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凡正在走神,闷闷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被他这么一问,吓了一大跳,差一点以为钟翰什么时候学会了读心术,连忙心虚的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往常走访出来,不都是一肚子疑问的么?难道今天晚上你太饿了,大脑罢工停转了?”钟翰笑着打趣的问,扭头看看顾小凡,“你脸红什么?”

“没,没什么啦,就是走神被你抓包了,所以有点不好意思呗。”顾小凡讪笑,赶忙把方才自己的那个疑问揪出来救场,“我刚才确实有个问题没想明白来着,人家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施逸春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对咱们一直不是特别坦诚么,施向文看着也是个心高气傲的精英青年模样,照理说他对白玉冰比自己只大几岁的事情这么介意,怎么会不遮不掩的就都告诉邻居家呢?我觉得他根本就是存心要这么做的,要是说想搞坏白玉冰在邻里之间的形象,这也没有什么意义不是么?即便张涛夫妇和白玉冰闹了矛盾,这也的结果和他把家里的私事都抖出去的代价比起来,不也有点得不偿失么?”

“你说的这个我也考虑过,”钟翰点点头,语气平淡而认真,暗淡的星光掩盖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不过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咱们和施向文接触的虽然不多,但是从他的言谈举止来看,他并不是个对身边的事情反应迟钝的人,就连申秋在他面前故作节俭懂事这样的细节也能察觉的出来,对咱们讲述起他父母离异包括母亲自杀的事情,也可以很好的控制情绪,所以他绝对不是一个性格冲动,会因为一时冲动,就把家里私事对外人和盘托出的人。他那么做一定是有目的的,造成邻居对白玉冰印象不好,恐怕只是其中的一个步骤。”

“一个步骤…”顾小凡皱了皱眉头,也陷入了思索,“既然是一个步骤,那就一定有最终期待的结果。从刚才张涛老伴儿讲述的经过来看,邻里之间的矛盾被升级到了报警调解,甚至白玉冰发动物业公司的人给自己出头的程度,还好张涛夫妇因为年纪比较大了,怕纠缠不休惹麻烦,并且还有这么一套房子可以暂时搬回来住,不然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收场…啊,我好像明白了,哎哟——”

正想着事情,脚下忽然被石头绊了一下,顾小凡差一点就朝前扑倒,幸亏钟翰在一旁拉住了她,避免了她因为两条胳膊都缩在大外套里面而不得不“脸先着地”的命运,顺便还帮她整理了一下身上因为趔趄而差点滑脱的外套。

“我真的要考虑一下,以后是不是不能叫你笨蛋了,以免把你越叫越笨。”钟翰看着一脸糗相的顾小凡直笑,“你是不是脑袋根本就不能一心二用啊?怎么想事情专注一点,就连注意脚下都忘了呢?真不知道在没遇到我之前的这二十几年,你是怎么平平安安度过的,真的只能说,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啊!”

顾小凡对钟翰的调侃讪讪的笑了笑,心不知道是因为方才险些跌倒的小插曲还是某个人一连串的动作而跳动的格外剧烈,深呼吸了几下,才开口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你说其实施向文的目的,会不会是想看白玉冰和周围的人不断交恶,造成不好的影响或者风评,让施逸春对她的印象变坏?本来施逸春现在就不怎么喜欢回家,和白玉冰结婚的时间并不长,两个人有年龄差,又没有共同的孩子做纽带,假如白玉冰再做一些让他觉得有失体面的事情,难保会不会导致两个人感情出现更大更深的裂痕。你觉得我这么想对么?”

“对,我想的也和这差不多,而且我觉得,施向文要真的是打的这个算盘,他一定不会只告诉张涛夫妇,平日里和白玉冰有接触的其他人,未必一定都是邻居,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也都从施向文这里得知一些白玉冰不太光彩的作为或者历史。这个咱们回头可以验证一下,如果确实是这样,那咱们的推测就基本上成立了。施向文如果真的是想按照离间他父亲和白玉冰的关系,那白玉冰的死对他来说,或许是意外之喜,也可能是导致他原计划全部叫停的意外。”

“那会不会是计划实施的不太顺利,所以他就恼羞成怒…”顾小凡提出了另外一种假设,案发这么短时间内,这种大胆的假设她也只敢在钟翰面前说说。

钟翰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假如他之前只是单纯的想要离间施逸春和白玉冰两个人,那他现在肯定会很烦恼,有一种作茧自缚,给自己平添了不少嫌疑的感觉。”

“可不是么,要是那样他可真是等于给自己找麻烦了。”顾小凡也附和着钟翰的话。说完之后,钟翰没有吭声,话题便戛然而止,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对了…”顾小凡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这样实在是气氛很奇怪,便没话找话的又开了口,“最近感觉戴煦好像特别忙似的,接了什么案子么?”

“不算是吧,过段时间实习生就要过来了,听说今年咱们这儿要来不少实习生,不知道具体会分给谁来带,戴煦他忙着打听名单呢。”

“他很想带实习生么?还是说有什么熟人?”顾小凡忽然想起之前钟翰他们谈论过的关于c市、警校之类的话题,“是不是带队老师是他…”

“对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别人的事,你的反应速度倒是挺快的!”钟翰瞥了顾小凡一眼,半无奈半调侃的说,“这件事上,他确实有点假公济私,不过你还是别乱猜了,他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的很,等有谱的时候,你自然而然就看出名堂了,要是实在不甘心就去跟他打听打听,我事先好心提醒你一句,别看他表面比我好脾气,好相处,实际上没有比他主意更正的,嘴巴闭起来撬棍都撬不开。”

