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不至于,毕竟两个人的感情也是很牢固的,”大彭摇摇头,“路康盛前妻回去质问路康盛,路康盛就把邵小雨的事情跟她坦白了一下,他前妻是挺生气的,怪路康盛对自己隐瞒实情,路康盛是拍着胸脯说他负责解决这件事,然后就打算找邵小雨出来好好的谈一谈,不管是讲理还是动粗,这件事反正是不能那么继续置之不理了,我也是结了婚有孩子的人,这当了爸的都知道,谁要是敢伤害自己孩子一个汗毛,真的是灭人家满门的心都有啊!”

“之后路康盛的沟通解决肯定还是不顺利啊,不然就不会离婚收场了,对吧?”虽说还没有为人父母,但是贺宁能够理解大彭说的那种心情,并且对于路康盛的努力和尝试最终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她也是心里面有猜测的。

“可不!这个邵小雨啊,简直找不到比她更神经病的人了!平时不想见她的时候,她阴魂不散一样的缠着路康盛,等到路康盛想要见她,跟她好好说清楚,把问题给解决了的时候呢,她又跟路康盛玩失踪了!”大彭说起这件事来十分恼火,“路康盛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她呢,隔三差五就给路康盛前妻寄照片,都是投拍的他们孩子的。路康盛前妻一天一天的睡不好觉,每天神经都绷很紧,但就是没有发现邵小雨她究竟藏在哪里,反正这种日子,你让我过,我也受不了,人不能一天到晚都那么神经紧绷,早晚得把自己给折磨疯了啊!所以后来路康盛迟迟也解决不了这件事,有一天孩子见到妈妈,说有一个不认识的阿姨,非要给他一包巧克力,路康盛前妻就觉得不太对劲儿,幸亏孩子还挺有防范意识的,没吃,给了妈妈,路康盛前妻一看,是自己用模子做的那种手工巧克力,她拿刀切开一看,发现里头什么都有,石子儿,辣椒,碎玻璃,还有烟头儿,反正别提多恶心了,绝对是故意的,路康盛前妻把这些给路康盛看了,发了一通脾气,把东西给扔了,结果隔了一天就在自己家门口发现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你们说这是不是变态?”

贺宁和汤力都点了点头,这样的行为严重性可就升高了许多,之前那些如果还都只是擦边球,那么给孩子送去放着石子儿、碎玻璃的手工巧克力,那可就已经严重的过格了。

“确定是邵小雨做的么?”汤力进一步询问大彭。

大彭点点头:“是,因为路康盛一听说这事儿,就气炸了,直接跑去想要找邵小雨算账,邵小雨也承认这是她干的,她还特别理直气壮,说路康盛的前妻拆散了她跟路康盛,凭什么她不能拥有路康盛的孩子,那个女人就可以,所以要是没有,就干脆大家都没有,要是不想让人伤害到那个孩子也行,路康盛答应跟她也生一个。你们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遇到邵小雨这样的神经病,也真是路康盛到了八辈子的霉,连找个家里人管一管邵小雨都做不到,她爹妈早就跟她不来往了,都别说人家想不想这一趟浑水,就算是不介意,邵小雨也不可能听两个生自己但是没养育过自己的爹妈说教不是么!”

“邵小雨她的精神是不是…”贺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据我所知她不是真的精神病,这个路康盛之前还真的特意去找专业人士咨询过,”大彭摇头,“人家精神科的医生听路康盛描述的邵小雨日常那些行为,说觉得邵小雨就是有严重的心理问题,但是还没有上升到精神问题这个层面上。那这心理问题就更不好办了!要真是精神病,还可以把她送精神病院里头去治,这心理有问题,谁能强迫她去看心理医生啊!所以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路康盛说,这就是他当初当断不断,一时心软又回去和邵小雨喝了一次酒付出的代价。”

虽然说后续这些麻烦的起因很有可能真的是因为那件事,但是论其代价来,贺宁心里面觉得这个代价实在是有点太惨重了。

“那一次路康盛和邵小雨起冲突了么?”汤力问。

大彭两手一摊:“这就是最让我觉得奇怪和怀疑的地方了,之前每次路康盛找邵小雨算账,她那个‘贴身保镖’都恨不得活撕了路康盛,偏偏那一次,邵小雨被路康盛打了两耳光,他赶来之后竟然一个字都没骂路康盛,就把邵小雨给带走了。”

第五十二章 偏见

这样的反应的的确确是有些让人感到奇怪的,虽然说贺宁和汤力之前并没有直接与卜志强打过交道,但是从听说的些事情来看,这个人的性格从来就不是那种软弱隐忍的类型,之前为了维护邵小雨,几次三番的与路康盛生过冲突,这次这算是怎么回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也觉得邵小雨的行为有些太出格,所以就帮理不帮亲的出手主持公道?这当然是不太可能的,再结合卜志强之后的些奇怪举动,忽然之间赤金的资金,拖欠不还的货款,与叶茂才之间的往来,还有对邵小雨和家中妻儿的不辞而别,这些都指向了种可能性,那就是卜志强为了替邵小雨报仇,雇凶杀人,或者自己行凶杀人,谋害了路康盛,之后又雇佣叶茂才帮忙处理尸体,两个人配合着完成了这次离奇的尸体调包案。

贺宁和汤力的心里面的确都有着这样的猜测,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有说出来,这对于他们来说都还是没有足够证据证明的主观推测,冒冒失失的说给外人听自然是不合适的,更何况大彭与路康盛的关系似乎是真的挺不错,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假如被大彭听到两个警察也都很怀疑是因为邵小雨的举动,导致了路康盛被人谋害的最终事实,万气之下对邵小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并且这个责任也是汤力和贺宁没有办法负担的。

“之后邵小雨有没有继续骚扰他们?”贺宁问大彭。

大彭摇摇头:“没有了,因为路康盛的前妻因为这件事跟他离婚了,说方面她也是很气路康盛当初的不够坦诚,另方面虽然也觉得有点遗憾,但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孩子的人身安全,如果对方因为他们是家,生活在起,所以就对她的孩子构成了威胁,那她宁可用离婚这种方法来保护孩子。路康盛求了很久,真的是苦苦哀求啊,但是点用都没有,人家也是主意已定,根本没有任何斡旋的余地,最后路康盛也没办法了,他也真的是怕这边没有解决和邵小雨之间的矛盾,那边孩子真的出了点什么事的话,她肯定得恨死自己了!最后他们两个人是协议离婚的,家里的大房子和存款大头儿都给了前妻和孩子,路康盛就留着刚结婚那会儿住的小套房,刚离婚那会儿手头好像就十万出头的存款,不说夜回到了解放前,那也差不多了,还好后来我们公司效益不错,又那了笔分红,路康盛手头才能再宽绰宽绰,总之,路康盛可真的是被邵小雨给害惨了!”

“你有他现在的住址,对吧?”贺宁又问。

大彭点点头:“那当然有了,我们俩那是多少年的感情了!”

说完之后,他才后知后觉慢了半拍的反应过来,说:“哦,我明白了,你们是不是想要去他家里看看啊?那行那行!我带你们去!不过我可没有他家钥匙!”

