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别胡说八道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女人一天到晚搞不清楚状况就乱八卦,真是受不了!”

小张和小李兀自聊得起劲的时候,原本在一旁戴着耳机打游戏的那个男青年估计是一盘游戏打完,把耳机扯下来随手往桌子上一扔,伸了个懒腰,抓了抓头发,在一旁非常突兀的开了口,打断了那边的谈话。

“他叫小林,我们公司的资深元老了。”小张看男青年开了口,就替他向杜鹃和唐弘业做了个介绍,“在我们公司也有六七年了吧?反正比他再早的,要不然人家就升职当主管什么的了,要不然就早跳槽了,就他一个在这儿混日子的。”

“混日子怎么了?有啥不好的!”小林不以为然,“人过日子图的是啥?不就是舒服么!我现在这样就挺舒服,有工作,活儿又不多,赚的钱够我打打游戏抽抽烟,可以了,我也没打算娶媳妇儿生孩子,没那么大的追求和开销!”

“林哥,你刚才说我们都没搞清楚状况,你的意思是,咱们老板跟那个什么什么琳,没事儿?”小李在一旁满脸好奇的开口问,很显然这个叫小林的男青年这绝对不是第一次跟同办公室的女同事一起聊八卦的事情。

“何止是那个什么琳,老板跟他那些个助理谁都没事儿!”小林屁股没有挪动,用腿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把椅子给挪到了他们跟前,“这就跟你在马戏团驯兽是一样的,你想让人家给你卖力表演,还不给人家一点甜头好处,可能么?老板给他那几个小助理今天买化妆品,明天买香水的,多一箭双雕的事儿啊你们居然看不出来,满脑子都是一些没用的桃【hx】色【hx】思想!你们想啊,为什么老板喜欢带助理一起去应酬客户?因为那些客户觉得吃饭的时候同席有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心情好,对吧?那好的化妆品和香水能有什么效果?收到的人高兴喜欢心存感激,干劲儿足!用到身上了之后呢,那就更漂亮了呗,和客户应酬的时候,客户心情也更好,跟老板谈生意的时候也比较好说话,所以说归根结底羊毛出在羊身上,咱们老板可不是那种拿钱往大风里头撒的主儿!”

“真是老狐狸,面子里子他都一个人占了!”小张撇撇嘴,一脸不屑的说。

“那当然了,你们跟老板打交道的时间还太短,都看不透!”小林很老道的晃了晃脑袋,“我们老板这个人,他确实挺好【hx】色的,但是他更喜欢钱,对他来说,女人只能被他占便宜,哪能让他亏呢!这事儿作为男人,我是服气的,老板还真就有那个本事,甭管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只要是跟他打交道的女人,都只可能被他占了便宜得了好处,不可能让他吃了亏!当初他自立门户搞创业的那会儿,要不是把一个大客户的老婆那一关攻破了,那个老大姐被老板哄得是高高兴兴,回家没少吹枕头风,把那一次合作给促成了,现在估计咱们都不知道在哪儿打工,老板估计自己也都还是别人手下的中老年高级打工仔呢吧!”

“不会吧?老大姐啊…咱们老板口味这么重啊…”小李咋舌感叹道。

小林皱了皱眉头,瞪了她一眼:“你这小姑娘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想的是些什么啊!龌龊!利用心理,投其所好,懂不懂?”

、第十四章 出血

他的话这么一说,杜鹃也忍不住在心里面偷偷的惭愧了一下,刚刚听小林那么一说,她脑子里面第一个闪现出来的念头,估计也算是“龌龊”那一挂的。

看唐弘业的表情,估计他原本想的也跟自己差不多。

“这我也是刚进公司没多久那会儿听别人说的,给我讲这事儿的人现在早就不在公司做了,咱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啊,反正就是说咱们老板那个人特别懂得投其所好,”小林说,“当时他特别想要做成一单生意,但是那时候他的公司才起步,一共就没有几个人,实力确实不行,所以人家不想跟他合作,他也不着急,就从那个人的老婆下手,那人的老婆喜欢什么,他就专门买什么,人家需要什么,他就提供什么,据说那个时候,客户的老婆家里头老人忽然之间病倒了,咱们老板二话不说,把他自己老婆给派过去了,在医院里头足足护理了一个礼拜,把客户的老婆感动的哟,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老板好了,后来就没少在家里头做工作,最后老板就成功的拿到了那个大单,赚到了他创业以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哦,对了,那会儿老板还没换老婆呢,他当时的老婆据说是一个特别吃苦耐劳的人,不过我们谁都没见过,据说是老板觉得她挺不上台面,不愿意带出来。”

“老板人也是挺狠的啊,”小张听了之后咋舌评价道,“不管能不能上得去台面,那也是自己的老婆啊!直接推去医院给人家当免费的护工使唤?他要是真那么想感动人家,怎么自己不跑去直接照顾人呢?一个大男人,这也太难看了!”

“这话说的,所以后来他不就换了老婆了么!你看他后来换的那个年轻漂亮的,怎么不推出去给人家照顾生病的老人什么的了呢!”小林一脸高深的说,“这个男人啊!当他把自己身边的女人放在心里的时候,就会把这个女人看成和自己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要是让这个女人出丑丢人,那就等于是打这个男人的脸。但是假如反过来,男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女人,只不过就是利用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就可以随手甩掉的话,他才不会把这个女人的利益跟自己挂上钩呢,挨累就累呗,丢人就丢呗,反正跟自己没关系,等自己哪天一个不高兴就可以随随便便一刀两断,从此以后这个人就跟自己更加扯不上关系了。在老板的眼里,估计他的那个前妻就像是家里头的一块抹布似的,哪里脏哪里臭都可以拿来用,等自己也发家了,体面了,烂抹布就可以扔了,得换漂亮丝巾了呗!”

“你们男人可真够无耻的!”小李年纪小,估计心里面对爱情还充满了向往,结果被小林这么一说,顿时就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感到失望极了,说起话来打击面便广了一些,仿佛咸和玉就可以代表了全天下的男人一样。

小林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没有那个信心肯定能当个好老公好爸爸,所以我也不去坑别人,我就自己一个人,挺好的。”

杜鹃和唐弘业可没有空去考虑什么男人到底是不是够无耻的问题,他们想到的是之前尹湄和黄帅在保险公司那边听到的关于咸和玉发家史的传闻,抛开有差异的部分,大体上都提到了咸和玉能够发家,最关键的帮助来自于一个有钱的女人,保险公司方面的传闻是说咸和玉倚靠着一个女大款,而小林的说法则是咸和玉借着大客户老婆这个环节逐步搞定了这一单生意,相比之下后者的逻辑似乎更说得通一些,可信度自然也就要更高了。

“咸和玉现在的老婆,除了那一次过来撞见了什么助理,其他时候来公司的次数多么?”杜鹃又重新把话题拉回到了史瑜妍的身上。

三个人都摇了摇头,小林别看是个男人,真的八卦起来,热情也是一点不输另外的两个女同事,被杜鹃这么一问,他嘿嘿一笑,说:“这么说吧,虽然新老板娘很少出现在江湖,但是江湖上从来没有缺少过关于她的传说!”

