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还觉得这种观点挺对的,大家平时工作都挺辛苦的,好不容易有点闲暇时间可以跟自己的另一半呆在一起,当然是想要高高兴兴的,谁还有那种精力和心思去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自己女朋友或者老婆的无理取闹。

但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听着杜鹃回答的这么淡定,好像一点都不介意别人打自己的主意似的,这可就让唐弘业心里面不是滋味儿了。不是都说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吃醋才会介意么?杜鹃现在如此识大体,总不会是因为不够在乎吧?

尽管考虑到两个人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来的追逐和纠缠,唐弘业觉得自己应该是信心十足,十分笃定的,但事实上他可是一点都不淡定。

“你还真的是看得开啊…”开口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听起来带着一股压根儿就不加掩饰的醋酸味儿。

这一股子粗味儿别说听出来,杜鹃都快要能够闻出来了,她扑哧一笑,扭头看一眼一脸闷闷的唐弘业:“我当然看得开了,因为我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

唐弘业一听这话,终于脸色好转过来,嘿嘿一笑:“我对我自己也很有信心!”

两个人聊了一通,也就把尹湄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虽说男未婚女未嫁,谁都有追求和示好的权利,但是这也不代表面对别人的示好,被追求者就一定要选择接受,一个巴掌怎么也不可能拍得响。

所以不管是对杜鹃的挑衅,还是对唐弘业的追求,只要不接招,对方不管怎么折腾,都只是在唱独角戏罢了,什么时候自己觉得没劲随时可以谢幕。

、第五十八章 指证

到了医院,杜鹃果然找护士租了一个轮椅,让唐弘业坐在上面,唐弘业起初是不愿意的,但是考虑到上上下下拄着拐杖确实是不方便,所以最终还是一咬牙,把拐杖交给杜鹃放在车上,自己坐进了轮椅里头,让杜鹃推着自己走。

他们两个人先去找了蔡医生,了解一下高兰娜的情况,蔡医生刚好在办公室,看到他们来了,还没有忘了他们是谁,热情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顺便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脚上包着纱布和夹板的唐弘业。

“这是怎么了?这才多久没见就负伤啦?”蔡医生打趣的对唐弘业说。

唐弘业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运气不佳,在楼下被天上飞下来的砖头砸了脚,只好说:“小事情,小事情…”

“你们找我,是想问问高兰娜的情况么?”蔡医生明白他们的来意,“她住院之后表现特别好,跟你们把她送来那天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也积极配合治疗,并且一次都没有闹过,她妈妈上午刚来看过她,娘俩儿还聊了好一会儿,高兰娜的情绪也没有激动,送她妈妈走的时候还哭了,唉,也算是好现象了。”

“卫惠丽这两天每天都来么?”杜鹃问,“之前高兰娜不是还对她妈妈特别激动,一看到就好像见了愁人一样的么?怎么突然之间就好了?”

“这个我也挺惊讶的,其实是高兰娜住院的当天晚上,她妈妈下班之后就又过来看她了,跟我们恳求,说是想要跟女儿单独聊一聊,不想看女儿为了那么一个男人就把自己折磨成那样,而且她回去之后也反思过了,我说的对,高兰娜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她的责任也是不小的,所以她想跟女儿沟通一下。我考虑过,觉得在我们这里沟通其实挺好的,高兰娜的最大问题就是心结,所以如果她们母女俩能够有效沟通,说不定对于高兰娜的康复也有帮助,但是假如说高兰娜还是情绪不稳定的话,至少我们这里还有男护士什么的,也比较安全。”

说完之后,蔡医生又长叹了一口气:“还好,她们母女俩的沟通还是比较顺利的,我也松了一口气。都说医者父母心,我也是当妈妈的人,家里头也有自己的孩子,看着高兰娜和她妈妈那个状态,我心里头也是不太好受。你们应该知道她家里面的情况吧?家里生计全靠她妈妈在维持,这么多年高兰娜因为感情的问题,精神状态的问题,连养活自己都很困难。这回送孩子过来住院,治疗费用对她们娘俩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所以今天上午来过之后,走的时候她妈还拜托我一定多关照高兰娜,说她得再找一份工作,再兼职赚点钱,要不然怕治疗费用跟不上。所以我也额外跟你们提醒一句,一会儿你们找高兰娜谈话,我是不会阻拦的,但是于公于私,我也希望你们尽量不要刺激到她,不要让她再有什么过大的情绪波动起伏,免得影响了康复的速度,给她们增加负担。”

