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凡讷讷的点了点头,冲他们三个人摆摆手,什么也没说,心里面暗暗的感叹,自己确实是看开了,如果是以前,方才高轩因为自己的拒绝而瞬间变脸的态度。估计足够让自己心里难过一阵子的,但现在,她只觉得有点无奈而已。

调整了一下状态,顾小凡准备打电话给那个证券男,顾小凡虽然自己不炒股。过去顾妈妈倒也有过一段叱咤股坛的时光,折腾了几年,大钱没有,小钱倒还是赚了一点点,就这么着让身为女儿的顾小凡也耳濡目染的对证券这个圈子有了一点粗浅的认识,此时刚刚过来早上八点,那边就算是上班也只是刚刚到单位而已。没有开盘之前都不是最忙碌的时段,这个时候联系对方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号码拨出去,响了好半天才有人接听,接电话的男人声音听起来挺年轻,接起电话来的时候嘴巴里似乎还有点含糊,似乎正在吃着东西。

“你好。请问你姓冯么?”顾小凡先开口确认对方的身份。

“啊,是啊,你谁?”男青年一边嚼东西,一边给出了回答,虽然一边吃东西一边接电话。并且回答的口气都不太礼貌,但归根结底还算说话痛快。

“我姓顾,是a市公安局的,有些事情想要向你了解一下情况。”顾小凡先自报家门,然后礼貌性的询问对方,“你现在讲电话方便么?”

“还行吧,你公安局的找我干啥啊?我也没干啥事儿啊。”这名姓冯的证券工作人员听到顾小凡的身份之后似乎也有些诧异,纳闷的反问回去。

“你有个网友名字叫做彭善芳吧?我想跟你了解一下关于她的事情。”

“什么彭善芳彭善红的,我不认识这个人。”姓冯的证券男立刻矢口否认。

顾小凡就猜到他有可能会这样,所以也不在意,耐着性子对他说:“你放心,我们会尊重你的个人*,只是我们手头有个案子牵扯到了彭善芳本人,你和她是网友关系吧?我们只是单纯的想通过你了解一些情况而已,你不要有负担。”

“没什么负担不负担的,我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和你们公检法三个衙门扯上关系的哪有什么好事儿,我跟你说,我不认识你说那人,你别找我了,我要上班了,就这样吧!”姓冯的证券男根本不理顾小凡的劝说,极为不耐烦的率先挂断了电话。

“哎…”顾小凡还没来得及开口拦住他,听筒里就已经传来了对方挂机后的忙音,她有些无奈的挂断重拨,那边才响了两声就被拒接,再打过去依旧拒接。

被拒接了两次之后,顾小凡就没有再自讨没趣的继续打电话给证券男,反正再打过去他也八成不会接,只会让他更加抗拒罢了。

不知道这个姓冯的证券男到底是在证券做什么工作岗位,顾小凡姑且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把彭善芳的聊天账号在电脑上登录,扫一眼好友列表,发现这个姓冯的证券男的账号居然是在线状态,她连忙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信息发过去之后不到两秒钟,证券男的头像骤然黑了下去,顾小凡再试图用彭善芳的账号联系他,便被提醒“需要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很显然,她被那个证券男给拉黑了。

、第二十六章 闺蜜老同学

这人怎么会抵触情绪这么强烈?顾小凡感到狐疑,眼下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姑且就这么放下,继续筛查聊天记录的内容,证券男这边回头再想办法。

过了一会儿钟翰就回来了,从轻松的神情来看,进展应该挺顺利的,一进办公室他就先开口问顾小凡:“怎么样?联系上那个姓冯的了么?”

“联系是联系上了,可是他一听说是为了彭善芳的事儿,说他不认识彭善芳,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顾小凡有点委屈的回答,“我用彭善芳的聊天账号跟他说话,他明明在线,结果立刻就下线,还把彭善芳的账号给拉黑了。”

“反应这么激烈啊,有点儿意思。”钟翰嘴上这么说着,看起来对这个结果也没有一点儿意料之外,“我那边倒是挺顺利的,彭善芳的手机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里?怎么找到的?”顾小凡方才还因为那个姓冯的证券男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悦,这会儿一听手机找到了,立刻重新打起精神来。

“当然是靠定位了,就像咱们昨天晚上说的那样,我按照从周俊民家找到的那个手机包装上面涉及到的编号去通讯公司让他们试着定位了一下,运气不错,那个手机现在还在使用中,并且定位出来的地点是在外省。”钟翰说。

顾小凡一联想,立刻想到了什么:“是周俊民打工的h省么?”

钟翰摇了摇头:“还真不是h省。”

“那是周俊民去h省打工之前呆过的那个地方?”顾小凡又猜测了一次。

“也不是那里,是一个跟周俊民扯不上任何关系的地方。”钟翰还是摇头,说出了一个谁也猜不到的距离a市十分遥远的外省地名,“惊讶吧?”

“啊?那彭善芳的手机为什么会跑去那里?”顾小凡都糊涂了。

“这个问题现在暂时还回答不上来,我联系了当地的公安机关,请他们定位那个手机,帮咱们去确认机主的身份,一有消息就会很快反馈回来的。”钟翰示意顾小凡稍安勿躁,“咱们现在还有一个任务呢。你都给忘了吧?”