自己还一脑门子官司呢,又是工作,又是外面的风言风语,又是自己心里面的那一团麻,别人的事哪还有心思去刨根问底。顾小凡心里这么想着,老老实实的点了头:“放心,我不会去给戴煦添堵的。”

“你给我一个人添堵就够了。”钟翰轻声咕哝了一句,发现顾小凡根本没有听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继续朝前走去。

、第二十九章 坦白

出了小区回到车上,顾小凡把外套还给钟翰,两个人找了一处钟翰挑选的餐馆,解决了推迟许多的晚餐问题,吃饭的时候,顾小凡似乎生怕自己太过于心不在焉,会让钟翰察觉到什么异样,一直在不停的寻找话题,一顿饭吃下来,倒是钟翰没说几句话,一直充当着听众的角色,等到吃完饭之后,顾小凡就忍不住有些后悔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些欲盖弥彰,所幸钟翰也没表露出什么来。

吃过饭,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钟翰把顾小凡送回家之后也会去休息,第二天一早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又一大早过来接她,准备继续新一天的走访任务。

走访的对象是白玉冰生前通话记录上面一个和她联系相对比较频繁的人,因为暂时无法确定在白玉冰遇害当晚到她家中聚会的人到底都有哪些,也只能从通话记录着手开始,争取摸清楚白玉冰身边有哪些交往密切的人,哪些是真的比较好,又有哪些是貌合神离,口蜜腹剑的人。

徐天慧那边,钟翰并不急于和她联系,以她和白玉冰之间的关系来看,杨葶和杨诗婷两个人虽然立场不同,说话的观点角度也不大一样,但她们却又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致认为白玉冰和徐天慧两个人曾经是暗中较量的关系,至于到底是白玉冰一厢情愿的拿徐天慧做假想敌,还是徐天慧也一样暗地里和白玉冰较劲。这个就暂时没有办法妄下判断了。总之,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这样的情况下。徐天慧假如辗转从别人那里得知了白玉冰的死,事先有所准备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既然已经没有第一时间就找到徐天慧本人,抢占先机,与其现在去,听她那些可能是事先斟酌过的台词,还不如等一等。磨一磨她的耐性和防线。

结果就在他们出发去找那个和白玉冰电话联系比较多的人的半路上,钟翰接到了电话。说是杨诗婷一大早就跑到了公安局找他和顾小凡,说是有事情要和他们说,于是钟翰连忙掉转车头返回公安局,顺便把本来应该进行的走访交代给其他同事。让他人代劳。等他们回到公安局的时候,杨诗婷早就坐在办公室里了。

一看钟翰和顾小凡从外面进来,杨诗婷的眼泪一瞬间就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来,沿着下巴滴滴答答的把她的衣襟也打湿了,顾小凡被她痛哭流涕的速度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这姑娘不会是昨天出了什么事吧?

事实证明她有点多虑了,杨诗婷一开口说的话就打破了她的担忧。

“钟警官,顾警官。对不起,我昨天没有说实话。”杨诗婷哭得很伤心,泪流满面。抽抽搭搭,和昨天那副精明强干的女强人形象相差甚远,“你们千万不要误会我,得给我个机会,让我澄清一下,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别不信我!”

“杨女士,你先坐一下。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等你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咱们再好好的谈,哭哭啼啼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钟翰冷静的回答。

顾小凡赶忙让她坐下,顺便拿了纸巾来给杨诗婷,杨诗婷哭的很狼狈,面巾纸擦过眼泪之后,不光之前精致的眼线瞬间花掉了,就连原本粘在眼皮上的假睫毛也摇摇欲坠,一半连在眼皮上,一半脱离开来,随着她的啜泣而微微颤动。顾小凡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强压着自己想要动手帮她把那片假睫毛撕下来的冲动。

杨诗婷哭了一会儿,看钟翰和顾小凡除了递纸巾之外,谁也没有开口安慰的意思,便也慢慢的停止了哭泣,深吸了几口气,让情绪平复下来。

“这个,我给你们送过来了。”她吸了吸鼻子,伸手从自己的皮包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推到钟翰面前,“这串钥匙是白玉冰的。”

“那这串钥匙是谁的?”钟翰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一串装在透明袋子里的钥匙,这串钥匙是从白玉冰家门口的那个柜子上面拿到的,这串钥匙和杨诗婷方才拿来的那一串看上去大小差不多,都是零零碎碎的挂着很多把钥匙,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其中一串上面有一把车钥匙,而另外一串上面没有。

“是我的。”杨诗婷看起来满脸的懊悔,“我前天晚上喝了酒,脑子不是很清醒,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也很后悔,觉得给自己惹了麻烦。”

“就算是喝了酒,还能开车走,应该也不是特别醉吧?”顾小凡问。

虽然她只是随口的那么一问,却让杨诗婷的脸色一瞬间又白了几分,脸颊上的肌肉紧张的几乎快要僵化了,她连忙点点头,说:“我的意思是说,我喝了酒之后,不理智,所以才做了错事,第二天醒酒就后悔了,结果还没来得及回去解释一下,你们就找上门来了,说白玉冰她…死了…”

“确实,这件事恐怕你是没机会对白玉冰解释了,那就把来龙去脉和我们说一说吧,对你终归也是有好处的。”钟翰对她点点头,示意她说说清楚。

杨诗婷清了清嗓子,微微低着头,说:“白玉冰那台车,特别漂亮,挺高档的,我一直特别羡慕,但是她也特别仔细那台车,之前我跟她说想借了开一下,体验体验,她说不行,那车谁也不能借,连让别人坐她都觉得心疼,我就没敢再提,心里面又一直觉得有点不甘心,心痒痒的,所以那天,哦,就是前天晚上,她叫我们大伙儿去家里玩,都喝了不少酒,到了晚上十点多钟,她说累了,要睡觉,我们就准备走,我是比较先走的,那些人还磨磨蹭蹭的没出来,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然后就看到白玉冰的钥匙就放在门口的柜子上,那天白玉冰也喝了不少酒,有点醉了,虽然不是那种醉到不省人事,但也走路都有点走不稳了,我当时就是一闪念,觉得她喝多了,肯定第二天不会起来很早,如果我把她的车开走,第二天一大早再给她还回去,她说不定不会发现,所以我就把她的钥匙拿走了。”

