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便到自己的桌上拿了那张模拟画像过来递给许若蓓,许若蓓接过来只瞥了一眼,就忽然啪的一下子把画像扣在了钟翰的办公桌上,可能是动作有点大的缘故,连同旁边的笔筒也被碰翻了,里面的圆珠笔哗啦的一声撒了出来,滚得满桌子都是,顾小凡连忙把那些笔都重新捡回到笔筒里,免得呆会儿钟翰回来看到会不高兴。

“你觉得画像上的人是任雪峰么?”顾小凡其实即便不问,从许若蓓的这种反应也已经能够看出端倪了,若不是觉得画中人就是自己的丈夫,她又怎么会表现得如此害怕呢。

许若蓓的两片嘴唇微微颤抖着,没有出声,只是稍微点了点头,脸色比方才进来的时候还要更显苍白,两只眼睛的眼皮垂着,似乎在盯着自己的膝盖看,顾小凡却看到她的眼神特别慌乱,眼珠快速的在眼眶中左右移动,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那…”顾小凡咬了咬嘴唇,“你们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你丈夫的直系亲属,能过来替你辨认尸体的么?这种事还是别勉强自己吧。”

许若蓓摇了摇头:“没有,我丈夫的年龄比我大一些,而且他还是家里的小儿子,所以我的公婆年龄已经很大了,都已经八十多岁,和我丈夫的哥哥、姐姐一起住在外地,在A市就只有我们两个而已。”

“你在和任雪峰结婚之前…他应该还有个前妻吧?”顾小凡已经了解到这对相差17岁的夫妇并非原配,“要不然,你是不是考虑一下让他的前妻或者前妻的孩子过来一趟?”

“不需要!”虽然脸色苍白,但许若蓓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可以说是相当的干脆,并且略微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不管怎么样,现在任雪峰的法律认可的妻子是我,就算那个人真的是雪峰,也只有我最有资格去辨认,也只有我有资格处理余下的事情,送他最后一程。”

顾小凡听她这么说,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询问的那个问题是多么的不讨人喜欢,尽管作为一个大龄单身女青年,她没有很丰富的恋爱史,对婚姻更是很陌生,不过基于女性心理上的共性,她一样可以想象,许若蓓作为任雪峰的再婚妻子,对于任雪峰的前任恐怕从心理上就会有一定的排斥。

“那呆会儿我带你过去法医那边。”既然许若蓓这么说,顾小凡当然没有别的好讲,虽然她一想到再去一趟法医那边,再看一次那具肿胀变形的可怖尸体,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阵的发毛,鸡皮疙瘩一层层的起,可这毕竟是自己份内的工作,尤其现在能够处理这件事的人也有且只有自己。

“长痛不如短痛,你现在就带我过去吧,不用等到过一会儿了。”许若蓓深吸了一口气,把水杯放在一旁,站起身来对顾小凡说。

顾小凡点点头,硬着头皮带着她往办公室外面走,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看到钟翰回来了,方才他被领导叫去,似乎是刚刚调转过来,他还有一些杂事需要处理,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钟翰看了一眼旁边的许若蓓,问顾小凡:“这是要干嘛去?”

“这是任雪峰的妻子,我准备带她去那边辨认一下尸体是不是任雪峰本人。”顾小凡故意说得很轻松似的,不想让钟翰察觉到她的胆怯。

钟翰看了看她,眉毛稍微一皱,嘴角挑了挑,一副想笑又必须要忍着的样子,倒没多说什么,把手里的一沓材料塞给顾小凡,对她说:“那咱们两个换换吧,我去法医那边,你帮我把这些拿回办公室去,放我桌上。”

“真的?”顾小凡要不是顾及到许若蓓在场,差一点高兴的跳起来,只要不用她再去看什么尸体,就是对她最大的优待,“那就麻烦你了!”