“哦,你是说万英兰?她不是婆婆生病去护理了么?回来了?”顾小凡倒没真的把走访万英兰的事情给忘了,只不过是出差之前在她的脑海里就留下了万英兰不在家,回老家护理婆婆的印象。出差来回,又这么一忙,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时间已经飞快的过去了好几天,还理所应当的以为去找万英兰还需要等很久。

钟翰点点头:“已经回来了,咱们这就准备去找她吧,她刚回来,在家休息。”

“那咱们走吧。”顾小凡点点头,起身跟着钟翰往外走,一边走着心里又忍不住想起了一个疑问,“今天早上你是不是看到高轩对我有意见了。所以故意不带着我,一个人去通讯公司那边处理手机定位的事儿?”

“算是吧,你不是说不需要在高轩面前让他有竞争意识了么。”钟翰看顾小凡的神情里似乎有些失望,挑了挑眉毛,“那你希望是因为什么?”

“我就希望是因为这个啊。还能因为什么。”顾小凡干笑,避开了钟翰的目光。她听到钟翰那么说,心里却是觉得有些失望,但是就算是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自己希望听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钟翰说因为不需要给高轩制造竞争意识了,所以不再叫上她一起。她觉得心里面不舒服,可是如果钟翰说是因为觉得带着她也没有用,甚至还是拖累,恐怕自己心里只会更加不舒服吧。

既然自己都搞不清楚答案的问题,顾小凡也不想纠结太多,很快就主动岔开话题。和钟翰一起讨论起了别的,把方才的情绪和疑问都抛在了脑后。

不过顾小凡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方才面露失望的时候,钟翰看起来好像心情很不错似的。最好是自己看错了,不然他可就太坏心眼儿了。顾小凡在心里偷偷的想。

万英兰住的那个县城,顾小凡和钟翰之前去过一次,这次开车找过去不算是熟门熟路,也还是比第一次登门的时候顺畅了很多,万英兰的丈夫在一家国有企业工作,厂区位于县区以外比较偏僻的地段,好在为了方便职工,家属住宅区就建在厂区附近,一排齐刷刷的砖红色小楼虽然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但是一眼看过去却有一种异样的温馨感,带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敲开万英兰的家门时,她和她的丈夫两个人都在家里面,见钟翰他们来了,万英兰很热情的招呼他们进门,神色看上去又带着些忧愁,不知道是为了家里面婆婆生病的事情,还是因为很明确的知道他们今天过来的目的。

万英兰长得不算丑,不过也不算漂亮,按理说她和彭善芳从小就是姐妹淘,年龄相仿,也只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但是由于皮肤黑黄,肤色暗哑,五官也略显成熟,乍看起来倒像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似的,可能是因为在家里的缘故,她下身穿着一条宽宽松松的花布长裤,上身穿着一件男士的t恤衫,衣服太过于宽大,完全不合体,让原本就身材瘦削的万英兰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风,唯一称得上女性化的装饰品,也只有脖子上系着的一根红绳,以及红绳下面从t恤领口处露出来一点边缘的白玉坠子了。

“你们坐吧,我俩也是昨天晚上才回到家,急急忙忙的也没怎么收拾,家里有点乱,你们别介意啊,”万英兰让钟翰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顺手把扔在沙发上的衣物拿到一旁,介绍自己的丈夫说,“这是我老公,庄文华。”

庄文华多大年龄顾小凡和钟翰不知道,按照一般规律来说,应该是万英兰的年纪上下浮动三岁左右,虽然是在家里,庄文华穿得并没有多正式,不过休闲裤和短袖衬衫的打扮,配上鼻梁上一副银丝眼镜,让这个男人除了比他的老婆万英兰看上去年轻好几岁之外,还多了几分儒雅的知性气质。

“我老公是厂子里的工程师,知识分子。”万英兰见顾小凡和钟翰在打量庄文华,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口气里充满了自豪感。

“你们昨天才刚回来,我们今天就过来打扰,给你们也添麻烦了,”钟翰对庄文华和万英兰夫妇客气几句,寒暄的问,“老人的病情稳定了么?”

“稳定了,稳定了,”万英兰连忙点点头,“其实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事儿,就是年岁大了,一点儿小毛病也比年轻的时候显得严重挺多,我们回去看了看,老家那边还有我小姑子和小叔子照顾着,我老公这边工作也撂不下,我们就回来了。你们这也不算是打扰,也不是什么添麻烦,你们这不也是为了善芳的事儿来的么,这是你们对老百姓的事儿负责,我是善芳的好朋友,我替她谢谢你们。”

说着她站起身来,朝钟翰和顾小凡深深的鞠了一躬,顾小凡连忙起身扶她,让她重新坐下:“万大姐你不用这样,这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唉,真是怎么都没想到,善芳才那么年轻,居然就出事了…”万英兰叹了口气,面带惋惜的摇了摇头,“我好久没见到她,她也没联系我,我还以为是那个姓周的记恨我和我老公,所以才管着她,不让她和我往来的呢,那天你们联系我的时候,我都懵了,整个脑袋就好像灌了浆糊一样,挂了电话回头想想,还是觉得这事儿感觉不像是真的,你们要是今天不再过来这一趟,我估计我都得以为自己肯定是最近忙晕了,脑子搭错了,才会以为彭善芳出了事情死了呢!”

“你为什么会以为是彭善芳的丈夫不让她和你们往来?你以前和她丈夫周俊民打过交道么?”顾小凡听了万英兰的话,连忙追问。

一提彭善芳的丈夫周俊民,万英兰立刻就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想和他打交道啊,谁能想到善芳她居然嫁给这么个东西!”