“这个没有关系,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汤力对大彭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假如说路康盛真的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那名死者,那么路康盛住处的房门是不是用钥匙来打开,似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只不过这还需要进步确认,比如说先到那里去,敲敲门,再找左邻右舍了解下情况。

大彭和路康盛毕竟是多年的老同学了,过去又直都在合伙经营公司,彼此之间的熟悉程度根本不在话下,所以尽管路康盛在离婚之后,已经把迹之后购买并居住的那套大房子分给了前妻和孩子,自己住进了刚结婚初期那时候的小蜗居,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老地址了,大彭带着贺宁和汤力他们找过去也是熟门熟路,点都不含糊,连路线都知道该怎么去取近路。

“我跟你们说啊,有件事是路康盛以前特别烦的,不过现在对你们来说倒可能算得上是好事儿了,”在去的路上,大彭忽然想起来了件事,“路康盛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房子因为当初没钱,买的比较偏点,也比较老,所以周围吧,很多住户都是那种坐地户,年龄普遍偏大,尤其他那栋楼,他那个单元,有好几个那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平时没什么事儿就喜欢凑在起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凑谈资,丰富下相互之间交流沟通的话题,反正基本上左邻右舍就没有她们几个人打听不到的事儿,这个打听打听这边的事儿,那个打听打听那边的事儿,然后再凑到起去交流,搞‘信息共享’,估计啊,路康盛私下里的事情,我可能都不定知道的,那些老太太备不住也都掌握的清二楚呢!”

“路康盛怎么会和你说起这种事来的?”贺宁有些好奇的问。

大彭无奈的摆了摆手:“嗨,别提了,他还不是平时被那帮老太太打听得太多,所以已经个头两个大了么!那帮老太太吧,当初也是知道他有老婆有孩子的,也知道他是干什么的,知道他老婆是干什么的,结果家三口喜滋滋的搬家离开了,没过几年,他自己灰头土脸的又搬回来了,老婆孩子全不见,你们说这能是因为什么呢!这帮老太太对这些事情的敏感度那绝对是天下第!所以早就开始跟他打听了,有的人委婉试探,有的人听说特别直截了当,开口就问,说你是不是跟你老婆离婚啦?因为什么啊?是不是你有外遇了?男人有钱不都学坏么!这才搬去住好房子几年啊,就闹出这样的事儿来!还说,你把好房子都给老婆孩子啦?男人是挺够男人的,但是这是不是因为你理亏的原因啊?好家伙,你不告诉她没关系,她会通过别的途径打听,顺便再加上去些自己的主观加工,最后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这把路康盛给气的,简直快要炸开了,没少跟我牢骚,说那些热衷于家长里短的大妈才是最大的杀伤性武器,没治!她们有那闲功夫,还是去跳跳广场舞,打打麻将什么的吧。我就说这么才知道这事儿的。”

贺宁听了之后也有些无奈,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因为有太多的相似例子,于是导致了很多思维已经形成了惯性,只要具备几个要点,立刻就可以在毫不了解内情的前提下硬是把别人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头头是道。

就比如说如果有个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穿着看起来又昂贵有浮夸,油腻腻的中年人,身旁走着个身材姣好,妆容精致的妙龄女性,并且这位漂亮的妙龄女性还亲热的挽着油腻腻中年人的胳膊,油腻腻的中年人脸宠溺的摸出银行卡来刷卡给妙龄女性购买名牌皮包,那么几乎大半的人在看到这幕的时候,都会做出“这个男的定是大款,那个女的定是他的小蜜,否则怎么会两个人年龄相差那么多,相貌差距也那么大,居然还可以那么亲密的在起,肯定是男的图色,女的图钱”这样的结论,然而事情的真相很有可能是那名妙龄少女是油腻腻中年人的女儿,这是位疼爱女儿的父亲正在为自己的女儿购买生日礼物。

又比如大彭提到的路康盛这样类型的例子,对曾经恩爱非常的夫妻选择了离婚,孩子归了女方,男方过去收入水平就只是普普通通,后来了家,经济条件越来越好,离婚这件事情也是生在男方积累了定的财富之后,那么不管两个人在离婚的时候是如何协议的,那些不了解内情的围观群众还是会自动自的认为两个人的离异定与男方出轨有关。假如男方在离婚的时候,把大半家产都分给了前妻,旁人会私下里评价说,虽然这男的在外面肯定有了外遇,但是好歹还有点男人的样子,知道对不起自己的老婆孩子,要用金钱来补偿补偿。假如男方在离婚的时候,财产与前妻平分,恐怕还会被冠以“这个男的太不是东西,自己搞外遇还有脸跟老婆离婚的时候争家产”,至于两个人离婚的真实原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未必有人真的感兴趣去探究,就算得知了,也会有人因为真相不够狗血,太过于平淡,或者与自己之前认为的“真相”出入太大而不愿意接受,反说真相只是当事人用来给自己洗清污名的谎言罢了。

其实每个人都生活在这样的种流言圈当中,时不时也会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充当着传播媒介,虽然未必都心怀恶意,只不过旦流言的中心人物变成了自己的时候,所有人就会失去了卦的乐趣,反而变得厌烦和排斥起来。

恐怕路康盛那段时间被这样的流言蜚语包围着,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自己被前女友纠缠到崩溃,前妻不堪其扰,带着孩子离开了自己,个原本幸福温馨的家庭说解体就解体了,他也要搬出过去温馨的窝,回来住套曾经住过的小房子,这还不算完,自己离婚的原因这种伤疤样的问题还要被人议论纷纷,甚至自己还要背上个莫名其妙的出轨恶名,那种滋味有多难受,不需要有共同经历,光是想想也可以想见了,不单是伤疤被人揭开的问题了,那简直是揭开了伤疤之后,还要再往上面厚厚的撒上把盐。

贺宁觉得自己都忍不住有点同情起这个路康盛来了。

过了会儿,他们顺利的来到了路康盛离婚之后的住处,大彭带着他们直接来到了路康盛这个小房子门前,贺宁和汤力敲了敲门,虽然说大彭再提到过,路康盛失去联系已经有很久了,所以屋子里不可能有人,但他们还是必须要亲自验证过之后,才能够进行下项工作。

敲了半天门,果然是点响动都没有,贺宁和汤力又带着大彭起到楼下去找邻居老太太询问下情况,之前根据大彭提供的信息,路康盛曾经对他提到过,自己家楼下的那个邻居就是个特别喜欢拉着他,对他的离婚事件刨根问底的人,让他感到头疼不已,那么这个老太太倒是他们走访的好目标。

“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有消息了我们再通知你。”汤力对大彭说。

“别啊,汤警官,我知道你们是有纪律的,不过这不就是找邻居随便打听打听么?你们就让我跟着听听吧,行不行?我实在是不放心路康盛啊!”大彭有些不甘心,他的本意似乎是想要跟着汤力他们起走访的。

“你不用担心,有什么进展我们肯定会第时间通知你的,”贺宁也对大彭说,“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不过你和路康盛合伙开的公司,现在路康盛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你要是再天到晚的在外头跑这种事,公司里的业务也没有了人监督把关,这实在是太耽误事儿了,你还是回吧。”

要是汤力表示拒绝,大彭还好意思继续死缠烂打的要求跟着起随便听几句,但是现在贺宁开了口,还是笑呵呵的在劝说他,他反而有些抹不开面子再继续坚持了,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临走的时候再请他们有了进展定要尽快通知自己,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自己也肯定是随叫随到,绝不含糊。

“其实路康盛别的不说,有大彭这样个操心费神的好朋友,其实也算是很值得了。”贺宁在大彭走了之后,由衷的感慨,“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方圆肯定也会这么用心的去想方设法的打听我的行踪,确定我的安全的!”

