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凡听见钟翰说了这样的一番话,紧接着,他便从厨房回来了,脸色看起来还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刚刚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麻烦你把你母亲的手机号码留给我们,另外,如果有什么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的,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可能的提供帮助。”他回到客厅之后,对任雨萌说。

任雨萌点点头,接过钟翰递来的本子,把母亲的手机号码抄写在了上面。

钟翰和顾小凡又安慰了她几句便告辞离开了,任雨萌把他们送到楼梯边上,原本还想继续送,可又放心不下屋子里的母亲,只好停下了脚步。

“刚才大队长打电话找你干嘛呀?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给咱们?”下了楼之后顾小凡问,她惦记着是不是上头交代了新的工作任务。

钟翰挑着嘴角笑了一下,摇摇头:“有人想和咱们交换工作来着。”

、第四十章 交换工作

“交换工作?交换什么工作?为什么要换啊?”顾小凡觉得有些诧异,尽管她在工作中一直都属于配合的角色,从里都不是主力,不过通常来讲,除非能力不能胜任,或者其他客观条件不允许,否则一个案子交给哪几个人主要负责,或许中途会给增加几个帮手,但是绝对不会中途换人的。

“因为我是新来的,杨队说有人担心我环境不够熟悉,调查过程中恐怕会施展不开,而你虽然可以当个向导,但是毕竟经验太浅,挑不了大梁,所以愿意把比较轻松的工作换给咱们。”钟翰似笑非笑的说。

顾小凡撇了撇嘴,虽然以这些天来自己对钟翰的印象来看,他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环境不熟、施展不开的问题,但最委屈的还是她,好端端的被牵扯进去,还扣了个经验太浅的帽子,这真是让她欲哭无泪。

“那你是怎么说的?拒绝了对不对?”顾小凡隐约听到了钟翰挂电话之前的几句话,所以猜测他应该是没有接受这样的安排的。

钟翰点点头:“对,我跟杨队说了,没有这个必要,a市对我来说是新的,但是我这个人可不是什么新人菜鸟,而且就因为我是新来的,哪能一来就拈轻怕重呢,你说对不对?”

“对是对,不过你怎么也没提我说两句。替我正正名呢?”顾小凡觉得钟翰有点不够义气,如果是自己接到大队长的电话,肯定除了替自己说话之外,也会帮他美言几句的。

钟翰一脸无辜的看了看她,两手一摊:“我觉得关于你的那部分说的挺客观,好像没有什么需要正名的地方吧?”

顾小凡抿着嘴巴瞪了他一眼,找不到别的话讲,那话不是钟翰说出来的。他只是表示了一下认同而已,既然自己的老同事对自己都给出了这样的评价,钟翰和自己打交道的时间更短,哪能指望人家给自己平反呢?

“你想不想知道关于你经验不足之类的那些话是谁说的?”见顾小凡默认了这件事,钟翰忽然又凑过来主动问。

顾小凡睨了一眼他那一肚子坏水的表情,果断的摇了摇头:“不想。”

“真是稀奇了!我以为你们女的听说有人在背后对自己评价不好,都会千方百计想要知道对方是谁呢!”钟翰对于这样的答案似乎有些诧异。

“何苦呢。反正人家话都说出来了,知道不知道,都收不回去,知道了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反倒别别扭扭的心里不舒服。”顾小凡摆摆手,“没必要,横竖肯定还是我做的不够好才会让人挑剔,找别人的毛病。还不如我自己改进改进呢。”

“你还真是个好人。”钟翰对顾小凡竖起大拇指,还不等顾小凡回他一笑,他便又补了一句,“活该被人吃的死死的。”

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凉水,顾小凡有些不是心思,撇撇嘴,不想再继续这种话题,便问钟翰:“咱们现在去通讯公司么?”