嘴上说着客气话,顾小凡转身逃回办公室的速度就好像生怕钟翰会反悔似的,等走到办公室门口才停下来回头看看,发现钟翰带着许若蓓早就走远了,这让顾小凡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实在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这个新来的家伙真是让人有些搞不懂,顾小凡把钟翰的材料随手放在他桌上,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上午出现场的时候他分明是故意拐自己下去看尸体,害自己吐了个翻江倒海,可是刚才,他又分明是知道自己害怕,特意好心的替代了自己。

顾小凡挠挠头,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吐了他一身,所以他上午才报复自己,报复过之后,这笔账就一笔勾销了?如果是这样,那这个男人倒也算是磊落。

要不回头自己还是再跟他正儿八经的道个歉吧,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有错在先,事后还溜走了,道个歉,以后大家和平相处,这样比较好。

过了没多久,钟翰和许若蓓一起回来了,或者说许若蓓几乎是半伏在钟翰的身旁被钟翰给搀扶回来的,两个人还没进门顾小凡就已经听到了许若蓓的啜泣声,等他们打从门外面进来,除了哭得几乎站不住的许若蓓之外,还有一个脸色铁青的钟翰。

“确认了么?”顾小凡连忙起身迎上去,再看看钟翰僵硬的姿态和难堪的脸色,“你怎么了?”

“没事,先把她扶过去坐下再说吧。”钟翰皱着眉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至于太难看,目光投向自己衣袖上被许若蓓蹭上去的眼泪鼻涕,强忍住脸颊肌肉的抽动,对顾小凡说。

 

第五章 忘年恋

更新时间2014-1-22 20:02:53 字数:3043

 顾小凡搀着已经哭得不能自已的许若蓓,想让她坐下来,可是许若蓓不知道是哭的太过于投入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就一直死死的揪着钟翰的外套袖子哭个不停,无论顾小凡在一旁怎么劝,就是不松手。

没有办法,在顾小凡几次尝试都无效之后,钟翰纵使身子僵硬,脸色发青,也只能任由许若蓓继续揪着自己哭个不停,衣袖上一片湿哒哒的痕迹。

好几次,他们都以为许若蓓终于哭得差不多,已经精疲力尽的时候,她总是会出人意料的喘息片刻之后又继续埋头痛哭,丝毫没有哭累了停止下来的意思。

终于,就在钟翰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许若蓓终于松开了钟翰,一边接过顾小凡递来的面巾纸擦拭着脸上的眼泪,一边看看钟翰那被自己揪得皱皱巴巴的衣袖,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钟翰:“对不起啊,我…有点失态了,回头我可以赔偿你洗衣的费用。”

“不用了,我先失陪一下。”钟翰虽然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还是对许若蓓微微一笑,然后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储物柜的钥匙走开了。

“给你们添麻烦了。”许若蓓目送钟翰走开,然后转过头来对顾小凡笑了笑,笑容有些苦兮兮的。

顾小凡连忙摆摆手:“没关系,你现在的处境我们都能理解,换成是谁,反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听了顾小凡的话,许若蓓的眼圈又红了,泪水重新盈满眼眶,她赶忙拿面巾纸擦拭一下,微微扬起头,试图把涌出来的眼泪逼回到眼眶里去,她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鼻子尖红红的,看上去比来时候那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时候反而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顾小凡安慰了许若蓓几句,希望她能够振作一下,打起精神来,许若蓓除了几句为自己方才哭得失态道歉的话之外,其余什么也没有说过,没一会儿钟翰就回来了,方才的那件上衣已经被换掉,似乎换掉了被哭湿的衣服之后,他整个人的状态也恢复过来,又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了。

“许女士,你能够确定死者就是你的丈夫任雪峰了对么?我的意思是,尸体被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变形,并不是那么容易辨认的。”钟翰在自己桌前坐了下来,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认认真真的看着许若蓓。

许若蓓虚弱的点了点头:“我确定,就算我丈夫的尸体变形得很厉害,但是我是不会认错的,他身上哪里有胎记,哪里有疤痕,我是绝对不可能弄错的。”

“那他当初是失踪,还是离家出走呢?”顾小凡问。

“我也说不清楚,”许若蓓绞着自己的手指,“他是个生意人,工作和休息的时间一向不是特别稳定,忙的时候会好些天不回家也很常见,有时候出差跑外地一走就算十天半个月也是有过的,所以,所以我也说不上来他到底是失踪了,还是应该算离家出走。”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精神状态,这你记得么?”顾小凡试图启发一下许若蓓。

许若蓓把脸埋进自己的两只手里,痛苦的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我就知道他好多天都没有回家来,我打他电话,也联系不上,后来才觉得不对劲儿,跑去公安局报了案。”

“你当时不是说他和秘密情人私奔了么?为什么当时会有这种怀疑?”