“不要乱说,”汤力这次却并没有像过去那样随口赞同或者附和,而是皱起了眉,对贺宁摇摇头说,“你不会出事的。”

“是是是,主要是我的贴身保镖可比邵小雨的贴身保镖棒多了!”贺宁知道汤力是在乎自己,所以生怕自己的这种比方会语成谶,于是便也对汤力笑着说。

汤力眉头这才松开了点,贺宁忍俊不禁,真没想到这个贯唯物到那种程度的淡定大力,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这实在是…

太可爱了!

第五十三章 流言蜚语

送走了大彭,贺宁和汤力才去敲楼下那家邻居的门,敲了好一会儿,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给他们打开了门,老太太别看岁数不小了,长的很瘦,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谨慎头儿看起来却是很足的,看到门口两个陌生来客,她有些困惑,但在贺宁和汤力说明了来意,并且出示过了证件给她过目之后,老太太的态度顿时就热情起来了,乐呵呵的把贺宁跟汤力给迎了进去。这种热情的态度倒是让贺宁他们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他们平日里的走访,不吃闭门羹都是不错的。

老太太高高兴兴的就好像对待客人一样的把他们两个人给迎到了客厅里头,高高兴兴的对他们说:“来来,你们坐下歇会儿,我给你们泡茶吧!你们稍等会儿啊!是不是不着急?不着急就多坐会儿,咱们聊聊天儿,我这都多长时间没人陪我在家里头好好的聊聊了!我现在啊,都不高兴出去跟那帮老太太闲聊了,一天到晚张嘴闭嘴的就会攀比,这个儿子有出息,那个女儿有能耐,她们儿子女儿那么有能耐怎么不把她们给从这小破地方给接走啊!真是的!欺负谁没孩子呢!”

她这话倒好像也不是真的对汤力和贺宁说的,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一边说着,她就权当汤力和贺宁已经接受了自己方才的安排,挪着小碎步进了一旁的厨房,开始就去泡茶了,把汤力和贺宁留在客厅里面。

贺宁有些无奈的看着汤力笑了笑,示意他坐下来好了,这个老太太这种状态,她多少还是有过一点见识的,是属于那种比较孤单寂寞的类型,平日里喜欢八卦一些事情,也无非是想要作为和其他同龄伙伴交流的谈资,要不然也不会看到他们上门来走访都热情成这个样子,所以这一杯茶泡出来,估计想要很短时间内就脱身也是不太现实的,还不如坐下来,好好的利用这样的机会,尽量从老太太那里套一些信息出来,毕竟这样的老太太,有些时候掌握的小秘密还是不少的。

汤力当然是有些无奈的,他自己平时一向是不那么喜欢讲话的,必须要讲的也一般都是挑着重点,能够说清楚就好,除了自己不那么爱讲话之外,他对于十分聒噪的旁人也一向是头疼不已,对于各种流言蜚语、家长里短也是完全绝缘,不感兴趣也不想交流,现在让他面对这样的一个老太太,还偏偏是工作需要,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不能退缩,这对他来说也真的是有够考验的了。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端着两杯茶从厨房里出来了,水应该是新烧的热水,两个茶杯里面都冒着热气,茶叶就是普普通通的茉莉花茶,闻着倒也挺香,至少对于贺宁和汤力这两个对于茶道并没有什么了解也不是很讲究的人来说足够了。

“来吧,你们喝茶,咱们慢慢聊!”老太太高高兴兴的在一旁的沙发上也坐了下来,摆足了要聊个痛快的架势,“怎么回事儿啊?我楼上那个小路是惹事了?”

“你觉得他能惹什么事啊?”贺宁也不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开口反问他。

“你要是问我啊,那我觉得他肯定是惹上什么桃色问题了!”老太太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对贺宁和汤力说,“你们两个是警察,我有什么就跟你们说什么,我楼上的那个小路啊,是个离了婚的男人,你说这好端端的一个男人,才三十六七岁,听说还是个什么公司的小老板,模样长得又不比什么人差,还挺精神的,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离婚啊?还不光是简简单单的离个婚,我听说啊,他是净身出户的,什么都给老婆孩子了,就剩这么一套小破房子,要不然你们觉得一个什么小老板,会至于住在我们这片小破楼里头么?多寒碜啊!所以啊,我就估计他肯定是出轨了,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跟人家胡来乱搞的,搞出了问题,被他老婆给发现了,所以等于是被人抓着小辫子给从家里头踢出来的!”

“可是总不能因为一个人是离婚的,就觉得他肯定是生活作风有问题吧?”贺宁对于老太太的这种说法当然是表示不赞同了。

她越是这样唱反调,反而越是激起了老太太的聊兴,老太太腰杆儿一拔,眼眉一挑,眉飞色舞的说:“那是,要光是离婚,也不能说明有什么作风问题,但是我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的,我跟你讲啊,你别看你大娘我不是当警察的,但是我这个人特别有观察能力,平时最擅长的就是观察周围的环境,观察周围的人,一方面呢也算是提高自己的安全意识,万一有什么反常的情况发生,或者出现了什么可疑的人,我也能第一时间提高警惕,另外一方面嘛,岁数大了,就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观察观察别人,也没碍着别人什么事儿,还能消遣一下。据我观察啊,这个小路可不是那么单纯的!他刚离婚搬过来那一阵子还挺消停的,也没有什么动静,所以我也就光是听别人跟他还算认识的说,他是离了婚回来住的,原来房子一直是出租着,这回自己回来住,房客也都给撵走了,别的都不知道,后来呢,遇到他次数多了,聊天的次数多了,就知道了他离婚之后孩子是跟着老婆的,人家娘俩另外还住着大房子,就他自己搬出来了,还住在这种小房子里头。我当时就有点怀疑,这要不是他有什么过错,凭什么离个婚吃这么大的亏啊,没道理啊!要是说他还爱人家前妻,俩人就不能离,要是因为他还爱他前妻,但是他前妻在外头有人了,那他又不是冤大头,怎么可能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了,还主动把房子什么的都给了人家啊!这里外里最有可能的不就只有这一条了么,那就是小路他自己在外面有人了,惹了祸,所以他老婆这是不要他了,他为了弥补人家,所以就把房子啊什么的都给了人家,人家孩子也不给他,不想让孩子有个作风不端正的爹呗,以后长大了说出去多丢人啊!”

贺宁听着老太太洋洋洒洒的这么一大通的分析,心里面默默的感慨,怪不得现在动不动就有什么重大发现,消息来源都是来自于某某市某某区的群众,原来这群众挖掘起来一些小道消息,并且加以分析,得出来的结论也可以是非常具体的。这老太太对于路康盛的判断虽然说并不是完全正确,路康盛和前妻离婚并不是因为出轨外遇,但是归根结底从根本性质上来说,倒也的确是感觉到了对前妻和孩子的愧对,所以作为补偿才有了后来净身出户的决定。而邵小雨对他的纠缠,虽然是单方面的,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却也是一个“第三者”,只不过是没有能够成功插足,因此只能通过旁门左道的手段来进行威胁的“第三者”罢了。

正当贺宁在心里面暗暗感慨的时候,老太太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大吃一惊。

“我本来就是那么一猜,也没敢有什么定论,”老太太说,“结果后来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有女人上门来找这个小路,而且吧,这俩人一看就知道关系不正常,那女的绝对不是小路的前妻,所以我才断定,小路离婚肯定是因为出轨有外遇,现在离了婚那个小三儿还追上门来呢,他都净身出户了,小三儿还这么死缠烂打的,你们说这到底算不算是真感情啊?我可能是老了,现在这年轻人,对待感情的道德意识都已经这么淡泊了么?怎么都这么不择手段的啦?”