钟翰看了看手表,忽然有了主意:“算了,都已经中午了。走吧,先吃午饭,我请你吃火锅。”

“为什么吃火锅啊?随便吃点什么不就好了?”顾小凡一头雾水的追问。

钟翰也不吭声,大步流星的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车子是钟翰的,开车的人也是他,顾小凡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多少拒绝的余地,况且自己又是一个出了名好养活,从来不挑食的人。所以既然钟翰坚持要吃火锅,她也就没有提出更多异议。

去吃午饭的路上,顾小凡掏出手机来看,才发现倪然在上午的时候给她回了一条信息。当时可能正在任雨萌家里,面对又哭又笑的冷卉,所以没有听到任何的提示音。

要不是倪然回了这么一条信息,顾小凡几乎都快忘了自己之前有发短信给她,跟她讲早上高轩好像忽然不太开心的那件事。

“傻妞儿,哪个男人会喜欢自己在意的姑娘当着自己的面夸奖别的异性啊,他越是因为这个不高兴,才越说明他心里对你有意思呢。”

看了倪然发过来的这句话,顾小凡抿着嘴偷偷的笑了,心里面喜滋滋的。

钟翰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的扫了她几眼,看她捧着手机看短信偷笑的样子,似乎有些无奈,晃了晃脑袋,叹了口气。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那家被钟翰选中的火锅店,一问才知道,这家店居然没有小锅,也没有其他火锅店常见的海鲜锅底,只有各种不同程度的辣锅,钟翰把选择权交给了顾小凡,顾小凡索性就选了这个店里面最辣的汤底。

可是一顿饭吃下来,顾小凡是越吃越觉得很奇怪,首先这家火锅店的味道吃起来实在是有点一般,其次作为主动张罗着要来吃火锅的人,钟翰这一顿饭吃的东西其实很少,要不是她吃东西向来比较不扭捏,换成其他姑娘,看钟翰吃东西心不在焉的那副样子,搞不好都会跟着不好意思动筷子了。

终于,在吃完了饭离开之前,顾小凡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对钟翰盘问起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先前张罗非要吃火锅的人是你,选这家店的是你,怎么到头来,不怎么动筷子的人也是你了呢?”

“因为我不能吃辣。”钟翰回答说。

这样的理由显然不能让顾小凡接纳:“那你方才干嘛不早说?我可以选微辣的锅底呀。再说了,你要是怕辣,干嘛特意选这家根本没有不辣锅底的火锅店呀?”

“微辣还是最辣都没有区别,反正我又不饿。”

钟翰边说边举手示意服务员过来买单,一副摆明了不想和顾小凡继续探讨那个问题的架势,付了钱就张罗着离开,顾小凡只好跟在他身后往外走,走到门口,守在门边的服务员立刻帮他们开门,一边往钟翰的手里塞了什么,一边高声说着送客的话。

上了车,钟翰忽然问顾小凡:“最近除了咱们两个还有汤力之外,唐弘业他们都在忙些什么你知道么?”

“好像是之前有人捡到了一张纸,上头写着三个人名,还有杀人方法,杀人需要准备的工具什么的,怕是有什么事儿,就交到公安局来了,唐弘业和高轩最近一直在调查到底有没有和那张纸上面记录内容一样的杀人案。”顾小凡想了想,依稀记得钟翰调来之前,她也还没有跟着忙碌起来的时候,好像高轩和唐弘业就已经领了任务,开始着手调查那件事了。

“有进展么?”钟翰听了之后点点头,又问。

顾小凡摇摇头:“没听他们说起来,之前我倒是听唐弘业抱怨过几句,说这种调查很有可能是做无用功,不调查吧又怕真的出什么事,到时候就成了失职,可是查下去吧,那么一张所谓的‘杀人计划’又实在是说明不了什么东西,搞不好就是个恶作剧,那就白忙活了。当时高轩还让唐弘业少抱怨,多做事,唐弘业就没有再说什么。”

“杀人计划书?”钟翰好像觉得很有意思似的,呵呵的笑了几声,发动汽车的时候顺手把方才门口的服务员递给他的东西丢给顾小凡,“这东西你不是最喜欢了么,都给你了。”

顾小凡伸手接住,发现是两颗糖,透明的包装纸,又白又圆的糖球,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薄荷味。

“咦?”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手里的薄荷糖,又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那三颗薄荷糖,发现除了包装纸在自己的口袋里变得有些旧了之外,简直是一模一样。

