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翰一听这话也笑了,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顾小凡没花太久的时间就处理好了那件事,只等法医那边出结果,等她再回到刑警队,钟翰已经把汤力和高轩都叫了回来,准备好出发,就只等顾小凡了。

“去哪儿?”顾小凡没多耽搁的立刻跟上,事到如今,已经能够隐约看到案件被破获的曙光,这让她觉得有些热血沸腾,这种感觉和之前侦破了任雪峰那起谋杀案的时候有点类似,却又不完全一样,激动之中又混杂着一点紧张。

“还去贾文博家,东西都准备好了,走吧。”钟翰对她说。

准备好的是什么,顾小凡也没顾得上问,这一次去贾文博的住处,她的内心感受忐忑多过担心,毕竟在被钟翰点透了那一层之后,现在这个案子背后隐藏的凶手,对于她而言已经算是隐约可见了,忐忑的只不过是贾文博到底会在哪里被找到,以及他会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在大家的面前罢了。

一行人开着车子直奔贾文博的住处,却没有到楼房那边。而是直奔了那一排小仓库,车子停下来之后,他们又从车上拿下来了照明用的工具,小仓库的门再次被打开,里面那种难闻的异味依旧很浓重。不过这一次有了照明设备的帮助。黑乎乎的小仓库里面终于被照得灯火通明,所有东西都一览无余。

“这两天我一直就在琢磨这个小仓库里面的这种异味,总觉得有点刻意。”钟翰一边仔细检查小仓库里的东西和摆设,一边对身边的顾小凡说,“尤其是拿一瓶碎了的臭豆腐,尤其怪异,当时因为还没有发现柜子底下的那身衣服,所以也不好急着下判断,这回又过来,你可以自己仔细看看哪里不对。”

顾小凡小心翼翼的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那个摔破了的臭豆腐玻璃罐,仔仔细细的观察起来。很快她就留意到了钟翰所指的怪异之处:“生产日期是三个月以前的,从出厂到运输,再到超市上架销售,那这东西估计买到手应该是最近这一两个月的事情了!这个瓶子咱们带回去吧,说不定上头还能找到什么指纹呢。”

“拿回去是肯定没问题的。”钟翰点点头,然后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顾小凡非常小声的说,“你拿出去给别人,可别放我车里头。”

顾小凡不得不用轻咳来掩饰自己方才一不小心没有忍住的笑,点点头,拿着装过臭豆腐的玻璃瓶一转身。正好看到高轩正表情复杂的朝自己和钟翰这边打量,当他的视线和自己对上的时候,他又一次立刻移开了视线。

顾小凡轻轻叹了口气,拿着瓶子出去交给外面的人收好,然后又折了回来,再回来的时候,包括高轩在内的三个人已经为凑在了一面墙边的木柜子旁,弯着腰在仔细的观察着什么。

“嗯,确实是被挪动过,那咱们再挪一遍么?”汤力看看钟翰,尽管高轩也在一旁,但是他显然已经习惯的把钟翰当成了决策者。

“挪吧,来,大家都搭把手。”

钟翰对汤力点点头,走到木柜子的一侧,汤力走到了另外一侧,高轩又叫了两个人进来帮忙,这种时候用不上顾小凡,她索性就站在一旁,以免自己碍了别人的事。

木柜子虽然很旧也很脏,上头的油漆都因为受潮而起皮掉得斑斑驳驳的,但那种老式的木制家具用料特别实在,再加上上头还堆放了些东西,分量不轻,五个大男人齐心协力,才总算是把柜子抬起来,挪到了一旁,把原本被挡在柜子后面的那面墙壁给露了出来。

墙壁上赫然有两扇对开的小门,看样子这个柜子后面原本居然还有个壁橱,壁橱两扇门的把手上头用锁自行车的铁链锁紧紧的锁了两圈。

“方才要是把锁匠一起拉来就好了。”顾小凡一看有锁第一反应是锁匠没来。

钟翰冲她摇摇头:“这种时候,不需要锁匠了。”

说着,他指了指那两扇木门边框处露出来的老式金属折页,转身出去,在车里翻着了一会儿,翻出一把螺丝刀来,手脚麻利的在金属折页的周围撬了起来,不知道是他下手的地方找得好,还是因为这两扇木门在这种有些潮湿的小仓库里也有了一定的年头,木质不再坚硬,没几下,其中一扇门的折页就已经被他从木门上给撬掉了,另外一扇门钟翰也是如法炮制,眼看着橱柜门就可以被打开了。

“这也是你们出去维和时候练成的手艺吧?”高轩在一旁看着,忽然笑呵呵的对钟翰说,“你们在外面确实挺锻炼的,动手能力确实强啊,而且什么旁门左道的本领都能学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派上用场了。”

这话听着真是句夸奖,或者是句玩笑,只不过从高轩的嘴里说出来,顾小凡听着总觉得他实际上想要表达的说不定是个什么意思,而且在这种时候,不管是风凉话还是开玩笑,都显得有点不合时宜,她看了看高轩,抿着嘴没吭声。

