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哥俩背靠背站在一起,被五叔四人围着。

五叔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对林三儿说,“把手里匕首放下,跪地投降,等把金沙佛的事弄清楚了,再决定怎么对你俩处置!”

还有个老人接话,说有罪绝不放过,没罪的话,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真不知道林三儿是怎么想的,或许他真的罪恶深重吧,反正没投降,他还上来一股狠劲,用胳膊肘对着同伙轻轻撞了一下,算是提醒了。

他俩默契的对着一个老人发起进攻,他同伙是不要命的做掩护,让林三儿一下子冲出包围圈。

这小子真是悍匪,他奔着潘子带来的炸药去的。一个猛子扑上去,举起一根炸药,脸色狰狞,一点没犹豫的把拉线拽开了。

我看到炸药上嗤嗤冒烟了都,心里一惊,在条件反射下,喊了句躲,又反身扑倒在地。

我行动很及时了,刚碰到地面,就听身后轰轰声音响了起来。

我抱着脑袋,心里却来了一股悲哀。潘子说过,那一皮箱子里全是炸药,这要都爆炸了,我们怎么躲也活不了啊。

我大脑一片空白了,等着死亡的降临,但在轰轰声过去后,我发现自己没事,仅被一波波热浪吹过。

我心里咦了一声,又扭头看看。

远处硝烟弥漫,也看不清个啥,但我想到一个可能。

潘子的炸药一定是从吐蕃黑市买的,那些贩子看潘子是外地人,一定是做假了,那一皮箱子炸药,压根没几根是真的。

要在平时,我保准很气愤,毕竟五万块钱买了一堆假货,谁想谁窝火。可现在呢,我要感谢那些不良商贩,更要谢谢他们那颗永不褪色的黑心。

我忍着身子的酸痛,从地上爬起来,又凑过去看了看。潘子和陆宇峰没事,他俩本来就离得远,所以逃过一劫。

五叔脑袋上全是血,一看是被炸伤了,但一时间性命无碍。其他人就惨了,都在地上躺着,看样凶多吉少。林三儿就更不用提了,半拉身子都没了。

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就跟潘子和五叔提议,我们早早走人。

他俩都点头,我又问潘子,“还记得来时候的路么?”

潘子摇头,说他坐在一个挂着黑窗帘的车里,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车开了挺长时间。

这根本没啥有用的消息,而且较真的说,车很可能也兜圈了。

我又看着五叔,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五叔挣扎的爬起来,但接下来他举动很怪,踉跄的奔到仓库大门那儿,把门锁上了,还用一个木桩子顶着门栓,做了个双保险。

我和潘子一脸不解,我心说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逃不出去了?

五叔有他的理由,等走回来后,跟我们说,“仓库附近也有金沙佛的人,我们从正门逃,风险很大,只能想别的办法。”

我愁上了,望着仓库,这里被包裹的这么严实,除了大门连个窗户都没有,还能怎么逃啊?

但姜还是老的辣,人还是老的无耻,五叔招呼我俩一起奔向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这里本来放着一张大桌子,我们合力把它推开,五叔对着地面摸索一番,竟打开一个地洞。

他指着地洞说,“咱们现在在半山腰上,对着地洞依次滑下去,再钻出去,就能直接到山脚下了。”

我们一共四个人,陆宇峰晕了,五叔受伤,潘子体格太大,这次选先锋,我绝对是逃不掉了。

我不退却,更相信五叔不会害我们。我喊了句我先来,就坐着进去了。

刚开始地洞不算太陡,我蹬蹬腿扭动下身子,还能控制住速度。但渐渐地,我下滑速度快起来,到最后,毫不夸大的说,坡面都能有七八十度。

我真有点害怕了,却无计可施,最后只能叫唤几声,权当发泄一下吧。

这样又稍过一小会儿,我整个身子一轻,。地洞尽头正好在是在一个山洞顶上,也亏得山洞不高,出口下方还被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我才幸免没事。

只是重重摔上去后,也我让冷不丁有些发懵。我看着衣服上一道道的小口子,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本想这么坐着歇一会儿,顺便等潘子他们的到来。

但很快头上方的地洞传来刷刷的声响,又有人滑下来了。我一合计,自己再不躲开,他岂不是落在我身上,拿我当垫子了?这亏本买卖不能做。

我赶紧挪步。也真够及时的,我刚逃开,五叔就滑了下来。

也难为这老头了,他使劲抽了自己几个嘴巴,提提神,才勉强爬了起来。

我上去帮忙,把他扶开了,接着是陆宇峰和潘子。我怀疑陆宇峰刚才醒了,因为落地后一刹那,他动了几下,但一定是身子扛不住,又晕了过去。

我们四个集合后,五叔从腰间摸出一把手电筒,估计是钻洞前拿的。

他用电筒对着远处照亮儿,又跟我们强调,“这山洞错综复查,有很多岔路口,我们要想出去,就本着一个原则,每个岔路口,都往左走。”