“说说吧,让我们也听听这新老板娘有什么样的传说!”唐弘业对他说。

“其实倒也没啥,就是之前听说我们老板为了追这个老婆,那可是下了血本儿了,没少给人家花钱,光是送花,那种每天一束不一样的花,包月一个月得万八千的,他一口气送了小半年,这要是搁在那种为了追求个漂亮姑娘各种名牌各种车子首饰使劲儿砸的那种大老板身上,也不算什么,但是放我们老板身上,那就已经算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一样稀奇了,绝对算得上是大出血!”

“说起来,就那个什么琳,被老板娘撞见了跟老板在办公室里有说有笑什么的之后,好像确实有一段时间老板都不怎么带着她出去了,你们注意到了么?”小张听小林这么一说,好像也联想到了什么,“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他们都传说什么开放式的婚姻什么的,好像就也有点讲不通了是不是?”

“那这种事儿谁能说的准,反正有一件事肯定是准了,订花送花这个事儿,那可是老板叫助理给订的,消息来源绝对真实可靠!”小林笃定的说,“追的时候肯定是花了心思,下了血本儿的追来着,至于追到手之后珍惜不珍惜…呵呵呵。”

小林笑得有点儿意味深长,其他两个人也没有搭腔,可以看得出来,在男女关系这个方面,这三个在公司里面供职时间长短不一的的职员似乎看法并没有太大的出入,对咸和玉这方面的评价并不是特别的高。

只可惜,史瑜妍似乎在与咸和玉婚后的这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里面,并没有怎么往咸和玉的公司跑过,所以这三个人虽说表达其观点看法来可以说是百无禁忌,但是却也说不出什么对史瑜妍的评价来,杜鹃和唐弘业只好道了谢之后,再去其他办公室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在,好能够再询问一下。

结果两层楼找下来,他们见到的人加在一起恐怕都没有超过二十个,据一个员工说,咸和玉的生意其实最近这一年多以来,就已经有那么一点走下坡路的趋势了,公司平日里的效益也并不是特别的好,咸和玉生前为了拓展公司的业务,也是有些焦头烂额,现在他突然出了事,不管将来到底是史瑜妍来主持大局,还是咸伟伟说了算,这家公司到底还能不能挺得住都是个疑问,所以在咸和玉出事的消息一传出来,即便性质在当时还是意外事故,在之前和他们刚刚达成合作意向以及正在考虑的客户就纷纷都变了脸,生怕因为咸和玉的突然离世而让自己的钱打了水漂,填了咸和玉公司的窟窿,所以现在这个原本规模就平平的公司可以说是迅速的陷入了山穷水尽的困境,除了几个还在处理后续的解约问题,以及于公于私还在努力催欠款的部分职员外,其他大部分人都已经开始替自己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怎么找一个接续的饭碗了,而公司其他的高层领导对这件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说就连他们自己都在做着类似的打算。

并且有一件事也被唐弘业说中了,他们一路打听下来,普通职员说起咸和玉来,还真的会评价上几句,说一说自己听到的一些似是而非的传闻,但是唯一被他们找到的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在说起咸和玉来的时候,尽管咸和玉已经确认死亡,但他们还是选择了用一种近乎于场面话的措辞,非常华丽而又虚无的把咸和玉称赞了一番,给出了一些看似中肯,看实际上却都是溢美之词的评价,可以说是一点价值都没有。很显然这些人都希望即便是以后要去别处谋求一份相应的职务,不能再继续留在原公司发展了,那也还是不能留下什么不好的风评,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是那种会在背后对自己的雇主评头品足,说三道四的人。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值得赞扬的职业操守,但是从唐弘业和杜鹃的角度出发,就让人感觉有那么一点抓狂的意思了。

离开咸和玉的这家公司之后,两个人又对史瑜妍进行了一番摸底。史瑜妍并不是本地人,所以她参加工作之前的事情就并不是那么好了解了,只知道她的家是外地的,读书也是在外地,毕业之后才到A市来求职,在一家私营公司做前台接待工作,那家公司的规模与咸和玉这一家不相上下,不过史瑜妍倒是在这家不大的公司一做就是三年,一直到和咸和玉领了结婚证之后才正式离职,告别了职场,做起了悠闲的全职太太。

工作期间,史瑜妍在原公司与同事之间的关系相处的一直还是比较不错的,据说入职之初穿着打扮都相当的朴素,不过因为天生丽质的缘故,再加上着装品味还不错,即便是几十块钱一件的地摊货,穿在她的身上也一样出彩,当时公司里有好多适龄单身男青年都对史瑜妍大献殷勤,送礼物、约看电影等等都大有人在,但是史瑜妍在这方面可以说是神秘而又低调的,一直推说自己有男朋友,所以不能接受别人的好意,把公司里追求她的人都给无一例外的拒绝了,在一段时间里,好多人都在猜,史瑜妍自称有男朋友并且感情很好,到底是一种托词,还是确有其事,如果是托词,这种谎话根本没有办法长时间站住脚,如果是确有其事,那又为什么她这个传说中的男朋友就好像是鬼一样,一直在被传说,从来没有谁真的撞见过呢?