钟翰倒是不太在意似的,一边撬最后一个金属折页,一边说:“是啊,做人确实得学会多动手。少动口,因为关键时刻光靠嘴上聪明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这话说的对。”这一次搭腔的人是一向少言寡语的汤力,很显然钟翰的这句话对于他这种惜字如金的行动派而言,是很中听的。

高轩什么也没说,他自己主观上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不知道。主要是客观上也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钟翰把最后一个金属折页撬松了之后,汤力两手拉住自行车链锁那么一拉,两扇木板门就从门框上脱了下来。钟翰帮着汤力一起把门放在了一边,而随着壁柜的门被打开,一股难闻的味道也从里面散发出来。

有了照明设备提供的充足光线,顾小凡看到被拆掉了门的壁橱里有一个用后塑料膜层层卷住的长形包裹,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把那东西从壁橱里搬了出来轻轻的放在地上,那东西感觉很重,但是又并不僵硬,等几个人把这包裹的很严实的东西放在地上的时候。每个人的脸色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小凡,你到门口去等我们吧。”钟翰扭头对顾小凡说。

顾小凡还有点犹豫,不过见汤力也这么说,就连好多天没怎么和自己吭过声的高轩也建议自己先出去等着,她也只好选择到门外去,站在门口听着消防库里面他们悉悉索索拆塑料膜的声音。从声音听起来,他们的动作很小心仔细。

在门外站了一会儿,顾小凡终究还是耐不住心里面的好奇,深吸了几口气,有些紧张而又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然后她便看到了那卷塑料膜里包裹着的东西。

确切的说,那是一具尸体,一具身穿长裤和长袖衣服的男性尸体,尸体身上覆盖着大量的食品干燥剂,表皮带着一种脱水后特有的暗黑色,尸体周围散发着浓重的腐臭味,熏得人只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的,顾小凡站在后面坚持着看了几眼,便急急忙忙的躲了出去,站在门口缓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捂着嘴巴跑到一旁不碍事的角落里,蹲在那里吐了几口酸水。

吐完还没等站起来,一张面巾纸就递到了她的面前,不用抬头,光看那两根手指头夹着纸巾的样子顾小凡就知道站在自己身后,背对着自己的人是谁。

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巴,刚站起身,钟翰又给她递了一瓶水,顾小凡接过来漱了漱口,也喝了一点下去,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儿,问钟翰:“是贾文博么?”

“十有*吧,刚才那个尸体表皮被大量的干燥剂脱了水,但是内脏什么的估计已经腐烂了,所以才会特别的难闻,还好现在天气不算特别热,要是咱们再拖得久一点,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钟翰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毕竟么,再坚强的人,承受能力也是有一定限度的,方才那个尸体,虽然和血腥扯不上什么关系,但是也足够重口味的了,所以顾小凡最终还是没能避免的吐了酸水这件事,钟翰也没有拿出来调侃她。

“那尸体该怎么处理?”顾小凡问。

“打电话通知法医他们过来了,说实话,弄成这样,我们也挺不敢乱碰乱动的。”钟翰叹了口气,“现在回过头来说,假如没有那瓶八成是故意打碎在那里的臭豆腐味道做遮掩,估计尸臭早就散出来了,不过要不是有那瓶臭豆腐的味道给咱们打了个预防针,估计这会儿吐的人肯定不止你一个。”

顾小凡这下也不敢再逞强,余下来等法医来检查和处理尸体的时候,她都很自觉的和尸体保持一定距离,协助其他人做一些不需要和尸体打照面的工作,然后大家一起把这具尸体和其他可以作为物证的东西带回了公安局。

很快,之前关于血液的比对结果就出来了,后来发现的尸体经过辨认,也初步认定为贾文博,检查还发现,贾文博的头部有明显被撞击的伤痕,但是却并不足以致命,贾文博真正的死因是突发心脏病,后由他悲痛欲绝的父母证明,贾文博确实有先天性心脏病,收到刺激或者惊吓就会犯病,这也是他不求上进,家里也不强逼着他的原因之一,而法医也认为,贾文博是由于收到了头部撞击的伤害。所以才会受到强烈的惊吓,继而引发了心脏病,丢了性命。

事到如今,似乎之前的判断和推测就都得到了印证,接下来。就是付诸实施的时候了。

汤力又带人去了一趟魏鹏程的住处附近。让周围的人帮忙辨认照片,在反复的确认之后,还真有一个邻居证明自己有一天在阳台上抽烟往下看的时候。确实在家附近见过照片中人,并且还回忆起了大致的日期和时间。

得到了汤力的这一反馈,高轩主动提出要去恒久传媒找人,唐弘业则表示愿意负责去董星海生前居住的那个小区里去找人,钟翰对这一样的安排也没有异议,事实上他和顾小凡也没有闲着,开始核对其近期铁路、公路甚至航空的售票情况。