这么说就等于间接的承认了她与周俊民是打过交道的,并且关系还很差,钟翰顺势问万英兰:“你说周俊民不是东西,体现在哪些方面呢?”

“他骂人打人啊,人家男人娶老婆,是回家好好过日子的,他去老婆,是回家当靶子打着玩儿的,他但凡要是个好东西,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么?老婆娶回家里之后,想骂就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说,想打就打,多重的手都忍心下,没事儿了就喝酒,喝醉了酒就借酒装疯的打老婆撒气,这样的男人真不是东西!”

“这都是彭善芳跟你说的?”钟翰问。

万英兰点点头:“不光是她跟我说,我自己也长着眼睛呢,我也会看,彭善芳那时候身上被周俊民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我看着心里别提多难受了,那可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啊,被人打成那个样子,要不是她拦着不让,我当时都有心带她去妇联反映情况了。”

、第二十七章 打上门

“是怎么回事?”顾小凡关切的问,之前他们接触到的人里面,完全属于彭善芳这一边的虽然有她老家的父母、兄姐,但是那四个人对于彭善芳的日常生活知之甚少,其余不管是周俊民还是周艳,甚至是周家附近居住的老邻居,归根结底都不是与彭善芳一条阵线上的人,说话的立场上面自然难免会更倾向于周俊民,所以这期间他们听到的一直都是关于彭善芳不本分之类的说法,周俊民虽然也承认自己对彭善芳动过手,却依旧打着被戴绿帽子的旗号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面。

所有的矛盾、冲突,都不能只听其中一方的表达,尤其涉及到私人生活方面就更是如此,说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也好,说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也罢,彭善芳在网上和那些男网友之间暧昧的聊天内容,确实让她和“好女人”这个名头再扯不上任何关联,但是周俊民作为她的丈夫,到底只有遭受背叛的无奈失望以及愤慨,还是说他本身和彭善芳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两个人却依旧争先扮演被迫害的那一个,那就要从彭善芳的亲友这边听听不一样的说辞了。

“咱们就事论事,我也不往那个姓周的身上泼脏水,过去他和善芳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我不知道,善芳说他喝酒打人,骂起人来连善芳过世好多年的爷爷奶奶都能扯出来一起骂,这都是善芳跟我讲的,我没亲眼看到,也没亲耳听到,所以我不能给做这个证,但是他打善芳我可是亲眼看到的。”万英兰叹了口气,“当时善芳被打得受不了,从家里跑出来,她在这边连个能投靠的亲戚都没有,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身上别说是值钱的东西了,满兜儿就不到一百块钱,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给我打了个电话。问哦能不能暂时收留她,让她躲几天,我当时觉得她也怪不容易的,就说要是她不嫌我这里偏僻,去哪儿都不方便,家里条件也一般般,我倒是欢迎她来住几天的,她当时就说现在只要让她有地方落脚就行,我就去接她,把她给带我家里来了。我原本以为两口子么,难免吵吵闹闹的有点摩擦什么的,结果一看到善芳,我当时就傻了,真是太可怜了。”

万英兰抬起自己的胳膊向顾小凡和钟翰比划着:“当时也是夏天了。善芳身上穿着短袖的衣服,那胳膊上啊,都是一块一块的紫,深的深浅的浅,有的地方都紫得发黑,脖子上也有红印子,像是拿手掐出来的。隐隐约约都能看出手指头印子来呢!善芳穿着短裤,腿露在外面,上面也是伤痕累累的,看着都可怜。”

“当时的天气特别的热么?”钟翰听到这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明显的情绪。好像只是随口那么一问似的。

万英兰一下子也答不上来,仔细的回忆了一会儿,说:“还行,反正穿长袖长裤可能会觉得有点闷,大概二十五六度的样子吧。”

钟翰了然的点点头。没有多追问下去,不过顾小凡却听明白了,二十五六度的温度,说热也可以算热,说不热也确实不算炎热,就像万英兰说的,穿长衣长裤或许会有些闷,但也不至于受不了,一个浑身上下被打的伤痕累累的女人逃家出来,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必然宁可热也要穿的严实一些,遮掩住身上的那些伤痕,以免被外面的陌生人看到,指指点点的议论,为什么彭善芳却穿着短袖衫和短裤,把身上的伤痕都暴露出来呢?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彭善芳逃家的时候很仓促,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逃了出来,所以才会特别狼狈。

这么一想,她便开口问万英兰:“你还记得她当时的穿着打扮么?”

“这个啊…”万英兰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顾小凡会在意这样的细节,不过她没有问顾小凡,而是回忆了一下,不大确定的说,“她好像是穿了一件短袖的花上衣,挺好看的,下身儿…好像是牛仔的那种小短裤吧,脚底下穿了双特别洋气的平底凉鞋,我后来还没忍住问了一句她鞋是哪儿买的,怎么那么好看,她说是外省,估计是姓周的在外地打工的时候给她买的吧,我也就没多问,反正问了我也去不了,买不着,问了也没什么意思。”

“有没有披头散发?”顾小凡又问。

“那没有,头发梳得挺好,你们是不知道善芳这个人,她和我们这种女人是不一样的,我们是过日子的人,有了老公,有了孩子之后,照顾老公孩子,照顾家,那是放在最前头的,但善芳可不是,我从小就认识她,她特别爱漂亮,从来都不允许自己形象不好,长大了也还是一样,能那么一身伤痕累累的跑出来,本身就够惨的了,我从来没看到过她比那还惨的样子。”万英兰摇摇头。