“你放心吧,蔡医生,我们一定会注意分寸的。”杜鹃点点头,作出承诺。

蔡医生对她的答复还是比较满意的,这才带她们过去,找了护士送两个人去高兰娜的那个单间病房——虽然说高兰娜现在的状态还是比较稳定的,但是考虑到她之前突如其来的暴怒,把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打得如此狼狈,满头满脸都是伤,所以保险起见还是没有让她同其他患者混住在大病房里面。

蔡医生给他们叫来的是一个一米八的个头儿,比唐弘业还要魁梧一个号的男护士,男护士把他们两个人带到高兰娜的病房门口,跟他们说:“你们进去谈吧,我在门口,如果患者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你们喊一声我就进去。”

一边说,还一边用一种有些含义不明的眼神看了看唐弘业,唐弘业有些郁闷,他觉得那个男护士的眼神其实含义挺明显的,就是觉得两个人里面,杜鹃是个看起来挺秀气的姑娘家,唐弘业虽然是个男人,身材也结实,但是坐在轮椅上,真要是有点什么事的话,估计自保都不好说,更别说护着杜鹃了。

杜鹃向那个男护士道了谢,推着唐弘业的轮椅进了高兰娜的那间病房,进去的时候,高兰娜正站在封了栅栏的窗子边上站着,痴痴的看着外面,听见开门有人进来的声音,也没有马上转过来,不知道出神的在想着什么。

“高兰娜。”杜鹃小声的叫了她一句,怕冷不防的会吓到对方。

高兰娜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身子微微一动,转过来朝门边看看,看到是杜鹃和唐弘业,也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惊讶,更加没有杜鹃他们担心的那种激动,她只是扯了扯嘴角,冲杜鹃笑了笑,然后离开窗边,在病床边上坐了下来。

“你们怎么来了?”她开口问,眼睛落在唐弘业的身上,打量了一下他身下的轮椅,“来医院看病,顺便看一看我啊?”

“不是,我们是专程来看望你的。”杜鹃对她说,一边说,一边朝窗外迅速的瞥了一眼,她发现这扇窗的外面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景致,甚至视野都非常的狭窄,因为正对着另外一栋楼的侧面,并且距离还很近,所以视线所及就只能看到一堵灰扑扑的楼梯外墙,除此之前就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

那么方才高兰娜很显然就不是在那里欣赏或者眺望什么,而是在沉思。

高兰娜听了这话,笑了笑,她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有精神,有些病恹恹的,所以那笑容看起来也有些怪里怪气,和喜悦、愉快之类的正面情绪绝对不沾边。

“你们还是想找我聊冷志强的事儿吧?”她主动开口说,“又不敢问我,怕以跟我提冷志强,我就发疯,不光发疯,还打人?你们放心吧,我不会了,我现在已经比之前想开很多了,也知道冷志强死了,不管我愿不愿意相信,他都死了,就算别人谁说他死了我就打谁,他也活不过来。我已经认命了。”

虽然之前同蔡医生已经简单的交流过了,但是杜鹃和唐弘业还是觉得有些惊讶,毕竟高兰娜住院的时间也并不是很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只是经过了心理疏导的流程,和服用了一点药物,她就能够有这么大的转变,确实是很出乎杜鹃和唐弘业的意料,让他们都忍不住想要怀疑这会不会是一种假象。

可是仔细看看高兰娜的神色,和住院前神经质一样的状态判若两人,那种落寞和黯然神伤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装出来,并且还装得这么像的。

“你们是不是不信我?”高兰娜看杜鹃他们不说话,就又开了口,“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有时候想通一件事,看透一个人,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我现在想通了,我以前确实是特别特别爱冷志强,但是他也没怎么珍惜我,现在他死了我痛苦,我难过,那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看开一点,以后肯定还会有别人来爱我,来对我好,我总不至于为冷志强殉情吧?”