“你觉得他们两个找到人的希望大么?”顾小凡还忍不住,偷空问钟翰。

钟翰笑了笑,也没给她一个明确的回答:“不管希望大不大。那两个地方也确实总得有人去找吧,尤其是唐弘业那边,实在不行还得做好登堂入室的准备呢。”

很快,高轩就打了电话回来,情绪似乎不怎么好的表示,他们要找的人已经提出了辞职。前两天才刚刚完成工作上的交接,不再到公司来上班了,原本的住处自然也是要近期就腾出来的,只不过公司方面暂时还没有功夫去收房罢了。

唐弘业那边也扑了个空,住处也同样没有人在。而钟翰和顾小凡也查找到了关键的购票信息,他们立刻请示了大队长杨成,杨成在听取了汇报之后,很快做出了部署,唐弘业带人拿着搜查证去住处进行取证,其他人立刻赶往火车站,无论如何也要把人给拦截住。

在开车赶往车站之前,钟翰盘算了一下时间,决定在出发前提前通知铁路公安方面,并且把清晰的证件照以及证件信息统统用传真发了过去,然后才火速的赶往火车站。

火车站里依旧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大包小包准备出门的旅客,钟翰他们把车停在火车站进站口门外,急急忙忙的往里面冲,幸亏事先打好了招呼,铁路站前分局的同事帮他们几个开了条通道直接进去,几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二楼,直奔检票大厅的入口,距离入口处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检票口的工作人员高声喊了一句:“哎你别跑!”

钟翰他们立刻做出了反应,朝那个检票口的方向迎了上去,果不其然的就看到了正逆着人。流想要从楼梯下去,离开车站的巩志学。

“又见面了,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儿啊?”钟翰一把拉住打算从他身边跑过去的巩志学,很亲热似得揽住了他的肩膀,“人家都赶火车往里跑,你怎么还往外跑呢?”

“哦,钟警官,是你啊。”巩志学的慌乱在被钟翰拉住之后的一瞬间就隐藏的无影无踪,他一脸不太好意思的表情,对钟翰笑了笑,说,“我忽然想起来,a市这边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完,挺重要的,这不么,火车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车了,我想赶着去把票给改签一下或者干脆退了。”

“哦,这样啊,没关系,这件事你交给我好了,如果回头你还需要退票或者改签,我帮你处理,在这之前,你先跟我们回一趟公安局。”钟翰对他说。

巩志学的眼珠子在眼睛里转了转,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点了头:“行吧。”

顾小凡稍微松了一口气,心里却还是有点沉甸甸的,在车站顺利的堵到了巩志学,他们的运气可以算是还不错,但是巩志学这么二话不说的就痛快的答应跟他们回去,却并不是什么态度良好的体现,他越是不慌不乱,就越是说明了他仍然抱有着侥幸心理,和负隅顽抗的内心小算盘,接下来,还是免不了要花费口舌去和他周旋。不过很快的,转念一想之后,顾小凡就又想通了,假如巩志学不是这样一个眼见着事情败露还能镇定自若的为自己打算退路的人,整个案子自然也就不会被搞得这么复杂了,这其中存在着一种必然的联系。

很快,巩志学就被带回了公安局,并且直接带去了审讯室,整个过程中,巩志学表现得非常从容淡定。在被带进审讯室的整个过程中全然没有异议。

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巩志学有些不大舒服的挪动挪动屁股,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看钟翰和顾小凡,似乎有些疑惑似的问:“钟警官。顾警官。你们今天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呢?”

“你看看你周围,这个问题应该不需要我们回答吧?”钟翰笑呵呵的回答。

巩志学倒是回答的很自然:“我就知道你们说需要我跟你们到公安局来一趟,现在我跟你们来了。别的我也还是一头雾水呢。”

“进门的时候你注意这屋的门牌了没?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顾小凡问。

巩志学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注意到了,审讯室么,反正你们的地盘儿,带我到哪儿都是你们的安排,我服从安排就可以了,没什么想法。”

顾小凡心里面有些烦躁,巩志学看上去还是最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种老实巴交的样子,但是此时此刻,在掌握了一系列的证据之后。这张脸,加上那副无辜又无害的表情,都让顾小凡觉得特别虚伪,特别令她反感。

“我们叫你过来,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聊聊,”钟翰比顾小凡沉得住气。不急不躁的对巩志学说,“你高中是在致远念的吧?”

巩志学愣了一下,脸色也跟着微微发生了一点变化,提起致远高中的名字,他好像觉得十分不顺耳。眉头微微一皱,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冷硬,态度倒还算是平和的说:“嗯,是在那儿念的。”

“和董星海还有魏鹏程他们都是同班同学吧?”钟翰又问。

巩志学抬起眼皮迅速的扫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吭声,唇线紧抿着。

“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调查董星海和魏鹏程的死因。”

钟翰刚说完这句话,巩志学立刻就开了口:“你的意思是说,魏鹏程也死了?”