“那为什么把自己的钥匙留下?”顾小凡问。

“我是想着,虽然白玉冰家的院子大门从来不锁,我可以早早就把车开回来,她也发现不了,但是她家别墅进屋的门肯定是要落锁的,钥匙我没办法偷偷的给她放回去,所以就想了个主意,把我自己要是放上头了,拿了白玉冰的钥匙走,这样第二天一早,我就可以开车回去,把车停院子里,然后按门铃叫门,她问我干嘛一大早跑来,我就说我钥匙拿错了,回来换,这样她也就发现不了啦。”

钟翰听了之后笑了笑:“你这个主意,考虑的还挺周全,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可行性还算比较高,应该不是前头晚上喝过酒之后一瞬间产生的吧?”

杨诗婷抿了抿嘴,没有搭腔,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而是在稍加停顿之后继续说:“本来想的挺好,结果半路遇到警察在街上临检抓酒驾,我当时确实喝酒了,随身也没带驾照,车子又不是我的,万一他们发现了,和白玉冰一核实,白玉冰说根本没有答应借我车,那我不就成了偷车了么,那辆车一百好几十万,真判起来也不是小事情,当时一害怕,我也没顾上那么多,就跑掉了。前天晚上我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一直在想该怎么解释这件事,钥匙在我手里,车子肯定是被交警拖走了,我钥匙在白玉冰家里头的桌子上,但是我原来计划好的那个说法是肯定说不通了…我一白天都在担心,不知道怎么解释,后来就想,要不干脆就等她主动打电话过来,我再跟她道歉吧,结果没想到,她居然出事了…我…我昨天看到你们去,一紧张,就没敢说出来,怕你们不相信我。”

“那你今天为什么又敢说了?”钟翰似笑非笑的问。

杨诗婷扬起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说:“因为昨天你们走后我也想了,如果我不主动来跟你们解释清楚,等你们发现车是我开走的,我恐怕就更说不清了,我确实没有想要偷车的意思,否则也不可能留下自己的车钥匙,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也是我自己始料未及的,如果施先生打算替白玉冰追究我的责任,我也没有什么可为自己辩解的,毕竟我有错在先,被扣车的罚款之类,我愿意承担。”

“那件事咱们过后再讨论,现在暂时那辆车我们也不会让施逸春领回去,估计怎么也得等白玉冰的案子有了结果之后再处理。”钟翰对杨诗婷说,然后默默的看了看她的神情,又问,“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么?”

“有。”杨诗婷点了点头,态度异常坚决的样子,“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前天晚上和我一起在白玉冰家里聚会的人员名单,包括他们里面每个人和白玉冰的交往情况是怎么样的。”

、第三十章 “投诚”

【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三更哈,特此通知,不要太爱我~】

杨诗婷的这种行为,无异于是“投诚”的表现,钟翰和顾小凡当然不会反对,顾小凡给杨诗婷拿了纸笔,让她把那天参加聚会的人名罗列出来,但是杨诗婷没有同意,她坚持要求由顾小凡自己记录,她只负责口述,理由是怕万一这份名单被人看到,认出了她的名字,她以后就没有办法在圈子里做人了。

顾小凡也不想让她太为难,怕她又反悔不愿意开口,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掌握当晚参加了聚会的人员名单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就依着杨诗婷的意思,按照她的叙述做了一下笔记,罗列出了十来个人的名字,还有几个人,杨诗婷表示她也并不认识,似乎是朋友带来的朋友,这种情况在白玉冰身边也比较常见,因为她希望热闹,又不心疼多来几个人多喝几瓶酒,所以从来都是来者不拒,谁提出带个朋友一起之类的,都统统欢迎,以至于她聚会上经常会出现几个和其他人都不熟的陌生成员,杨诗婷对于那些人的具体身份完全交代不出来。

这件事钟翰也没太放在心上,从白玉冰中毒身亡的这件事来看,作案人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这种可能性小之又小,这样一来,陌生的参与者反而不用太过于放在心上。等杨诗婷回忆的差不多,顾小凡列出了一份完整的名单之后。钟翰凑过去看了看,发现上面并没有徐天慧的名字。

“前天晚上的聚会,徐天慧没有参加么?”他立刻询问杨诗婷。

“没有。一般白天的时候,白玉冰叫她来,她基本都回来,但是晚上的就不来了,说是家里面孩子小,晚上脱离不开。”杨诗婷回答道,并且还主动回忆之后补充说道。“上周她还去过白玉冰家里几次呢,挺反常的。以往都是白玉冰联系她,叫她,她才肯来,上周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不请自来,把白玉冰也弄得挺意外的,还带了礼物过来,隔了一天两天,她又来了一次,这次更奇怪,什么事儿都没有,也没拿什么东西,就在白玉冰家里坐了一会儿。她和白玉冰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比较奇怪,找不到话说,后来自己就又走了。”