听顾小凡问起这件事,许若蓓苍白的脸有些泛红了:“我…之前我们吵过一次架,我嫌他最近回家陪我的时候太少,所以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女人,我们俩就吵了一架,后来找不到他,我到公安局一着急,我就说了几句气话。”

“那你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认为自己丈夫在外面有外遇吧?”顾小凡觉得单单“气话”两个字并不足以解释这件事。

许若蓓叹了口气:“你根本不明白,现在不是都说了么,女人变坏就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外面的花花世界太多诱惑了,我丈夫任雪峰在外面应酬很多,为了谈生意,什么场所都可能会出入一下,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提醒我,让我盯着点儿,免得有什么女人看中了我丈夫的钱,把他给勾走了,就算一开始我不在意,我相信自己的丈夫,可是天天、月月的听着这样的提醒、忠告,换成是谁,能做到心里一点都不多想呢!”

顾小凡想了想,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假如有人总在自己的耳边说一些让人心神不宁的消极话,恐怕自己也不可能完全不放在心上。

“冒昧的问一句,当初你和你先生是怎么认识的?据我所知,你们两个的年龄差距可不是很小。”好一会儿没有开口,一直默默的听着顾小凡和许若蓓对话的钟翰终于开了口,问了一个听起来有点尖锐的问题。

许若蓓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点不喜欢这个话题,但是又不得不回应的对钟翰苦笑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把散在腮边的碎发顺到了耳后,说:“是,我们两个的差距要是放在旧时候,估计做父女都差不多快够了,我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和任雪峰从结婚到现在已经有快七年了,当初我也是刚刚二十五岁的大好年华,他却已经有四十二三岁了,又是个大老板,以我们俩之间的年龄和关系,我当初肯定保不齐是个小三儿,对不对?”

“你别那么想,我同事不是那个意思。”顾小凡连忙替钟翰解释,生怕许若蓓因为不高兴而使余下的询问无法顺利进行下去。

许若蓓摆摆手:“你不用紧张,我没有不高兴,就算你们这么想,也是很正常的事,你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以前好多人都以为任雪峰的第一次婚姻是因为我的介入所以才失败的,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离婚一年多了,我们两个之间,其实是一场忘年恋,我们两个相识的时候,任雪峰正好是处于一个人生低谷当中,独身一个人,身边连个能够依靠,能够照顾他的人都没有,他人又特别的成熟,让我觉得和身边其他那些年纪相近的小伙子很不一样,在他身边我觉得特别有安全感,所以我们两个认识没多久就在一起了,平时我做他的帮手,照顾他的生活,他做我的大树,让我依靠。”

说这番话的时候,许若蓓的目光变得有些发散,好像整个人都陷进了回忆当中,她的视线越过钟翰的肩头,看向他身后,却又没有注视任何具体的物体,只是那么直直的看着远处:“那段时间真是特别的幸福,我们两个都觉得找到了彼此可以携手共度余生的最佳伴侣,那时候因为离婚的事,任雪峰的工厂一下子就遇到了资金周转不灵的困难,我当时急的到处找亲戚朋友帮他筹钱渡过难关,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捧着一个不能卖掉的金碗在要饭一样,最拮据的时候,我们两个人每天都是吃泡面,一吃就是半个多月,搞得我到现在看见泡面都觉得恶心,好在后来工厂正常运转起来了,很快也收回了货款,我们俩这才算把难关给度过了,任雪峰特别感动,经济状况一好转过来,他就立刻买了钻戒向我求婚,我当时很感动,没有想太多就答应了。”

钟翰默默的听着许若蓓的回忆,听到这里的时候,眉头一动,插嘴问:“所以,听你的口气,你现在后悔了,觉得自己当初想得不够多,决定太草率了么?”

