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探寻的欲望,我一步一步向她走进,然而,不管我走多久,她都依然站在那个遥不可及的远方,明明是触手可及,却又远若天涯。那张脸,始终都蒙上了一层面纱,让人看不真切。

“你是谁?”我忍不住喊了出来,在这幽静的桃花林中,我的声音听起来分外不协调,也不甚真切,仿佛被风吹散了一般,但我仍旧喊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我,但她却出乎我意料地开口了。

“你过来啊,你过来不就知道我是谁了。”她的声音宛如天籁,这是我听过的出帝君大人之外最好听的声音,我瞬间就被迷住了。

我情不自禁的继续向她走去,模模糊糊中看到她的嘴浮现一抹隐隐绰绰的效益,似悲似喜、似嗔似怒。

这一次,她不在那么遥不可及了,我渐渐觉得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然而她的脸依旧是模糊不清。

“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吗?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我一边走,以便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她依然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切的笑意,依然用她天籁般的声音说:“你过来啊,你过来就知道了。”

于是,我继续向她走去。等我只有离她一步之遥的时候,她微微的低着头,我还是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我忽然发现她的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很精致,手柄上镶嵌着一枚闪着白光的宝石。

“你拿着匕首做什么?”我停下来问道。

她蓦地抬头,原本美丽绝伦的脸上忽然变得扭曲狰狞,宛如来自地狱底层的恶鬼。她那么恶狠狠的看着我,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又无法动弹了。

我有些惊恐的看着她举起匕首,然后在我脸上轻轻的划着,若有似无的感触,却让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内心相当凄怆,她这是要毁我容啊!

我看到拿匕首白光一闪,吓得赶紧闭眼。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脸上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我浑身打了个激灵,猛地睁眼。

“小白,你总算醒了!”我一睁眼便看到了凤狄关切的俊脸,脑子不由得有点懵,我使劲炸了眨眼,发现还是他,总算松了口气。

“我怎么还在棺材里?”这个发现让我相当惊悚,于是迫不及待地想爬出来,凤狄见状,非常识相地伸手帮了我一把。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本来要拍拍身上的灰尘,却忽然发现裙摆上竟然站着一瓣桃花,想到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心里又是一阵惊悚。

“小白,你到底得罪了谁?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灰飞烟灭了。”凤狄握住我的肩,一脸严肃地说。

“什么,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开口反驳道。

“如果不是我及时让你醒过来,你的元神早就被打散了!”凤狄幽幽地瞥了我一眼,略带些得意地说道。

“胡说,她明明只是要毁我容!哼,她一定是看我太漂亮了,羡慕嫉妒恨了!”我继续反驳。

凤狄嗤了一声,敲了敲我的额头,说道:“你还真懂得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知不知道拿匕首叫什么?那叫弑魂!专门毁人元神的!她刚刚只要轻轻割你一刀,就算东华帝君也救不了你的!”

我一愣,看着凤狄严厉的认真,忽然感到一阵后怕,连手心里都冷汗涔涔。她若只想毁我的容,我并不觉得很多可怕,因为我可以问老君要美颜丹,至少我还相信帝君大人不会因此而嫌弃我;她若只想杀我,我也未必会觉得有多可怕,因为魂还在,大不了再入轮回,十几年后又是亭亭玉立一少女,任然有机会与帝君大人共结连理,任然能够见到白小山。但是,她要的不是这些,她要我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凤狄说得对,若真的被她得逞,那么我白离将从此从三界中消失,再没来世,就算是帝君大人也就不了我。所有有关我的故事也不过是滚滚红尘中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尘,哪怕曾经卷曲万丈迷烟,与那九天之上的东华帝君有过千丝万缕的牵扯。也不过是幽幽岁月里的烟花一现,绚丽过后即化为灰烬,此后,在没有了结局。

“怎么,吓着了?”凤狄见我如死灰的模样,捏了捏我的脸,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回过神来,拍掉他的“爪子”,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差点魂飞散?”

凤狄瞥了我一脸,不知为何,竟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以为我不能去方诸找你,就没办法掌握你的动向?若不是我跟着你,在你元神出窍的时候及时打醒你,你还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吗?小白,你说这个恩情该怎么还?”