“哎呦,大娘你可别这么说!这不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把无辜的年轻人也都给牵连进去了么!我觉得我还勉强能算是年轻人呢,我可不那样!”贺宁随口迎合着老太太,和她调侃着说,想要从这样的老太太套信息,最重要的就是互动,这种互动要让老太太觉得舒心,但是又不喧宾夺主,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她这么一调侃,老太太就乐了,笑呵呵的打量了贺宁一番,对她点点头,说:“那怎么能一样呢!你这小姑娘一看就是个本分人家的好孩子,你看着穿着打扮,朴朴素素的,干干净净,简简单单,也没说像现在有些人似的,那好好的裤子上面掏个大洞,白花花的那个大腿肉就在外面露着,你说她没穿裤子吧,她那裤脚子长得都踩到鞋底下去了,还都是毛边儿毛茬儿!你说她穿裤子了吧,那大腿都在外面露着呢!遮住什么了啊?要饭的那破裤子都比她那严实!我是看不惯!”

“大娘,那种叫做时尚,不是什么上纲上线的大事儿,别说你现在不接受,再过个七八年,再回头看,估计也接受不了,当初九十年代那会儿,不是还流行过高刘海么,当年那种发型多新潮啊,现在回头看看不是也觉得傻里傻气的!”贺宁随口应和了几句,然后又不着痕迹的把话题拉回来,“你说看到过有女的去找路康盛?那女的长什么样啊?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感觉关系亲密么?”

“亲密个啥呀!”老太太摆摆手,又是翻眼皮又是撇嘴的,充满了不屑,“那女的瘦了吧唧的,估计又是现在小年轻追求时髦减肥饿出来的那种,一看就跟营养不良似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一看就让人觉得身体特别不健康,反正我是没孩子,我要是有孩子啊,我也不会让他找那样的女的当老婆的,那身体,怎么看怎么觉得是要拖累人的。小路对那个女的态度也不好,不是凶她,就是和她吵,那女的也是个窝囊废,三句两句说下来就哭,一边哭一边还求他,那小路从头到尾都不给她好脸色,这要是我闺女啊,我都得被活活气死!我就是冲这个,对那小路印象越来越不好的,你说哪有这样的呢!哦,现在离了婚了,又对那个小三儿这么不理不睬凶巴巴的了!早干什么去了?早他要是有那么正经,有那种定力,别搭理外头乱七八糟的那些女人,好好的跟自己老婆过日子,那他老婆还能带着孩子离婚不要他了?现在好了,因为外面的野女人,自己老婆离婚不跟他过了,他又对外头的那个女人凶巴巴的,这不是一下子把两个女人都给坑了么!”

贺宁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大彭会说之前路康盛对于自己周围的那些热衷于八卦和小道消息的老太太感到头疼和苦不堪言了,原来这些老太太真的可以抓住一些零零星星的碎片信息,整合加工之后,变成一个似是而非的另外版本。路康盛这个“烂男人”的罪名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给盖了章,于是再有任何风吹草动,就都变成了他是一个同时辜负了两个女人的坏男人的佐证了,并且最重要的是,他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这些话根本就不会有人当着他的面去讲,只会通过一些眼神和表情传递给他,让他百口莫辩,只能认倒霉。

“他都是怎么凶那个女人的呢?”贺宁问,那个所谓的找上门来的“小三儿”从外貌形容来看,像极了邵小雨,估计多半就是她,没有想到路康盛离婚办出来之后,她还有继续纠缠路康盛,这倒是之前大彭没有对他们提起来过的,估计也未必是大彭隐瞒了他们,而是路康盛搞不好连大彭都没有告诉,所以大彭根本就无从知晓。

“哎哟,可凶的呢!有一次啊,我是亲眼看到的,就在这楼下,喏,就是我这个窗子下面,”老太太朝自己客厅的窗口指了指,“我这个窗口下面正好能看到单元门还有前面的小路和空地,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站在那里望一望,那天正好就看到那女的又跑来找小路,小路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追,一边走一边哭着不知道说什么,小路表情可吓人了,一开始也不理她,后来突然就转过身去,一把就把那个女的给推开了,那个女的一下子摔出去好远,趴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第五十四章 响动

“那么严重啊!这算是动粗了吧?”贺宁对于邵小雨会继续纠缠路康盛的事情属于既觉得有点吃惊,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路康盛对邵小雨的态度倒是没有什么好让人惊讶的,如果说路康盛和前妻离婚之后忽然之间就对邵小雨态度亲密起来了,那才真的叫奇怪呢吧。不过为了和老太太继续聊下去,她就必须要装作一副很吃惊很出乎意料的样子来。

“那可不是,那女的真的是就好像一个破口袋似的就被摔出去了!这要还不算动粗,那我都不知道啥还能算是动粗了!”老太太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毫不遮掩的流露出了一脸的鄙夷,“但是我可一点儿都不同情那个女的啊!这就是当小三儿的代价!老话儿讲了,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为啥?因为坏人家的姻缘那是作孽啊!作孽可是要遭报应的!所以说啊,那个小三儿当初勾搭别人的老公,后来被人甩了又来纠缠,再被人当破口袋一样的摔来摔去,那也都是她自找的,那个小路人怎么样我不评价,但是他咋不闲着没什么事儿去跟人家别的小姑娘推推搡搡的呢!你们说是不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能干出那种事儿来,这就说明了小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小三儿也一样不是什么好饼!”

老太太说的义愤填膺,一副正义感爆棚的样子,似乎对于自己推测总结出来的版本已经深信不疑,自动自发的用这个来当做是事实真相了。

“哦,对了,小路他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老太太说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要向贺宁他们打听打听路康盛的情况。

“根据我们接到的报警来说,他失踪了。”贺宁对老太太说。

“哎呀,可不是么!”老太太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怪不得呢!我说我这楼上怎么这一段时间都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也没在外头遇到过小路。我还以为是他回去哄他前妻,他前妻一心软就又答应跟他在一起复婚了呢!我就琢磨啊,这女人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哪能这么快就原谅他了呢!”

“你这个观点倒是挺不一样的,一般的长辈好像都觉得两个人应该为了孩子继续生活在一起,对很多事情都选择包容和原谅来着。”贺宁感慨,这句倒不是单纯的为了迎合老太太,而是她听了之后的确感觉有些惊讶。

“哎呀,这事儿就看怎么说了呗,那谁不觉得孩子应该有个完整的家,有爹妈在身边陪着照顾着啊!”老太太摆摆手,“但是这是两码回事儿!那男人在外面偷了腥,能不能改好这个咱不说,就算为了孩子也好,为了大人自己也好,选择原谅了,那也得让他吃点教训,在外面受点苦头吧?哦,合着就那么一小段时间,老婆一心软,怎么都没怎么样就又给接回家去了,那他能长记性才怪呢!”