许若蓓愣了一下,看了看他,摇摇头:“不算后悔,也不能说是草率,我只是…我只是当初没有想过,嫁作商人妇的代价是不是自己负担得起,或者说愿意负担的,我和任雪峰结婚之后,差不多过了一年特别甜蜜幸福的日子,之后他的生意就越做越好,越做越大,他也就越来越忙,忙到回家来不是喝得醉醺醺,就是累得连话都懒得说,我有时候觉得,当初的感情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特别的美好,就是离我越来越远,有点遥不可及了。”

“那在任雪峰失踪前你们没有就这个问题谈过么?”钟翰似乎对许若蓓和任雪峰这对夫妻之间的感情充满了好奇。

许若蓓终于有些反感了,她板起脸来,问钟翰:“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怀疑我因为怨恨自己的丈夫没时间陪我,所以把他杀了么?如果你这么想,那我只能说,这位警官,你的想象力实在是太离谱了!”

“我没有那样的意思,你别误会,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钟翰面对许若蓓的指责,表现得不急不恼,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如果冒犯了你,我可以道歉,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许女士,你丈夫和前妻之间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第六章 重口味

更新时间2014-1-23 20:02:51 字数:3042

 被钟翰这么直截了当的询问起丈夫的前妻,许若蓓似乎有些不悦,但无奈于钟翰的话说得很礼貌,这让她反而不好意思发作了。

“我没怎么接触过雪峰的前妻,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他和他前妻离婚都已经有一年多了,”许若蓓叹气任雪峰的前妻,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我和他前妻没有直接打过交道,我能告诉你们的只有一些估计其他人也都知道的东西。雪峰以前跟我说过,他和他前妻是经人介绍在一起的,婚后生了一个女儿,那个时候他们的经济条件还不是特别好,雪峰是那种白手起家的男人,后来两个人一个全职在家里照顾孩子,一个在外面打拼,时间久了就越来越没有话说,所以后来就和平分手,协议离婚了,离婚之后分走了雪峰的大半财产,这事儿方才我已经和你们提过了,至少雪峰是这么告诉我的,我充分的信任他,所以没有向别人询问求证过。”

“你有任雪峰前妻的联系方式么?或者说,你们家里有没有她们母女两个人的联系方式?”钟翰又问。

许若蓓似乎想要摇头,又意识到这样会显得自己毫无配合的诚意,摇头的动作硬生生的顿住了:“我的手机里肯定没有存过,如果你们那么需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回家找一找家里会不会哪里有记着她们的联系方式。”

“那就有劳了!”钟翰对许若蓓笑着点点头,“呆会儿需不需要我们送你回去?今天对于你来说,确实不大好过。”

“不用,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可以自己回去,不用耽误你们的工作时间,对我来说,现在更重要的是弄清楚我丈夫的事情,到底是谁害了他。”许若蓓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轻轻的在自己的下眼睑上抹了一下,把刚刚从眼角流出来的眼泪擦掉,站起身,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钟翰,“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可能需要回去家里一趟,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随时打上面的电话,我一定会尽力配合。”

说着,她的身子忽然打了个晃,差一点就站不稳,幸好顾小凡在一旁及时拉住了她。

“你真的没问题么?”顾小凡有些放心不下的问。

许若蓓摇摇头,转身往外走,顾小凡还是坚持把她送到了楼下,目送她上车离去之后才重新返回办公室。

等她回到办公室里来的时候,发现高轩和唐弘业也刚好回来了,一见顾小凡,还不等她开口,唐弘业就已经满脸堆笑的凑了过来。

“小凡,听说今天出现场了?什么感受?说出来交流交流!”他笑嘻嘻的问顾小凡。

单看唐弘业的那一脸促狭表情,顾小凡已经百分百的确定,自己被拖着去出现场,还吐得昏天黑地的事情,一定已经在同事之间传开了,她拿眼偷偷的瞟了一眼唐弘业身后的高轩,又偷偷瞟一眼真在办公桌前重新整理笔筒的钟翰,心里面叫苦不迭。