顾小凡盯着巩志学,觉得他方才那故作不知情的样子,实在是要多做作,就有多做作。钟翰也不搭腔,只是自顾自的说:“所以为了调查他们两个的事情,最近我们也没少去了解你们当初一起上高中时候的事情,也听说了不少那个时候很有意思的事情,听你们原来同班的老同学讲,你们当初那个班的同学感情还是挺不错的,虽然毕业了这么多年,但是他们还是组了一个同学群,没事儿就在那里面聊天交流感情,真不错,挺让人羡慕的,要不怎么有人说呢,高中时代的感情才是最真挚,最美好,也最难忘的。”

巩志学轻笑了一声,声音很小,几不可闻,但是那一声轻笑里所包含的却并不像是赞同,更像是讥讽,随即他便又沉默下去,什么也没说。

“听说董星海那个时候在班级里简直就是个恶作剧大王,特别喜欢和同学开玩笑,经常把大伙逗得哈哈笑,所以人缘特别好,对吧?你对他那个时候的印象怎么样?”钟翰若无其事的继续和巩志学攀谈。

巩志学面无表情的用平淡的语气回答说:“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聊过了么,我记不清了,那时候我和他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没什么可说的。”

“估计那个时候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吧?以你当年的成绩来看,这倒也不奇怪,不过我们还听说过一件事,有一个同学说,当初董星海有一次和班级里一个平时特别沉默老实的同学开了个玩笑,结果玩笑有些过火了,让那个同学当着全班的面出了一个特别难堪的丑,因为当时觉得太震惊了,以至于现在过去了那么多年,都还记得特别清楚。”钟翰自顾自的说。

巩志学的原本放松的放在桌上的手,忽然手指怪异的抽动了一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大脑在想要握拳,又想要避免这个动作发生这两个决策之间产生了矛盾,他的脸色也因为钟翰提到的这句话而变得更加阴沉,两眼盯着钟翰,问:“是谁说的?谁跟你们说的?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这个你不需要问我们吧?你当年就是那个班级的一份子,而且还是…”

钟翰的话还没有说完,巩志学的鼻孔里忽然流出了两条红线,他本能的低下头,鼻血滴滴答答的就滴在了地上。顾小凡见状也顾不得继续鄙视这个看似无害,实际上却心狠手辣的年轻男人,连忙摸出纸巾走过去递到巩志学的手里,巩志学手忙脚乱的擦拭流出来的鼻血,不知道是不是所处的环境发生了变化。这一次他面对流鼻血的反应远没有上一次在他家中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淡定自若。

“之前你毒死了董星海之后。也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才流鼻血的吧?鼻血滴到了衣服上,你没办法。只好把他原本穿得家居服换下来带走藏起来,我没说错吧?”钟翰趁着他慌慌张张的止鼻血的时候,在一旁忽然开口说。

“我才不是因为害怕…”巩志学在分神的时候,本能的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余下的卡在了嗓子里,连擦拭鼻血的动作都跟着一起僵住了。

顾小凡要不是考虑到巩志学还在场,真相给钟翰竖个大拇指,她听得出来。方才这个家伙是故意在提让巩志学情绪激动的事情,结果巩志学毕竟不是什么老道的滚刀肉,脸上不管表现的多么平静,心里面还是受不了往事的冲击,紧张再加上情绪激动,爱流鼻血的毛病就又犯了。

说起来。巩志学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容易流鼻血,这还真是顾小凡和中韩两个人在分析之后做出的大胆猜测,董星海衣襟上的血迹是垂直滴落的,而且是在董星海鼠药中毒之后,血型经过比对也和巩志学相符。这是其一;其二是上一次在巩志学的家里面,钟翰突然冒出一句“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之后,他虽然找了个借口搪塞敷衍过去,但是那一瞬间内心里还是起了波澜,以至于鼻血瞬间就流了下来,他自己也解释说自己爱流鼻血这样的毛病一直都存在,因此钟翰和顾小凡猜测,巩志学的鼻血,说不定和他的情绪波动有直接的关系。

钟翰也不急着乘胜追击,他只是淡定的靠坐在桌旁,看着巩志学,巩志学自知失言,用纸巾压着鼻孔,也不吭声,审讯室里很安静,但气氛却也很压抑。

“真的不打算主动开口么?既然方才你都已经算是开好头了。”钟翰问。

巩志学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种怨毒:“刚才那是你诈我,我的反应都是不经过大脑的,不能够算数。”

钟翰叹了口气,摇摇头:“主动权我已经给你了,你自己不要,最后落得被动了,你可别说我没有帮过你。”

巩志学瞥了他一眼,讽刺的哼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审讯室外面有人敲门,顾小凡过去开门,进来的人是唐弘业,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装在证物袋里的东西,看样子好像还挺有点儿份量的。

“找到了?”钟翰问他。

唐弘业得意的点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找到了,太大件儿的不方便往这屋拿,我挑了一个最具代表性的,拿过来让这小子认一认,别的先看照片吧,回头外面认去。”