“这么说这两次你刚巧都在场喽?”顾小凡问。

杨诗婷讪讪的挤了个笑脸:“那倒不是刚巧。我最近去白玉冰家里的次数却是比较多一点,不过除了聚会那次之外,其他几次一般都是白天去的,是这么回事,这段时间我们领导听说白玉冰的老公他们公司计划想要开一个新楼盘,在开发区外围建激动商用写字楼。我和白玉冰之前不是在一个部门,而且关系也相对还算比较融洽么。就委托我通过白玉冰打听打听消息,看看能不能事先了解一点信息,或者做做工作,尽量把生意争取过来,毕竟她老公的公司实力不错,一般手笔也不小,对我们公司整体的效益都有不小的影响,我也是为了工作。”

事到如今杨诗婷还不忘给自己和白玉冰之间的关系加注解,尽管她特意强调了去白玉冰家里是领导安排的任务,却也没有办法完全回避了自己利用巴结白玉冰来提升工作业绩的事实,钟翰对于她的这种开脱,只是笑了笑,不做评价。

“你能具体说一下徐天慧去找白玉冰的情况么?”顾小凡问杨诗婷。

被问到这个问题,杨诗婷的背不由自主的挺直了一些,似乎打起了精神,她爽快的点点头,回答说:“大概是上周一,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最近事情比较多,可能不一定那么确切,不过误差应该不超过一天,这个我还是有数的。我是之前跟白玉冰在外面一起吃了饭,聊了些事情,事情还没有谈完,她姐姐给她打电话,说是帮她把那一周要吃的东西采购出来了,送到家里发现保姆没在家,不知道是不是出门去了,她姐姐没有钥匙,打不开门,叫白玉冰回去,怕买回来需要冷藏的东西坏了,所以白玉冰就不太高兴的答应下来,和我一起回去的。”

“你们是在哪儿一起吃东西谈事情的?”钟翰问。

“就在她家住的地方不太远,有一个小店,店主是个意大利人,白玉冰说吃西餐就得吃老外做的才地道,说要去那里吃,所以我就请她在那儿吃的饭,走路回去也就十分钟。回去她还跟她姐姐发了一通脾气,嫌她姐姐事先没打好招呼,害得她一顿饭都没吃好。”杨诗婷回答。

顾小凡忽然想起之前保姆孙翠英提到的一件事:“不是说白玉冰在减肥么?”

“是,”杨诗婷肯定了顾小凡的说法,“她是不怎么吃东西,吃很少,但是就算不怎么吃,她也还是要挑自己喜欢的地方,该点什么还点什么,每样都尝一点点,剩下的就不要了。怎么说呢…可能是阔太太习气吧。”

“她为了吃饭被打断的事情和她姐姐发脾气,那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看样子也不像是很融洽啊。”钟翰听她说完,很随意的发了一句感慨。

杨诗婷摇摇头,表情很认真的说:“这个我倒是得说句良心话,她姐姐那个人,倒是真没得说了,虽然文化程度不太高吧,脾气挺好的,对白玉冰也特别细心,特别包容。反正如果我要是有那么个姐姐,我不会像白玉冰那么对她。”

顾小凡一听她话里有话,赶忙做出反应:“白玉冰是怎么对她姐姐的?”

“这么说吧,”杨诗婷斟酌了一下,“就像对待她家保姆差不多,哦对了,还真是这么回事儿,白玉冰那天因为她姐姐突然来送吃的,发了一通脾气,后来保姆回来了,她问保姆为什么无缘无故不好好呆在家里看家,跑出去干嘛,保姆说出去给她老公买药,想等休息的时候拿回家去,也被白玉冰给训了一顿,态度和对教训她姐姐的时候差不多,感觉可能在她眼里,她姐姐和保姆差不多吧,作用就是照顾她的吃穿住行,没什么别的价值了。”

钟翰听完她说的,点点头:“你继续说徐天慧的事吧。”

被他一提醒,杨诗婷立刻就把话题给拉了回来,继续方才的话说:“我们回到白玉冰家,白玉冰跟她姐姐的脾气还没发完呢,徐天慧就来了,不早不晚,就好像她在外面早就知道家里之前没有人,就等人回来之后再来似的。白玉冰当时也很惊讶,问她怎么来了,她说之前和她老公去澳门旅游,刚回来,知道白玉冰喜欢吃杏仁儿,所以特意买了点当地特产回来给白玉冰尝尝,然后就拿了一盒杏仁饼干,还拿了一盒冲着喝的那种热饮,我不记得是什么了,反正也是杏仁味儿的。白玉冰也没太给她面子,就说,你上周还来我们家来着,这么短时间没见,哪来的时间去澳门玩儿啊?不会是多久之前去过一次,拿过期的礼物过来糊弄人吧?然后又看了看,说徐天慧拿来的那个冲着喝的饮料根本就不是澳门那边的特产,连包装盒上印的生产厂家都不是澳门那边,一下子就把徐天慧的谎话戳破了。”

“徐天慧是什么反应?”

“她也没什么反应,就是有点儿尴尬的笑了笑,说哪能呢,她不是那种能拿过期货送人的人,白玉冰当时还笑着呛了她一句,说哦原来你不是啊。徐天慧也没搭话,在一旁坐了一会儿,白玉冰对她也爱理不理的,她姐可能是觉得气氛不太对,还问白玉冰要不要把徐天慧带来的点心拿出来大家一起尝尝,喝一点,徐天慧说不用了,那是特意给白玉冰拿来的,她家里还有。白玉冰就说,是啊,你肯定是觉得我根本去不起澳门,所以特意带回来给我开开眼的吧?”