“唐弘业,你这样可就不够绅士风度了,小凡一个姑娘家,胆子小很正常嘛,当初你第一次遇到大场面的时候腿肚子不也直抽抽!”高轩倒是比唐弘业表现的厚道不少,主动开口替顾小凡解围。

顾小凡有点腼腆的笑了笑,脸颊有点发烫。

“对了,我的那份工作总结弄完了么?弄完了我趁现在有空赶紧拿去交了。”高轩看顾小凡没说话,便提醒她。

“哦,我差点给忘了,你等一下,我看看结尾是不是还应该加几句话,然后就给你打印!”顾小凡的这大半天过得手忙脚乱,差一点就把年终工作总结的事情给忘在脑后,被高轩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

她急急忙忙回到自己的电脑前,重新打开文档,本以为稍微在结尾那里润色几句话就可以打印出来交给高轩的,结果文档一打开,顾小凡就傻眼了,早上明明几乎写完的工作总结,竟然丢了一大半,仔细看看,今天早上写好的那些居然都不见了。顾小凡瞪着屏幕看了半天想不出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你不会是关文档的时候,又把询问是否保存的提示顺手选了‘否’吧?”唐弘业在一旁看着,结合以往的经验,问顾小凡。

顾小凡顺着他的提示那么一回忆,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这么做了,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高轩此刻的脸上的笑容已经渐渐隐去,眉头微皱,似乎有些发愁了:“小凡,你有的时候真是粗心。怎么办呢,最晚明天早上就要交,你今天下午还有事么?”

顾小凡把目光投向距离自己不太远的钟翰,平时工作中一向都是别人做好安排和计划,自己严格执行就可以了,既然汤力把钟翰这个刚刚调过来的新同事交给自己,自己当然也需要配合钟翰的工作计划。

钟翰从全都是黑色圆珠笔的那一侧把最后一支蓝色圆珠笔放进笔筒中,抬起头,发现顾小凡正用询问的眼神盯着自己,便对她点了点头:“下午咱们恐怕得去一趟任雪峰的公司和工厂。”

“哦,”顾小凡有点为难的看看高轩,“那这个工作总结…”

“还有一晚上的时间,不用着急,”高轩连忙替她宽心似的说,“反正明天早上能交上去就可以了,或者如果你实在是精力不够,忙不过来,我拿回去重新弄也可以。”

“没关系,放在我这儿吧,”高轩这么一说,顾小凡倒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如果不是我马马虎虎的没保存好文档,现在也就不会闹出这么多麻烦了,所以还是让我弄好了再交给你吧!”

“好,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打电话给我。”高轩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对顾小凡笑着点点头,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顾小凡一面脸红红的从抽屉里掏出U盘把那份写完一半的工作总结存进去以便晚上带回家,一面心里暗暗的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这一次要是搞砸了的话,估计自己在高轩那里的印象分恐怕就很难高的回来了。

唐弘业和高轩两个人没有在办公室逗留多久,不一会儿就又出去了,顾小凡看看时间,估计忙完余下的事情之后也不用再回单位来,便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走过去叫钟翰。

“可以出发了么?”她问正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钟翰。

钟翰抬起头,没急着起身,而是冲顾小凡比划了一下,示意她先坐下,顾小凡便顺势坐在了钟翰的桌子旁边。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咱们发现的那具尸体,姑且算是任雪峰好了,被从工地里挖出来的时候,身上是一丝不挂的呢?就算人是死于一个多月之前,天气也已经凉了,不仅得穿衣服,而且穿薄了恐怕都不行。”钟翰像是对顾小凡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会不会是凶手对他下手的时候,他身上就什么都没穿?”顾小凡的脑子里刚跳出来第一个设想,就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钟翰挑眉看着顾小凡,似乎有些惊讶:“没看出来,你的想法还挺重口味的!”

顾小凡的脸一下子就发烫起来,连忙解释:“我忘了死者生前被打得遍体鳞伤那件事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往歪了想呀!”