顾小凡点点头,也没有再继续问这个问题,既然彭善芳不是披头散发,慌慌张张的从家里面跑出来,而是穿得很漂亮,头发也梳得非常利索,偏偏对自己那一身伤痕不加遮掩,就像万英兰说的,她是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当一个特别注意形象的人,忽然做出了丝毫不顾及颜面,有损形象的事情,那就一定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即便是作为旁观者,顾小凡也可以察觉到,当初彭善芳这么做的意图很有可能是为了扩大周俊民家暴这个行为的影响,替自己的某种打算铺路。

“那个彭善芳的老公可真不是个东西。”坐在一旁半晌没有开口,一直默默听着妻子讲述的庄文华也忍不住开了口,“照理说,同性护着同性,男人理解男人,但是作为男人我也真是理解不了那个周俊民,太不像话了,简直就是个畜生。”

“怎么?你也和他打过交道?”钟翰一听庄文华这么说,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对他有些义愤填膺的情绪十分感兴趣。

“我倒是不想和他打交道的,跟那种人打交道,简直脏了我的手我的眼睛。”庄文华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周俊民的抵触和鄙视,“他当初打上我家门口来,闹得特别大,周围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听着看着呢,害的我们夫妻俩后来还得到处跟人解释,说是我老婆带了个被老公打的朋友回来,那个男人打上门来拖他老婆回家,那女的不愿意,所以才闹那么难看,人家信不信我都不知道,说不定打心眼儿里觉得是我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怎么样,让人家老公堵在门口又打又骂的呢!”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钟翰问庄文华。

开口回答他的是万英兰:“是这么回事儿,当初不是善芳打电话跟我说,周俊民打得她受不了么,求我收留她,我就让她到我们家借助一下,让她谁我女儿的那个小屋,后来也不知道周俊民是怎么听到信儿了,知道善芳在我们家,就跑来闹,当着我们面就伸手去扯善芳的头发,还打她耳光,我当时都要吓死了,跑过去想要拦他,还被他一把就给推了一个大跟头,摔地上爬不起来。”

“是啊,你们看,这是他当初打人留下的疤,这都是证据!”庄文华也义愤填膺的伸出胳膊来,让顾小凡和钟翰看他胳膊内侧,一条淡淡的疤痕从手肘位置一直弯弯曲曲的蔓延到手腕处,看上去当初伤的应该也不算深。

顾小凡看到那么长的疤痕,哪怕明知道不像是很深的样子,也还是难免被吓了一跳,连忙问:“这是怎么弄的?当时周俊民上门还带着凶器来的?”

“那倒没有。”庄文华摇摇头,“他手里攥着车钥匙,车钥匙划的。”

顾小凡听了这话,稍微松了一口气,在那种情况下手里攥着车钥匙,拉扯之间误伤了过来劝架的旁人,也是很容易发生的,并且应该也不至于造成多重的伤害,至多是一点不深的皮外伤而已,并且主观恶意也轻得多。

但是她松口气的态度却让万英兰和庄文华两口子感到不大高兴,庄文华用手指摸索着自己胳膊上的拿到淡淡的疤痕,愤愤不平的说:“当时是我躲闪及时,不然的话,比这划的可要深多了,而且当时我拦着不让他在我们家揍他老婆,结果他还想要跟我动粗,差一点点就把我给打了。”

“周俊民连我是女的他都能下那么重的手,他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万英兰愤愤不平的抱怨,“他把自己老婆打跑了,我们好心收留彭善芳住下来,他一点儿不领情不道谢也就罢了,还想动手打我老公,天底下哪有那么不讲理的人!”

“那事情闹得那么大,当时你们有没有问过,为什么周俊民要打彭善芳?为什么还敢打到你们家里来?”顾小凡问。

万英兰迅速的瞥了自己丈夫庄文华一眼,忽然之间沉默了。

、第二十八章 正经女人

“怎么?不方便说么?”顾小凡没想到万英兰会是这样的反应。

万英兰的目光又朝庄文华那里瞥了瞥,摇摇头说:“不是不方便说,是我也说不清楚,谁知道他们两口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说不定是因为周俊民是个神经病,他有大老婆的癖好呢,无缘无故的不也可以打么,那需要什么原因。”

顾小凡当然不相信她这种神情闪烁的说辞:“那当初彭善芳被打得那么狼狈,你之前还说气得都想要拉着她去找妇联讨说法来着,那你都不问问为什么吗?”

万英兰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看那个样子,又似乎确实知道些什么,到后来就连她丈夫庄文华都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对她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说什么,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干嘛弄出这副样子来,多难看,彭善芳到底是因为什么挨打的啊?”