我咬着指头沉思了一会儿,阴森森地问了一句:“打醒我?你打我哪里了?”

凤狄似乎没想到我会抓错重点,愣了一下之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似乎做贼心虚外加不好意思。

我忽然想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恍然大悟道:“你居心叵测,竟然想毁我容!”

凤狄的脸色黑了黑,翻了翻白眼道:“谁想毁你的容了?不打你你能醒过来吗?别想转移话题,说,你是不是想知恩不报?我就知道你是没良心的狐狸!”

“谁没良心了?我又没说不报答你!说,你要我怎么报答?”我怒,这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我不能丢了身为狐狸的脸面,否则对不起青丘父老。

“那就以身相许吧!”凤狄马上变得笑眯眯的,拦住我的肩膀贼兮兮地说道。

“做梦!”这么老土的报答方式亏他想得出来。我这么斩钉截铁地一回答道,凤狄的脸色又变了变,他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腕,盯着我问道:“你就那么不待见我?嫁给我有什么不好?以前我是人你是妖,你说人妖殊途,那也就罢了!可现在呢?现在我是神,是凤族的二皇子,配你一只狐妖也是绰绰有余了,别跟我说什么仙妖殊途,我压根就不信这个,我倒是想听听你还可以用什么理由来搪塞我。”

“我喜欢的人是帝君大人,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这家伙不到黄河不死心,我索性然他死得明白。

“小白,你讨厌我吗?”凤狄的脸色竟然丝毫未变,而且还有本事顾左而言他。

我愣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既然不讨厌,那就还有机会喜欢上。小白,你太单纯了,东华帝君未必适合你,你现在喜欢他,以后未必还会喜欢他。那你为什么不是这喜欢我呢?”凤狄厚颜无耻地说道,企图挖帝君大人的墙角。

“我是一只专情的狐狸,你想陷害我?”我抬头看着凤狄,若有所思的问道。

凤狄抽了抽嘴角,摸了摸我的头,道:“小白,你想多了。”

“凤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狐?咋俩不合适。”凤狄是只死心眼的凤凰,我只能语重心长地开导他。

“怎么不合适?那里不合适?我怎么没看出来?”凤狄丝毫不为所动,不以为意地问道。

“你……简直就是冥顽不灵,执迷不悟!”我气急,我是只好狐狸,绝对不会对帝君大人始乱终弃的。

凤狄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地说道:“小白,当年你为了我不惜顶撞你娘,甚至为我挡那一鞭,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感情。”

凤狄的神情很哀伤很怀旧很认真,但是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年?什么当年?我还为他顶撞我娘?还为挡当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我又失去了一段记忆?

看着我茫然的表情,凤狄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你忘了?也是,当时你还小,我们有两千多年没见面了,你不记得也正常。”

我默然,难道这就是我们传说中的过去?不是说我承了他的情吗?怎么现在听起来貌似是他承了我的情啊!

“你说的当时是什么时候?”我有些好奇地问道,我怎么会为他顶撞了我娘?我不要命了吗?

“那年我三百岁,而你,应该刚满一百岁,才刚刚修炼成人形,还是个小女娃呢!”凤狄看了我一眼,慢慢说到。

“不可能!绝对不是我!”我花了一千年才修出的五尾狐,花了两千年才修成了人形,我一百岁的时候估计连一尾还没修练出来呢,凤狄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怎么不是你?你不是叫白离吗?你娘不是青丘狐帝白殷吗?当年你娘带你来歧山求凤族宝物,难道你忘了?”

我的脑子有些糊涂,我是叫白离不错,我娘也确实叫白殷,但我怎么不记得她是青丘狐帝?她若是青丘狐帝,我怎么会连只鸡都没得吃?所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我伸手探了探凤狄的额头:“你没发烧吧?咋么竟说胡话呢?”

凤狄拿下我的手,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真不记得?”

我摇了摇头。

凤狄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但马上又恢复正常,他扯了扯嘴角,说道:“既然不记得,那就算了,也许真是我记错了!”