于是也有人选择不相信,依旧执着的表达着好感,史瑜妍也从头到尾都非常立场坚定的不理不睬不予回应,一直到有一天她向公司提出了离职的提前通知,说自己订婚了,准备婚后就辞职做全职太太,那些一直猜测史瑜妍究竟是真的有男友还是单身的人才恍然大悟,得到了答案,而等到他们听说史瑜妍嫁了一个比自己大了差不多二十岁的中年男人,并且那个男人有一间自己的公司之后,对于这件事的评价和议论就开始变得多种多样起来。

有人说史瑜妍估计是觉得自己找了一个年纪快要追上自己父亲的老男人做男朋友,实在是拿不出手,所以才会藏得那么深,不让同公司的其他人发现,怕被人说三道四,评头品足。也有人说估计是因为找了一个条件那么好的有钱男朋友,怕早早的就公之于众,到最后搞不定对方,拿不到那一纸结婚证,会落得非常狼狈,所以还不如干脆前面秘而不宣,到最后真的搞定了再宣布胜利战果。

还有个别人比较细心,认为在最开始的时候,史瑜妍说自己有男朋友,所以拒绝了其他人的追求,这可能真的是一种托词,当时她并没有所谓的男朋友,因为那个时候史瑜妍的衣着打扮实在是不怎么拿得出手,都是一些款式不错但是质地很差的地摊货,小作坊产品,用的化妆品也好多都是一些开架货的品牌,美则美矣,看起来却没有什么质感,后来穿衣打扮就慢慢的开始发生了变化,衣着的品牌悄悄的提升上去,化妆品也开始用一些专柜出售的进口货,由此可见,史瑜妍生活质量改善的开始,就是她和她那个有钱老公感情的开端和发展过程,她一开始不肯答应公司里那些男职员的追求,应该是“志存高远”,早就打定主意要找一个可以改变自己生活品质的金龟婿了。

、第十五章 表妹

这第三种观点,虽然乍听起来似乎是理性客观的,但仔细品一品也不难察觉到其中夹杂着的细细的醋酸味儿,对于史瑜妍嫁了一个有钱老公的这件事,不管是持有哪种观点的人,似乎都带着一种或者嫉妒或者鄙夷的情绪。

可是如果细细追问这些说起话来带着鄙夷或者醋酸味儿的人,他们也说不出什么与史瑜妍有关的八卦绯闻,没见过史瑜妍有什么其他作风不够严谨的事情,除了最后嫁给了咸和玉这么一个大上差不多二十岁的有钱人并且离职之外,似乎在此之前就都是中规中矩,不管特别低调也并不张扬。

杜鹃没有想到史瑜妍对于感情方面的事情竟然会保密工作如此到位,这样一来关于她和咸和玉的事情自然就打听不出来太多。

黄帅和尹湄在银行那边也查到了肖玲支付那一笔将近八万块的旅游费用的来源——就是她自己的个人账户,没有任何近期的汇款记录,甚至连现金存入的记录都没有,她账户上面除了被拿去支付旅游费用的将近八万块钱之外,余额还有差不多四十万的样子,虽然说和咸和玉的身家比起来这个金额实在是不算什么,但对比肖玲邻居对她平日里衣着打扮的描述,也还是有些不打匹配的。这笔钱当初并不是一笔直接存入的,而是由非常琐碎的很多次小额存入最终凑成的,之后被肖玲以她母亲的名字存了为期一年的定期,之后又重新以她自己的名义存着,时间跨度很大,与咸和玉之间的离婚也被包含在了这其中。

从多笔小额存入这样的一个情况来看,很显然这笔钱绝对不可能是咸和玉与肖玲离婚的时候作为财产分割划分给肖玲的,如果非要说的话,杜鹃到觉得这一笔钱更像是肖玲自己的一个小金库,咸和玉都未必知道的那种。

“你们会不会觉得特别奇怪?”她问其他三个人,“虽然说肖玲一直是属于全职主妇的那样一个角色,自己并没有什么稳定的收入来源,但是就算这样,离婚的话也不可能就分给肖玲和咸伟伟那么一套破房子——肖玲祖母留下的那一套不算的话。毕竟咸和玉的身家有多少,咱们在调查的过程当中也有所了解,除非这里面涉及到肖玲有什么过错在先,否则两个人的婚姻维系了这么多年,解除婚姻的时候就算分割共同财产不可能对半分,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这个我倒是有听说一点,”尹湄在杜鹃说完之后开了口,虽然她说话的声音比较小,看起来也略显局促,但是敢开口对于她而言,似乎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勇敢的事了,“之前咸和玉找了一个特别厉害的离婚律师,据说那个律师经手的离婚案件,不管代理的是什么样的人,都能确保对方的个人利益最大化。”

“会不会是咸和玉抓到了肖玲的什么把柄了,所以被那个离婚律师拿来大做文章?”黄帅提出一种假设,他对杜鹃和唐弘业说,“你们之前去找肖玲和咸伟伟母女的时候,不是说她们的那个邻居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说肖玲这个人的作风可能也不是特别严谨,会不会当初咸和玉的律师就是从这个方向下手的呢?”

“我觉得不太可能,”唐弘业并不赞同黄帅的这种假设,“刚才我们也讲到了,咸和玉公司里的员工都知道,当初咸和玉为了发家起步,拿下一单大生意,他可以把肖玲直接丢去医院给客户的长辈陪护一个星期,给那种卧床不起的老人陪护可是苦活累活,一个连自己丈夫让自己去做这种活儿都认命的女人,你觉得她可能在外面还有什么别的非正当关系么?我看那个邻居说那样的话,就是单纯对于因为嫉妒人家母女俩出去旅游什么的,所以才酸溜溜,说不定之前一直觉得肖玲作为一个离异女人,被有钱的老公甩掉了,带着一个孩子挣扎着过日子,应该是最凄惨的角色了,有这么一个人在自己周围,就能让她觉得自己过的不那么悲催,结果现在那个人竟然花了大价钱出国去豪华游,邻居当然心里面不平衡了。”

“我也觉得肖玲应该不至于有生活作风方面的瑕疵,毕竟咸和玉的经济实力也是摆在那里的,她自己之前又很久都没有工作过了,没有稳定收入,这样的情况下,我也不太相信她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出轨。”杜鹃表示赞同。

“那要是没有这方面的问题的话,咸和玉的律师可就真的是太厉害了!这得多狠啊,离个婚,除了一套破房子,多余的什么都没给老婆,等同于是让自己的老婆净身出户了!更重要的是咸和玉自己还有公司还有生意,肖玲那边是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一种状态,就这,居然还把孩子给肖玲了!”黄帅摇摇头,“不管咸和玉的律师当初是用什么理由做到的,咸和玉心够狠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了!”

