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脾气上来了真的控制不住，这些年都改不了。
郁黎川很快就到了家里，走进来后看着莫笙，莫笙拢了拢头发说道：“我们开始吧。”
郁黎川看了看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因为离开的匆忙，很多碎发都没有扎好。
他走到了她的身边，伸手帮莫笙把皮套拿了下来，随后用手拢了拢，动作很轻很温柔，帮莫笙重新扎了一个辫子，低声问道：“怎么，没睡好？”
第25章 安慰
莫笙是一个情绪分明的女孩子。
她的心情能够一眼看出来, 开心就是开心，难过就是难过，愤怒也真的会暴跳如雷。
此刻则是失落, 整个人都蔫了。
她嘴角向下抿, 垂着眼睑, 回答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哑：“我和朋友吵架了。”
郁黎川看着莫笙，总觉得她此刻的模样, 像极了自己上幼儿园的小侄子, 和朋友吵架之后也是这个样子。
莫笙还像一个大孩子一样，很简单。
他柔着声音问：“嗯，然后呢？”
“其实在他们看来是我多管闲事，我甚至没必要发火, 可是我就是不想齐柠和那个渣男在一起。我都要气炸了, 也就说了一些狠话。我不应该管的，可是我真的要气死了！”
“现在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莫笙点了点头, 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颓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地面，说道：“其实我想明白了, 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发脾气。我现在都无法理解齐柠究竟是怎么想的, 一个正常的人类怎么会翻来覆去地往粪坑里跳？”
“你会生气, 是因为在意她, 不想她被欺负, 你觉得她是最好的，就应该和一个很好的男孩子在一起, 这样你才能放心。然而，你的闺蜜在你眼里近乎于完美, 恐怕真的没有哪个凡夫俗子能配得上她。”
莫笙听完连连摆手：“不是，我要求真那么严苛，张是真的恶心！”
说着，吧啦吧啦的说一通张的事情，还说了齐柠瞒着自己，她有多难受。
郁黎川听完理解了：“这么看来张确实不是一个良配。”
“对吧！”得到认可后莫笙一拍手，瞬间觉得心情舒畅了。
郁黎川见莫笙情绪转变过来了，接着对莫笙说：“我能看出来你是好意，只是方式用得有点极端，跟亲密的人更应该态度好一些。而且，其实就算是闺蜜，也不应该太过干涉个人感情。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好像你高考想考体育学院，但是家长想你考师范一样，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但是，人生是自己控制的，不是吗？你的参与，他们不一定会欣然接受。”
“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太气了，然后吵架，接着跑出来，一气呵成！”她也是吵完就后悔了。
“嗯嗯，我明白。”
“道理我都懂，但是脾气真的控制不住，这个局面也控制不住，我简直要拿起棍子冲出去找张打架了。”
“这更不妥，先不说打架是否文明，你刚进入省队也不能闹事，对不对？而且，人的本性是同情弱者，你去找事了，你的朋友内心会有些心疼她的男朋友，你反而有理说不清了。”
“我之前为了她和张吵架，已经撕破脸了！现在他们和好了，我的处境很尴尬，她有没有想过？”
“这……确实，你少和张接触呢？”
莫笙又要跳起来了。
郁黎川赶紧坐在了莫笙的身边，让她冷静下来，继续安慰：“在感情中很多人都是当局者迷，会盲目，还有就是依赖。她放不下，可能是因为不甘心，可能是对她男朋友的某一点依赖，还有可能是只是缺人陪。”
莫笙听到这里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思考，小声问：“那你说，是不是因为我进省队里了，没人陪她了，她形单影只的。正好张这个时候回来找她，她就心软了？”
“嗯，你可以跟她好好聊聊。”
莫笙静下来想了一会，觉得抱怨也没用，她来是帮忙做隔音的。
一点破事，不值得她纠结一天！