我和潘子示意知道了,我还把陆宇峰背起来。本来便宜潘子了,他这次不用背人,但走了没多远,五叔扛不住也晕过去了,潘子又担负起背五叔的责任。

没了五叔指路,我俩只能按照那个原则行军,我心里还特别警惕,每到一个岔路口,都会仔细辨认。

我是这么想的,万一最左面还有个隐藏的小洞口呢,我和潘子没发现,大马虎的走错路,那就逗比了。

在细心之下,我俩有惊无险,最后来到一个很宽敞的洞穴里。

要我说这里都能开过一辆大卡车去,我和潘子互相看着鼓励一下,我俩都觉得这是走对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彻底出去了。

但都没想到,有一个人,在远处等着我们呢。

第十章 鬼眼

我拿着电筒照亮,等转过一个拐弯后,我和潘子全愣住了。

这里多了很多大石块,其中有个半人高的在边上立着,上面坐了一个人。

这人穿一身乌黑色袍子,带着面具。面具只有半张脸那么大,把他嘴巴露了出来。乍一看他的造型,我想起了射雕英雄传中的黄药师了。

这也不是cospaly展,他这么突然出现,让我产生一股敌意,甚至还猜测,他会不会就是几天前在胡同里遇到的黑面人呢?

我和潘子闷声把陆宇峰和五叔放到边上,又肩并肩站好,做好一会儿打斗的准备。我心里有些紧张,因为他要真是黑面人,关凭他指着人咕咕咕叫的本事,就够我和潘子喝一壶的。

我决定不管咋样,先下手为强。我当先往前迈步,但刚有这动作,“黄药师”摆了摆手,那意思让我停下来。

我也不知道咋了,竟被他这种气场震慑住了,跟个木桩子一样,死死站定。潘子本来听我号令的,也就随着我一起停下来。

黄药师摸着胸口,从里面拿出一个古怪的笛子。这笛子不大,估计也就一根中指那么长吧,但通身上下全是金色的。

我想起梅山了,我们在下盘山时遇到的那个养蜂人,他也有过这种笛子。

黄药师坐着吹起笛子来。笛音很怪,有点刺耳的尖声儿,也稍带一种沉闷感。我听得心里那叫一个烦躁,但也越发的警惕。

他能这么淡定,一定有猫腻,我和潘子冒然过去,弄不好会遇到陷阱。

这样僵持了半分钟,在笛声还没停的同时,远处洞穴里出现杂乱的脚步声,一束强光也随即照了过来。

它先照在我脸上,让我忍不住的挪了下头,随后它又照向潘子,最后停留在黄药师身上。

我留意来的这些人,虽然没用电筒光反照他们,但借着昏暗环境,也能估计出来,他们有七八人之多。

带头小伙当先喊了一句,“他们在这!妈的,终于找到了。”

我明白了,这些人都是金沙佛的手下,他们肯定发现我们逃了,但仓库地洞又被五叔做了手脚,他们进不去,最后不得己,只好从山洞出口往里进,正面围堵我们。

我心里叫糟,黄药师跟这些人一定是一伙的,他吹笛子其实就是想把援军引过来。

一下多了七八个人,我和潘子根本搞不定。

我俩都打着打不过就逃的主意,一扭头各自对着阿峰和五叔冲过去。

可在我刚碰到阿峰的时候,砰砰的传来两声枪响,我心里一抖,心说坏了,这帮人比想象中还狠。

我下意识的一下趴到地上,滚到洞璧旁边,又盯着那些人看。

我找不到是谁开的枪,但没想到他们开枪打的不是我和潘子,而是黄药师。

黄药师也很敏感,早一步跳下来,躲在石头后面。他也不再留意我和潘子了,反倒稍微探个头,望着新来这伙人。

我纳闷了,心说难道他们不是一伙的?他不是黑面人?