说着,她又有些嘲讽的扯了扯嘴角:“话说回来,就算我为他殉情,我估计他在阴曹地府都还是宁可去找别的女鬼妖精,也不愿意跟我好好在一起。所以何必呢,就当是他良心发现,放了我了吧。”

她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眼神有那么一点迷离,这一番话像是在对杜鹃和唐弘业说,又好像是在自我安慰、自我催眠一样。

“我跟你们说啊,”她大概沉默了几秒钟,就又突然回过神来,低下头来看着杜鹃和唐弘业,“我这两天被关在这儿,什么事儿也没有,哪儿也去不了,所以就光顾着回忆之前的事儿来着,你们今天正好来了,就算你们不来,我还想着过后能不能跟这里的医生护士商量一下,让他们帮我打电话联系你们,让你们过来找我呢!我有话想要跟你们说,一定得当面说,非常非常重要!”

杜鹃觉得高兰娜虽然说没有了那种狂躁的反应和暴力倾向,但是精神状态可能的确也还是有些不太正常的,从进门到现在,自己和唐弘业一共都没有什么开口的机会,一直都是高兰娜在那里自说自话一样,并且说出来的内容更是这里几句,那里几句,话题与话题之间并没有什么自然的过度,让人感觉她的思路完全是一种跳跃式的状态,突然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似的。

即便如此,既然高兰娜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还反复强调重要性,他们当然不可能不听,于是两个人就都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知道是谁杀了冷志强,我要向你们举报凶手!”高兰娜咬着牙说。

杜鹃和唐弘业听了她这话,也没有特别激动,毕竟现在高兰娜的话有多大的采信度都还是值得商榷的,她现在属不属于神志清醒,有意思表达能力的人也需要进一步的鉴定确认,所以她这么说,他们也就姑且一听。

“你之前不是说你离开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么?”杜鹃知道如果表现的太过于不积极,可能还是会激怒或者刺激到高兰娜,所以她只好顺着她的话开口询问,“所以其实当天在离开那个出租屋之后,你又返回去过?”

“我没有,”高兰娜摇摇头,“我之前脑子不清醒,有好多事情记得不清楚。这两天在医院里头,一个人什么事也没有,所以就一直在回忆之前的事儿,有一些我前面因为太激动,所以没有记清楚的事情,现在我都记起来了,冷志强他有跟我说过一些话,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么,那天他喝酒了,喝得有点兴奋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不少话,我当时光是觉得不高兴他在跟我一起的时候还提别的女人,就生闷气来着,也没多想,现在想一想,我就觉得越琢磨越不对味儿了。”

“你是说,冷志强在当天酒后跟你提到的什么人,让你回想起来觉得对方应该就是杀害冷志强的凶手?”杜鹃问,“那你觉得这个凶手是谁?”

“是冷志强的那个前女友,那个初恋情人!那个姓王的女的!”高兰娜语气无比笃定的说,“那天晚上冷志强跟我说了很多话,里面就有跟那女的有关的!他说那个女的不地道,跟他弄的不清不楚的,孩子都生了,结果现在说翻脸就翻脸,还说自己为了那个女的,大老远从老家一路追到a市这边来,就是想要个说法,想要那女的给他一个交代,结果那女的现在自己过日子过的舒坦了,就对他爱搭不惜理,还连他的孩子都不给他看,欺负人也没有那么欺负的。”

“这些都是冷志强对你说的?”唐弘业问。

高兰娜还是不太待见唐弘业,面对他的提问,尽管已经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但还是忍不住摆出了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点点头:“是,都是他亲口对我说的,那天他喝了酒,所以有点管不住嘴,把估计平时不能愿意跟我说的话,都跟我说了。他也不算是跟我说,顶多就算是发牢骚吧,以我对他的了解,那天他喝酒喝成那样,是铁定断片儿了的,假如他没有死在那个屋子里,估计等第二天酒醒了也不一定记得自己跟我都说过什么。可是酒后吐真言啊,我觉得他平时不跟我说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不一定是真话,也不一定是心里话,但是喝了酒,心里头烦,所以发泄的时候说的话,那就肯定是真话了。你们是不知道,他之前是有多护着他的那个初恋女朋友,问都不许我问,提也不许我提,我要是非得说,说人家点儿什么不好,那他都得跟我翻脸!”