她随手脱掉外套，起身走进音乐室里，挽起袖子说道：“我今儿就把这个房间的隔音给你弄好了，让你很快就能住进来。”
“好，我今天还预约了密码锁的师傅过来。”
“对，你的房子确实需要一个密码锁，不然我总觉得不安全。你看看你的小体格，我都能几招搞定你。”
郁黎川低下头看自己。
他身高188厘米，虽然精瘦，但是并不单薄，至少还是经常健身的。
他小声反驳：“你就是身边都是运动系的男生，才觉得我弱。”
然而反驳得特别没底气。
莫笙原本都戴上手套了，结果突然就脱下来了，拽着郁黎川到了厨房里，两个人在小吧台两侧。
莫笙将手臂搭在吧台上，对郁黎川勾了勾手指。
看这架势是要跟郁黎川掰腕子。
郁黎川觉得莫笙就算是体育系的女生，也到底是一个女孩子，掰手腕他应该不会输。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莫笙的大手也不显得比郁黎川的手小多少，只是郁黎川的手指更长一些。
莫笙说了一句开始便开始用力。
郁黎川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瞬间的大力让他身体一晃，拖鞋在地面上一滑，发出了鸟叫一般摩擦音来。回过神来后，他努力用力跟莫笙掰手腕，竟然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郁黎川觉得自己不能输，输了就丢人丢大了，简直用了吃奶的劲儿，结果就听到莫笙居然在笑。
他诧异地看向莫笙，就听到莫笙说道：“你看看你，就跟个小鸡崽子似的。”
说着，突然加大力道，将郁黎川的手掰倒了，赢得毫无悬念。
郁黎川看着两个人的手，好半天没回过来神，接着重重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莫笙松开手，到了郁黎川身边，伸手碰了碰郁黎川的手臂，说道：“你得举举铁，练练防身术啊，按照你这种相貌，出门真的应该注意安全，男孩子也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别……别再说了。”郁黎川单手扶额。
“伤自尊了？”莫笙朝着郁黎川的头顶看过去，就看到郁黎川的头顶飘过的都是表情包和安慰自己的话。
[天啊][天啊]
【要坚强……】
【没事的。】
【其实还僵持了20多秒。】
[微笑]
莫笙看着就觉得好笑，忍不住问：“你这小体格，肯定被唐拿捏得死死的。”
郁黎川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总提唐？】
【说的话都怪怪的。】
莫笙朝着音乐室走，回头看了郁黎川一眼解释道：“你们俩不是在搞对象吗？”
“我们俩？！”郁黎川都震惊了。
【搞对象？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有这种误会？！】
【发生了什么？】
莫笙回头时就看到了这些弹幕，诧异地问：“你上次在省队门口，不是和唐在接吻？”
“不是！”一向沉稳温柔的郁黎川，居然也是用吼着回答得这句话，险些破音，给莫笙吓了一跳。
“不是？”
“他警告我离你远一点，警告的时候拎着我的衣襟，可能从你的角度看……误会了？就是电影中会用到的错位，你懂吗？”
莫笙也怔了一下。
看到郁黎川头顶的弹幕疯狂吐槽。
【原来是发生这种误会了？】
【那个姓唐的就不能好好说话，靠得那么近干什么？】
【她接受能力怎么这么强啊！】
【什么鬼啊！！！】
【疯了！】
莫笙赶紧道歉：“对，对不起，我看错了！”
郁黎川做了一个深呼吸，才强行镇定下来。
他认认真真地跟莫笙解释：“我和唐不熟，加起来才见过没几次，每一次你都在。那天我是去接你偶然遇到的他，他似乎不太喜欢我和你走得太近，所以才警告我的。”
莫笙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脾气又上来了：“唐威胁你，还扯你衣襟？！”
想到这里莫笙直接爆粗口了，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当时看到唐威胁郁黎川了。结果，她误会了，还绕开了。
这是人干的事？
她就应该当场暴揍唐的狗头，初中和高中当校霸当上瘾了，破毛病遗留到大学了？
莫笙气得不行，拿出手机嘟囔道：“不行，我必须揍唐一顿，这小子真的是记吃不记打，因为这种事情我都收拾他很多次了。”