“路康盛之前住在楼上的时候,动静大么?”之前老太太说那些的时候,汤力一直都是闷声不吭的听着,听到了这里才开了口。

老太太被他这么一问,也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他之前在楼上总是叮叮咣咣的弄出多大的动静来,我的意思就是说,最近确实是也没看到他,也没听到楼上有什么动静,人么,只要住在里头,谁还能保证一点声音都弄不出来啊!你们说是不是?其实要是咱公证一点儿说,小路住在我楼上算是不错的了,除了偶尔掉个东西当啷一声啊,或者是推个桌子挪个椅子那种声音,也没什么别的噪音,就我们这种老楼那个音效果,就算可以了,这方面还是挺有素质的,不过他之前好像是有一次在楼上家里头跟人打架来着,叮呤咣啷的好一顿折腾啊,我本来都睡了,硬是给我吵醒,我还拿拖把杆敲了半天顶棚呢,也没有什么用,本来想第二天找那小路算账来着,我这么大岁数的老太太了,那经得住他大晚上的那么折腾啊!结果第二天也没遇到他,之后一连好几天都没遇到他,再后来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你们要是不问我这个,估计到现在我都还没有想起来呢!哎呀!他会不会就是那一次出的事儿啊?他要是在楼上出事儿的,那肯就把我给坑了,我就一个孤老太太,一辈子也没孩子,老伴儿也去得早,就自己一个,住着没问题,但是要是楼上出过事儿,那我可就怪害怕的了!”

“没有,你不要多想,我们只是接到他的朋友报案,说联系不上他,所以过来了解一下情况而已,不要紧张。”贺宁嘴巴上安慰着老太太,心里面想的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刚刚老太太提到的事情,让她心头一紧,只不过是为了不造成什么影响,不引起恐慌,所以在强装镇定而已,“那次是大概什么时候?”

“哎哟,那可正经有一阵子了,半年差不多是有了吧!反正那会儿天都已经凉了,但是说冷又没到冰天雪地那种时候,具体什么时候我还真记不清了,我就记得那天晚上我起来去那拖把杆敲天花板,觉得特别冷,我还特意又回去卧室里头披了一件毛衣外套,反正温度是不怎么高就对了。”

贺宁和汤力对视了一眼,心里面都有了考量,之后两个人又陪着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分散了一下她的注意力和关注点,又听她慷慨激昂的发表了一番对现在年轻人的婚恋观的看法,确定她已经不那么在意楼上路康盛家中曾经闹出来过那么大动静的这件事了之后,又给了她一点点暗示,似是而非的表示他们怀疑路康盛可能是欠了外债所以出去避风头,这才其身告辞,他们还真怕以这老太太听风就是雨的把路康盛失踪并且疑似被害的事情给传扬出去,虽然说在这一片传播不一定能造成什么影响,但是万一的事情,在案件的侦破过程中谁也冒不起这个险,以路康盛失联这么久的实际情况来看,恐怕也的确是凶多吉少了,在这种情况下,就更加不能够早早的就被外人传出去闹得满城风雨,相比之下,反而是路康盛是否真的欠债外逃这种单纯只关乎名声的东西,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从老太太家里出来,两个人重新回到车上,汤力犹豫了一下,然后问贺宁:“还是不打算联系路康盛的前妻询问一下情况么?”

贺宁摇了摇头:“还是先不问了吧。大彭和路康盛关系那么好,彼此之间那么熟,在最初找不到路康盛的那段时间里头,他不可能没有询问过路康盛的前妻有没有和路康盛取得过联系,但凡能有收获,也不会一听说咱们打听路康盛的事情就立刻主动的和咱们交流这些。路康盛的前妻和他离婚,从头到尾都不是因为感情方面出了问题,归根结底是因为邵小雨的骚扰和威胁让他们两个人为了保护孩子,迫不得已选择了分开,所以我估计路康盛的前妻对他虽然说肯定是有点怨气的,但是骨子里感情还在,大彭跟路康盛前妻打听路康盛消息的时候,估计也会比较小心,这一点他有间接的跟咱们提到过,他小心一点,委婉一点,可能路康盛的前妻不会多心去怀疑什么,咱们可就不一样了,咱们是警察,还是刑警,只要联系上路康盛前妻,她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有所预感,在事实还没有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这样了吧,这样对她的打击可能会比较大,还是等到事实清楚了之后再联系她也不迟,毕竟她是路康盛孩子的生母和监护人,路康盛的孩子对于路康盛的死活是有知情权的,所以作为前妻,她也需要了解到最终的情况。”

汤力想了想,觉得贺宁的考虑也是不无道理的,他们眼下即便不联系路康盛的前妻,也已经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进入路康盛的住处进行查看,是否在这样的一个节骨眼儿上通知路康盛前妻,实际上对于他们的调查工作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既然对工作没有影响,那自然也还是要从人情的角度上来考量一番。路康盛的前妻因为他和邵小雨的纠缠已经算是经历了很多不应该承受的惊恐和忧虑,所以这种时候替她考虑一下也是应该的。

既然已经达成了一致,两个人就立刻动身返回了公安局,虽然说理由是充分了,但是想要去路康盛的家里面一查究竟还是需要一些必要的法律手续,于是他们回到公安局之后就第一时间来到了杨成的办公室,把这件事向他做了汇报。

首先是自然死亡的尹厚禄被人调包了尸体,有身份不明的死者顶替了他的身份被火化处理,这件事的经手人之一是火葬场的灵车司机苗远。其次雇佣苗远做这件事的人名叫叶茂才,是苗远的同学,一直没有固定工作,在尸体调包案发生前后忽然之间得了一笔钱,春节的时候更是出手大方的一口气给了父母十万元翻盖新房,之后放话说跟着老板去外地发财,从此就失去了联系和踪迹。第三,叶茂才曾经在并没有任何稳定工作和收入来源的情况下,一次性受到了五万元的银行汇款,备注为定金,汇款人卜红旗后经证明即为卜志强的生父,卜志强从小被他过继给了堂兄弟抚养,卜志强也和叶茂才一样,忽然失去了踪影。第四,卜志强失踪之前,曾经与邵小雨关系十分密切,即便是对妻儿都不闻不问,也会对邵小雨有求必应,眼下却连邵小雨都没有办法联系到卜志强,并且卜志强失踪前还拖欠了累计十万元的货款没有结清,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情。而邵小雨则又与她的初恋男友路康盛一直纠纠缠缠,卜志强与路康盛之间的矛盾也属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只是小打小闹没有过什么大的冲突,但实际上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潮涌动。

这些线索看起来都很细碎,但是串联在一起,却通过苗远、叶茂才、卜志强等人,把原本一点交集都没有的尹厚禄和路康盛给硬是扯上了一些关联,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进一步印证这失踪许久的路康盛,到底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被当成是尹厚禄,稀里糊涂的被尹厚禄家属带回去安葬了的男性死者。

杨成在看过了这些关键信息之后,也觉得这一条线索的确应该好好的重视起来,毕竟这个案子能不能有真正重要的进展,路康盛的安危死活那也是非常重要的,于是杨成也是当即就帮他们拍了板,安排办理所需要的手续,当天晚上下班时间前后就处理好了一切,由汤力和贺宁带队,带着技术开锁的人员和刑技的同事再一次赶往了路康盛离婚后一直居住的那个住处。

技术开锁的人员毕竟是这方面的行家,到了现场之后先是对路康盛住处的门锁进行了一番检查确认,确定这里的门锁是那种比较老式的防盗门的锁芯,开锁难度不大,不过这个锁芯并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在得到了汤力他们的首肯之后,之后便迅速的将门锁打开了,全程就只用了三四分钟,大门一打开,路康盛的家就整个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可能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开窗通风的缘故,房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不大好闻的气味,滞闷之中又带着一点点的霉味儿,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血腥气或者腐臭味,众人仔细的穿戴上了鞋套和手套,这才进入到房间内。