万英兰瞪着庄文华,眼神有些责怪和埋怨的意味,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对丈夫说,而是清了清嗓子,对顾小凡和钟翰挤了个有些尴尬的笑容,对他们说:“我是真不知道,我一问彭善芳,她就哭,哭的特别伤心那种,我就不好再问了。”

“你和彭善芳平时交往多么?我是说除了她被丈夫打,跑来投奔你的这一次之外,其他的时候。”钟翰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起了别的。

万英兰稍微松了一口气似的,点点头:“具体的来往也不算特别多,我家住这里,也不太出去到市里那边,她家也不住市里面,所以我俩见面的次数也不算特别多,偶尔她要去市里面干什么,我也需要去买点东西。就事先约好,不然的话就是发发短信,或者打打电话,随便聊聊天什么的。”

“听说你们来不只是同乡。过去从小学到初中还都是同学?”顾小凡问。

“可不是,我俩小学的时候是同桌,每天一起走一起来,上厕所都得在一起,还都梳长头发,扎小辫儿,当时老师都说,我们俩看着好像是双胞胎似的!”回忆起过去的老交情,万英兰似乎很怀念,“后来上了初中。我们俩是一个学校,但是不在一个班,俩班级一个在走廊这边,一个在走廊那边,每节课下课。我都过去找她,我们俩站在走廊里面聊天,那时候小孩儿也不像现在的孩子成熟的那么快,小小年纪就什么都懂,那会儿我们单纯多了,不过彭善芳那会儿就讨男孩子喜欢,总有男生给她买吃的。给她写纸条,她收到了就给我看,我们俩一起偷着笑话纸条写的肉麻啊什么的,我们家条件比彭善芳家里条件好一些,有时候给我送点酱肉卤鸡蛋什么的,那时候就是很好吃的东西了。我俩就一起吃…唉…谁能想到,一转眼,我们都长大了,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和彭善芳的感情这么好,从小到大。她的事情你肯定比其他人都更了解一些吧?”顾小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缓,不那么迫切。

万英兰点点头,很痛心的说:“是啊,我们是情同姐妹啊,之前我还跟她说过,人一辈子离不开几个‘老’,要有老窝,有老本儿,有老伴儿,还得有老友,我们俩就得做一对儿老友,以后白发苍苍了,都变成了老太太也还那么要好,以后等她也有孩子了,我们两家的孩子也要做朋友,谁能想到,她就这么死了。”

顾小凡听她这么说,没有继续询问什么,因为她知道,钟翰方才特意从这里作为切入点,等的就是万英兰的这些表白,方才万英兰的话已经等同于是给他真正想要问的问题做了充分的铺垫,现在就可以开口直奔主题了。

果然,钟翰就像她意料之中的那样,再开口便问:“既然你们两个交往的这么好,感情也这么深,彼此又那么了解,什么都愿意拿出来分享,那彭善芳在和周俊民婚后,在外面还有别的情人这件事,你也一定不会不知道吧?”

万英兰方才还在一门心思的表达自己和彭善芳之间的昔日友情,等听了钟翰这个问题,这才猛然意识到,兜了一个圈之后,自己还是被钟翰给绕进去了,这种被算计了的感觉似乎并不好,因为万英兰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一半,她的嘴唇抿了起来,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游走在钟翰、顾小凡与庄文华之间。

“我不知道什么情人。”最终,她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善芳没和我说过,我也没问过,我们俩关系是好,可是关系再好的姐妹,也总不可能什么话都跟人家说吧,再说了,什么情人不情人的,都是道听途说的吧,搞不好就是周俊民那个不是人的给善芳泼的脏水也说不定,你们可别捕风捉影,把假话当真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冒出来什么情人了呢?”庄文华的眉头已经紧紧的皱了起来,他目光炯炯的瞪着万英兰,用质问的语气对她说,“你把这事儿好好的说说清楚,那个彭善芳到底是不是正经女人?你可不许撒谎啊!”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正经女人不正经女人的,哪能扯到那个话题上头去啊,”万英兰的眼睛不与丈夫庄文华对视,而是垂着眼去看自己的脚尖,嘴上故作平静的回应说,“你也不是没看到,周俊民那个人多不是东西啊,把善芳给打得遍体鳞伤的,不管怎么着,把人打成那样就是不对的,你就拦着他那么几下,他不还跟你发疯么,又打人又骂人的,这里面最可恶的就算他,彭善芳这些年跟着他过日子,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呢,正常女人,哪有不想和老公好好过日子的,能闹到那个份上,什么好女人都被周俊民那种男人逼疯了呀。”

“你别逃避话题,顾左右而言他,”庄文华的眉头仍旧紧紧的皱着,没有松开的迹象,“你说说清楚,那个彭善芳到底怎么回事?她到底有没有背着丈夫在外面偷人?她私生活到底是检点还是不检点?这种问题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有一说一,你遮遮掩掩的干什么?还说了那么一大堆有用没用的废话。”

“没有没有,我说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相信,那我就跟你们说,没有,这样行了吧?”万英兰也有些失去了耐心,“这回算我回答你们问题了吧。”

“这是人死了,我也不想对一个已故的人指手画脚,说一些什么不太中听的话,毕竟死者为大,这个道理咱们大家都懂,我也不想显得自己太失礼了,但是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庄文华板着脸,异常严肃的对万英兰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是有目共睹的,不是一类人就不可能凑到一起去,所以我一直在跟你讲,交朋友是要交的,但是必须找个正经人打交道,如果你和一个品行不端的人凑在一起,就算你实际上再怎么好,在旁人眼里,你也和那个人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一个女的,你和那些不正经的女人打得火热,别人会怎么看你?肯定觉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人怎么看我?说不定背后就会说,你看,老庄平时工作拿得起放得下,结果老婆和那些不正经的女人在一起,说不定给他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呢!你让我在外面怎么做人?”