钟翰笑了笑,没继续逗她:“我倒觉得,有可能是当初凶手恐怕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尸体就会被人发现,毕竟咱们今天到现场去的时候也听那里的工人说过了,那里之前因为包工头卷钱跑掉了,所以一直处于停工状态,所有人都以为会变成烂尾工程,不知道多久才会重新开工,搞不好凶手也是这么以为的,加上天气已经一天比一天冷,凶手又对尸体的腐烂速度没有足够的了解,所以才会选择吧尸体埋在那里,除掉死者的衣服,很有可能是为了怕一旦发现尸体,尸体本身已经腐烂到面目全非,但是却能通过衣着很快锁定此人身份吧。”

“你这个想法说的通,比我那个说得通。”顾小凡听完钟翰的解释,立刻信服的点了点头。

钟翰对于顾小凡这种容易妥协的性格似乎有些惊讶,倒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去拿自己的外套:“拿走吧,许若蓓还没给咱们任雪峰前妻和孩子的联系方式,没办法叫她们到公安局来接受DNA采集,所以咱们先去一趟任雪峰的公司看看。”

顾小凡点点头,她已经穿戴整齐了,等钟翰也穿上大衣,便往办公室外面走,刚走没几步就又被钟翰给拉了回来。

“你忘了东西啦。”钟翰叫住顾小凡,从她的桌上拿起刚才她存工作总结用的那个U盘。

“哎呀,多亏你看到,不然我今天晚上又糗了!”顾小凡讪笑着接过被自己忘了的U盘,觉得自己在这个新同事的面前,可真是一点好印象都别想留下了。

 

第七章 千篇一律

更新时间2014-1-24 20:01:52 字数:3280

 【那啥,有奖征长评的事儿大家没忘吧?嘿嘿,截止日期是2月15日哟,对了,凡是参加那个活动的长评,最好在前面标注上“征集”字样,以示区别,多多参与哟,么么哒~】

走出了公安局的办公楼,钟翰掏出车钥匙递给顾小凡。

“你这是干什么?”顾小凡连忙摆手,“你不会是想让我来开车吧?不行不行!我可是出了名的马路杀!还是你来开车吧!”

钟翰似乎也有点为难,他捏着钥匙想了想,指指院子外面:“那咱们就搭公交车吧!”

“你也开不了车么?”顾小凡很自然的把钟翰想成了和自己一类的人。

钟翰摇摇头:“不是开不了,我初来乍到,A市的路线根本还不熟,让我开车,效果估计和无头苍蝇是一样的,还不如先坐公共交通工具熟悉一下路线。”

“就坐几次公交车,你就能记得住路了?而且以后保不齐会需要去坐公交车没有经过的路段,到时候你怎么找?”顾小凡倒不介意坐公交车,只是对于钟翰对记路的信心忍不住有些怀疑。

钟翰竖起一根食指在顾小凡面前左右摇动了几下:“给你一个建议,永远不要当面质疑一个男人的认路能力和方向感,这是男人自尊心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顾小凡撇撇嘴,勾勾手:“那走吧,开车我不行,坐公交车我还是挺熟的。”

于是顾小凡这个A市人就带着钟翰这个刚刚在这里落脚的外地人熟门熟路的来到附近的公交车站,辗转换乘了两次,这才到达任雪峰的公司所在地附近。

“你今天才第一天报到,就已经在柜子里备下换穿的衣服了?”下了车朝任雪峰公司方向走的时候,顾小凡问,若不是方才在公交车上她发现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姑娘一直偷偷的在瞄钟翰,她恐怕到现在都不会仔细的去留意钟翰的衣着搭配。

在原本穿着的衣服被许若蓓哭湿了衣袖,沾了不少眼泪鼻涕之后,他就去换了一件高领毛衣,毛衣是纯黑色的,粗线的质地,高领也并非紧贴着脖颈的那种,而是很宽松的堆堆领,和下身那条黑中泛灰的休闲裤搭配在一起颜色非常协调好看,再加上钟翰笔直的站姿和俊朗的长相,难怪的顾小凡旁边的年轻姑娘会忍不住想要多瞟几眼。

钟翰耸耸肩:“有备无患,突发状况谁也预料不到,不是么?”