“为什么偏偏就在咸和玉出事之前,肖玲平时那么节俭仔细的人,会突然带着女儿两个人报了一个境外的旅行团,并且还是豪华深度游,花费了那么多钱就出去玩儿了呢?”杜鹃翻了翻自己手边的资料,“肖玲在本地的亲友不算多,原本父母是在这边的,但是已经这差不多十年前去了她在外地的弟弟家那边长住,几乎不怎么回来了,这边还有那么一个阿姨家的表妹,朋友方面…因为她离职回家的时间也比较久了,跟旧同事之间的联络几乎都断了,因为生活内容比较固定,主要以在家里洗衣做饭收拾家务为主,所以肖玲也并没有什么朋友,那现在肖玲母女不在家,咱们只能去找她的这个表妹,看看对方是不是肖玲离婚这件事情的知情人了,多少能打听出来一些也行,唯一的问题就是假如这个表妹和肖玲的感情比较好,很有可能会在肖玲她们母女两个回来之前就通风报信。”

“那不就打草惊蛇了么…?”尹湄有些担忧的在一旁小声说。

唐弘业想了想,摆摆手:“没有什么打草惊蛇不打草惊蛇的,假如真的是肖玲策划安排的,那她给自己在这个时间里报了一个旅行团出境,那就是在给自己制造一个不在场的证据,既然能有这样的安排,那当然就不怕咱们去询问了。”

“那咱们这就出发,过去肖玲的表妹家看看吧!”杜鹃看了看时间,觉得应该还来得及,去肖玲的表妹家里找人比去工作单位更方便一些,不仅是眼下的这个时间对方在家的几率会比较大,更重要的是说起话来也方便。

唐弘业对此没有异议,临出发之前对黄帅和尹湄倒也没有再做什么交代,他们两个人毕竟是借调过来的,如果不是什么着急要结果的工作,唐弘业也不好过分的差使他们,此时的时间也已经不算很早,所以黄帅和尹湄只要处理完手头的一些事情,然后到了时间准时下班回去休息就可以了。

临出办公室的时候,杜鹃同他们两个人打招呼,正好看到尹湄那怯怯的眼神,想起前一天晚上她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心里面隐隐的有些不是滋味儿。在这方面杜鹃可以说是比较幸运的,从小到大表现都很优秀,父母也相对比较开明,对于女儿的理性和追求并不会横加干涉,除了叮嘱她要注意安全之类的之外,也不会给杜鹃太大的阻力,所以杜鹃完全就是顺风顺水的依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选择、过日子,没有为了谁去背负过什么期望和梦想。一想到尹湄为了那样的一个初衷,硬是咬着牙去想要做好一份没有一个人认为她能做好的工作,杜鹃就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好像被放进去了几个铁疙瘩一样。

不过就算是这样,杜鹃也没有过度的表现出对尹湄的示好,因为她觉得如果自己知道了尹湄当警察背后的原因,然后就开始对她套近乎装亲热,这才是对尹湄最大的不尊重,尹湄想要的应该就是大家能够最自然的去对待她吧。

肖玲的表妹名叫葛姗,比肖玲年纪略小一点,今年刚满四十岁,在A市某政府机构做财务相关工作,家里住的距离公安局还真挺远,唐弘业他们出发前往对方住处的时候又恰好赶上了交通堵塞,在路途当中着实浪费了不少的时间,还好到了葛姗家的时候,她也已经下班回到家里面了。

听说了唐弘业和杜鹃的来意,葛姗的态度算不上热情,倒也不算太冷漠,总体来说还算是比较礼貌客气的把他们两个人让进了家门,招呼他们在客厅里坐下,自己进去换了一身比较舒服的家居服,然后才出来同他们说话。

“你们今天来的也算是比较是个时候,我老公今天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我儿子还没放学呢,家里就我自己,咱们也方便沟通一点。”葛姗对他们说,“我那个缺德的前姐夫跟我表姐大事儿,我都没有跟我老公说过全部的情况,我实在是不愿意让他知道那些,太灭我们女人的志气了。”

“你是说你表姐肖玲离婚太狼狈?”杜鹃试探着问。

葛姗摆摆手:“那都不是狼狈的事儿,反正我是没见过那么憋屈的事儿,但是我得把话说在前头,你们因为咸和玉那个缺德鬼死了,所以调查我表姐,这我能理解,毕竟我表姐是他前妻,你们当警察的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儿,不过你们查归查,我可以拿我的人格担保,我表姐绝对不可能是那个害了咸和玉的人!她要是真有那个能耐,当初离婚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灰头土脸的了!”

“他们两个人当初离婚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吗?”唐弘业问。

这个问题史瑜妍对他们比较含糊的提起过,但是从她的立场说出来,自然离婚是因为肖玲有种种的不好,咸和玉仅凭一个没有爱过,凑合过日子的理由,似乎就显得还挺可以理解了似的,这怎么看都觉得不会有多么客观,而咸和玉公司里面的那些外人对于自己老板上一段婚姻是如何结束的就更加搞不清楚状况,相比之下葛姗作为肖玲的表妹,就算也未必能够有多么的客观,但至少也算是来自于另外一方的声音,可以提供一个参考。

“我能不知道么!我那个懦弱的表姐啊,那段时间感觉整个人都活不下去了,一天到晚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还是我怕她出事,请了个假天天陪着她,我跟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说不是亲姐妹,那感情就跟亲姐妹没有什么两样,我看她当初那个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头真的是难受死了,就怕她万一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再有个三长两短,白天陪着她到处散心,晚上夜里我都是拉着她的手跟她睡在一起的,结果最后就换来那么一个结果,真是气死人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有差不多四年的时间,但是说起来这些,葛姗还是一副气愤难平的模样,太阳穴旁边的血管都迅速的凸显出来:“他们两个人之所以会离婚,说出来那个原因你们都不能信,真的。他们两个会离婚的导火索,是我表姐抓到了咸和玉出轨,在外面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纠缠不清,结果呢?别人家遇到了这种事,都是女方不能忍,提出离婚什么的吧?在我表姐他们家就不一样了,他们家后来提离婚的是咸和玉,咸和玉提离婚的理由是什么呢?是他要我表姐对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那些不道德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口口声声说什么男人在外面做生意,逢场作戏玩一玩都是很正常的,她要是还想继续做她的咸太太,好吃好喝的过好日子,就必须学会装聋作哑。我表姐就不愿意,这种事换成哪个女人都不可能愿意,非要咸和玉必须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在外面乱来,结果咸和玉就因为我表姐不肯装聋作哑默许他在外面胡来,居然就提出来离婚了!”

、第十六章 玩味

“所以说,他们两个离婚,不管是具体因为什么问题没有办法达成一致,导火索是咸和玉出轨在先?”杜鹃有些惊讶,虽然说之前在咸和玉的公司里面,她已经听到有人说咸和玉比较好【hx】色,但是后来又有咸和玉对金钱比较看重的,不肯在女人的身上多下什么本钱,就连追求现任妻子史瑜妍的时候每天送鲜花都被公司里的职员称之为“大出血”,由此也可以辨别一二。但是在外面养女人绝对是一件花销很大,并且没有什么实质回报的,所以考虑到咸和玉对金钱的吝惜,杜鹃也觉得他在外面砸钱在乱七八糟的女人身上的几率小了几分。

“是啊,要不是他在外面胡来乱来的,我表姐会生气的跟他吵么?还有你们听听他提出来的那个条件!还想要继续当他老婆,过好日子,就得装聋作哑,对他在外面的那些肮脏恶心事儿视而不见!这是个人能说出来的话么?”葛姗并没有因为咸和玉已经死了而对他的怨气稍微减轻几分,“哪有他这种混账逻辑的?明明就是他背叛了婚姻和家庭,我表姐肯给他机会改正,那都算是大人打量了,结果他倒好了,不但自己不肯改正错误,还反过来要求自己的老婆得忍气吞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凭什么啊?还有没有一点道理了?”