“你在那儿胡说什么呢!什么绿帽子呀,我是那样的人么!”当着钟翰和顾小凡这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面前被丈夫训斥了一顿,万英兰也觉得特别的没面子,面红耳赤的说,“我和你结婚这么多年,我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么?而且我什么时候和不正经的人在一起了,彭善芳的事情我又不知道,都是道听途说。”

顾小凡在一旁听着,并且注意到万英兰说起彭善芳那件事的时候,眼神闪烁,刻意的在回避庄文华的目光,分明是在试图遮掩什么,至于她想要遮掩的东西,结合他们聊了半天一直都没有突破的这个话题,自然不难想象。

庄文华对妻子的说辞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我不管以前彭善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反正人死都已经死了,讨论下去没有什么意义,我现在再明确的告诉你一遍,从现在开始,你身边如果还有那种在外面作风不端正,行为不检点的女人,趁早划清界限,断绝往来,我绝对不能允许你和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当什么朋友,传出去简直有辱我们老庄家的门风!”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就把我自己的朋友再过一遍筛子,哪个要是外面名声不太好,我就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这样行不行?你别生气了啊,我往心里去了,你放心吧。”万英兰打着哈哈,好像哄小孩一样的哄着庄文华,试图让他的情绪缓和下来。

庄文华对她的态度也不是很满意,不过看在顾小凡和钟翰在场的份上,也没和她再说什么,只是不满的重重一哼,不再开口了。

、第二十九章 外人

【感谢d版魔术师和i0bobo0iyu 两位筒子滴粉红票,一起抱抱!】

庄文华对万英兰的这一番大道理,不光说得万英兰服服帖帖,就连一旁的顾小凡也是目瞪口呆,她不是没见过在家里面表现强势的男人,只不过像庄文华这样能讲大道理,又教训起自己的老婆来救好像是批评教育自己的孩子一样,俨然一副家长嘴脸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一边觉得大开眼界,一边同情万英兰。

不过万英兰对庄文华的这种态度倒好像是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完全不以为忤,态度十分温驯的不停表态,说自己一定不会和品行不端的女人往来,一直说到庄文华原本板得紧紧的脸终于有了松动,表情缓和下来为止。看样子,这对夫妻对于这样的一种相处模式早已经是磨合的很好,行程了一种默契了。

哄好了庄文华,万英兰的注意力才终于重新回答顾小凡他们的身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的问:“二位警官,我想问一问,彭善芳的老公有没有被你们给抓起来审问什么的啊?他现在人是在公安局里头,还是在外面呢?”

“我们暂时还没有确定彭善芳的死亡原因,周俊民能够提出不在场的证据,所以我们现在没有理由限制他的人身自由。”钟翰回答说。

万英兰一听这样的回答,脸色顿时就变了,神色有些慌张,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了:“那…我刚才跟你们说了那么多关于他怎么打彭善芳的事情,回头万一他听说了,知道了,跑来报复我,那可怎么办啊?你们得关着他呀,别让他再出来害我们,我都是实话实说。要是因为这个就被打击报复,那我也太冤了!”

“你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庄文华板着脸瞪了万英兰一眼,“家里有我你怕什么?这不还有个大男人呢么!再说了。光天化日,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就不信那个姓周的可以这么无法无天,咱们有没有对他造谣中伤,他凭什么打击报复咱们?他当初跑来咱们家抢人的时候,楼上楼下的邻里邻居也都看着呢,他当时打你同学彭善芳,又打我,人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可没处抵赖去!”

说完这话,庄文华停顿了一下。似乎自己也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万英兰:“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知不知道彭善芳在外面的事情?她和周俊民打得那么厉害,到底是因为什么?万一真是因为彭善芳在外面和别的什么男人关系不清不楚,周俊民一气之下把人给打死了或者杀了什么的。你掖着藏着不肯说,那可就和包藏凶手是一样的,那就算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你知道么?”

“庄工程师的思想觉悟可真不一般,如果不是方才万大姐说你是个工程师,我搞不好会以为你是哪个学校的训导主任之类的呢。”钟翰笑着对庄文华说。

“我不知道你说这话是夸我还是骂我,我就权当你是夸我了。”庄文华面无表情的扫了钟翰一眼。“我是正经人家出身,我父母过去都是老师,为人师表,品行绝对端正,从小到大对我的管教都特别严格,要求我哪怕学习成绩不理想都没关系。但是一定要为人正直,清清白白,品行上头真是一点儿都马虎不得,当初我找万英兰的时候,就是看中她规规矩矩。是个本分的好姑娘,我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些浓妆艳抹,涂脂抹粉,家里呆不住,跑去外面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的女人了。假如说啊,我至少说假如,我老婆的那个老同学,真的是因为在外面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被自己丈夫或者别的什么人给害了,那也纯属活该!”

“文华,你别胡说,善芳人都死了,你这么说她不应该。”万英兰在一旁打断丈夫的话,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虽然态度上似乎是袒护着彭善芳的,但是又感觉立场不够坚定,“死者为大,而且我也没说过她和外面什么男人纠缠不清,那些有可能都是周俊民泼的脏水,你从来不让我和不正经的女人打交道,我什么时候违反过这个规定了?你说是不是?所以咱们还是让人家警察同志自己调查吧,可别胡说八道的再干扰了人家的判断,那可就不好了。”

“我也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又没说什么别的。”庄文华不悦的回答。

万英兰对他特别包容的笑了笑,方才接受批评的时候像是个乖巧听话的女儿,现在又像是处处包容的母亲,她用这种态度算是安抚过庄文华之后,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对钟翰和顾小凡说:“我这么说多少有点儿私心的成分,我和彭善芳多少年的老同学,老同乡,过去待她也好像是亲姐妹一样的,周俊民待她不好,我确实也算是眼睁睁的看着,至少等于半个证人吧。善芳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知道,我不知道,所以这也就算是我自己的看法吧,我希望你们好好的调查调查周俊民那个人,看看他是不是我说的那样,对善芳那么差。咱们都是正常人,你们说,有谁会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往歪道上走啊,那都是被逼的。”