“过去一周的事情了,你记得这么清楚啊?”顾小凡听了半天,忍不住问。

杨诗婷停顿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就好像没听到顾小凡这句话似的,继续说:“后来徐天慧可能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也没人理她,没坐几分钟就提出要走,白玉冰说她要睡午觉了,我公司那边也有事,我就和徐天慧一起走的。出门之后我看徐天慧走的慌慌张张,还问她干嘛那么着急,她说孩子发烧了在家里,得赶紧回去。当时我就觉得,这女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孩子感冒发烧在家里病着,当妈的人,居然还有心情拿着所谓的澳门特产跑来串门,真有意思。”

“这是第一次,第二次呢?”钟翰问。

“第二次是隔了一天,不是周三就是周四,我陪白玉冰去做完指甲回来,徐天慧就又来了,这次是空手来的,白玉冰也挺吃惊,没想到她又不请自来,保姆要给她倒茶,她也不喝,没什么话题的坐了会儿,问白玉冰爱不爱吃她带来的点心,白玉冰也没什么好话,中间她还问我有没有事,走不走,我说没什么事,不着急走,她就又走了。总之怪里怪气的。”杨诗婷回答。

、第三十一章 转变

【今天明天后天都是三更哈,大家别忘了看,么么哒。】

从杨诗婷的讲述中,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对徐天慧怀有的成见,并且从言谈中也等同于间接证实了她与白玉冰交往的密切程度,可能是为了向钟翰和顾小凡提供出更多所谓的有价值信息,杨诗婷眼下也顾不得考虑回避关系这件事了。

“好,谢谢你提供这个信息给我们,我们会重视的。”钟翰听她说完,点点头,问,“你的这串钥匙可以让你带回去,白玉冰的车子那件事…”

不等钟翰说完,杨诗婷就主动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们难道不需要了解一下白玉冰和她家里人的关系么?比如她老公,还有她老公的儿子之类。”

“如果你对这些也有所了解,那当然是好的。”杨诗婷的态度越是迫切,钟翰反而回应得态度不太积极,一副爱说不说,悉听尊便的架势。

杨诗婷原本应该是期望着用这个话题勾起对方的兴趣,没想到换来了这样的反应,不禁有些懊恼,整个人看上去也愈发紧张起来:“了解谈不上,我为了工作的事情一度经常和白玉冰还有她老公打交道,一点点自己的主观看法而已。施逸春年纪比白玉冰大不少,这事儿我估计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怎么说呢,老男人么,快五十岁,和白玉冰比起来,基本上就是个老头子了。所以有点一本正经,死气沉沉的,对白玉冰倒是不坏。钱随便花,吃穿住行什么都给她好的,但是也不见得有多好,有几次当着我们好几个朋友的面,一回家就因为心情不好,批评白玉冰,那架势就和家长训孩子是一样一样的。弄得白玉冰很没面子。白玉冰跟我们说过,当初她也是因为工作上面的事。和施逸春打上交道,然后应酬什么的一来二去就认识了,那会儿施逸春对她根本没有特别的热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白玉冰想方设法的想要把他拿下,也没什么进展,后来有一次她请施逸春吃饭,施逸春也没拒绝,毕竟白玉冰还是挺年轻漂亮的,然后白玉冰拿高度白酒换到低度酒的瓶子里,把施逸春灌醉了,两个人就有了关系,就算是那样。之后施逸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有些自责的一通道歉而已,估计要不是那一次白玉冰就凑巧怀孕了。施逸春也不会决定离婚娶她。”

“白玉冰连这些事情都和你们说么?”顾小凡听到这些,确实有些吃惊,不管观念怎么开放,对于社会上的大多数人而言,插足他人婚姻的第三者始终是不光彩的角色,更何况还有主动勾引。设计爬上了对方的床,奉子成婚的这种事。

顾小凡的主动发问。让杨诗婷好像受到了鼓舞一样,精神头又足了一点,连忙点点头:“确实是她亲口对我们说的,不信你们回头找别人问,当时也是一起聚会,范围比较小,一共包括白玉冰就四五个人,而且都喝了点酒,我酒量小,所以基本很少喝,比较清醒,记得就比较清楚,白玉冰那天有点喝高了,管不住嘴,说了一大堆话之后,包括跟我们讲,她成功的一个关键就是之前她为了增加自己的价值,从来不随便和男人发生什么关系,所以和施逸春的时候还是干干净净的,要不是这样,估计施逸春那种久经沙场的老家伙也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她,接受她,说完之后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第二天的时候说是前一天晚上喝得断片儿了,根本不记得后来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她自己觉得没面子,所以在给自己找辙呢。反正这就是我知道的关于她和施逸春之间的情况,我的感觉就是施逸春纯粹是本来就和前妻没敢去了,为了白玉冰那会儿怀了孩子,又是个干干净净的大姑娘,所以才娶她的,要说爱,也未必多爱。”

顾小凡和钟翰之前也不知道施逸春和白玉冰之间居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去,虽然准确率有多大还得斟酌,不过杨诗婷既然敢在这个时候把这么劲爆的事情透露出来,至少这个信息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的事情。

“施逸春的儿子和白玉冰关系相处的怎么样?”钟翰问。

“施逸春的那个儿子…有点怪怪的。”杨诗婷拿捏着自己的措辞,“白玉冰其实一直挺打怵施逸春那个儿子的,因为年龄也没差许多,几乎是同龄人,后妈本来就不好当,更何况还是个小后妈,面对的还不是女儿,是儿子,性别也尴尬,太疏远了吧,外人要说闲话,外亲近了一个是别扭,一个是也还是容易让人说闲话。白玉冰和她老公结婚之前,施逸春的儿子对她的态度其实还可以,不冷不热的,至少还会主动和她说话,没看出来特别排斥他爸和白玉冰结婚这件事,白玉冰也一直想方设法的和他打交道,那时候她还挺得意的呢,觉得施逸春儿子那里没有什么阻力,就连婚礼前的时候,施逸春的儿子还回别墅这儿住了一晚,我们去帮白玉冰忙的时候,还以为他也参加婚礼呢,结果第二天他说要回学校,一大早就走了,那会儿谁也没觉得怎么样,接着当天不就出了施逸春前妻跳楼的事儿么,他从那之后就开始不给白玉冰好脸色看了,感觉就好像水火不容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妈在他爸再婚那天自杀的事儿影响的。”