“吃了你两颗,还给你两颗,咱们俩的帐清了。”钟翰对她说。

“你怎么会知道他们之前是在这里吃的饭?”顾小凡忍不住好奇的问,心里面觉得有点怪怪的,就在方才,倪然还在短信里鼓励自己,说高轩早上的反应说明心里对自己是有意思的,可是转眼,钟翰就用事实证明了那天晚上他在回答倪然的询问时说的那番话是正确的,那几颗糖竟然真的是高轩他们就餐后从餐馆那里得来的赠品。

“和唐弘业聊聊不就知道了么,他总不至于和高轩一起工作,分开就餐吧?”钟翰回答,顺便瞥顾小凡一眼,“‘樟脑丸’的来历被我说中了,怎么样?心里面是不是特别失落?”

“你这人可真无聊,我好端端的失落什么。”顾小凡嘴硬的不想承认,不过心里面确实像是吞下了一颗薄荷糖一样,微微有些发凉。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什么,直奔通讯公司,钟翰没有直接报出冷卉的号码,而是让那里的工作人员帮忙查一下,任雪峰的身份证一共持有几个不同的手机号码。很快工作人员就给出了答案,任雪峰的名下一共有三个手机号,除了之前他们已经调过的那个号码之外,还有冷卉用的那个号码,以及另外一个手机号。

钟翰请对方帮忙把冷卉的手机号和另外的那一个号码都打印出来,顺便请其查了一下冷卉所持有那个号码最后一次通话的号码来源是哪里。

很快他就拿到了这两个号码的通话记录,也得知了和冷卉最后通电话的号码来自于哪里——a市某保险公司。

、第四十一章 巨额保险

一通保险公司的电话在这种情形之下,就显得格外敏感起来,尤其是冷卉在接完这一通电话之后没多久,整个人就出现了情绪崩溃的表现,这就更让人忍不住心生疑窦了。

那是一个座机电话,通讯公司只能查到是一部来自保险公司的总机电话,至于是从哪个部门的分机里拨打出来的,他们也无从回答,只能由钟翰和顾小凡自己去查清楚。

钟翰和顾小凡带着那两份通话记录驱车赶往该保险公司,花费了一些时间才通过保险公司的总机查清楚了当时呼出那通电话的分机来自于保险公司的理赔部。

于是钟翰和顾小凡就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了理赔部,向理赔部的工作人员询问前一天打电话给冷卉的人是谁,很快就有了答案。

“对,那通电话是我打的。”打电话的人自称小陈,是该部门一名三十出头的办事员,在被询问之后,他很快就给出了确定的答案,“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么?”

“你打电话给冷卉是为了什么事?”钟翰问。

小陈一头雾水的回答说:“有一份保险的受益人是她,涉及到理赔的一些手续,所以我昨天打电话联系她,想让她有空过来一趟。”

“保险受益人?投保人的名字是不是叫任雪峰?”

“对啊,是叫任雪峰,”小陈点点头,忽然之间恍然大悟,“哦,你们应该就是处理任雪峰那个案子的警察吧?他确定是被人杀死。绝对不可能是他杀对么?这里头不能有什么判断错误吧?”

“要是我们局的法医知道你对他们的工作水平这么没有信心的话,心情肯定不会太好。”钟翰半开玩笑的回答小陈。

小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啊,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任雪峰本身的资产你们肯定也是清楚的,他的投保金额很大,现在他这一死,而且确定是非正常死亡,我们公司就得掏一大笔钱出去。所以不谨慎一些也不行啊,你们多多见谅,绝对没有怀疑你们工作能力的意思。”

“任雪峰投保的是怎么样的一份保险?”钟翰问。

小陈说:“他是从三年前开始买这个保险的,每年都有固定投保,受益人名字叫冷卉,任雪峰跟我们说过,是他前妻。不过这个我们是没有过问的,反正投保人是他,受益人他自己决定的,我们不会干涉,并且任雪峰是我们公司的老客户了,他的公司很多项商业保险也都是投保我们这里,所以我们就更不会多嘴多舌的去打听。何况…”