说着,他从桌边让开,好让巩志学能看清楚桌子上放着的东西,巩志学也确实抬眼朝这边看了过来。摆在桌子上的是一个黄铜工艺品,大概一尺高左右,样子是一个双手托起一个圆球的连衣裙少女,女孩儿的裙裾呈飞舞状,有一个地方还有一点损坏的痕迹,从形状来看,和魏鹏程家墙上的那个小坑倒是很相符。巩志学只看了那个黄铜工艺品一眼,就立刻把目光移开了,再也不肯多看一眼。

“这东西砸魏鹏程脑袋的时候,你用得挺顺手吧?”唐弘业讽刺的问巩志学,顺便把几张照片摆在他面前,“看看吧,这都是在你家里头拍的,顺便你也给我们解释解释,为什么贾文博的旅行箱、大衣还有帽子,都会在你的家里头被找到?”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巩志学脸憋得通红,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以后啊,少看点儿没用的电视剧,好的不学,台词倒是记得挺牢!看看这是什么!方才我们开门进去的时候,可是找了你家邻居作证的,一切都严格遵循程序进行。”唐弘业把搜查证拿出来在巩志学面前晃了晃。然后又说,“算了,方才前半句算我没说吧,反正估摸着,以后你想没事儿看看电视剧。也不太容易了。”

巩志学当然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当下脸色由红变白,身子在椅子上面晃了晃,看起来好像随时能一头栽倒在地似的。实际上倒也并没有发生那样的状况。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想继续扛着么?我觉得以你的智商,肯定看得出来,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了,你要是继续抱着侥幸心理,除了误了自己之外,还挺辛苦,何必呢。”钟翰看巩志学被唐弘业挤兑的差不多了。这才语气很平和的开口对他说,话里面有点循循善诱的意思。

巩志学看上去确实有些精疲力尽了,他垂着眼皮,有些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脸颊上还沾着干涸的鼻血也想不起来擦,有气无力的问:“你们让我说什么?”

“有什么说什么。这样吧,先说说为什么要杀这几个人吧。”

“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完全是一场意外,只不过后面就从意外,变成计划好的了。”巩志学的目光看着桌子。重重的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对钟翰他们说,“我最开始谁也没想杀,就是事情一旦开了个头,后面就不受控制了。”

“你最先下手的人其实是贾文博吧?”顾小凡问,贾文博的死亡时间经过法医的推算,显然要比董星海还要略早一些。

“对,我说的意外,就是贾文博。其实我没想杀他,我原本去找他,是想要求他帮我的忙来着,我有联系的高中同学不算多,他是其中之一,虽然关系没多好吧,但好歹说得上话,他之前在网上跟我说,说他家亲戚在北京开公司,是大老板,让他去那边工作,过去直接就从部门负责人开始做,工资年薪几十万,说得特别言之凿凿,我就挺羡慕的,我在恒久传媒工作了那么久,那么努力,结果待遇连凭关系去实习的董星海都还不如,我实在是太委屈了,就敢在贾文博去北京之前,到他家里求他帮我跟他亲戚引荐引荐,让我也过去工作,给我个发展的机会,结果他不但不帮我,还嘲笑我,我们俩就打起来了。”巩志学说,“我打他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这些年我受的委屈,我家境不好,所以拼命学习,结果到头来,我苦撑苦熬也出不了头,赚不了大钱,那些富二代吃香的喝辣的,还可以平步青云,我不平衡!我就揪着贾文博的脑袋往墙上、柜子上撞,我真没使劲儿,结果他就那么死了。”

“这和你之后又继续杀人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贾文博死了以后,最初我也害怕,我跑出去批了一大堆的干燥剂,把贾文博的尸体给藏起来了,那地方我以前知道,他有一次让我来他家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的,他总是这样,使唤我干活,然后给我顿饭吃,就好像我是什么牲口似的。”巩志学恨恨的说。

“那你可以选择不来啊。”顾小凡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巩志学一愣,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我原来是想把尸体藏起来,再慢慢想该怎么处理,可是等我换了贾文博的衣服,把他的尸体在他家仓房里,我还怕万一别人问到臭味,买了一瓶臭豆腐扔进去了,等把尸体藏完了,我忽然发现我不害怕,而且还觉得特别的兴奋,我收拾贾文博的住处之后,把他电脑给顺走了,本来想卖钱,后来发现我们班居然有个群,从来都没有人加过我!他们还在玩一个什么杀人游戏,我就一瞬间有了那么个念头,玩游戏做手脚对我来说,太容易了。”

关于巩志学后面的计划,钟翰他们都已经摸清,并不好奇,便问:“为什么选董星海和魏鹏程?”