黄药师带着面具,这打扮很吸引眼球,又有人对着黄药师啪啪打了两枪。但这二百五枪法不行,都打在石头上了。

黄药师很奇怪,一点不紧张不说,又大咧咧的坐下来,继续吹笛子。

我真佩服这哥们,但新来一伙人看黄药师不敢露面了,又一同往这边走。我趁机扭头看了看身后。

我打的是这个主意,等这伙人收拾黄药师的时候,我和潘子就带着阿峰、五叔迅速撤退,看能不能在这洞穴里跟他们玩玩捉迷藏。

不过这计划挺悲观,要是敌人就打着主意死守出口,我们又能藏到哪去?我也只能鼓励自己,一会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黄药师的笛声一直持续着,但他心里一定算计着呢,等新来一伙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后,黄药师把笛音突然提高。

这次没有尖声儿,没有沉闷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吱吱的声响,就好像有人用废报纸在使劲擦玻璃一样。

我被这种怪声弄得心里直恶心,接下来更怪的事出现了,我相信自己没看错,就在新来一伙人的周围洞璧上,出现了一只只眼睛。

我数了数,它们有六个,都红彤彤的,估计得有人巴掌那么大,在昏暗环境中,发出一股淡淡的、幽红色的光芒。

它们中还有一个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我看的心都揪揪着,因为根本想不明白,这眼睛是什么?

新来这伙人也被吓住了,他们想用电筒照一照,可没等行动呢,这些眼睛又都闭上了。

不出一秒钟,这伙人全都惨叫起来,有得疼的抓耳挠腮,有得哭爹喊娘,我趴着目睹了全经过,最后他们相继躺到了地上。

黄药师停止吹笛子了,他探出头看了看,又很满意的哼笑一声,紧接着他不再理会我俩,站起来悠闲的往外走。

我有种直觉,黄药师不仅不是敌人,还是我们的援手,我顺带想起孤狼的话了,他说这次不能暗地过来帮我们,却找了一个朋友。难道黄药师就是他说的这个朋友么?

这么一分神,黄药师走出去挺远了,我忍不住喂了一声,招呼他。

黄药师扭头看着我们,他没说啥,只是又把笛子拿出来,吹了几声。

那六只眼睛又出现了,这次它们不再洞璧上,而都分布在新来那伙人的周围,更离奇的是,它们还能自行移动,嗖嗖的往远处退去。

黄药师这是在告诉我俩,前方没敌人也没威胁了。

我不知道说啥好了,这么目送他离去。等洞穴里安静下来后,我和潘子又聚在一起。

我俩纯属可怜蛋,互相安慰和鼓励一番,又背着阿峰和五叔,警惕的往外走。在经过敌方那些人时,我看了看,根据自己经验来看,他们是离死不远了,尤其有个小伙,整个脸都紫了,好像喘不过气被憋得。

我们没时间救他们,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随后的路畅通无阻,也没遇到啥意外。

等我和潘子走出洞穴后,眼前是一片荒林,现在太阳刚落山。

我俩很累了,但知道林子中的夜路不好走,我俩又咬牙挺起来。这片荒林倒是没多长,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就把它走完了,又来到一个马路旁。

我俩找个相对舒服的地方,把阿峰和五叔全放下来,我负责守着他俩,潘子站在马路中间,我俩想碰运气拦车。

但这里不是主干道,更属荒凉地方,我都不知道潘子站了多久,最终才有一个吉普车开过来。

我看着这车,心里那股激动劲就甭提了,也忍不住的撇下阿峰和五叔,站在马路中间,我是怕潘子没拦住,让车跑了。

吉普车也发现我和潘子了,它一点点减速,最终停在潘子面前,从里面下来一个拿着棒子的司机。

这司机挺横,指着我俩喝道,“哪来的要饭花子,想拦路抢劫不成?知道老子干嘛的么?练过!还不快滚!“

潘子压着火气,客气的回答一句,说我们是警方人员,要借用他的车。

但司机压根听不进去,又连连骂潘子是狗东西,快滚、快滚这类的。

他要客气一点,我和潘子肯定不为难他,我俩也真是有求于人,但他现在这种态度,让潘子不满了。

潘子哼了一声,大步走过去。司机一看潘子这架势,他急了,不过这小子纯属吹牛,他哪练过,拿棒子瞎舞。

潘子能怕这个么?钻空钻到司机身边,又切了一掌,把他弄晕。

我没怪潘子,也觉得他做的对,不然不动武,司机肯定对我们见死不救。

潘子把司机拖到路旁边了,我趁空把阿峰和五叔都抱上车,我们做了一把无奈的匪徒,开车车跑了。

车上有GPS导航,打开后,路况信息就出来了。

潘子当的司机,他问我接下来去哪。这把我问住了,我们现在被地下赌场的人追杀着,去哪能安全?而且吐蕃能有啥安全的地方么?