凤狄承认自己记错了,可我却更加觉得其中有蹊跷。我对我娘了解并不深,因为我两百岁的时候,她就驾鹤西归去了。而我自从有意识以来,我和我娘就生活在这青丘最普通的角落,极少与人交往。

为今之计,怕只有老貅才能让我搞清楚这一切吧!于是,于是我托着有些不情愿的凤狄,风风火火地赶到祈云山。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貅了,自从我逼问他他与任宇的关系之后,他便极少出现在我面前,而是一心滚进白小山的床底下,两耳不闻窗外事。

“老貅,你给我滚出来!”我把头探进床底,不客气的喊道。

昆仑镜安安稳稳的躺在那儿,半天没有回应。

我抽了抽嘴角,转向凤狄道:“把床给我掀了!”

凤狄挑了挑眉,正欲动手,却听见“咕噜”一声,只见昆仑镜已经自己滚了出来了。我明显看出凤狄的额头垂下两条黑线。

我满意的看见老朽圆滚滚身子从昆仑镜里谈了出来,老貅就是这点好,识相。

“小狐狸,老头经不住你折腾,你不觉得我已经被你折腾瘦了好几圈吗?”老貅仰着头捋了捋长胡须,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我看着他越发珠圆玉润的身子和健康红润的脸蛋,嘴角不由的抽搐了一下,这也叫瘦了好几圈吗?分明是又增肥了!

顺着我的目光,老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脸上后知后觉地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似乎终于认识到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于是干咳了两声,假装正经的问道:“说吧,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昆仑镜借我,我要看下我和凤狄到底有什么瓜葛!”我直言不讳。

老貅愣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甩手道:“不行!”

“为什么?”

“别问了,我说不行不行就不行。”老貅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我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然而越是这样,我就越想知道,于是我心一横,用力掐了把大腿,等眼泪飙出来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在老貅的脚下,铆足了劲儿哭喊道:“老貅啊,你能这么狠心啊,你看我多惨,从小没爹没娘,好不容易碰上帝君大人,凤狄又来搅合,你说你不让我知道我们有什么瓜葛,我怎么摆脱他啊?我和帝君大人好不容易才要喜结连理,我忍心看我们劳燕分飞吗?你忍心吗?你忍心吗?”

我抽空瞄了一眼凤狄,发现他神情僵硬,满脸黑线。

“够了,别咆哮了,再咆哮也没用,老头子说了不给就不给!”老貅受不了的抖了抖身子,别扭地想要甩开我。

我当然没让他得逞,继续牢牢地跑住她的脚,打定主意不罢手,继续咆哮道:“老貅你没同情心,没爱心,没良心,这么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你还好意思睡在白小山的床底下?你再不给我,我……我就哭给你看!”

“你哭啊,你哭啊,小狐狸,老头子还真想看看你能把大腿掐成什么样!”老貅摆脱不了我,所幸无赖到底,竟然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神情极度欠扁。

我咬了咬牙,看来不动真格是不行了!我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老貅和在旁边看好戏的凤狄,简单酝酿了一下情绪,正准备来场景天地泣鬼神的哭戏,却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随后脚边被疑硬物撞击了一下。

我正要热泪盈眶的眼泪被这意外卡了一下,瞬间恢复清明,气氛一下被道破,情绪就很难酝酿了,我有些生气,真要发作,却发现昆仑镜静静的躺在我的脚边。

我愣了一下,凤狄也有些惊讶,而老貅则完全是呆若木鸡的状态。

“昆仑镜,回来!”老貅气急败坏的吼道。

昆仑镜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儿。

“昆仑镜,收!”老貅做了个手势,可昆仑镜仍旧纹丝不动。

我瞪大了眼睛,感情昆仑镜搞叛变了?

“昆仑镜,你跟我回去!”老貅瞄了我一眼,深怕我有所行动,竟然伸出胖墩墩的“蹄子”把我踢到一旁,然后整个身子扑到昆仑镜身上,试图把它抱回去。

看着老貅气喘吁吁却还抱着不动昆仑镜的样子,我忽然顿悟到,不禁仰天狂笑,果然是天助我也,昆仑镜都知道怜香惜玉!