“这种要求确实是挺过分的,”唐弘业点点头,表示理解,“根据我们的了解,当初他们两个人是协议离婚不是判决离婚的?那他们关于财产的分割问题是怎么达成协议的?”唐弘业没有主动提出律师介入的事情,希望听一听葛姗是怎么说的,比较一下各方不同的说法,从中提炼出最客观的信息。

“一开始协议不成,咸和玉差一点就去法院起诉了,我表姐死活不让,她嫌丢脸,怕闹得沸沸扬扬以后不好做人,所以就求他不要闹了,收敛一点,结果没过多长时间,咸和玉忽然就又提出来离婚了,而且还找了个跟他一样缺德的律师,我表姐哪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啊,所以最后落得一个没有过错的一方倒被有过错一方给狠狠甩掉了的可笑的结果!”葛姗气哼哼的说。

“那肖玲是怎么发现咸和玉在外面有外遇的事情的呢?另外,据你所知,那个跟咸和玉有外遇的女人,后来跟他在一起了么?”杜鹃不能确定史瑜妍和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所以也想要从葛姗这里得到一些验证。

“咸和玉现在那个老婆还真不是,”葛姗摇摇头,算是确认了之前史瑜妍的说法,“反正我打听的情况来说,确实不是,那女的是咸和玉跟我表姐离婚之后勾搭上的,虽然说吧,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愿意跟着咸和玉这么一个中年老男人,十有八九也是奔着咸和玉的钱去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不是好东西归不是好东西,跟插足我表姐跟咸和玉的婚姻那不是一回事儿,我分得清。”

“可是我们听说,你表姐好像不是这么认为的。”

“算了,这事儿你们可别听我表姐的,听我表姐的就完了!”葛姗摆摆手,“我表姐在这事儿上有点魔怔了,她就觉得只要任何一个跟咸和玉打交道的女的,都跟咸和玉有一腿,都是破坏了他们婚姻的第三者。我都跟她说了很多遍了,我告诉她,她跟咸和玉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怪什么小三儿小四儿的,那些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最起码咸和玉得是个臭鸡蛋他才能招苍蝇呢,所以归根结底咸和玉是那个垃圾,是他们婚姻走不下去的根源,跟他身边的哪个女人都没有关系,所以结束就结束了,离开那么一个垃圾男人应该感觉高兴才对,怎么能那么想不开,还总想着怎么赶走咸和玉身边的女人,让他再想起自己的好来呢!我表姐跟咸和玉的那些破事儿,我早就不过问了,因为我怕我回头活生生的被他们给气死!”

“肖玲还想要跟咸和玉和好如初?就算咸和玉现在已经再婚了也还是这样的想法么?”杜鹃从葛姗的话里面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

“呵呵,她可不就是这么惦记的么!咸和玉已经跟他后找的那个小姑娘领证了是么?这个我倒是还真不清楚,光知道俩人好了有一阵子了,之前听说是还没领证呢,没领证那会儿我表姐确实还想争取一下,觉得咸和玉就是贪图那个小姑娘年轻新鲜漂亮,时间久了就会觉得腻了,还会觉得结发夫妻那种感情基础比较好,我真的是都已经懒得说她了,听我都懒得听,她那么愿意再往火坑里头跳也随便她吧,反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这辈子就那样了!”葛姗说起这些来的时候,表情和语气似乎都透着一种厌恶,但是实际上却是一种怒其不争的无奈。

“肖玲有做过什么阻挠咸和玉和他现任妻子交往的事情么?”唐弘业问。

“也不算是阻挠过,就是还努力的想要去跟咸和玉争取复婚而已吧,”葛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里面多了几分回避的意味,“就我表姐那点儿能耐,你们还担心她能把人家怎么着啊?她真要是有那两下子,也不会在离婚的时候被人坑成那样了,老公出轨在先,她反倒成了净身出户的那一个,说出去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要我说啊,你们还不如多留意留意咸和玉后找的那个小姑娘呢!谁知道是不是她图财,所以看咸和玉那么小气,干脆就谋财害命了呢!”

“你也知道咸和玉小气?”

“原来不知道,我表姐没闹离婚之前,对咸和玉真的是一个不字都不说,一提他全都是夸他,说他这么好,那么好,要不是后来闹离婚并且都没有办法缓和了,她都不会说咸和玉的坏话。”葛姗叹了一口气,“我也是结了婚的人,其实我也能理解我表姐一开始放不下的那种心情,她确实是非常爱咸和玉,她跟咸和玉离婚那会儿,我跟我表姐说,咸和玉不是说他的资产其实是负债的一种状态么,所以不能分给她什么钱,这根本就是骗人,我就是做财会方面工作的,我让她想办法把咸和玉公司的账目弄出来,我找人帮她好好的检查检查,看看他是不是做了手脚故意隐瞒财产,这种招数我见多了,结果我表姐死活不肯,说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以后会搞得咸和玉名声都坏掉,还怎么在生意场上跟别人打交道,那就身败名裂了,坚决不肯那么做,连去法院起诉要求核查一下咸和玉资产情况都不愿意,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这种事,她才是当事人,她不愿意就算了。”

经她这么一说,杜鹃和唐弘业倒也间接的了解到了一点为什么当初咸和玉同肖玲离婚的时候,明明肖玲并没有什么过错,最后还落得个几乎约等于净身出户的下场,原来咸和玉请的高手离婚律师就是从隐瞒资产这方面做的手脚。

“肖玲原本不想让咸和玉身败名裂,也不计较离婚的时候是不是净身出户,是不是当时她就觉得咸和玉早晚还是要回到她身边的,所以把咸和玉搞得身败名裂,就等同于损害了自己家的利益?”唐弘业提出了这样的一种假设。

葛姗并没有否认:“我不是我表姐本人,所以我不敢说百分之百是这样的想法,但是至少作为旁观者,作为对这件事情还算比较了解,对我表姐也比较了解,从我的角度来看,这件事上我的观点跟你们是一样的,我觉得我表姐当时的想法就是毁了咸和玉的前途就等于毁了她自己未来的生活,她跟咸和玉还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和咸和玉撕破脸,因为真的撕破脸了,以后就回不去了,结果她是没想到,人家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跟她离婚,哪还想过回头!”