、第五十九章 言之凿凿

“可是…就算冷志强在案发当天,跟你喝了一点酒之后,酒后吐真言,抱怨了几句自己的前任,你又怎么就能够确定一定是对方杀了冷志强呢?”杜鹃并不是特别相信高兰娜的说法,“冷志强抱怨也只能说明他和前女友的关系可能比较紧张,相处的并不是很融洽,别的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怎么就说明不了?”高兰娜对杜鹃的这种反应十分不满,“你们又不知道冷志强都跟我说了什么,凭什么就说我说的没有道理啊?我不会无缘无故胡说!”

杜鹃看她的情绪似乎变得有那么一点激动,赶忙抬手示意她稳定一下情绪:“我们没有说你是在无缘无故的胡说,只是希望你如果想要指证对方有杀人嫌疑的话,最好能够给我们再提供出一点更具体的内容,单纯凭借两个人关系不太和谐这一点,我们也没有办法确定冷志强的前女友就一定会那么做啊。”

“那你就直说啊!你们需要我提供更多内容,我提供给你们不就得了么!”高兰娜略微有那么一点不耐烦的说,“冷志强跟我说了那么多,里头能光是说他那个初恋女友不是东西么!肯定也说了他跟他那个初恋女友之间有什么仇啊!我刚才不是也跟你们说了么,他初恋女友给他生了个孩子,然后冷志强其实特别在意这个孩子,他也都那么大岁数了,他跟我说过,他老家别人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都快幼儿园毕业了,他还没孩子呢,所以能不着急么!结果知道自己有个孩子,他初恋女友还不许他跟孩子相认,他能甘心么!”

“你的意思是,冷志强因为能不能和孩子相认这件事,和他的初恋女友闹过矛盾?两个人有过冲突么?冷志强做过什么,你知不知道?”唐弘业赶忙问。

“我本来是不知道的,后来他喝酒之后管不住嘴,就都跟我说了,我不就知道了么!”高兰娜语气笃定的点了点头,“我之前其实也不知道他那么喜欢孩子,后来听他跟他那个初恋女友打电话的时候吵起来了,我在后面偷偷听了几句,才知道他为了能跟那个孩子相认,偷偷摸摸的跑去孩子念书的那个地方,想要越过孩子他妈,直接跟孩子相认,不给他初恋女友从中间搞破坏的机会,结果他初恋女友也不怎么着就猜到了他会这么做,早早就在学校附近守着,他后来忍不住了,过去想当面认儿子,他初恋女友搞得就好像他是要去骗了孩子卖掉一样,学校的保安都出来问怎么回事儿了,冷志强没有办法,就只能走了,因为这事儿也气得够呛,他初恋女友还说什么如果他再敢去骚扰孩子,就让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那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不就是威胁他么!意思是如果不听话就弄死他呗!”

唐弘业和杜鹃对视一眼,谁也没吭声,说点什么吧,怕刺激到高兰娜,让她情绪激动起来,高兰娜是一门心思的希望他们能够从自己的描述当中听出关于王梓曼的可疑之处来,并且认定王梓曼就是杀人真凶,但是如果仅凭她方才说出来的内容,即便没有任何的水分和主观加工,也不能够以此就确定谁的嫌疑。

“我当时还安慰他来着,我说要不然,我给你生一个吧!我比你前女友年轻,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比她那个质量好!而且我们家之所以不愿意我们俩在一起,不就是觉得你没对我认真,玩弄我感情了么,只要咱们来结婚,我给你生个孩子,这样我们家也放心了,你也有孩子了,何必非得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呢!”高兰娜好像是陷在回忆当中了似的,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结果冷志强说他不干,他只是觉得他这辈子就必须要有个孩子,没孩子不行,但是他又讨厌那种哇哇乱哭,又拉又尿的奶娃娃,所以就想要他的那个现成儿子!我说你要是再坚持坚持,再闹下去,万一人家真把你怎么着了,那你可怎么办?他说反正该是他的,他就是要抢回来,谁也拦不住,大不了就是拼个你死我活,反正他这个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指不定闹到最后谁的损失比较大呢。”