路康盛这套房子的面积并不大,看起来好像只有四五十平米而已,家中的陈设也相对比较简单,按照之前大彭的说法,这里是路康盛还没有发迹之前购买的房产,当时的经济实力比较有限,所以购买的房产相对面积局促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五十五章 家中血迹

因为面积相对不那么大,所以勘验起来倒也还是比较节省时间的,刑技的同事一进门便忙了起来,贺宁和汤力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就在不碍事的情况下,观察一下房子里面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比较异常的东西。

路康盛的住处看起来有些略显凌乱,客厅里的东西不多,就只有一只双人布艺沙发,一只简约风格的小茶几,茶几旁边有一个小垃圾篓,只不过小垃圾篓反倒在地上,里面的一些垃圾杂物都散落了出来,小茶几与布艺沙发也并不是平行的位置,而是形成一个不太自然的夹角,至少正常人家过日子是绝对不会把沙发和茶几以那样的方式进行摆放的,看起来就好像是茶几撞在了沙发上面,如果不是沙发后面已经靠在了墙上,恐怕也未必会那么规规矩矩的摆放在原处。

“这里是不是有可能发生过打斗?”贺宁观察了一番之后,问汤力。

“不排除这种可能,否则楼下邻居也不会有那样的反馈。”汤力虽然有些受不了楼下那个老太太的聒噪和喜欢乱嚼舌头的性格,但是对于老太太提到的这件事,他还是不做过多怀疑的,毕竟在这种事情上面说谎也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他在老太太家里的时候也曾经悄悄的留意过,由于是老房子,墙壁还是那种老式的粉刷墙面,天花板也不例外,这种墙面质地比较软,很容易留下印记,老太太的天花板上面,还真有几个淡淡的印子,不大,大体是圆形的,很像是拖把杆敲击天花板的时候留下来的那种印记,所以老太太说的应该是不假。

“那就看看刑技的同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吧!”贺宁从接手这个案子一来,一直都还算是淡定,不过到了现在,她可有点不那么淡定了,不管从哪个角度去分析,路康盛都是最具有被害可能性,最符合被害人身份的对象,假如说不能够从这里找到有价值的线索,那么这个案子除了线索又断了之外,贺宁本人也会觉得有些困惑了,不知道该如何去梳理自己的调查思路。

汤力其实也是一样的想法,只不过他比贺宁显得更沉得住气一点罢了,有什么紧张或者担忧也都是在心里面默默的想一想,不会表现出来。

过了一会儿,刑技的同事还真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在客厅里面发现了少量的血迹,虽然表面上被擦拭的肉眼根本没有办法看见,但是却躲不过他们使用的试剂,并且随后,根据被擦拭过的血迹所在的位置,他们又从地板缝里面找到了少量残留的血渍,用棉签小心翼翼的提取了,准备带回去化验血型和提取dna样本,用来作为确定伤者身份的重要证据。

刑技的同事还发现,在这个房子里面的确曾经发生过打斗,地面上有鞋底被拖拽过的痕迹,墙面上也有一些不太起眼的细小痕迹,经过分析,发现其中有投掷物品砸中墙面留下的凹痕,还有一些直接击打造成的墙面脱皮,应该是有人在厮打过程中随手抓了客厅里的什么东西用来击打另外一个人,被另外一个人躲闪开来,于是击中了墙面,留下了印痕。

很快这种推测就得到了印证,他们在沙发下面发现了一柄已经断掉了的雨伞手柄的部位,看起来应该是属于那种一折的长柄雨伞,刑技的工作人员比对了一下墙上面的痕迹,确定那一块痕迹就是这个塑料手柄砸出来的,砸出去的力气应该不小,所以伞柄击打在了墙壁上之后就断掉了,掉落在了沙发后面。

能够把一柄长伞打在墙壁上,导致伞柄都当场折断,这力道可是一点都不小,可以试想当时的情景应该绝对不是普通的打打闹闹而已。

除了这一个折断的伞柄之外,路康盛住处里面卧室门上的把手也是坏掉的,损坏的原因是大力的拉拽致使用来固定把手的螺丝直接从门上脱了出来,由于只有一侧松脱了,所以那个损坏了的门把手倒还是一直挂在门上面。

刑技的同事根据在路康盛房子里面发现的这一系列的痕迹,进行了一下大致的还原,由于现场被人细心的打扫过,所以找不到更具体的痕迹线索,这个还原也只是一种大致的判断,不能做到百分百准确。他们认为当时在房子里面应该确实存在这一场打斗,其中一个人应该是想要强迫另一个人跟着自己一起离开,或者是将对方从自己的房子里面驱逐出去,对方执意不肯,两个人发生了拉扯和厮打,一方拖拽另一方,另一方依靠重心下移的方式试图阻止对方的这一举动,鞋子在这样一拖一拉的过程当中,在地板上蹭出了痕迹,被拖拽的那一方极有可能为了避免对方得逞,一直是试图拉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于是就在这样的挣扎过程中把门把手都给拉得脱开了。

根据楼下邻居老太太提供的线索,后来楼上就忽然安静下来,再加上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路康盛,邻居老太太也再没有听到过楼上有什么动静的这些细节,基本上可以推测出当天晚上发生的这一番缠斗,应该是那个来访的不速之客想要把路康盛一起带走,但是路康盛执意不肯,最终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路康盛还是被带走了。结合墙壁上那些痕迹,断掉的雨伞手柄等等,所有人都怀疑路康盛在最终跟着对方离开的时候,神志是不清醒的,也就是说对方可能是袭击得手,之后路康盛在被袭击之后流了血,并且失去了意识,袭击者将现场打扫过之后,这才带着路康盛一起离开的,至于之后去了哪里,这就不是现场这为数不多的痕迹证据能够提供的了。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路康盛当时是在奋力驱逐找上门来的不速之客,两个人大打出手,在打斗过程中,路康盛打伤了对方,于是他把房子里面收拾干净,为了躲避法律追究而躲了出去,至今不知所踪。

到底哪一种可能性最终成立,房子里面提取到的血液样本就变得尤为重要。

“从现场原本血迹分布的情况来看,流血的那个人伤重么?”贺宁问。

“还可以,不算重,至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致命伤,除非死者死于中毒,如果是外伤的话,那一点点血,横竖也是死不了人。”刑技的同事虽然说不是法医专业的人,但是毕竟从事这一行也有一些日子了,这种根据血迹的形状、位置判断死者遇袭方式之类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所以直接就可以回答贺宁的这种疑问,“根据我的工作经验,地上的血迹应该是在死者倒地之后流出来的,所以面积不大,但是足够洇开渗到地板缝隙里面去,伤口应该也不是很浅的表皮伤。”

贺宁沉默了,她试想了一下,在那样的一个晚上,小区因为比较老旧,也没有安装什么监控设备,更不是封闭化管理,当时的季节又是天都比较凉了的时候,假如有个人架着另外一个被外套遮住了脸,走路趔趔趄趄的人,从楼里面往外走,估计即便是被人看到了,也会被当成是喝醉了酒的醉汉,未必会引起什么怀疑,更何况这件事过去已经有半年之久,隔了这么久之后再想要找目击证人恐怕也很难。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那提取回来的血液样本,先确定受伤的人到底是路康盛,还是另有其人,这样才能够确定接下来的事情会是怎样的一个发展方向。