杜鹃沉默的听了一会儿葛姗同唐弘业的对话,等她说完了之后才开口问道:“你方才说谁知道是不是咸和玉的现任妻子嫌他小气,所以干脆谋财害命…”

“诶诶,我那就是个假设啊,我可没说真是那样!”葛姗一听这话,连忙摆手,开口撇清,“我又没亲眼看到什么,就是个假设而已,随口一说的!”

“我知道只是假设,”杜鹃对她点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我就是觉得有点好奇,咸和玉再怎么小气,只要他的公司还能够运作下去,哪怕不做现在的生意,转做别的,那他的收入也是两个人的共同财产,两个人在一起过的日子越久,共同财产就会越多,这样不是对女方更有利么?为什么会有谋财害命这种假设?”

“你们不知道啊?”葛姗有些惊讶的看着杜鹃和唐弘业,“不过我也是听我表姐说的,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儿,还是咸和玉就是动嘴糊弄她来着,反正咸和玉跟那个小姑娘在一起打得火热之后,我表姐就特别不是滋味儿,跑去找咸和玉谈过好几次,无非就是说原配的结发夫妻才是真感情,一起吃过苦受过穷,在意的就是他这个人,没有其他的,等到那种发家之后才贴上来的小姑娘,除了漂亮之外什么有点都没有,也不是过日子的材料,更重要的是,人家比咸和玉小那么多,图的肯定是咸和玉的钱,不会是真心的。咸和玉当时跟我表姐说,那个小姑娘只可能图咸和玉的人,因为他都做了婚前财产公证了,假如那个小姑娘要是跟他离婚的话,结婚前的那些房产车子还有钱,都跟那个小姑娘没关系。”

葛姗这么一说唐弘业和杜鹃就都明白了,假如说咸和玉真的同史瑜妍签订过这样的一份婚前财产协议,并且办理了公证,那么一旦涉及到两个人感情破裂,在衡量财产的分割问题的时候,被公证过的那部分就被视为咸和玉的个人财产了,不会予以分割,能够分割的就只有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产生的收益,这也就意味着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越久,涉及到离婚的话,史瑜妍能够分到的财产才会相对越多一点,并且还要加上一个咸和玉不会再故技重施隐瞒财产的前提条件。不管怎么说,这就等同于把史瑜妍同咸和玉给捆绑在了一起,给她上了一道利益的锁,只要她一天不离婚,咸和玉给予她的舒适生活就可以维持下去,两个人在一起过的越久,对史瑜妍才越有利,如果结婚很短之后就提出离婚,那就得自己提着箱子滚蛋,半毛钱都未必能够从咸和玉那里分走。

但是假如说在这期间咸和玉不管是因为意外还是疾病去世,情况就又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婚前财产协议涉及到的个人财产部分,只有在离婚分割的时候才有效,一旦所有人去世,作为配偶的那一方对于死者遗产的继承权还是不受影响的,也就是说咸和玉活着,他公证过的财产与史瑜妍没有关系,但是他死了,史瑜妍就对于那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财产拥有了50%的继承权。

这么一比较,史瑜妍到底是否有足够的诱惑去动这个歪脑筋,就值得商榷了,并且她从头到尾没有对他们提起过两个人有婚前财产公证这方面的情况,也是很令人玩味的。

而从另外的一个角度来说,肖玲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到底是属于得利的一方,还是吃亏的一方呢?如果她在意的是咸和玉这个人,那么咸和玉一死,这个人就再也不存在于人世间了,对于肖玲来说自然是天大的损失,可是假如说对于肖玲而言,利益同样重要呢?咸和玉一死,咸伟伟就自动继承了咸和玉一半的财产,那么作为咸伟伟的母亲,肖玲就等同于共同获利。

、第十七章 急症

见过肖玲的表妹葛姗之后,杜鹃和唐弘业对咸和玉与前后两任妻子之间的关系,以及咸和玉这个人的为人,都有了更多的疑问,不过就在见过葛姗的第二天,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肖玲母女提前回国了,现在正在回来A市的路上,原因是肖玲突然之间病了,急性阑尾炎,需要动手术,在国外因为没有医疗保险,所以肖玲坚决要求回国接受治疗,于是母女二人放弃了接下来的形成,由导游护送到机场购买了机票急急忙忙飞回国来,准备回A市来进行手术。

得知了这一消息之后,唐弘业和杜鹃立刻启程开车赶往机场,肖玲母女此时应该已经在国内转飞的飞机上面,A市不是什么国际大都市,所以只有一个机场,这倒是给唐弘业他们提供了很大程度上的便利,两个人赶到机场之后,查了一下飞机的抵达时间,然后就直奔抵达出口,在那里等着肖玲和咸伟伟的到来。

等待是令人焦灼的,尤其对于唐弘业和杜鹃来说。别的人的等候里面带着激动和喜悦,他们两个却是忐忑的,神经紧绷着,一刻也不敢放松。照理来说,肖玲和咸伟伟在咸和玉出车祸之前就离境了,应该是对咸和玉的死并不知情的,那么这两个人在被告知这一事实的第一时间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就变得尤为重要,可是现在的难题就在于肖玲突发急症,这很显然并不是一个最佳的谈话时机,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不理不睬的等到肖玲术后痊愈,毕竟这中间如果再出什么岔子,那可就不太好了,今天这一次见面恐怕不会特别愉快,但是还是要见的。

由于天气原因,肖玲母女乘坐的航班有些延误,并没有准时到达,唐弘业让杜鹃在出口处继续等着,自己到一旁的咖啡店买了两杯咖啡回来,一杯自己喝,一杯递给杜鹃,杜鹃接过来喝了一口,一尝到那个咖啡的味道她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向上挑,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热拿铁,没有加糖,但是撒了厚厚的一层肉桂粉。

杜鹃并不是一个每天都必须要喝咖啡才行的咖啡【HX】因狂魔,只是偶尔疲倦的时候,或者天气寒冷想要暖暖身子的时候会需要来上一杯,她不喜欢太苦发酸的黑咖啡,又不太喜欢加了糖之后那种甜腻腻的后味,所以一般都会选择加入了大量牛奶和奶泡的拿铁,她又偏偏很喜欢假如肉桂粉之后那种特别的香气,所以每次喝都会给自己加上许多,身边的其他人倒是好像都没有这种偏好。

虽然说这算是杜鹃一贯的口味了,但由于她喝咖啡的次数并不是特别频繁,所以知道很清楚的人也并不是很多,可能就连杜爸爸和杜妈妈也未必了解这一点。

“其实说真的,你还是挺了解我的。”杜鹃捧着纸杯笑着对唐弘业说。

“你以为这算是什么好事么?”唐弘业别扭的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主动开口问,“你那个破房子是不是要到期了?”