我果然是只有魅力的狐狸。

“昆仑镜,过来!”我气势十足的喊了一声,本来只是试探,没想到昆仑镜真的腾空飞到了我面前,而老貅依旧趴在昆仑镜身上,被一起送了过来。

本以为老貅该哭天抢地了,可没想到这一回老貅反倒淡定了,从昆仑镜身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恍若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从容的坐到我旁边,说道:“罢了,也是定数,该知道的总得知道。”

老貅说完,又向凤狄招了招手,说道:“你也过来,看看小狐狸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有的话尽管报复回来,我不会帮她的。”

我表示沉默是金。

凤狄倒是从善如流地在老貅身边坐了下来。

只见老貅伸手抹了抹镜面,手移开时,里面出现了一个画面——我娘背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霸气十足的来到岐山。

我有些纳闷,那小女娃只有三岁左右,嫩的很,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着实可爱,但问题是我娘只生了我一个,于是我捅了捅身边的老貅,问道:“这女小娃是谁?我娘路上捡的?”

老貅白了我一眼:“急什么,看下去就知道了?”

我嘟了嘟嘴,有些不满的继续看着。

接下来的画面是我娘把那小女生安排到附近的一个山洞,交代了一句:“阿离,娘要出去办点事,去去就回,你好生待着,不要跑出去,明白吗?”

小女娃乖巧的点了点头,一开口便是糯糯的声音:“娘你放心,阿里很乖的。”

“这是我?怎么肯能?”我忍不住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这个画面。

“这是我?怎么可能?”我忍不住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画面。

“小白,你现在知道我没有骗你吧?你一百岁的时候确实来过岐山。”凤狄插了一句。

“不可能!”我断然否定掉。我明明两千岁的时候才修成人形的,如果我真的在一百岁的时候就修成人形,就后来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又被打回原形了?

“老貅,你给我说句公道话,我是两千岁的时候才修成人形,一百岁的时候还是只小狐狸呢,怎么可能是那小女娃!”我拉住老貅的袖子,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

“别拽了,小狐狸,那小女娃确实是你。这事说来话长,你且耐心看下去,前因后果都在这昆仑镜理。”

我的心忽然悬了起来,离开祁云山之前,我的人生纯洁的像一张白纸,生命里就只有白小山一个,我娘也只是一个过客匆匆;离开祁云山之后,我发现很多事都不在我的掌握之内,我仿佛失去了很多记忆,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谜团,一个个过往不断的浮现出来,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那个才是假的。我原以为,我的前两世才是悲剧,可按现在的情形看来,没准我这一世也是个悲剧。

哎,没想到我竟是只苦命的狐狸。

第三节 误会天大,凤狄逼婚

我耐着性子,将昆仑镜里的一幕给看了下来,原来我娘去岐山是为了借凤族宝物封天印。封天印乃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本事玉帝的法器,法力无边,可以颠倒乾坤,甚至封印天地,只是在第一次仙魔大战后失落,不知所踪,后来凤族长老无意间觅得,没想到玉帝却将其赐予凤族,至此封天印收藏在岐山,成为凤族宝物。

封天印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借到的,任凭我娘好话说尽,凤族长老也依旧不为所动。我娘的性子向来与温柔含蓄无缘,难得放低姿态,凤族长老却不买账,心中自然是怒火中烧,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劫了凤族的太子。我娘确实是准备劫走白小山的,但奈何白小山和凤狄时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我娘事先没调查清楚,于是劫错了人。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我和凤狄的纠葛。

这个时候我已经渐渐接受了我是那个小女娃的事实了,因为我相信我娘确实只生了我一个,而且以我娘那极度护短的个性,估计也不太可能随便捡个野孩子。

那个时候的我真是非常乖巧,我娘出去那么久,我就那么坐在山洞里一动未动,只乖乖地等着我娘回来。但是,这样的等待毕竟是无聊的,所以当我娘拎着小小的凤狄走进山洞时,我几乎立刻就兴奋了。

“阿离过来,这小家伙是娘给你带的玩具,你看看喜欢吗?”我娘此话一出,我明显地感觉到老貅旁边的凤狄脸色一黑。

我当时自然是立刻就扑了过去,那时候的凤狄只有三百岁,也就是说比我最初看到的白小山还要小,胖乎乎的,肉感十足。

由于凤狄被我娘定了身,所以我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摸摸捏捏,捏完之后还非常正经地下了一个结论:“喜欢。”