“施向文态度的转变是突然之间,一点预兆都没有的么?”钟翰问。

“一点预兆都没有,反正据我所知,就是突然之间的事儿。”杨诗婷点点头。

钟翰点点头,没说什么,手里拿着的圆珠笔下意识的在手指间转了几圈,抬眼看看正观望他们态度的杨诗婷,问道:“白玉冰家的保姆人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有点儿贪小便宜的毛病,不过这也没办法,不是特别严重,打扫卫生啊,态度啊,都挺好的,坐吃的手艺也还不错。”杨诗婷回答说。

“你说她贪小便宜,是指…?”顾小凡不知道杨诗婷指的是哪方面。

“就是有时候会拿白玉冰家里的东西回去贴补自己家,我有一次去的时候正好遇到白玉冰在骂她,骂得挺凶的,说她手脚不干净,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保姆偷东西被白玉冰逮到了呢,赶紧问怎么回事儿,用不用我报警,然后白玉冰跟我说,她之前明明跟保姆说了,自己减肥,只吃沙拉,不要做油腻的东西,结果保姆把冰柜里的大虾给红焖了,她怕胖,不敢吃,结果后来发现保姆把大虾给装了塑料袋,准备带出去呢,一问,说是要拿给保姆的女儿吃,白玉冰就急了。”

“是因为嫌保姆没有经过她的许可就把菜带走么?”顾小凡有些疑惑,虽然说不经雇主许可把吃喝打包拿走去贴补自家人,这样的做法确实有些欠妥,不值得鼓励,但是杨诗婷也说了,白玉冰把孙翠英骂得很凶,以施逸春和白玉冰家的条件,为了一盘红焖大虾这么大动肝火,真的值得么?

“我当时也觉得挺奇怪的,劝白玉冰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事情发那么大脾气,批评几句就行了,气到自己也不值得,”杨诗婷似乎察觉了顾小凡的想法,立刻附和似的说,“但是白玉冰说不是那么回事儿,她说她家保姆肯定是故意的,知道她减肥不敢吃油腻的,就故意做油腻的东西,她不能吃,保姆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把东西打包带去喂自己家的小妖精——这话不是我说的啊,我只是原封不动的转述白玉冰当时的说法罢了,因为她话说的很重,所以我有印象。”

“平时白玉冰也是一个比较口不择言的人么?”顾小凡问,对于白玉冰把孙翠英的女儿申秋说成是小妖精感到有些震惊。

杨诗婷这一次倒没有和顾小凡产生类似的想法,很平静的点了点头,说:“白玉冰家保姆的孩子我也见过,跟她妈一点儿都不像,妖里妖气的,感觉不太安分的样子,之前总是跑到白玉冰家,打着找她妈的旗号,实际上心里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小算盘,白玉冰说怀疑她是不是想趁机搭讪白玉冰的老公,这事儿我可就说不准了,也可能是她疑心病太重,也可能是真有那种可能性,现在的小姑娘,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呀,为了傍个大款,过好日子,什么事儿都豁的出去。”

说完之后,她忽然沉默了,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孙翠英的女儿,同时也映射到了白玉冰,毕竟白玉冰和施逸春的婚姻,就是始于一场算计。

“那白玉冰这么说,她家里保姆是什么反应?”顾小凡故意忽略杨诗婷短暂的尴尬,继续询问孙翠英当时的情况。

“她还能什么反应啊,就老老实实的听着呗,还得赔笑脸呢,白玉冰是给她发钱的人,我听白玉冰说过,那个保姆家里头挺困难的,老公身体不好,孩子还正是花钱的时候,所以不管白玉冰怎么对她,她都能忍,就为了赚工钱。”杨诗婷说完,又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感叹了一句,“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第三十二章 雪上加霜

孙翠英的女儿申秋,钟翰和顾小凡算是有过两面之缘,直观的印象是很清晰的,也绝对谈不上了解,当然就不好对申秋的人品去做什么武断的评价,不过从那个姑娘对施向文的热情程度来看,白玉冰怀疑她想要借机勾搭施逸春的这种想法,至少在顾小凡看来多少有点不靠谱,多半是源自于自己搭上施逸春的方法,导致了她这种怪异的思维方式,觉得其他女人一定也和她过去打着一样的算盘。

“在我们看来,白玉冰的体型远远达不到需要想方设法去减肥的程度嘛。”顾小凡顺着之前杨诗婷提到的白玉冰因为减肥不敢吃红焖大虾的事情说了一句。

杨诗婷摇摇头:“那是你们不知道,她现在这样已经是瘦了很多下来了,其实在我看来也是不用继续减,但是她害怕又复胖,所以不敢松懈。原来白玉冰挺苗条的,瘦瘦高高的那种,后来不是和施逸春结婚前怀孕了么,然后两个人又计划要结婚,她就对肚子里的孩子宝贝的不行,打听了各种办法去补身子,人也跟着就胖起来了,那会儿她也顾不上什么身材好不好,一心就想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出来,我们倒也能理解,青春么,能持续多久?她想要在施逸春身边巩固自己的地位,多半还得靠孩子来拴住人,结果后来…还是出意外了,孩子掉了之后,她身边的人也劝她。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把身体养好了以后还有机会怀。所以就又是一阵乱补,你们要是早一年看到白玉冰,肯定不觉得她身材好。”