提取回来的血液样本想要化验出一个结果来并不是什么难事,真正比较困难的是要如何要如何确定那是不是路康盛本人的血迹,毕竟路康盛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普通人谁也不可能闲着没有什么事儿,在自己家里存一点血样什么的,留着一旦出了事情好让警察用来确定身份,再加上路康盛是那种并没有什么不良记录和案底的人,所以指纹库和dna库里面都没有与他有关的记录,这可就让贺宁和汤力有点犯了难,他们又花了不少的时间去了解情况,路康盛过去一直都有定期献血的习惯,但是他本人失踪已经半年以上,贺宁和汤力到当地血站去了解情况的时候,在对方工作人员的协助下了解到,路康盛当初的献血早就已经被投入了医院的临床治疗使用当中,血站方面能够提供的就只有路康盛的血型信息。

如果说路康盛是那种传说中的熊猫血,那或许这件事情还会比较好办一点,结果偏偏从血站那里得到的答复是路康盛属于o型血,也就是目前人群最庞大的那一种血型,由于o型血人数众多,抛开dna信息不谈的话,很难仅仅通过血型相同就认定当日在房子里面受了伤的就是路康盛本人。最后没有别的办法,贺宁和汤力只好选择通过大彭联系了路康盛的父母,二位老人之前的确是为了路康盛离婚的事情已经被折腾得心力交瘁,现在一听说儿子失踪了,警察希望他们提供dna样本来帮忙寻找儿子的踪迹,自然又收了一回刺激,不过最终他们还是来到了公安局,配合了贺宁他们的工作,贺宁看着这两位苍老消瘦并且还看起来很憔悴的老人,心里面也觉得很不是滋味。

经过了几天的加班加点,路康盛父母与房子当中血迹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可以确定他们之间的亲缘关系,并且十分确定是属于母子/父子的,那么也就是说路康盛住处发现的残余血迹的确是来自于路康盛本人,当天在那一场厮打当中最终落败并且受伤的人就是路康盛本人,路康盛从那以后便彻底失踪了。

这个消息到底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就取决于对谁而言了,对于汤力和贺宁来说,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好消息,当初直接收买苗远和林荣德调包尸体的叶茂才与卜志强之间能够扯上关联,卜志强与路康盛之间又有这样的渊源,现在三个人都不知所踪,路康盛就是那名顶替了尹厚禄被火化掉的男性死者这种可能性就越来越大,案子的脉络又进一步的得到了明确。

然而这件事对于路康盛的父母而言,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就因为学生时代的一个女朋友,儿子儿媳妇好好的一个家就硬是被搅合的散掉了,孙子被儿媳妇带走,也一直都见不到面,这对于两位老人来说一直都是他们心里最大的痛,到公安局提取dna样本的时候他们都忍不住对贺宁和汤力哭了一鼻子,现在又要面对儿子可能已经遇害不在人世的消息,这对于他们来说绝对算得上是晴天霹雳一样的事情了,所以在到底要不要第一时间对他们坦诚相告这件事上,贺宁和汤力都很犹豫,毕竟即便是百分之九十的确定,也仍旧有百分之十的变数,而这两位老人的身子骨儿很显然已经经受不起这么大的打击了,万一一听到这样的消息,两位老人一下子经受不住出现了生命危险,甚至一命呜呼,而最终路康盛却并不是本案当中的那个身份不明的死者,那么这件事造成的不良影响就不仅仅是代价很大的问题了,并且后果也是不可逆转的。

于是贺宁把这件事情报请了大队长杨成,让他来帮忙定夺。虽然说法不容情,平时在工作当中纪律是必须要放在第一位的,但是面对这种非原则的问题,杨成也一样需要从人情的角度去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再三斟酌之后,他决定让贺宁和汤力先把这样的结果通知大彭,而对路康盛的父母那边就先暂时保密,等到有了更加确切的证据之后,再由大彭决定究竟是委婉的渗透给他们,还是一直帮忙隐瞒着,毕竟路康盛在之前比较反常的时候,曾经向大彭委托过,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的父母是由大彭代为照顾的,那么这件事由大彭来斟酌也是应该的。

第五十六章 回避

在住处遇到袭击的人已经可以确定就是路康盛本人了,但是袭击者究竟是叶茂才还是卜志强,抑或这其中是否还有其他人的参与,都还是未知数,以路康盛作为本案真正意义上的死者去进行调查,也是一种暂时认定的事实,并不能够百分之百确定,毕竟那个无名死者已经被火化成了一捧骨灰,连da都没有办法验,这件事想要百分之百的确定,还需要找到最直接的经手人叶茂才。

所以这样一来,比起卜志强来,眼下对贺宁和汤力他们来说最首要想确定行踪的人便是叶茂才了,只不过叶茂才和卜志强之间的牵连比较深,两个人又是差不多时候一起失去踪迹的,很有可能是两个人结伴外逃,至于逃到外地之后是仍旧呆在一起,还是分头藏匿,这个就不好说了,都有可能,所以不管两个人在外逃这件事上看起来如何出于一种“捆绑”状态,贺宁和汤力都假定这两个人是分头走的,把注意力重点集中在叶茂才的身上,只有找到了他,才能够确定那名经由他手交给苗远的男性死者到底是何相貌,是不是他们认为的路康盛,如果确定就是路康盛,那么下一步再继续追捕卜志强也是来得及的,以免这其中万一出现了什么乌龙,走弯路不说,还会耽误破案时效,浪费人力和时间。

贺宁和汤力尝试过用追踪通讯器材的方式来锁定叶茂才的活动区域,然而并没有任何收获,叶茂才之前的手机号码甚至手机本身都没有再被使用过,假如说他更换了新的手机和新的电话号码,那么贺宁他们是无从追起的,最后见过叶茂才的人是他的父母,贺宁和汤力也不确定叶茂才的父母究竟是对叶茂才的去向完全不知情,还是有意向他们隐瞒,所以也就没有直接去向叶茂才的父母挑明来意,以免他们原本并非有意隐瞒,在得知自己儿子招惹了嫌疑之后,反而会私下里向叶茂才通风报信,打草惊蛇。

不能明着询问,那就只能暗中观察了,汤力贺宁还有其他的同事偷偷的观察了叶茂才的父母好多天,也调查过了叶茂才父母最近一段时间的通话记录,都没有发现任何疑似叶茂才的联系人,并且从他父母的言行来看,他们似乎是真的以为儿子去了远方跟着什么老板发财,也坚信叶茂才最晚到了再过春节的时候就会回来,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再给家里头带回一大笔钱来,到时候新房子也起好了,一家人再拿这笔钱添置一些大件儿什么的,到时候那就是过着“住别墅”一样的生活。他们说的十分笃定,周围的邻里邻居好像也挺买账的,毕竟叶茂才之前一下子给了爹妈十万块钱的这件事可是周围十里八村都有所耳闻的,这对于那些子女没有能力给他们十万,甚至他们可能还得想办法给子女凑钱结婚的父母来说,当然是十分令人羡慕的。叶茂才的父母也是抓住了其他人的这种心理,行事可以说是非常的高调,也或许是他们老实巴交的低调了这么多年,终于家里面也有了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便愈发的绷不住,到处变着法儿的展示给其他人。

也同样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贺宁倒是觉得叶茂才父母知情不报以及刻意隐瞒的可能性似乎也降低了许多,毕竟假如他们真的知道自己的儿子可能惹了大祸,低调做人都还来不及呢,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又怎么会这么高调的到处招摇。