“何况什么?”顾小凡见小陈欲言又止,有些奇怪。

“何况他之前有特地拜托过我们,意外保险的事情不要声张,所以我们都尽量不去谈论他的那份意外保险。”小陈回答道。

“不声张,指的是对谁?他的老婆许若蓓么?”钟翰已经有了判断。

小陈果然点了头:“对,他老婆也经常和他一起过来,或者自己过来处理他们公司和工厂的商业保险,任雪峰的那份意外险是自己私底下来上的,跟我们特意强调不要让别人知道,他的受益人是前妻。想也知道肯定是不想让现在的老婆知道,所以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人向他现在的老婆提起过。”

“为什么最近三年任雪峰会给自己投保大额的人身意外险?”顾小凡觉得有些奇怪,任雪峰的工作性质毫无风险可言,忽然之间开始给自己投保意外险,还是最大额度的,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投保这个是他本人的意愿么?”

“是啊,这种东西。如果不是本人意愿,我们也不会接受别人代为办理的,至于他到底为什么突然之间开始投保那个,我也不太清楚。”小陈摇摇头,终究还是忍不住有些怀疑的向钟翰和顾小凡打听起来,“劳烦问一句,任雪峰的死,除了意外,有没有发现他生什么病啊?真的没有什么重病或者不治之症么?”

“如果有,我们可能也不会对他投保的意图那么好奇了,”钟翰爱莫能助的摇摇头,“恐怕他的这份保险,你们真的是要赔钱了,另外我想问一下,他前妻冷卉知道任雪峰投保了这么一份保险么,并且让她来做受益人的事么?”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到现在我都还一次也没见过冷卉这个人呢。”小陈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她从来没有露过面,我们也没有想到任雪峰会真的出什么事…昨天我也是第一次联系她,我刚把话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了,我再打过去,电话就一直没有办法接通,我上午还试了试,还是接不通,还想着该怎么找到她本人呢,你们这不就来了么,所以这方面我也不比你们知道的更多。”

“她昨天在电话里有没有什么反应?”

“没反应,就最开始的时候我问她是不是冷卉,她说是,然后我就把任雪峰投保的事情跟她说了,告诉她任雪峰生前指定了她是受益人,这份保险涉及到的理赔金额大致是多少,然后她就突然之间把电话给挂了。”

“也就是说,按照眼下的情况,冷卉是完全可以拿到这份保险的对么?”钟翰有些明知故问的又追问了一遍。

小陈点点头:“你们刚才不也刚刚又给我确认了一遍么,任雪峰确实是死于他杀,是属于保险的理赔范畴,所以,不出什么别的意外,冷卉是可以拿到全额的保险金的。”

钟翰和顾小凡向小陈道了谢,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这家保险公司,随后便驱车又跑了a市的另外几家保险公司,表明身份之后请求保险公司方面帮助了解是否受理过任雪峰的人身意外保险,结果不出所料,其他几家保险公司均有任雪峰投保的高额人身意外保险,受益人也无一例外的都是冷卉,这几家保险公司有的还不知道任雪峰的死讯,有的因为和任雪峰的企业有其他往来,或者与任雪峰的客户有往来,因此已经对他的死有所耳闻,理赔的事情还暂时没有提上日程,依旧有一些程序要走。

不过很重要的一点是,几家保险公司的保险金额加在一起,高达几百万之多,这也就意味着,任雪峰的突然死亡,在他没有其他子嗣的情况下,除了任雨萌和许若蓓都享有他生前财产的继承权之外,作为前妻的冷卉,同样并非一无所获。

想到这里,钟翰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表情也凝重了不少。

、第四十二章 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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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们所知,任雪峰在别的保险公司也投保了高额的人身意外险,这样的行为属不属于重复投保?”毕竟保险行业对于钟翰而言是比较陌生的,所以他态度谨慎的询问最后这家保险公司的业务员。

由于任雪峰的过世,他名下的公司涉及到的许多保险事项也涉及到一些变更,所以这名业务员与许若蓓有接触,对于任雪峰的死也有所耳闻,虽然任雪峰的人身意外险不是由他负责处理,这件事在任雪峰死后,他倒也从负责那份保险的同事处知道了不少情况。