我想了一圈,最后说个建议,我们先回出租屋吧,毕竟行李、设备还都放在那呢,等躲过这一晚再说。

潘子点头赞同。我们没敢直接回去,在马上进市里时,找个无人的地方把车停靠,我从后备箱翻出一把螺丝刀。

我用它把车牌刮花了,这也是留一手,怕吉普车司机醒来后报警,我们可以把车还给他,以后也会主动联系警方给他补偿,但现在决不能出岔子。

之后我俩开车在市里绕了一大圈,等确定没人跟踪时,才开车奔向出租房。

在秀丽小区的侧门,我们把车停下来,这时天色很晚了,户外也没啥人,我和潘子把阿峰和五叔背了上去,等进屋后,我让潘子赶紧照顾他俩,我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即刻出门。

我要把吉普车开走,找个犄角旮旯把它弃掉。这样一来,今晚的逃难就很完美了。

可没想到,麻烦刚刚开始!

第十一章 狼头信

我发现自己挺狠的,我们住的秀丽小区在市东面,我硬是把吉普车开到了市西面,找个偏僻地停靠。

下车后,我又偷偷步行走到闹市区。我知道五叔受伤挺重的,我们还不能去医院,不然万一被敌人发现,情况会更糟。

我就找了个药店,买了纱布和消炎药,准备带回去给五叔包扎。

我又打了出租车,直接回秀丽小区。我让司机停到侧门,寻思从这里钻进去得了,但没想到,有个毛头小伙,正蹲在门边上。

他四下看着,貌似在等人。我挺敏感,怕他别是敌人啥的,所以往侧门走的时候,我虽然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心中却时刻留意他。

他看我过来,反应出乎意料的大,甚至一下站起来了。

这让我敏感的止住脚步,冷冷看着他。

他把手机拿出来了,好像翻到一个照片,看看手机又看看我,反复对比着。

我没急着说啥,但握紧拳头了,腿上也绷住劲了,随时准备开打。这么又过了十几秒钟,他突然试探的冲我说了句,“老白?”

我外号叫小白,他就算认错人,也不会这么偶然,我心说难道这是组织的人?

我带着这种直觉,小心的凑过去,也反问一句,“你是谁?“

他嘿嘿笑了,又左右看看,故作神秘的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我说,“别人叫我交给你的。”

我看信封上什么字都没有,反倒画了一颗狼头,正呲牙咧嘴呢,显得很狰狞。

我倒是没觉得害怕,反倒猜测,难道是孤狼给的?

我问毛头小伙,什么人让他送的信,能不能形容一下长相。毛头小伙挺老实,也挺守规矩,说他不能说。

随后他又做个小动作,不断搓着手指做个数钱的样儿。

我知道他是要小费呢,就从兜里掏出一百来,塞给他。我觉得自己很大头儿,一下一张票子,不算少。但小伙把脸沉下来,又搓手指头,还说那人承诺过,我能给两张大票。

我直无奈,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在忽悠我,但看在他送信的份上,我眼睛一闭,又拿出一张。

小伙不多待,拿了钱就跑。我也是后反劲,突然意识到,要是这信里没啥重点,我钱岂不是白花了。

正巧不远处有个路灯,我赶紧奔过去,我想好了,现在就看信,要是真没用,我就算追出几条街,也得把冤枉钱要回来。

可拆开信一读,我把钱的事全都抛在脑后了。

信确实是写给我们仨的,只是写信人的字很丑,歪歪扭扭,甚至都没潘子的好看。上面说我们住在出租屋里,被恶鬼上身了,想把鬼弄走,就得在明天凌晨三点去一趟市南面的坟场,那里有一颗歪脖子树,底下坟是空的,我们虔诚的跪在坟头念咒语,还要心诚多念几遍,才能化险为夷。

我觉得有点扯淡,这都是老封建老迷信的,我又有个想法,心说信里不会有什么文字密码吧?另有玄机?

我决定先把它收好,等回去慢慢研究。

我也不在这里久留了,又悄悄的进了小区。而在上楼的时候,我遇到坡脚老太了,她正晃晃悠悠的下楼。

看见我,她打了声招呼,还问,“这么晚去哪才回来?”

我没跟她聊的兴趣,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了。等刚到家一开门,发现潘子就在门前站着,无聊的吸烟呢。

我来脾气了,心说这时候我们有两个“病号”要照顾,他咋还有这份闲心呢?我就说了他一嘴。

潘子显得无奈,一耸肩回复说,“五叔在床上睡觉,没我什么事,阿峰倒是醒了,但躲在另个卧室不出来。”

我一听阿峰,顾不上别的了,赶紧奔过去。但卧室门关着,我拧把手儿也拧不动,知道他把门反锁了。

我贴着门喊了句,让他开门,但阿峰不回答。我又试了几次,潘子走过来,解释说,他刚才比我喊得凶,一样没效果。

我挺纳闷,因为阿峰的举动很怪,他以前更不是这种闭塞的人。但不管怎么说,他能醒,能自己走进卧室,这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