“不用。”郁黎川立即走过去按住了莫笙的手机，“我也呛了他几句，他也是生气才那么做的，而且我们之间没有直接冲突。”
郁黎川倒不是护着唐，他现在都不想莫笙和唐有什么联系。
他可不想莫笙去教训人的时候，唐顺势表白了。那样就算莫笙不同意，也够他糟心的。
莫笙真的是，今天的心情跌宕起伏的。
她气恼了半天，随后伸手揉了揉郁黎川的头：“你啊，就是傻乎乎的太单纯了，容易被欺负。你人这么好，是不是经常被人强加工作给你啊？”
郁黎川被莫笙揉头的时候非常乖顺，甚至配合地低下头，回答：“这倒是没有。”
“估计你都察觉不到别人在欺负你。”
如果莫笙这些话被云折竹听到，云折竹都能表演五分钟吐槽八万字的独门绝技。
郁黎川哪里是会被欺负的主儿啊？
只有郁黎川算计别人，没有别人能在郁黎川这里占到什么便宜。
郁黎川长这么大，也就对莫笙比较特别。特别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双标。
郁黎川对待其他的女孩子也温柔，然而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温柔。
很多时候，郁黎川都能不说脏话，甚至情绪也没有什么起伏，就让那些女孩子知难而退，只能是抬手不打笑脸人，还不能说他什么坏话，毕竟他做得也没什么不妥。
就是那种……你明明知道郁黎川在怼你，你还说不出他哪句话有问题。
但是郁黎川对莫笙不是这样。
温柔里带着点暧昧，暧昧又不是那种轻浮的喜欢动手动脚胡乱撩。郁黎川是真的用心对待莫笙，将自己的全部温柔都展现给了她。
然而莫笙不了解郁黎川，还当郁黎川对谁都这样。
莫笙再次进入音乐室，戴上手套的时候，还在跟郁黎川说：“等音乐室的隔音装好了，我就教你点防身术。我大一的时候学过武术课，老师都说我非常有悟性。等哪天我教教你，反正不能被欺负了。”
“好。”郁黎川帮莫笙把材料送到她手里。
“你是不是会很多种乐器？”莫笙突然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来，话题跳跃性很大。
“嗯。”
“你会不会吹唢呐？”
这还真是郁黎川不会的，于是回答：“这个我不会，不过我学着应该挺快的，怎么了？”
“我很早就想学门乐器，多才多艺。抖音里刷到过几次唢呐，感觉还挺牛逼的，就心动了。而且，以后遇到糟心的事儿我也不管了，利弊帮他们分析完，看他们听不听，自己做选择去。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只能当即献曲一首，既然他们想往坟墓走，那姐妹的唢呐给她吹一宿。”
莫笙说完还不解气，跟郁黎川说：“你也不用教我多高深的曲子，等这个隔音室做好了，你就教我吹哀伤的曲子就行，越凄凉越好，最好是那种听着都要活不下去了的那种曲子。”
郁黎川：“emmm……”
莫笙问：“很为难吗？”
“不为难，我可以试试看教你。”
“行，我预算两百块钱内，你觉得能买一个唢呐不？”
“如果要求不是非常高，两百元左右可以买到，甚至有不过百的。”
莫笙打了一个响指：“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就用三分不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的神情吹响我的唢呐！”
郁黎川也想象不出莫笙形容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样，难得脑补的，还是不太正常的一个人，最后干脆放弃了。
莫笙此时神采奕奕的脑补，也算是一种情绪的宣泄。像莫笙这种护短的人，恐怕也不会真的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来。
学一学，分散注意力也挺好。
莫笙和郁黎川聊着天，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将这个房间的隔音做得差不多了。
莫笙特意跑出去，让郁黎川在里面放音乐，她在外面听。反复尝试了几次，确定隔音效果不错后，莫笙再次走进去，举起双手来。
郁黎川立即放下手里的手机，和莫笙击掌庆祝。
音乐室整理完毕，两个人一起下楼，特意去了学校旁边的乐器店。
靠他们文体院门近的街上，不仅仅是宾馆多，卖乐器、体育用品的店铺也多，生意都还挺不错的。
莫笙走进去，店主指着几个唢呐跟莫笙介绍，开口就要价一千。