“嗯,是啊,没剩几天了。”杜鹃被他这么一问,又想起了自己最发愁的事情,本来就在为找房子而焦头烂额,结果偏偏这个时候手头上多了这么一桩人命案,简直比火上浇油还让人抓狂,如果不能在房子到期之前结案并且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恐怕就只有续租这一条路可以走了,那边“失踪”的房东,终于在自己租约快要到期的时候开始给自己发短信联络自己了,杜鹃一直拖着没有给对方一个准确的回应,她也知道这么做可能不大厚道,但是没有办法,续租她是绝对不情愿的,但是不续租的话,自己有没有别的选择还不好说。

“你被骗走的钱还没有消息么?”唐弘业皱了皱眉头。

“你别说骗,太难听了,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没有错,”杜鹃对他摇摇头,“派出所那边我都打听过了,当时登记的老人自己还有家里人的联系方式,都暂时没有人接听,派出所那边还专门派人去找过人,一家人都不在,你觉得可能骗了那么一点钱就举家都跑掉了么?那也太不值了!所以我觉得肯定是他们家有什么别的更要紧的事情,所以才会一时之间还钱的事情也顾不上了。”

“但愿如此吧。”唐弘业对杜鹃的这种想法并没有多少认同,只是懒得去和她辩论,“反正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自己把房子的问题处理好啊。”

杜鹃看着唐弘业,皱了皱眉头,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摆摆手:“你放心,知道你那里不欢迎我,所以我不会搬着东西跑回去烦你的。好了,不说这个了,时间差不多,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出口那里吧。肖玲是急性阑尾炎的话,估计很疼,没有办法自己走出来,所以咱们重点关注轮椅或者担架车这一类的,目标不会太小,应该会比较容易发现。”

又过了一会儿,出口上方的大屏幕显示肖玲和咸伟伟乘坐的那一班飞机已经抵达了机场,杜鹃和唐弘业便聚精会神的盯住了出口,大约过了十分钟,陆陆续续的开始有旅客朝出口这边走了过来,不过这基本上都是没有托运行李的旅客,一个个走的很轻快,又过了四五分钟,终于看到了有一个穿着机场工作人员制服的人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面坐着一个病恹恹的中年女子,这名中年女子在轮椅上几乎要蜷缩成一个球形了,腰都直不起来,两只手死死的捣在自己的腹部位置,虽然说她并没有抬起头来直面出口的方向,但杜鹃和唐弘业还是立刻认出了这就是他们等候已久的目标人物——咸和玉的前妻肖玲。

两个人立刻迎了上去,同那个推轮椅的机场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询问了一下他负责送出来的这位乘客是不是叫做肖玲。

那个机场工作人员被他们一问,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点点头,反过来问唐弘业和杜鹃:“你们是她的家里人还是医院过来接人的?这位乘客病得很严重,需要赶紧去医院动手术,我刚刚在里面问她的女儿,她女儿说还没有联系医院,我这正着急呢,正好你们就来了,赶紧把她送医院去吧!”

“她女儿去哪里了?”唐弘业赶忙拉住那名工作人员,先是向他出示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证,然后又询问一下咸伟伟的去向,按理说自己的母亲急性阑尾炎发作,疼得已经直不起腰来了,作为女儿,咸伟伟应该是陪在肖玲左右的,可是现在只看到送肖玲出来的工作人员,没看到咸伟伟,这有点不太合理。

“你们是警察啊?那你们能送她去医院么?不能的话我帮她叫救护车也行,”那个工作人员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别指望她那个闺女了,去传送带那边取行李去了,感觉就好像这个生病的人不是她妈一样!”

坐在轮椅上缩成一团的肖玲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她对于唐弘业和杜鹃这两个警察到机场来接她是不是有什么反应,此时此刻她看起来的确是虚弱极了,脸色灰白发青,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明显是在承受着腹痛的折磨,实在是没有足够的精神可以去过问其他了。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咸伟伟终于出现在了出口里面长长的走廊里,杜鹃看她走的不紧不慢的,连忙迎上前去,拿出证件来出示给她看,然后对她说:“你好,咸伟伟,我们是A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有些关于你父亲的事情需要跟你沟通一下,不过现在你母亲身体不太舒服,我们可以帮你一起把她送去医院。”

咸伟伟的相貌和父母双方都比较相像,只不过个子比肖玲要略高一些,也更瘦,她听了杜鹃的自我介绍之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态度冷淡的点了一下头,哦了一声就算是做出了回应,走路的速度依旧故我,并没有因此而加快几步。

“你能快一点走么?”杜鹃实在是有点受不了咸伟伟那不急不忙的步调,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肖玲缩在轮椅上的样子看起来痛苦极了,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咸伟伟面对着一个被病痛折磨的母亲可以这么沉得住气。

“你让我怎么快点走啊?我这行李箱这么重,滚轮也坏掉了,都要累死了。”咸伟伟老大不乐意的瞪了杜鹃一眼,干脆停下脚步来指了指自己脚边的那只行李箱,那只行李箱确实很大,看起来应该是托运行李尺寸的上限了。

杜鹃也被她这种态度搞得有点火大,但是现在不是跟她计较这些的时候,她走上前去,抓住行李箱一把提起来,确实挺重的,就连她拎着都觉得有那么一点吃力,一般女孩子估计的确是提不动的,也不知道两个人出去旅游到现在一共也没有几天的时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行李。

“走吧,行李我帮你提着,你快点走就行了。”她对咸伟伟说。

咸伟伟虽然看起来并不怎么领情,不过至少行李有人帮忙提着的这件事她还是不排斥的,脚底下的步子稍微加快了一点,但还是跟在杜鹃的身后。

唐弘业守着肖玲,老远看到杜鹃提着行李箱,咸伟伟跟在后面,心里面一股无名火就冒了出来,等到她们快到跟前的时候就上前两步,从杜鹃手里把行李箱接过去,嘴上是冲着杜鹃说,眼睛却是瞪着咸伟伟的:“别人都没手没脚没吃饭,提不了自己的行李箱,就你有这把力气?赶紧走吧,我刚才打电话联系过了,救护车赶过来的时间还不如咱们直接送过去快。”

说完他就提着行李走在前面,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咸伟伟,眉头又拧成了一个疙瘩:“你是木头刻的?轮椅上那个是不是你妈?你不赶紧过去推轮椅,等什么呢?用不用我们再叫机场提供一个轮椅推着你啊?”