凤狄的脸色又黑了一分。

之后的日子,我娘经常出去和凤族长老交涉,而我则待在山洞里玩“玩具”,凤狄不能开口说话,也不能动弹,所以他在我眼里跟玩具真的没什么区别,我经常让他在地上打滚,滚完之后还煞有介事地给他洗澡,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假娃娃。

有一天,我正玩的不亦乐乎,我娘怒气腾腾地杀回来,估计是凤族长老还是没答应吧封天印借给我娘。

于是我娘变出一把匕首,说是要把凤狄的手指剁掉,送给凤族长老当夜宵。当时我不知道凤狄是真娃娃,不想让我娘把娃娃给切碎了,于是就抓住我娘的衣角,非常坚决地让他换个方式。

我娘一开始不同意,于是我不高兴了,嘟着小嘴蹲到角落里画圈圈,我娘没办法,只好先来哄我,这就是后来凤狄眼中的“我为了他顶撞我娘”。

“小狐狸,没想到你从小就这么恶毒!”老貅装模作样地感慨一句。

我抬头看了一眼凤狄,他正咬牙切齿的看着昆仑镜里的我。

我吐了吐舌头,继续看下去。接下来就是传说中我为凤狄挡鞭子的镜头了,没准这也是个误会,我这么想着,就看到我娘举着鞭子要挥下去了。

镜中的小女娃忽然往我娘的方向奔去,她原本是要奔到我娘身后的,可那小短腿跑得太急,一时刹不住,于是非常倒霉的扑到了凤狄的身上。

我默默地捂住眼睛,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啊!

“小狐狸,我说你奔过去其实是为了亲自动手吧?”老貅一脸了然地看着我,圆滚滚地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凤狄,你看到了,我不是故意为你挡鞭子的!”我弱弱地说了一句,凤狄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哎,小伙子,听老头子一句劝,回忆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小狐狸她真对你没意思。”老貅同情地拍了拍凤狄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好的很,小白,亏我还念着昔日情分,原来你本就对我无情,现在新仇加旧恨,你说我会放过你吗?”凤狄阴森森地说了一句,我还未回过神来,脖子已经被他扣住。

“老貅,救我!”我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

岂知老貅小肚鸡肠,还在记恨刚刚昆仑镜倒戈的事,竟然迅速地转过身去,默默叨念:“老头子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凤狄扯了扯嘴角,很是满意老貅的识时务,我只觉得颈后一麻,便失去了意识。

“阿离乖,你相信娘吗?”迷迷糊糊地,我仿佛看到我娘的脸就在我面前,她看着我,美丽的脸上隐藏着淡淡的悲伤。

“相信。”又是糯糯的声音,是一百岁的我。

“阿离真乖,你忍一会儿,娘不会让你疼太久的,娘会一直陪着你,好不好?”我看着我娘的眼里盈满泪水,心中忽的一疼。

“好。”我轻轻的应了一声。

一声“好”应下,心口便被一个尖锐的什么狠狠地刺进,我疼得惨叫一声,几乎要昏厥过去。小小的身子软倒在地上,我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娘,委屈的呻吟了一声:“娘,阿离疼。”

我娘将我搂进怀里,轻声安抚道:“阿离乖,很快就不疼了,再忍一忍。”

我趴在我娘温暖的怀抱里,身子忽然开始剧烈的抽搐,巨大的痛苦从心口席卷至全身,仿佛整个身子都开始收缩。

“娘,我疼,好疼,娘为什么要让阿离疼?”我开始哭泣,眼泪如珍珠,不断地落下来,疼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

“对不起,阿离,娘对不起你,娘以后再也不让你这么痛苦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我娘落泪,她哭得那么厉害,整张脸上都布满了泪水,仿佛她比我还要痛一百倍一千倍。

“阿离不疼了,娘不要哭。”糯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可我娘的眼泪却落得更厉害。

“阿离,阿离……”她一直喊,一直喊,明明我就在她怀里,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似的,一声一声都直直地敲进我的心里,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