“那她平时真的是很少吃东西么?”钟翰问,白玉冰是中毒遇害的,虽然水杯里发现了氰。化。物残留的成分,但是之前刘法医也提到过,觉得白玉冰的死到底是什么毒物造成的。还需要进一步的解剖检查,不能那么快得出结论。那么这样一来,平日里她所摄入的所有食物、饮料,就都有必要加以留意了。

杨诗婷想了想:“之前确实是吃的很少,几乎就没怎么见她正常吃过饭。后来有一次把自己给饿昏过去了,送医院抢救,医生说她低血糖到了一定程度,要是再盲目节食到了几乎绝食的程度,以后有可能会猝死,这她才害怕了,开始少少的吃一点点东西,吃的也不多,但是比原来肯定算是多吃了不少。就是状态还不对,总是胃疼啊头疼啊什么的,别人说她状态不好。别减了,她也不听,好像是觉得她老公现在不爱回家了是因为她比怀孕、结婚之前胖了,所以嫌她没有原来漂亮,就更拼命的想减肥,想和她老公好好的加深加深感情。”

“她有没有吃过什么比较特殊的东西。日常饮食以外的?”钟翰又问。

杨诗婷苦笑了一下:“你是说减肥药什么的么?你觉得假如她吃那种东西,有可能会告诉我们么?不可能的。而且我看她也没怎么见瘦,不像是吃了减肥药的样子,状态不好八成也是节食伤身导致的,你们也可以再问问别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的指纹我们也需要采集一下。”钟翰对杨诗婷说。

杨诗婷对此都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抵触情绪,点点头:“没问题。”

问的差不多了,顾小凡带着杨诗婷去做指纹采集,之后送她离开,杨诗婷从结束指纹采集到与顾小凡在大门口道别之前,一直在试探顾小凡的态度,似乎还是不放心,怕他们仍旧对自己有所怀疑,顾小凡虚应着,也没被杨诗婷问出什么态度来,杨诗婷有些失望,最终离开的时候也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顾小凡回办公室的时候,钟翰正在看刚刚送过来的尸检结果,见顾小凡回来便抬头用目光无声的询问她刚才的过程如何,是否顺利,顾小凡也早就已经能够默契的领会他的意思,把杨诗婷做指纹采集到离开这段时间里的种种表现都说了一遍,然后问:“你觉得她今天跑来‘投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么?”

“应该大部分还是事实的,只不过是加进去不少她自己的主观成分做调料,故意夸大和加深一些人和白玉冰之间的矛盾,目的么…”钟翰故意没说下去。

“为了用其他人和白玉冰之间的矛盾来做衬托,让自己的嫌疑显得很轻,是这个意思吧?”顾小凡知道钟翰是想让自己来得出结论,便把想法说了出来。

钟翰点点头:“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也是这么想的。”

顾小凡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咧了咧嘴,看看钟翰手头的尸检结果:“怎么样?白玉冰的死因已经有结论了么?到底是不是中毒?是氰。化。物造成的么?”

“结论还挺复杂的。”钟翰摇摇头,“尸检结果显示,白玉冰的死确实是中毒造成的,但是并非单纯的死于氰。化。物中毒,因为她的脏器没有显示出足够符合氰。化。物中毒致死应该有的状态,白玉冰的血液里残留有酒精成分,这一点倒是和杨诗婷之前说他们都喝了不少酒是符合的,在残留的胃容物里除了没有消化完的食物之外,还发现了没有彻底被消化掉的蓖麻子。”

“蓖麻子?”顾小凡一愣,皱眉想了想,还是对这种东西没有什么概念,“我以前只听说过吃蓖麻子油的,没有听说过吃蓖麻子的呀。”

“那就对了,来,给你看看这个。”钟翰把桌上的显示器转过去,好让顾小凡能够看得清上面他方才特意查到的关于蓖麻子的相关资料,“榨油有高温处理的过程,包括要用的研磨也有个生热的过程,可以破坏掉本身的毒性,所以不但没有毒性,而且还对身体有一定的好处,但是生的,并且是完整的蓖麻子,如果内服,蓖麻子本身含有的蓖麻毒蛋白和蓖麻碱,对人体都是有很大毒性的,摄入过多可能导致急性中毒,即便是摄入量不足以致死,如果没有及时发觉和治疗,一样会产生严重的不良反应,甚至导致最后的死亡结果。”

“那白玉冰服用了多少,这个能判断出来么?”顾小凡问。

钟翰摇摇头:“法医那边认为她并不是急性中毒,应该是慢性的,中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可能根本没有察觉,本身就已经是愈演愈烈,再加上氰。化。物中毒的不良反应,两相结合,雪上加霜,把原本就已经濒临危险边缘的身体状况又向前推了一把,促成了最后的死亡。”

“这么复杂啊…”顾小凡听得几乎傻眼了。

“是啊,这样的情况法医那边以前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更别说咱们了,情况比咱们想的可能要复杂一点,毕竟是两种毒物。”钟翰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会出现用两种不同毒物进行投毒呢?如果说是两个人都有投毒杀害白玉冰的想法,未免也太巧了吧?如果不是不同的人,而是同一个人用两种不同的毒物,这也还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顾小凡被这样的一个尸检结果弄糊涂了,“按你刚才查的那个资料上面说的,蓖麻子也是有致死量的,如果用量够大也可以造成短时间内的死亡,氰。化。物就不用说了,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不直接下足猛料,一步到位呢?这说不同么!你是怎么看的?”