“那倒不算,一般来说,涉及到生命安全的险种,是没有办法去进行作价的,毕竟生命无价么,所以不能视为超出了原有价值的重复投保,不管他买了多少家的这种保险,真出了事,每一家都要如数掏钱的。”业务员对钟翰解释说。

“那你最近和许若蓓打交道的时候,有对她提起过任雪峰有偷偷投保了人身意外险的这件事么?”顾小凡在一旁问。

业务员连忙笑着摆摆手:“不会不会!当初任雪峰说想要投保人身险,还是我介绍他给我同事,让我同事给他办的呢,所以这事儿从头到尾我也算是知情人,别的不说,客户需要我们保密,我们帮客户保守秘密,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我要是那种嘴巴不牢靠的人,也不用非得等到人死了,我们公司得赔钱给人家的时候才说出来对不对?之前我和他现在的老婆打交道那么多次,想要说出去早就说出去了。”

“你这人口风还挺严的。”钟翰笑了,随口夸奖业务员一句。

业务员也立刻很坦然的接受了这句称赞:“那是,做人做事,义气也是必不可少的,咱是小人物,跟有钱有势的比不了,人家可以老牛吃嫩草。可以呼风唤雨。我们做事还是小心点最保险,别给自己招惹没必要的是非。”

这句话说的挺大义凛然,听的人还是不难从口气里听出些许的酸味来的。

“是啊,任雪峰在某种程度上,倒也算得上是老牛吃嫩草了。”钟翰顺势感慨上一句。

业务员连忙摆摆手,开玩笑似的说:“人都死了,我可不敢乱评论,万一晚上去我们家找我,我还不得吓死!该说不说的,有钱人么。花心的也不少,咱也不用太少见多怪。任雪峰甭管当初是怎么想的,现在倒也算是够意思了,人死了,老婆年纪轻轻的守了寡,能继承一大笔财产,前妻也没吃多大亏,这俩女人好歹都算没白跟他一场。”

几家保险公司走下来。关于任雪峰最近这三年多以来陆陆续续投保了几份人身意外险,钟翰他们也了解了个一清二楚,虽然投保人是任雪峰本人,为什么近几年他会突然大量的给自己上这一类保险,并且受益人都是冷卉,而冷卉对此到底是否知情,这些都还没有一个准确的答复,至少有一件事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冷卉不久之后将会获得一笔不菲的保险赔偿金。

离开最后一家保险公司之后。天色也已经黑了,钟翰给任雨萌打了一通电话询问情况,得知下午的时候冷卉睡醒,又哭闹了一番,任雨萌也担心这样下去耽误了治疗,终于下了决心,打电话把母亲送去了医院做精神科的检查,现在人还在医院里,据说用了镇静剂,也给开了一些注射用的营养剂,毕竟以冷卉现在的精神状态,想要让她乖乖吃饭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钟翰这才发现,除了方才在保险公司的时候,针对任雪峰的事情,顾小凡开过几次口向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发问,其余的时候,她都一声不吭,格外沉默。

虽说平时顾小凡也算不上是一个多么聒噪的姑娘,至少也不至于像眼下这个样子,把嘴巴闭的保险蚌壳一样。

“怎么了?”结束了工作,钟翰照例秉承着自己的好风度,开车送顾小凡回家,顺便也把工作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好奇的询问起这个明显情绪不对的同事。

“没怎么。”顾小凡摇摇头,对钟翰的询问显得意兴阑珊而又言不由衷。

“没怎么?那你还一副被樟脑丸熏着了的表情!”钟翰其实并不难猜出顾小凡的心思,这姑娘不是个城府深的人,某种程度上还可以说算得上是简单而又单纯的,脸就好像晴雨表似的,只要想读,就可以辨识出她此时此刻的情绪和心理活动。

果然,顾小凡被他这句话给刺了一下,不太高兴的抿了抿嘴:“反正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你说的对,”钟翰闻言,点点头,“是我交浅言深了。”

