
“嗯，我来等学姐。”
唐站起身来，个子高的男生突兀地站起来，就好似瞬间拔起了一座山岳。
他将烟头丢到一边，踩灭，随后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看上莫笙了？”
郁黎川也不否认，轻声应了一句：“嗯。”
唐扯着嘴角笑，忍不住好奇：“你身边应该不缺女孩子吧？没必要盯上她才对，是没交往过莫笙这种类型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