两个人步行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找到了任雪峰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乘电梯来到公司所在的楼层,一出电梯他们就被前台的工作人员给拦住了,询问他们的身份和来意,随后在钟翰三言两语的说明和沟通之后,两个姑娘的态度从最初程序性的冷淡逐渐热络起来,把他们带到了会客室,坐在舒适的沙发上,不一会儿还给他们端来了一壶杭白菊。

“二位先在这儿喝茶等一会儿,我们去找一下主管来。”其中一个前台姑娘笑眯眯的对他们说,声音温柔的差不多可以掐出水来。

钟翰也对她笑着点点头,道了谢,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顾小凡倒了一杯,最近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北方初冬特有的那种天干物燥也同样随着温度的降低而愈加明显,顾小凡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茶水里的冰糖放得刚刚好,喝起来有一股淡淡的甜,咽下去之后,香气顺着食道流下去,胃里一阵温暖,舒服极了。

“任雪峰的公司,待客之道可真不错呀!”半杯热茶驱散了顾小凡浑身的寒意,她忍不住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嘴里小声的发出心满意足的感慨。

钟翰可没像她那么容易满足,杯子握在手里,里面的茶倒是没怎么喝,只是随手把玩着而已,听到顾小凡的感慨,微微一笑:“不是他们公司的待客之道好,主要得看你是跟谁来的,跟我一起,到哪里待遇都坏不到哪里去。”

“真的假的?你是过于自信,还是过于自恋呀?”顾小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钟翰的话丝毫不买账,一副听他讲笑话的样子。

钟翰也不在意她的这种态度,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睛注视着茶杯里淡绿色的茶水不知道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自称是公司里的业务经理的男人,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进门就殷切的上前和钟翰、顾小凡轮流握手。

“我刚才听前台说了,二位是公安局来的?有什么我可以帮倒忙的么?”业务经理也坐了下来,客气的问。

“看样子平时你和任雪峰的关系应该是最亲密的喽?”钟翰放下手里的茶杯,微笑着问业务经理。

业务经理连忙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个跑业务的,说好听点叫经理,说不好听点儿,就是个业务员头头,论和大老板亲近,也轮不到我,主要是二位今天来的有点不是时候,上头几个和老板平时接触比较多的领导都不在,要么出差没回来,要么提前下班回去了,所以前台就把我给叫过来,绝对没有不重视二位工作的意思。”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就是例行公事的简单了解点儿情况!”顾小凡看业务经理两只手搓来搓去,好像很紧张的样子,连忙开口对他说,希望他能够放松一点。

业务经理笑着点头答应,看样子也没有真的把顾小凡的话放在心上。

随后钟翰和顾小凡轮番问了这位业务经理一些问题,当然,基于业务经理平常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和任雪峰的直接接触机会并不是特别多,钟翰他们问的问题也比较泛泛一些,没有过多的试图深入发掘什么。

基本上,业务经理口中所描述出来的任雪峰,是一个虽然人到中年,但是依旧充满了事业上野心的男人,专注于公司的生意,十分的精明强干,而任雪峰的妻子许若蓓与任雪峰可以说是珠联璧合的一对黄金搭档,虽然许若蓓在公司内部并没有直接担任什么正式的职务,但是所谓老板娘,她也经常会到公司里面来,帮忙处理公司里头的事情,比如招待一些重要的客户之类,总之是一对难得一见的模范夫妻。

业务经理还委婉的表示,虽然许若蓓在员工面前很有老板娘的威严,但是在老板任雪峰面前却是十足的小鸟依人,让员工们私下里没少感慨,爱情果然会让人变得比较不一样。

和业务经理谈过之后,钟翰又请他帮忙找公司其他平日里能有机会接触到任雪峰的职员,业务经理倒也算是个爽快的性格,没一会儿就给叫来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原本是任雪峰的秘书,因为怀孕生子,不能继续担任秘书的工作,所以被调到了其他部门。

结果和这些人逐个谈了一遍,到最后,就连一向认为自己耐心很好的顾小凡都有些厌倦了,时不时的就拿眼睛去瞄钟翰,看看他有没有结束谈话的意思,结果钟翰居然一直很淡定的和业务经理给带过来的人逐一的都交谈了一遍,然后才和顾小凡一起离开了任雪峰的公司。