“我现在也有点摸不到方向,假如是同一个人的行为,只能理解成担心杯子里的氰。化。物会因为保姆洗刷餐具坏事,所以又改变了计划,但是这样又有点说不通,假如这样做,那不如干脆找个机会,把氰。化。物下足,比更换种类明显要方便很多。”钟翰的表情也略显困惑,“假如是分别两个人…那只能说,白玉冰的人缘也实在是太差了,居然身边会有人不约而同的想要毒死她。”

“那下一步是不是更关注一下她最近都吃过一些什么东西?包括日常的一日三餐,和其他任何入口的东西?”顾小凡问。

钟翰点点头:“是,看样子咱们除了还得去一趟那个别墅之外,还得找孙翠英聊聊,她是家里的保姆,日常和白玉冰接触的时间最长,知道的也一定最多。”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去走访杨诗婷协助列出来的那份名单上的人之前,先找一下白玉冰的保姆赵翠英。

笃笃笃。

两个人商量着准备出发的功夫,有人来敲办公室的门,倪然从外面探进头来,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看到钟翰,笑眯眯的对他说:“钟翰,有个女的找你,我让她在楼下等,是你下去,还是我让她上来?”

钟翰看了看倪然脸上那极力掩饰兴奋的表情,以及她一边说话一边朝顾小凡瞥的小动作,没说话,对倪然点点头,然后示意顾小凡和自己一起走。

“小凡,我要是你,就不跟着钟翰一起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倪然又开口对顾小凡说。

顾小凡一愣,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本能的看向钟翰,征求他的意见,经过最近的一些事情之后,倪然和钟翰谁是自己更应该信任的人,顾小凡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走吧,咱们还有正事儿呢,哪有功夫为了别的闲事耽误。”钟翰毫不犹豫的给了顾小凡一个答案,没理睬倪然说了什么。

倪然碰了个钉子却似乎并不介意,耸耸肩,一边转身离开,一边对顾小凡撂下一句:“小凡,我可是为你好,不听劝就算了。”

、第三十三章 偏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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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然的这句话,尤其是“为了你好”这几个字,现在听在顾小凡的耳朵里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所以她就权当没有听到似的,跟着钟翰一起下楼去了。

走了几步,钟翰忽然放慢了脚步,转过身向后看,对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倪然似笑非笑的问:“这么热心肠,是怕我找不到人,还是跟过去会有戏看?”

“要是有戏看,你还打算趁机售票么?”倪然笑得一派自然,用手一指一楼走廊,“我是去办正经事的,哪有闲工夫去看戏,反正剧情又没什么好期待的。”

说完,她就越过钟翰和顾小凡,拐进了一楼的走廊。

如果是原来,顾小凡肯定会觉得这不过是随口的调侃罢了,但是经过前段时间的事情,她对倪然的印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于这个漂亮姑娘的心机和城府都有了更多的认识,别看她表面上对自己,对钟翰,都是一如既往的谈笑风生,但结合最近她暗地里的所作所为,要说对钟翰甚至自己没有一点怨怼,顾小凡可不信,所以也觉得倪然方才的玩笑似乎并不是纯粹的玩笑了。

“你在外面没有什么女性仇家吧?”顾小凡被倪然的态度搞得有点不放心。怕钟翰会当众出丑丢面子,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只好假装开玩笑的试探一句。

钟翰笑着睨了她一眼:“你当我是崔晨么?没做过亏心事。我干嘛怕鬼敲门。”

走到大门口,那里进进出出人比较多,顾小凡扫了一眼,看不出来谁是那个来找钟翰的人,但是钟翰的眉头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脚步也似乎放慢了一点。

正在顾小凡刚刚察觉到钟翰的变化时,门口一个女人已经转过身来。刚好看到了走出来的钟翰,立刻露出笑容。冲这边挥了挥手。

这个女人顾小凡自然是不认识的,年纪看上去和他们应该不相上下,相貌清秀,论漂亮倒也不算。还不及倪然一半艳丽动人,不过也算五官细致,身材非常苗条,苗条到了顾小凡扫一眼她裸露在九分裤外面的脚踝,不禁联想到了“岌岌可危”这个词,不过也正是这种异常的苗条,才能让她一张脸不着粉黛,裹着一件看似普通的米色针织长外套,也会有一种别样的气质。看上去淡雅而又恬静。

“好久不见啦,看到我是不是特别惊讶?”等钟翰他们走近了一点,女人先开口同钟翰打了个招呼。挺胸昂头,笑容里透着一股自信劲儿。

钟翰也对她笑了笑,点点头:“是啊,好久不见,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还不是华敏那个家伙么,她张罗了同学聚会。之后就开始忙着办出国签证的事情,根本顾不过来。所以让我帮她送邀请卡,本来她把号码给我了,不过我一想,你工作肯定挺忙的,干脆过来看看,要是你在就交给你,如果你不在就找人转交,没想到你还真在,也不知道是咱们俩缘分太深,还是我运气好。”女人抿嘴轻笑了一下,从包里翻出一张印刷精美的卡片,递给钟翰,“要不是华敏跟我说,我都不知道其实你也在a市这边,这都多少年没有联系过了,要是不被华敏碰到,也不知道你还得会这么见外的一个人隐藏多久。”

钟翰接过卡片扫了一眼,客气的回应道:“这让我多过意不去啊,华敏这个人也是,发个短信说一声就行了,我要是工作实在脱离不开,去不成,那不是白白害你特意往这儿跑了一趟。”

“咱们俩还用说那么见外的话么?”女人笑着摆摆手,完全不在意的说。

钟翰没搭腔,倒是一转头,见顾小凡站在两三米开外的地方,便朝她伸手,示意她过去,顾小凡虽然觉得凑近了旁听人家说私事有点不大礼貌,但钟翰既然开口叫自己,估计是没关系的,也就依言走过去,对那个来找钟翰的女人笑了笑。

女人打量了一下顾小凡,主动向她伸出手来:“你好,我叫郑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