“因为我恨他们,你们不是都打听出来了么,我上高中的时候,因为董星海捉弄我,我差一点想要自杀,没脸去学校念书!”巩志学恨恨的说,“他骗我。说他亲戚从国外买的巧克力,给我吃,我就吃了,结果后来我才知道,那东西其实是泻药。我那天上课的时候忍到不能再忍。请假去厕所,老师不给假,结果后来我就…”

“所以你就那天故意一大早采购。做出自己很忙碌的样子,实际上从楼梯上楼,去对董星海下手了?你是怎么让董星海写下遗书的?”顾小凡问。

“我去找他,他玩游戏正起劲儿呢,也没怎么搭理我,然后我就趁他玩游戏,拿刀架他脖子上,他一下子就怂了,让干嘛就干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那后来的服毒呢?”

“我骗他的,说这两粒药,一个是泻药,一个里头是面粉,我最开始让他写遗书,就是想要吓唬吓唬他。报复他当初欺负我的事儿,所以我让他选一个,他就真的选了。”巩志学哼了一声,“我原本也没想到他那么笨,居然那么顺利就吃下去了。”

“也就是说。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那两粒胶囊里都是鼠药对么?”

“对。”

“那魏鹏程呢?为什么选择他?”

“因为他假仁假义,总是喜欢装得自己很打抱不平似的,装得好像自己多锄强扶弱似的,实际上,他也是个势利眼,伪君子!当初董星海拿泻药巧克力骗我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不拦着,不告诉我,还看我的笑话。”巩志学攥着拳头说,“反正杀一个杀两个没区别,索性把他也算上,当成是挑战了吧。”

巩志学假冒贾文博玩游戏和聊天,自然会知道魏鹏程女友外出的事情,所以顾小凡问:“那你和魏鹏程没有什么交往,你是怎么得手的?”

“我买了个电话卡,以贾文博的名义发短信给他,说在游戏里误伤了他,要登门赔礼,他就同意了,告诉我地址,我去了之后,他开门问怎么是我,我说贾文博在后头,理亏不敢一个人来,叫我陪着。魏鹏程瞧不起我,所以根本没有防着我,我就从后面给了他一下。”

“既然你更恨董星海,为什么后来要捅魏鹏程那么多刀?”

“我也不想,我就想假装进来抢劫,一刀两刀捅死他算了,结果他骂我,说他今天要是不死,就让我生不如死,我一生气,就…”巩志学看了看钟翰他们,没有说下去。

“如果我们今天没有让车站协助阻拦你,你应该就离开了吧?小美从头到尾都不在你的杀人计划里,对不对?那为什么还要盗用账号杀死她?”钟翰问。

巩志学笑了笑,事到如今什么都说出来之后,他反而就淡定下来了:“吓唬吓唬她,当初我多喜欢她啊,她问我借作业抄,我从来没拒绝过,每次考试她都求我让她抄答案,结果呢?利用完我之后,她从来没真正看得起我,还跟别人一起嘲笑我衣服破,人也面黄肌瘦的,一脸难民相。像她和文静那样的女人一心想利用男人,都是虚荣的婊、子!”

“你觉得被你杀的人都该死么?”钟翰问他。

巩志学毫不犹豫的点了头:“该死!凭什么我辛辛苦苦追求的生活始终得不到,他们不学无术还可以过的那么滋润!这不公平!所以我要报复他们。”

“然后呢?杀死了他们,你现在得到你所谓的公平了么?你的人生就可以圆满了么?这样的结果是你原本一直想要努力实现的么?”

面对钟翰抛过来的一连串问题,巩志学愣住了,脸上原本那种报复后的喜悦和得意渐渐从脸上消失,他看了看面前的三个人,看了看面前的桌椅,好像这么久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和前景似的,整个人的精神渐渐萎靡下去,最终好像被人抽掉了骨头一样的瘫在了椅子上。

【从明天开始,讲一个死亡名单的故事,这个故事之前小莫有偷偷的交代过一点,能记得么?卷三会有一个新人物亮相,这人以前的文里有提到过,不知道有没有细心人能够猜得到他的身份?嘿嘿,第三卷《死亡名单》,明天见!】

、第一章 蹊跷

【感谢拔丝金条和小猪滴粉红票!mua~!】

“杀人游戏”的案子告破之后,事情的真相让人说不出是惊讶更多,还是震撼更多,那么一起故弄玄虚的案子,到最后居然只是因为过去恶作剧留下的怨恨,以及对所谓的“强者”和“富者”的嫉妒之心。

“有时候想想,觉得真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人就会被根本不值得当做仇恨的事情搞得一点理智都没有,巩志学好歹过去也算是个好学生,在恒久传媒的工作也稳扎稳打,谁能想到他那么一个看上去特别无害的人,心里头居然窝着这么多的负面情绪,阴暗到了那种程度!”一直到案子告破,巩志学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指认了现场,现在案子已经正式移交给了检察院,但是顾小凡还是觉得对巩志学的所作所为难以理解。