想要从叶茂才父母那里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用来确认叶茂才现在的行踪,看样子是不太可能了,贺宁因此而感到一筹莫展,感觉自己面前明明有很多条可以走的路,也知道目标是什么,偏偏眼前是一片浓雾,什么也看不清楚。

既然怀疑到了卜志强,虽然说不能直接从卜志强那一条线一直追到底,但是假如这两个人在最初外逃的时候是结伴而行的,叶茂才那边也查不到任何的购票记录,那卜志强这边很显然就是一个切入点了,并且卜志强这一边来讲,他的妻子被人追债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很希望能够在警察的帮助下把卜志强给找出来,配合度也自然就高了很多,几乎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只希望能够尽快把卜志强给找出来,让他亲自处理他拖欠下的那些债务和货款。

可是卜志强名下只有一辆小面包车,车子不知所踪,刑警队方面联合交警部门和高速交警,对这辆车的行踪进行过大范围的筛查,结果并没有发现车牌照与车子型号都相符的车辆曾经在那一段时间里面有过进出市区的记录,时间的区间上面是可以再放宽一些的,只不过向前追溯是不太容易了,因为很多地方的监控录像最多就只能够保存六个月,有的甚至六个月都保存不到,往后放款时间区间倒是可以实现的,只不过这样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排查。

这种没有什么保证的调查,自然是不可能作为主要手段的,贺宁和汤力又着手调查了卜志强在那一段时间里是否有用自己的身份证,或者妻子、其他亲戚的证件租用过任何的车辆或者购买车票,结果都是没有,这就有些奇怪了,叶茂才没有任何离开a市的迹象,卜志强竟然也是,难道这两个人还能学会了传说中的上天入地的法术,插了翅膀自己飞走了,或者遁地溜掉了么?

这显然是绝对不可能的,可能性只有两种,那就是要不然这两个人都有什么办法隐藏自己的踪迹,比如说通过伪造的证件购票,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个案子的调查工作又回到了之前被卡住的原点——叶茂才和卜志强有可能压根儿就没有离开过a市,两个人可能是在a市及邻近的周边城市下设的乡镇村落里面藏匿着,因为是通过乡道之类的途径前往,路途上面很难找到监控设备,时间又过去了那么久,所以才找不到什么行踪线索。

这样一来可就让人为难了,按照第一种可能性来说,调查范围太大,如同大海捞针,按照第二种可能性来说,之前他们已经在这一条路上陷入了调查瓶颈当中,这一次如果再来一次,不知道会不会又白白浪费精力。

“要不然这一次咱们从叶茂才的亲戚和邻居着手吧。”汤力给出了他的建议。

贺宁稍微疑惑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汤力的意图,点点头:“好啊,你这个办法不错!叶茂才的父母在叶茂才给了他们一大笔钱之后,表现的一直非常的高调张扬,四处炫耀,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他们在叶茂才的亲戚朋友当中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但是接受他们炫耀的那些人可就未必都是单纯的羡慕或者嫉妒了,咱们从这些人着手的话,就算不能直接找到叶茂才的行踪,至少也能有点收获。”

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面一拍即合,随即便有了下一步行动的计划。就在他们这边正在着手向叶茂才的亲戚朋友了解情况的时候,唐弘业私下里找了汤力。

“老汤,问你个事儿,你可别往心里去啊,我就是听别人说的,所以跟你沟通一下,让你了解一下情况,我知道最近你们俩一直在外面跑,可能有些事情不一定能第一时间听说。”唐弘业略微有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汤力,对他说,“贺宁和那个董伟斌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认识…这事儿你知道吧?”

“我知道,怎么了?”尽管唐弘业很小心,说的也很委婉,但汤力还是第一时间就听明白了他真正想要问自己的问题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汤力和贺宁从来的态度都是不主动谈及,也绝对不选择回避,他比较好奇的是唐弘业为什么会突然找自己说这件事,虽然唐弘业算是刑警队里面八卦嗅觉比较灵敏的一个人了,但是他平日里也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打听别人的的。

一听汤力是知情的,唐弘业明显松了一口气:“哦,是这样的,他不在咱们这里继续实践了,申请调回了市那边,昨天走的。”

“有什么问题么?”汤力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这么简单而已。

唐弘业撇了撇嘴:“据说,他申请调去市那边继续参加实践,是因为他和贺宁两个人过去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没想到这一次又遇到了,并且两个人关于是否复合的这种问题产生了一点分歧,因此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实践工作,所以为了避免这种尴尬,也为了保证自己的正常工作,他申请回避,市那边也同意接收他过去,所以咱们局里这边也没有必要强行挽留,就同意了。他这么一走,这话也不知道怎么着,就传出去了,其实他也没说出什么来,但是就是因为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好多人私下里都在胡乱议论,主要是他们都不知道你和贺宁两个人其实是一对儿的事,所以都以为…以为是贺宁想跟董伟斌复合,但是董伟斌不愿意,还被贺宁纠缠了,董伟斌没有办法,就调走了呢。”

汤力和贺宁虽然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喜欢高调张扬的人,对于两个人的恋情都选择了低调处理,如果有人看出了端倪,主动询问,他们两个人当然是不会有所隐瞒,就大方承认,至于那些平时打交道不多,没有发现什么的,他们也不会敲锣打鼓的主动去宣扬,再加上他们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喜欢在工作单位还有工作时间里表现得太过于亲密的人,所以除了刑警队里彼此都比较熟悉的这些同事,其他部门很多打交道不多的人都还以为贺宁和汤力经常在一起,只不过因为他们两个是工作上的搭档而已。原本这种不知情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想到这一回竟然因为董伟斌那种含含糊糊的话引起了误会。

“那个董伟斌,是故意的吧?”唐弘业咬牙切齿的问汤力,“贺宁什么品位我绝对有信心,她会为了董伟斌那么一个绣花枕头把你给扔了?开什么玩笑!所以就算是这俩人有什么关于是否复合的纠纷,也肯定是董伟斌想要缠着贺宁复合,贺宁理都不理他吧?结果偏偏这小子话不说清楚,他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这么多风言风语,这算什么事儿啊?能这么办事儿的人,可真太不爷们儿了!要我说啊,你和贺宁干脆高调一回,宣布一下恋情不行么?免得让人误会了。”

“这事儿我会和贺宁商量的。”汤力对唐弘业点点头。

虽然唐弘业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家都知道贺宁和汤力是一对儿,这样关于贺宁想要和董伟斌和好的说法自然就不攻而破了,但是感情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汤力需要征求和尊重贺宁的意见,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所以作为旁观者,唐弘业也不便多发表什么看法,该提醒的事情都提醒到也就够了,再深的话他也不方便多说,点到为止,剩下的就交给贺宁和汤力自己去拿捏决断了。

汤力在是否把这件事情告诉贺宁的问题上短暂的纠结了一番,不过他最终还是决定坦诚的与贺宁沟通这件事,贺宁听了之后并没有感觉特别意外,似乎董伟斌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并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

“当初为了攀高枝,能说我倒追,现在求和不成,故意模糊这件事的双方立场,有什么奇怪的?”贺宁耸耸肩,“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他滚蛋了,我不用总看着那张脸觉得又倒胃口又心烦了!”

“那唐弘业的建议你怎么想?”汤力问。

“咱们就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没有必要为了这个插曲跑去特意公开什么,原本我们不也没有搞什么地下恋情么!”贺宁并没有那样的打算,“在这么一个节骨眼儿上那么高调的宣布,别人搞不好更要觉得我心虚,说不定还会觉得你是临时被我拉来充场面的倒霉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