咸伟伟本身对于自己被数落了这件事是老大不开心的,事实上从最初到现在,她好像就没有表现出什么开心的样子,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唐弘业现在这一脸压着火也隐隐透出来的愤怒实在是有点吓人,咸伟伟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尽管不情愿,也还是过去推着肖玲的轮椅跟着唐弘业往前走,而杜鹃则跟在她们身后。

就这样,唐弘业他们坐上了车,以最快的速度把肖玲送去了距离机场比较近的一家综合型医院,因为肖玲的急性阑尾炎从发作之初到现在,已经被行程给耽误了,所以到了医院之后也是按照急诊被尽快送入了手术室。整个办理各项手续的过程中可以说是鸡飞狗跳,兵荒马乱,但是作为女儿的咸伟伟在整个过程当中却表现的相当淡定,就好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拉一拉,动一动,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主动性可言,甚至隐隐的还透露出了几分不耐烦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她比较畏惧黑着脸的唐弘业,恐怕都早就开口拒绝配合了,就好像现在是她不得不浪费时间在替一个陌生人办理各项手续,而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

杜鹃看她这个态度自然是不顺眼的,她又想起了黄帅和尹湄在保险公司那边听到的说法,当日疑似咸伟伟与咸和玉一同到保险公司去购买受益人是咸伟伟的意外保险,咸伟伟也是全程冷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就很让人纳闷了,虽然说很多孩子在对于父亲和母亲之间,会有一个感情上的亲疏比较,但是像咸伟伟这样两边都不亲近的倒也少见,这到底算是性格使然,还是因为什么样的遭遇才变成这样的呢?

、第十八章 冷血

不管怎么样,正在承受着病痛折磨的肖玲总算是被送进了手术室,杜鹃和唐弘业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有咸伟伟,一直就是那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明明她才应该是最紧张焦虑的那个人,现在反倒成了看起来最像外人的那一个。

因为阑尾炎手术不算是什么大手术,顺利的话一个小时以内就可以结束,如果涉及到一些其他问题,情况相对比较复杂的话可能会适当延长,所以咸伟伟也没有着急离开,就在手术室外面的等候区找了个一排没有人的椅子,在角落里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低着头开始摆弄起来,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唐弘业和杜鹃也在她旁边找地方坐下,他们没有时间一直等着,现在既然肖玲因为阑尾炎需要动手术,而手术室外等候区也没有几个人,环境相对还算比较清静,他们两个人就决定在这里先和咸伟伟谈一谈。

“咸伟伟,咸和玉是你的父亲对吧?”杜鹃例行公事的同咸伟伟确认。

“嗯。”咸伟伟低着头在手机上面玩游戏,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们有一件事需要通知你,”杜鹃没有去计较她的那种明显不大礼貌的态度,仔细的留意着咸伟伟的表情,对她说,“你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咸伟伟的眼皮微微向上挑了挑,头也微微抬起来了一点,不过幅度不大,还不足以抬起头来直面身旁的杜鹃和唐弘业,原本快速操控着手机屏幕上面游戏界面的手指也停下了动作,不过这个状态就只维持了几秒钟,然后她的眼皮又重新垂了下去,手指继续快速点动,再一次的投入到了游戏当中去。

唐弘业在一旁看着,皱了皱眉头,清了清嗓子,试图唤起咸伟伟的注意:“咸伟伟,刚才我同事告诉你的事情,你听清楚,听明白了没有啊?”

“嗯,清楚。”咸伟伟的眉头皱了皱,语气里面多了几分不耐烦。

杜鹃没想到咸伟伟的反应会是这个样子的,尽管之前对于生病当中的母亲,这个女孩子表现得十分漠不关心,但是现在面对着自己父亲已经突然离世的消息,实在是很难想象她是怎么做到这样的无动于衷,别说是悲痛欲绝、嚎啕大哭这一类比较强烈的情绪表达了,就连最基本的诧异和难以置信都没有,甚至没有想过要问一问为什么父亲会突然离世,又为什么会是警察来告知这一事实。

这种反应,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不正常得有些离谱。

“你能把那手机放一会儿么?这边跟你说话呢!”唐弘业有些急了,如果咸伟伟不是一个女孩子,恐怕他都要忍不住动手把对方的手机给抢下来丢在一旁了,现在他虽然没好意思直接动手,也还是没好气的皱着眉头,伸手用手指点了点咸伟伟那手机的屏幕,稍微用了一点力气,把手机点的在咸伟伟手里面直打晃。

在他这一动作的帮助下,咸伟伟终于做出了打从见面以来最大的反应,她猛地抬起头来,等着唐弘业,脸上带着些愠色:“你干什么啊!我这一局都输了!”

“我们这边通知你关于你父亲的消息呢,你还有心情打游戏?”唐弘业觉得这个咸伟伟简直有些匪夷所思,虽然说十八岁不算是多大年纪的人,但是好歹也算是一个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了,怎么可能一边母亲在生病,另一边父亲已经去世了,她却还能那么安然若素的捧着手机玩游戏。

“那要不然怎么办啊?他死了又不是我掐死的,人死都死了,难不成你们还让我哭着喊着,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一起殉葬了啊?!”咸伟伟脖子一梗,理直气壮的反问起唐弘业来,“那要是他死了我就不能活,你现在就掐死我算了!”

唐弘业被她气得眼珠子都快要从眼框里面冒出来了,只能靠深呼吸来控制自己的情绪,生怕自己会忍不住真的满足一下咸伟伟刚才提出的那个“要求”来。

杜鹃看出唐弘业是真的有些动气了,她便示意了唐弘业一下,自己接过谈话的主动权,毕竟眼下这样的一种情形下,跟咸伟伟闹得太僵也不太好,他们还需要尽量的去争取从咸伟伟这里了解到一些与咸和玉有关的消息呢。

“咸伟伟,是这样的,你父亲咸和玉不是因为寻常的疾病或者意外而过世的,他的死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现在你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杜鹃耐着性子,试图去做好咸伟伟的思想工作,好让她开口沟通,“所以能不能请你把手头的游戏之类都先暂停下来,专心的配合我们的调查?”

“行了行了,有什么你们赶紧问,”咸伟伟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皱着眉头催促他们道,说完之后又嘟囔着,“人又不是我弄死的,你们找我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