“我原本以为自己的耐性就够好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厉害,”走出大楼之后,顾小凡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刚才那些人说出来的东西大同小异,听多了我都快背下来了,搞得我在一旁差一点儿犯困,真不明白你干嘛还要浪费时间都听一遍。”

“就是因为大同小异才需要多听一听,看看到底有多少人都私底下通过气,在尽量对外保持口径一致。”钟翰一边走一边对顾小凡说,天已经黑了,气温也更凉,他把原本敞开的大衣扣子扣好,两只手插进大衣口袋里,“正所谓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越多的人说出相似的话,那些话的可信度反而就越低。”

顾小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看手表,问:“那咱们刚才为了听他们的版本是不是都一样,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现在是不是来不及过去工厂那边了?”

“刚才我在听他们说话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做白日梦?”钟翰眉头皱了皱,顾小凡方才就坐在自己身边,安安静静,一副全神贯注、认真倾听的样子,结果现在她问出来的问题充分的暴露了她方才在走神的事实。

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开小差的事情,顾小凡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嘿嘿的干笑几声:“那会儿天都快黑了,我哪可能是发白日梦啊,我…我就听那些人说多了之后,发现基本上都是一个版本,统一过口径了似的,就…抽空回忆了一下丢了的那一半年终工作总结上头自己都写了些什么…”

钟翰停下脚步看着顾小凡,沉默了几秒,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然后又继续向前走,对她说:“方才和他们的对话过程中我已经顺便向其中的一个人询问过了,工厂那边是实行三班倒,也就是说,一天24小时都会有人在值班,走吧,现在咱们过去还来得及,早点完成任务你才能早点回家写那半篇年终总结!”

顾小凡连忙点点头,又偷偷的看了看手表,一边和钟翰一起朝公交车站走,一边在心里暗暗的盘算着,今天晚上自己是不是得开夜车才能够搞的定。

 

第八章 够意思

更新时间2014-1-25 20:02:32 字数:3077

 又换了两次车,走了好长的一段路,他们才来到任雪峰那间工厂,由于是工厂,自然地理位置远离市中心,加上周围没有什么行人,天也已经黑了下来,顾小凡跟在钟翰身边亦步亦趋,生怕会被落在后头,要不是和钟翰还不太熟悉,只怕她现在已经忍不住会伸手去拉住钟翰的衣袖了。

钟翰走了一段路之后,也察觉到了顾小凡的这种“跟屁虫”一样的行为方式,便略微把脚步放慢了一些,让顾小凡能够跟得更容易一点。

“怕黑?”他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其实心里头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顾小凡点点头:“从小就怕黑,一呆在比较黑的地方,就觉得四面八方都有冷飕飕的风直往身体里钻,浑身的汗毛都会竖起来!”

钟翰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早上出现场的时候顾小凡的脸色,他入警一来还没有遇到过这么胆小的女同事呢,顾小凡也算是让他开了一次眼:“你当初是怎么会选择当警察的呢?”

顾小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说起来有点丢人,完全是阴差阳错,我当时以为自己根本考不上提前批,所以纯粹是为了志愿表上不留空白,被同学怂恿着填上的,结果没有想到,最后居然真的被录取了!后来毕业到公安局的时候,我是申请做内勤的,可是后来又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外勤,一直到现在!”

钟翰默默的听着,似乎对顾小凡的经历有点无奈,嘴上到没有做出任何褒贬评价,迈着放慢了一些的脚步继续往前走。

顾小凡跟在他身边走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对钟翰说:“那个…之前周末的时候在酒店的那件事…对不起啦!”

“没关系,”钟翰扫她一眼,“我原本还在想,你要是继续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该怎么再给你提个醒儿,不过既然你还算坦诚,咱们就算是一比一打平,可以把那件事翻过去了。”

“再?一比一?”顾小凡听钟翰这么说,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哦!你果然是故意的!我就知道!你这男人怎么那么小心眼儿啊!我那天也不是故意的,恰好我那个时候忍不住,你又刚巧从走廊那边拐过来,我是无心之失,你居然这么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