郁黎川拿起来一个唢呐看了看，先是摸了摸花碗，随后说道：“这个花碗铜一般。”
“我们这做工都没得挑，你们是音乐系的？”店主看着郁黎川问。
“嗯，几个哨？”
“三个。”
“一百五卖吗？”
莫笙一听，这价格坎得可够狠的。
店主直摇头：“没这个价，要不你去别人家问问？”
郁黎川真的放下了，同时对莫笙说：“乌木和一般铜，做工一般，我们再看看。”
店主看着他们两个人走到门口了，立即喊了一句：“二百！你们俩也别跟我讲了行不行？”
这个场景莫笙就熟悉了，回头问：“一百八卖不卖？”
店主特别不爽地招手：“回来回来，给你包上！”
莫笙一直以为唢呐就是唢呐，没成想还有调的，最后还是郁黎川帮她选的。
莫笙拿着唢呐高高兴兴地往回走，郁黎川则是带着莫笙去了竞技食堂。
郁黎川有点想去食堂买点菜品，做菜的阿姨看到郁黎川都眼熟了，看了看郁黎川，又看了看莫笙，随后说道：“这就是你女朋友啊？”
莫笙没说话，估计是郁黎川为了买菜扯了什么谎。
郁黎川看着那些食材，问道：“能再卖我点吗？”
阿姨都习惯了，一边帮郁黎川挑菜，一边和莫笙说：“你男朋友可真是执着，为了在我们这里买食材，和我们软磨硬泡了好久。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还拿到领导的审批文件了，特许卖给他菜。”
莫笙笑了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郁黎川倒是平时的样子，选了一些之后付了钱。
两个人拎着菜离开，莫笙才小声说：“我们在食堂里吃就可以了。”
“你不是觉得食堂做得不好吃吗？”
“你是怎么拿到文件的？”
“我的老师你还记不记得，他帮我要到的。”
“天啊！你让大师给你做审批手续，就是去食堂买菜？这……这太……”
“所以我说谎了，说你是我女朋友。我的老师很高兴，就帮忙了。”
莫笙登时不说话了，她又开始觉得郁黎川喜欢她了。
绝对的！
妥妥的！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呢，所以就不能继续说了，不然会陷入僵局的。
好在郁黎川也没再问。
到了家里，郁黎川在厨房里做菜，在等菜好的期间，就坐在吧台前拿着手机看，似乎是在自学唢呐。
莫笙坐在客厅沙发翘着二郎腿看抖音，两个人互不干扰，也不觉得尴尬。
不知不觉间就熟悉起来了。
上一次一起坐车的时候，两个人没有沟通，莫笙还会赌气、尴尬。现在就算在一个空间内，各干各的，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了。
没一会郁黎川拿着唢呐进了厨房，研究了一会后，拿着唢呐吹起了《小星星》。
莫笙立即跟进去看，忍不住感叹：“你自学速度好快啊。”
郁黎川笑了笑，没有跟莫笙炫耀自己的智商，只是谦虚地说：“嗯，我学过笛子，还熟悉音律，学习乐器是会比其他人快一些。”
莫笙立即来了兴趣，说道：“教我教我。”
“好。”郁黎川拿着唢呐跟莫笙讲解，教莫笙手指该怎么操作。
莫笙还在跟郁黎川吹嘘自己的厉害：“我跟你讲，我节奏大师贼6！我背下来顺序就行了。”
郁黎川说了谱子后，告诉她对应的位置，然后就看到莫笙拿起来就吹。
他下意识阻拦，然而莫笙已经吹了起来，搞得他心口突然悸动。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幸好莫笙看不清他，不然会看到他害羞的样子吧？
然而他不知道，莫笙能看到郁黎川头顶的弹幕。
莫笙吹的同时就看到：
【间接接吻了？】
【唔……】
【我也想……】
莫笙瞬间吹破音了，简直出了爆破音，刺激得郁黎川直耳鸣。
莫笙赶紧拿下唢呐来，擦了擦嘴唇，接着左右看，有点找不到北了。
学弟想……接吻吗？
他想了……她要不要从了？
其实也不是不行……
她干咳了一声，镇定下来后看向郁黎川。
郁黎川已经起身去看锅了，同时说道：“你是初学者，会这样很正常，多练练就可以了。具体什么曲子合适我帮你查查。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得狠，我却觉得你根本不会真的去在她面前吹，你就当是培养业余爱好了。我帮你找一首悲伤点的曲子吧，很多戏剧里都有唢呐，都是点睛之笔，我找一个寓意深刻的给你。”
郁黎川还真猜对了，莫笙真就不舍得对朋友这么做，估计也只会开玩笑的时候用一用唢呐玩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