说罢,他便不再说话,专心开车,顾小凡听他这么说,沉默了一会儿,见他真的没有再理睬自己,又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方才人家是在关心自己呢,自己的态度好像有点不知好歹,虽然那件事让自己的心里有点别别扭扭的,可说不定钟翰也只是无心罢了,并不是故意的。

这么一想,她便主动扭过脸看着钟翰,对他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心里有点烦,所以不太想说话。”

“好,我知道了。”钟翰点点头,一脸平静,惜字如金的样子堪比汤力。

顾小凡仔细打量了他几眼:“你生气啦?是我刚才的话惹你不高兴了么?我真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我知道你问我是出于好意的。”

钟翰听她在一旁忙不迭的解释,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有趣的看了看她,问:“我说,你以后能不能先顾及好自己的感受之后再去考虑别人的心情?貌似刚才方才情绪低落,需要被人顾及心情的人是你吧?你怎么现在倒成了安慰人的那一个了?”

一看钟翰笑了,知道他没和自己计较,顾小凡悄悄松了一口气,讪讪的摸摸鼻子笑了笑:“我这人忘性大,反正什么事儿也只是烦一会儿,遇到什么事情一打岔,就把之前不高兴或者心烦的事儿忘了。”

钟翰摇摇头,不知道是对顾小凡的这种性格特点感到无奈还是别的什么,并没多加评价,顾小凡也沉默了一会儿,眼见着车子离自己家越来越近了,才终于忍不住把别在心里的问题问出来。

“你今天是特意要拉我去那家火锅店吃火锅的么?”她有些不自在的问钟翰。

“咱们两个好像不是在火锅店门口巧遇的吧?”钟翰装模作样的若有所思一下,“哦,不是,那很显然,我肯定是特意带你去的。”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顾小凡摆摆手,不想让钟翰故意曲解自己,“我的意思是,你向唐弘业打听那家店在哪儿,还特意拉着我去吃,一顿饭你自己根本就没吃几口,从头到尾难道你就是为了让我看看,那天当着倪然的面,薄荷糖的来历被你给说中了么?”

“我自认为还没到那么无聊的程度。”钟翰摇摇头。

“你总不会还是在记恨之前的那件事吧?”一听这话,顾小凡非但没有解除疑惑,反而显得更加吃惊了。

钟翰失笑:“我也没有那么小肚鸡肠。算了,你也别瞎猜了,这件事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充其量算是炮灰,而且我觉得你知道知道薄荷糖的来历,也没什么坏处,好歹也活了一把年纪了,出门可以忘带钥匙,不过脑子还是随身携带吧。”

顾小凡有些莫名其妙,钟翰调过来的时间还很短,和队里面的人接触不算多,目前为止关系最密切的搞不好就算是自己了,偏偏他又说自己只是个炮灰,并不是针对自己,那显然这件事他针对的是薄荷糖,或者说,给自己薄荷糖的人。

“高轩?”她终于想清楚了,“是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么?”

“这不是你需要关注的问题,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你需要注意的重点是以后少看点爱情故事,别随便别人给你点儿什么暗示都能拿来做梦,再美的梦也是假的,成不了真。”钟翰把车停在顾小凡家小区外的路边对顾小凡说。

顾小凡情绪不高的下了车,原本还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和钟翰说完话之后,就好像又被他兜头破了盆冷水似的,别提多别扭了,一路往家走着,她的手一直插在大衣口袋里下意识的摆弄着那几颗糖,里面有高轩给自己的,还有今天钟翰带自己吃过火锅之后新赠送的两颗,走到一个垃圾桶前面,顾小凡忽然觉得异常的烦躁,索性把那几颗糖从口袋里掏出来,把手伸向垃圾桶口。

就在要松手的一瞬间,她忽然又舍不得了,纠结了一下,还是把糖球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到口袋里。

算了,就算自己之前想的太多,终归又不是那几颗糖的错。她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顾小凡原本还担心见到高轩的时候自己心里会不会有点别扭,结果刚刚走到公安局大门口,就被钟翰的车给拦住了去路。

“任雪峰的车找到了,”钟翰降下车窗对她一招手,“上车!”