“你放心,我们不会忽视任何一条线索的,如果周俊民确实有嫌疑,也绝对不会成为漏网之鱼。”顾小凡对她点点头,郑重的对万英兰说。

“那…”万英兰迟疑了一下,不大放心的又叮嘱了顾小凡一句,“你们对外也千万别说出去,是我们告诉你们说周俊民当初打彭善芳打得那么凶的啊,我们家老庄性格是耿直,也挺勇敢,但是他毕竟是个搞技术工作的,说专业知识那绝对是厂子里一等一的好,但是和人打架动粗什么的,他的体格儿真不行。”

庄文华脸色听了这话似乎不太开心,略显不悦的瞥了万英兰一眼,倒也没有开口替自己正名,眼下是夏天,大家身上穿的衣服都比较单薄,庄文华那在男性当中略显单薄的体型和瘦弱的四肢都很直观的暴露在钟翰和顾小凡的面前,所以他的那种隐隐带着自负神情的沉默既像是一种对自己没有强迫体格这个事实的默认,又像是一种高级知识分子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不屑。

钟翰留了名片给万英兰和庄文华,和顾小凡一起离开了万英兰家,顾小凡离开的时候有点闷闷不乐,钟翰看得出来,却故意不问,一直到两个人回程的半路,顾小凡才终于忍不住了,对钟翰说:“你觉不觉得万英兰没有说实话?我看她的样子,根本就是知道彭善芳的一些事情,就是因为庄文华在场,有点儿开不了口,所以故意假装不知道而已,方才为什么你不再想办法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如果她能告诉咱们什么,咱们可以省去很多排查工作的呢!”

“你也知道说她是碍于庄文华在场,那你觉得咱们再怎么做她的思想工作,又有多大的作用?庄文华给万英兰‘上大课’的架势有多娴熟你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人是夫妻,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是要继续在一起过上几十年的人,彭善芳不管之前和万英兰关系有多好,毕竟只是朋友,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尤其彭善芳现在死了,万英兰的日子却还要往下过,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死去的朋友,或者咱们这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警察,就豁出去说一些明知道自己丈夫会不高兴的话题的。”钟翰对顾小凡摇摇头,“假如咱们给万英兰方才的话也判断一下时态,你肯定不难发现,她在形容自己和彭善芳关系多亲密的时候,无一例外用的都是过去时,这就足以看出彭善芳对于万英兰来说,确实是朋友,但绝对不是重要到为了她不惜影响自己夫妻感情的程度。”

顾小凡一边听他说一边回忆方才万英兰说过的话,发现确实就像钟翰说的这样,再想想庄文华的态度,心里也大致明白了钟翰的意思:“你说的对,我方才只想到万英兰和彭善芳是那么多年的朋友,又交情很深,既然了解一些事情,又是人命关天的情况,为什么要瞒着不说,应该做做思想工作,倒把庄文华的态度那部分给忽略了,你说的对,和老公比起来,朋友到底也算是外人,庄文华既然那么介意万英兰和不正经的女人来往,要是知道彭善芳就是他眼中的不正经女人,还被万英兰给带回了家,肯定会跟她急的。庄文华是工程师,要在厂子里上班的,今天在家也是因为刚刚从老家回来,需要休整一下,不可能每天都在,万英兰是全职主妇,基本上每天都是在家的时间更多一些,这样的话,咱们就换个时间,改天再过来,避开庄文华,单独做她的思想工作,说不定她就愿意跟咱们透露一些什么情况了!”

“瞧,这不就开窍了么!”钟翰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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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艺术加工

【感谢砂岩99、悲哀的大熊、i0bobo0iyu以及晔璇滴粉红票,收到票票比打了鸡血还high~嘿嘿】

车子开回a市的市区,顾小凡过了一会儿才发现钟翰走的并不是回公安局的那一条路。

“咱们这是打算去哪儿?”她疑惑的问钟翰,因为之前他并没有提到准备去哪里办什么事,她还以为从万英兰家出来,他们就准备回去继续筛查工作呢。

“去证券交易所,找那个今天一早就拉黑你的证券男,哪能白白的就被人给拉黑了呀,咱们得把这一程给搬回来。”钟翰用玩笑的口吻回答她的疑问。

“那么大的一个证券公司,你打算怎么找他啊?咱们就只知道他姓冯而已,虽然姓冯不像张王李赵那么多,可也保不齐一个证券公司里那么多人,不止一个姓冯的男人,咱们都不知道那个彭善芳的冯姓网友到底什么年龄,长什么样子,怎么找啊?”顾小凡对此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钟翰却胸有成竹的对她一笑:“没有办法我会轻易出手么?”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自大似的,不过经由钟翰的嘴巴说出来,顾小凡倒还是相信个七八成的,两个人相识到现在,钟翰做事一向稳扎稳打,从来没有没头没脑或者毛毛躁躁的时候,所以顾小凡对他的信心也有七八成那么多,至于余下的两三成,就纯属是因为钟翰一贯的自恋而注的水了。现在既然他表现得这么胜券在握,顾小凡也就踏踏实实的跟着他过去,看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计划。