“你要是能想通,你就不是顾小凡了,”钟翰对此表现得很淡定,一副见多不怪的样子,“有些时候,心态不光决定了幸福指数,也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从头到尾巩志学都没有能够正面的去看待自己,一方面他骨子里羡慕那些生活优渥的富二代,羡慕那些人不用苦苦奋斗就可以享受很好的物质生活,不甘心安于现状,付出的所谓努力,求的其实还是不切实际的一步登天,另外一方面他又瞧不起那些人,觉得他们不劳而获,这就产生了一种不平衡的心理,接下来自然就是那种所谓的‘凭什么他可以怎样而我不可以’,还有‘我得不到的我就要让所有人谁也别想得到’,归根结底贾文博只不过是个导火线。就算是没有他那天的死亡,巩志学心里面的恶念和不平衡积攒到一定程度,也一样会走这条路。”

“没错,说的真对!”唐弘业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候董星海他们那帮学生的恶作剧也真是有够过分的,”顾小凡虽然觉得巩志学后来的心态变得很可怕,想一想他高中时代的经历,又觉得有些感到同情。“居然用泻药巧克力当成是巧克力骗人吃,一想到当时班级里那么多人,巩志学又运气不好的当着大伙儿没忍住…换成是我,估计一早就转学了,再也没脸到学校去!这么一比较起来,我高中时候的同学可真善良单纯啊!”

“哪儿都有调皮捣蛋的。哪儿都有心地善良的,巩志学也真算是运气不好,遇到董星海那么一个混世魔王。结果整个高中时代除了心理阴影之外,一点儿美好的东西都没有留下。”唐弘业也表态,“其实和走上社会比起来,高中多单纯!”

“要不人家有的人说么,高中生活是最值得怀念的,人际关系还没有复杂起来,就连压力也只来自于升学那么一样,简简单单的。”顾小凡随口问钟翰,“怎么聊起高中生活你倒不吭声了呢?你该不是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

“小凡你真会开玩笑,看也看出来了。以钟翰的条件,就算高中的时候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八成也是因为追求他的女生太多,所以烦恼吧!”唐弘业立刻说。

这段时间他对钟翰的态度一直介于热情和小心翼翼之间,在之前莫名其妙的针锋相对之后,现在他似乎有些后悔了,有心想要和钟翰重建友谊,又怕遭到抵触。不过钟翰对他倒完全不像是有什么前嫌的样子,照样嘻嘻哈哈,唐弘业的神经也就渐渐松弛下来了。

而要是论起来,这段时间整个刑警队最沉默的人,可能就要算是高轩了。“杀人游戏”的案子在侦查阶段里,他连续犯了很明显的判断错误,并且还固执己见,虽然最后没有影响到大局,但是案子了结之后,他和唐弘业还是分别被杨成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杨成和唐弘业谈话的时间并不长,出来之后唐弘业也是一副不疼不痒的样子,但是高轩在杨成的办公室里呆了有一段时间,出来以后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之后的一段时间也不像平时那样的与旁人谈笑风生,要么闷头做事,要么一个人默默的翻书看报。

就这么有平平静静的过了一个多月,除了上班、下班和值班之外,没有什么需要刑警队出面的大案子发生,顾小凡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过去的那种节奏,只不过不同的是现在多了个钟翰,而且高轩也已经很久没有像过去那样,找自己帮忙做这做那的了,这段一个多月里他和顾小凡说过的话两只手就能数出来。

随着夏季的来临,天气愈发的燥热起来,这样燥热的季节里,一些人的情绪难免会因为高温而变得烦躁易怒,通常情况下,打架伤人、激情犯罪大多是发生在炎热的月份里,刑警队清闲了一个多月之后又接到了一起报案,高轩这一次一反之前的低迷,非常积极的主动请缨,杨成便把这个案子交给了他,和他一起去忙的自然还有唐弘业,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案子在两个人之间留下了间隙,唐弘业非要拉着汤力一起,工作面前汤力当然不好推脱,便应了下来,余下顾小凡和钟翰暂时还没有什么其他需要负责的事情,就从旁帮着做一些辅助调查。

这天中午,钟翰因为午饭约了打从c市来的朋友一起吃午餐,顾小凡嫌天太热,不愿意从楼里面走出去,正好也因为太热,没什么胃口,索性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翻翻早上上班的时候在路边书报亭买的杂志,一边喝着茶水磨磨蹭蹭的啃饼干,东西吃了一半,忽然接到电话,说是一个叫做绿洲翠苑的居民小区有人报案说发现了异常的情况,叫人到现场去看一看,顾小凡赶忙把饼干收起来,打了一通电话给钟翰,钟翰那边似乎也吃得差不多了,他让顾小凡到公安局附近的一家餐馆附近等着,他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待会儿从那儿直接出发。

顾小凡收拾收拾,把包斜挎在身上,急急忙忙就往钟翰说的那个地方去,一出门,外面热得好像火焰山似的,柏油路热腾腾的隔着鞋底烫得顾小凡脚底发疼。

等她一溜小跑的来到钟翰说的那个地方,在路边找到钟翰那台车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刚到那里就看到钟翰从饭店门里走了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个子都很高,男的长得很英俊斯文,女的瘦瘦高高,一头半长不短的直发,表情淡淡的,反倒是那个高个男人和钟翰说话的态度更热络一些,顾小凡觉得自己谁也不认识,索性没有凑到跟前去,就在钟翰的车子旁边等。