、第四十三章 躲风头

一听这话,顾小凡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坐上车,两个人一路朝发现任雪峰名下那辆车的地点赶去。

他们两个的目的地位于a市北部,一大早是汤力打回电话来通知车子找到的事,估计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先一步到那里了,钟翰虽说方向感强,记路的水平也很高,没去过的地方,毕竟会比较慢一点,加上早上班高峰还没有过,他们到达目的地的速度,比顾小凡心里面估计的要慢了十分钟左右。

原本钟翰没有能够找到正确的入口,从发现车子的那个名叫“水畔人家”的小区另外一处门口把车开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个小区还不小,前前后后四五十栋楼,楼房的排列也并不胜平竖直,小区里的马路曲曲弯弯,让他着实花了好一番功夫,最后到底还得认命的打电话询问汤力,这才总算来到了发现任雪峰车子的那一处。

“真是让我好找啊,”下了车之后,钟翰有些不是滋味,毕竟自己引以为傲的方向感今天让他在顾小凡面前狠狠的折了一回面子,他调侃似的对迎上前来的汤力说,“真难为你是怎么找到线索把这辆车给找到的!”

汤力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算是领了他这句称赞的情,嘴上什么也没说,示意他们跟自己过去。

属于任雪峰的那辆银灰色的大众汽车就停在这个小区一栋楼旁边的空地上,空地处原本的板油路已经碎的斑斑驳驳,只有任雪峰的车子孤孤单单的停在那里,一旁还站着几个人,其中三个人穿着统一的制服,看起来应该是保安,还有一个男人穿着一件棕色的皮衣,抄着手,满眼好奇的在一旁打量着呢,另外还有几个身着警服的同行正在检查车子内外的情况。

“这是这里物业的负责人。之前他提供的车辆信息。”汤力一指那个身穿棕色皮衣的男人。对钟翰做了一下介绍。

穿皮衣的中年人一看汤力的举动,便自动自发的认定了钟翰是个能有决定权的负责人,连忙凑上前,从怀里摸出一包香烟递过来:“怎么称呼啊?抽支烟吧!”

钟翰婉言谢绝了对方的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和跟在身旁的顾小凡。

中年人对顾小凡也点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后便迫不及待的问:“既然车是你们要找的,是不是就能尽快把它给弄走了?这车停在这儿可有日子了,估计恐怕打不着火,你们得给它拖走。”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辆车不对劲儿的?”钟翰没有马上对拖车的事情做出反应,而是询问起事情的经过来。

中年人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说:“是这么回事儿,这个水畔人家小区原本是个弃管小区。原本的物业公司跟这里的业主委员会闹分歧,这里的住户就集体罢交物业费,最后物业公司因为支撑不下去,就弃管了,一荒就荒了好几年,我们公司是前一段时间才刚刚和这里谈妥,准备接手的。但是这儿被弃管了很多年,不能说是百废待兴也差不都了,住户的车根本没有规划的随便乱停,外面的外来车辆也随便出出进进,像走城门一样,所以我们就决定要把小区的出入车辆什么的好好的治理治理,张贴通知,联系车主,做车辆登记。最近准备要把小区里的车都挪一挪,我们重新修补修补破损的路面,规划一下停车位什么的,结果通知贴出去,一些车的车主主动进行了登记,还有一些车没有人来做登记,我们就挨个车上头贴条,车主看到了,也就知道不能停在这里,或者是住户的就来登记了,结果这辆车,始终也联系不上车主,听着楼上的人说这车停这儿少说小俩月了都没挪动过,没办法,我们只好打电话报警,结果没想到警察说车牌照是假的,接着这位警官就来了。”

他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汤力。

“假牌照?”钟翰扭头又看了看车子,上面的车牌照果然和之前他们查到的任雪峰名下的那辆车不一样,于是他把目光投向汤力,“确定是任雪峰的车?”