两个人来到证券公司的时候还没到中午的午休时间,但是上午股市已经收盘,炒股大厅里面的股民也比平时少了许多,很多人都已经出去吃午餐,或者午休,准备下午开盘之后继续回来奋战了。钟翰和顾小凡都是一身便装。走进证券公司的大厅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钟翰进了大厅之后,四下里打量了一圈,很快就把目标选定为咨询台的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职员。

钟翰先从顾小凡那里问到了姓冯证券男的电话号码。输入到自己的手机里,把联系人姓名存做“大冯”,又对着旁边消防栓柜门上的玻璃镜照了照,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才抖擞精神,大步流星的朝咨询台方向走了过去,顾小凡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心里面充满了好奇。

“你好,请问你能帮我一个忙么?”钟翰用胳膊撑在咨询台的桌边,面带微笑的同那名女职员打了个招呼。“请问你怎么称呼?”

女职员抬头看了看钟翰,对他的这种架势也觉得有些疑惑,不过看他穿着打扮时髦得体,相貌堂堂又谈吐礼貌,态度自然也跟着客气了许多:“我姓张。你有什么事么?是打算咨询开户还是别的什么问题?”

“都不是,其实我的请求有那么一点儿冒昧,”钟翰一副有些为难,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掏出手机,把上面存有冯姓证券男电话号码的界面给这个姓张的女职员看,对她说。“是这样,大冯呢,是我们的大学同学,我们俩今天来找他,想给他个惊喜,所以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打个电话给他。就说有点事情需要找他过来这边一下,免得我们直接打电话过去,就被他发现了。”

“你们…我怎么没明白什么意思呢?”小张被钟翰说得一头雾水,并没有冒然的伸手去接钟翰的手机,连看都没有多向屏幕上看上一眼。

钟翰有朝前凑了凑。微微一指身后等着的顾小凡,对小张说:“我和大冯是大学时候的同寝室友,这个是大学整整暗恋了大冯两年多的我们班女同学,之前找到我,说想要鼓起勇气争取一下自己的爱情,所以我就陪着她特意从外地过来找大冯的,想让他吃一惊,你看,你能不能帮我们这么一个忙?”

钟翰本身就长得不错,还有一种即便是说谎也能表现的特别诚恳的天赋,此时此刻他更是把这种天赋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水平,小张听了之后,之前的狐疑已然变成了一种被邀请参与到浪漫爱情表白活动中的小兴奋,从钟翰手中接过他的手机,看了看上面的电话号码,似乎略微有那么一点儿失望的咕哝了一句:“啊?这不是行政科的那个冯洋的电话号码么,你们要找的大冯是他啊?”

“怎么了?你可别告诉我这小子已经有女朋友了啊!他要是玩儿地下恋,不跟哥们儿们通知一声,害我今天陪人家白跑一趟,那他可就惨了。”钟翰装作一副有点惊讶又有点担心的样子,故意压低了一点声音,好像怕顾小凡听到似的。

小张连忙摆摆手,笑了笑,顺便把顾小凡打量了一番,说:“没有,据我所知冯洋还没女朋友,他要是有女朋友早就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了,不可能地下恋。你们这个女同学的胜算还是挺大的,我帮你打电话叫他下来,你们加油啊。”

说完,她还很助人为乐的摸出自己的手机,对钟翰说:“我还是用我的电话打给他吧,这样可信度比较高,免得破坏了效果,那就没意思了。”

顾小凡在一旁看着钟翰居然用这样的一套说辞,成功的诈出了冯姓证券男的姓名和就职岗位,甚至还让咨询台的这名姓张女职员愿意帮他的忙,打电话把那个冯洋给骗下来,实在是简单容易到了让她大跌眼镜的地步。

不过换一个角度想一想,可能是女性,尤其是年轻女性,对于有关浪漫,有关爱情的事都特别的没有抵抗能力,假如今天换成是自己,一想到自己的行为有可能促成一对爱侣,成全一段单恋,说不定自己也会傻乎乎的上钩。

小张煞有介事的打电话叫冯洋到咨询台这边来,有事需要找他的时候,钟翰转身朝顾小凡冲着大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去门口那边等着吧,这边人太多,待会儿冯洋过来了也容易不方便说话,没办法开口说事儿。”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嗓音,打电话的小张也听到了,非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还冲着顾小凡友善的笑了笑。

顾小凡依言朝股票大厅门口的方向走,钟翰站在咨询台那里继续等,小张打完电话之后有一搭无一搭的和钟翰攀谈闲聊,钟翰当然不打怵这种事,见招拆招的解答了小张的好几个疑问,一直到小张忽然朝楼梯方向看了依言,然后对他说:“冯洋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回头要是成了,让那个女同学请我们吃喜糖!”

钟翰顺势朝楼梯口的方向看过去,见一个矮胖黝黑的男人正朝这边走过来,如果不是除了这个人以外,其他任何方向此时此刻都没有朝咨询台走过来的人,再加上那个小矮黑胖子的脖子上还挂着证券公司的工作牌,钟翰恐怕都会怀疑,咨询台的小张会不会是识破了自己的谎话,故意在对自己使诈呢。

钟翰立刻迎了上去,走进了几步之后果然看到矮黑胖子的胸前挂着的工作牌上面,名字赫然写着“冯洋”两个字,这让他更坚定了,走上前姿态亲热的勾住矮黑胖子的肩头,顺势把他的前进方向转向了大门那边,也让冯洋的正脸不再朝向咨询台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