钟翰看起来这顿饭吃的心情很好,虽然平时他也总是对周围的人面带微笑,但顾小凡还是看得出来,那种笑容和现在的不一样,哪个是礼节性的敷衍,哪个是发自内心的,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三个人在门口又说了几句话,临分别的时候,钟翰对他们摆摆手,特意和那个瘦高的姑娘说了句什么,那姑娘难得的对他一笑,挥挥手,和她的同伴一起上了车,钟翰也立刻朝顾小凡这边走了过来。

“这个给你。”他打开车锁,伸手塞给顾小凡一瓶饮料,自己绕到另外一侧上车,“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不用着急,你看你又跑了一头的汗,当心中暑。”

“不会的,能出汗就能散热了,不会中暑,”顾小凡嘿嘿一笑,打开车门坐进去,虽然钟翰一上车就打开了空调,但是在中午太阳照射下的车厢里还是热的好像包子笼一样,幸亏方才钟翰塞给自己的那瓶饮料是冰镇的,顾小凡扭开喝了几口,觉得凉快了许多,把地址告诉钟翰之后,忍不住好奇的打听一句,“方才那两个是你朋友啊?那个姑娘姓秦?是不是就是你之前总打电话打听的那个?”

“没看出来,你这人还挺八卦的。”钟翰瞥了她一眼,答非所问。

顾小凡再问,他就丢出一句“说了你也不认识”,之后就再不回答了,顾小凡问不出来,一时兴起的八卦情绪也很快就散去,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起了别的,钟翰提到一句,听说过段时间刑警队应该会有个新人调过来,顾小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钟翰也不答腔,只好自己憋着一肚子好奇,打算回头去找韩乐乐那个大牌八卦女来打听打听消息。

绿洲翠苑小区几年前在a市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号称公园中居民区,以绿化面积大,小区业主的自主空间大而闻名,顾小凡以前也没有去过那里,这次跟着钟翰过来,也算是头一遭,到了那里一看,这里的绿化面积还真不是吹的,楼与楼之间一片片的草地和垂柳,每栋楼的一楼前后窗外面都被圈起了院墙,变成了住户的私家小花园,看着倒也挺惬意的。

两个人直接找到了打电话报案的小区管理员,管理员一看他们来了,立刻示意他们跟自己过去看看:“你们俩了就太好了,快去看看吧,我觉得啊,这事儿看着可挺蹊跷。”

、第二章 花园藏尸

“你说的蹊跷,指的是什么?”管理员的话说的不明不白,顾小凡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一边和钟翰跟着他走,一边询问具体情况。

管理员也是一头的汗,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是这么回事儿,我最近接到了好几次住户投诉,说隔壁邻居可能是在自己家的小花园里头上肥了,特别臭,让我们管管,干涉一下,我最初也没当回事儿,因为么,我们这个小区好多一楼的房子都是老人在住,虽然小区把他们窗外的面积都规划给了他们当花园,里头不少人不种花,喜欢种菜,种菜呢,就总想弄点粪肥什么的上一上,左邻右舍、楼上邻居什么的,难免会闻到点臭味儿,我们一开始也以为是这种事儿呢,就象征性的给那家住户按照之前留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结果没人接,去登门找了两次,也没人在家,这事儿我也就给放下了,结果今天邻居那家找来了,还把那户人家楼上住的也一起给拉过来找我们反应,说越来越臭,都招苍蝇了,楼上一开窗子苍蝇就一群一群的往人家屋子里头涌,我就过去看了看,然后我觉得这事不简单。”

“你的意思是?”听他说了这么多,其实不仅钟翰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就连顾小凡也有些明白了管理员的意思,但是她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我平时喜欢看法制节目,我觉得那家院子里的状态,特别像那种地底下埋了死人之后的样子。”管理员两只手互相搓着自己的手臂。“最好是我搞错了,虽然白折腾你们来一趟也挺过意不去的,但是…真要是有啥的话,太吓人了。”

“要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只是虚惊一场的话,我们白跑一趟倒也算是值得了。”钟翰对管理员说,他这话说得倒也是句大实话,白跑一趟终究好过一桩命案。

管理员也不再说什么。带着他们朝一栋楼的方向走去,直奔其中一个单元一楼居住的一户人家,敲了敲门,门里面很快就有人应声,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过来开门,一看是管理员带着人来了,连忙让他们进去。

“你们快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吧,你们物业那边不是都有联系方式什么的么?找找人,或者想想别的办法也行。你说我们为了孩子小,特意买了个一楼的房子,就是为了能让孩子能在院子里玩儿的。这隔壁把院子搞得那么臭。我们不开窗味道都往屋子里钻,谁还敢让孩子出去玩儿啊!”女户主看样子是把钟翰和顾小凡当成是管理员叫来的负责人,或者是物业公司派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