之所以这么问,倒不是他信不过汤力的办事能力,主要是之前他们找到了一组位于城东方向的监控画面,画面中有任雪峰徒步经过的镜头,而那个位置距离此处的距离却并不近,万一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影响是很大的。

汤力很确定的点点头:“现在的牌照是伪造的,原始牌照没在车里,通过发动机编号对车主身份进行过了确认,是任雪峰没错。”

“不知道能不能从小区的居民那儿打听到车子是被什么人开来这里的?”顾小凡也有些吃不准,询问钟翰和汤力的意见。

“我看不太容易,”说话的是物业公司的那名负责人,“要是那么容易打听出来,我们当时找不到车主的时候早就打听出来了,这小区之前几个出入口都没有人管,人也杂,车也杂,之前的物业公司弃管之后,监控什么的也都坏的七七八八,根本不能用了,你们要是做这打算,可真是给自己出难题了。”

“小区里的监控设备都坏了,停工了,那外面的呢?这个小区周围如果有道路监控,或者其他单位、小区的监控器恰好能够看到这边出入口的情况,也或许能帮得上忙。”钟翰想到了另外的一个途径。

物业公司的负责人又一次摇了摇头:“你平时对这附近不熟吧?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区叫水畔人家么?”

钟翰摇摇头,不仅是他,就连顾小凡和汤力这两个在a市生活年头比钟翰长的多的人也同样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茫然。

物业公司的负责人猜到他们答不出,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朝他们斜对面的方向一指:“那边是一个大水坑,也不知道怎么形成的,反正就是好大的一个水坑,里面常年都汪着水,也不知道是该算是个小湖还是个臭水沟,这个小区里的居民一大部分都是别的地方拆迁,开发商嫌在原处给房子不划算,就给塞到这里来的,剩下的都是租房子住的流动户,就这附近,都是最近两年了才能人气儿旺点,水坑那边不用说了,另外一侧还有条路,得开出去一个十字路口再往前走一个路口,才能到有监控的主街上,你们想在这附近找到监控摄像头,不好找,就算好不容易找到了,估计就那远近,你们都不太可能用得上了。”

钟翰笑着应着声,算是尊重对方的建议,不过既然可以确定是任雪峰的车子,也就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有可能的途径,就都要尝试一下。

把车子留给其他人继续检查,他拉着顾小凡,和汤力分头去附近找可能提供帮助的监控器,然而兜了一大圈之后,三个人可以说是一无所获,这周围真的就像物业负责人说的那样,因为不够繁华,又都是些小马路,一直到几个路口之外的主路之前,都没有什么监控器,而小区周围又鲜有商铺,想要通过商店自己安装的监控设备看看有没有可能拍到小区出入口处的情况都变成了不可能。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余下的就只剩下了如同大海捞针一样的另外一个办法——走访。车子就停在小区里,这周围的居民,说不定有什么人会真的看到过什么,毕竟很多时候,旁人可能未必会留心的一个小细节,对于办案人员来说可能都意义重大。

水畔人家有五十栋楼,就算不需要逐门逐户的都走一遍,最起码停车这片空地周围的四五栋楼,通往空地必经之路两旁的那一路共计七八栋楼还是有必要走一遍的,这种大量而又枯燥的任务,把一大早发现了任雪峰车子的喜悦和振奋冲淡了不少。

几个人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走完了停车空地周围的几栋楼,除了因为上班或者外出而无人应门的住户家之外,能够找到人的居民普遍都对这辆车有印象,但是关于车主却没有谁能够说出什么来。

其中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爷还给顾小凡和钟翰讲了一件事。

“一个多月以前吧,有一天我们家小孙子过来串门,那孩子今年刚是一二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在楼下玩的时候拿家门钥匙把那辆车从车尾到车头,整整划出去那么长一条,这可把我跟我老伴儿吓坏了,当时楼下也还有别人,这要是叫人家告诉车主,回头人家还不得砸我们家门来算账啊?所以我们一想,这事儿还是争取主动吧,就给车上贴了个条,说明了事由,还留了电话,结果一直到下了几场雨,纸条都被雨水泡烂了,也没人来找过我们。”他对钟翰和顾小凡讲,“我们后来都觉得,这说不定是谁偷的赃车,放这儿躲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