“还有什么别的么?”杜鹃试探着问,“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了啊,我都主动跟他说我愿意跟他结婚,给他生孩子了,他都还不愿意,就非得要什么之前的儿子,我就觉得根本不可能是这个原因,他就是惦记着他的那个初恋女友,还想跟人家再续前缘,反正岁数也没有特别大,俩人要是能再一起,之前有一个,之后再生一个,一家四口不就其乐融融了么!我成了什么了?”高兰娜气呼呼的回答,“所以这不是就聊掰了么,我就一赌气把他自己扔下就走了!我为了陪他,店里头那边没请假就跑了,还得冒着被老板发现一顿臭骂的风险,我还给他买酒,结果就换来这么个结果!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也会难过啊,所以就不搭理他了,走了,没想到之后他就死了。”

杜鹃没有开口,高兰娜之前的这一番讲述,确实从某种角度提供了冷志强在威胁王梓曼离婚未果之后,又想方设法的想要破坏她的婚姻和生活,只不过都没有得逞,并且在又想出来什么新招之前就自己丢了性命。

至于她一心想要指证的王梓曼,这些内容也只能进一步证明王梓曼确实是有足够的动机,只是有动机和有作案嫌疑毕竟还不是一回事。

“行,这些我们都知道了,回去之后一定会认真处理,严肃对待的。”杜鹃对高兰娜点点头,不管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嘴巴上至少要表现出信任来,免得一不小心又刺激到了高兰娜敏感的神经,又让她发作起来。

只是,她有点小看了高兰娜的多疑程度,原本以为说完了他们就可以找个由子离开,没想到高兰娜的眉头却一下子皱了起来。

“你们糊弄鬼呢啊?什么就知道了?什么就回去之后认真处理,严肃对待啊?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们两个人支着耳朵随便听一听就想糊弄我啊?这是认真处理的表现么?你们倒是记下来啊!快点!我再把重点给你们重复一下,你们该记的都记下来,别想糊弄我!”她充满了恼火的对他们吼道。

唐弘业有些不大高兴的皱了皱眉头,把目光投向杜鹃,征求她的意见,杜鹃对唐弘业点了点头,唐弘业便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的记事本和笔。高兰娜见状,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情绪,说是重复一下重点,实际上是又把之前讲过的那些几乎从头到尾的都给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还探着身子,检查唐弘业是不是真的在做记录,偶尔还会停下来,嫌唐弘业记录的不够详细,要求他补充上几句。

等到全部处理完,眼看着唐弘业在自己的指挥下密密麻麻的记了满满一大篇,高兰娜这才满意的松开了眉头,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躯。

“行了,你们回去好好的查一查那个姓王的女人吧,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没有错了。”高兰娜十分得意的对他们说,然后摆了摆手,“你们走吧,我好累,我得睡一会儿了,反正我能帮你们的都帮的差不多,别的也没什么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杜鹃对她点点头,推着唐弘业的轮椅带着他离开了高兰娜的病房。

到楼下去退了轮椅之后,两个人上车准备返程,唐弘业对于之前高兰娜的态度是十分不高兴的,但是还不得不忍着,不能发作,免得引出更大的麻烦。

上了车之后,他捧着自己的记事本看了看那一大篇的内容,摇摇头:“这简直是我职业生涯截止到目前为止,记录过的最荒诞也最具体的东西!什么玩意儿啊!要不是怕她又发狂的乱打人乱骂人,就这些东西,简直跟胡编乱造一样,一点价值都没有,我凭什么要满满的记上这么一大篇!太可笑了!”

杜鹃听了他的抱怨,愣了一下,伸手从唐弘业那里把本子拿过来,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看着看着,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还真是你说的那样,跟她之前说的一模一样…”她对唐弘业说。

唐弘业也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似的,陷入了沉思当中。

“你也发现这里面的问题了,对吧?”杜鹃看唐弘业的这种反应,知道他肯定是明白了自己刚刚意识到的问题所在。

“嗯,”唐弘业点头,“前后两次的讲述,两个版本的内容高度一致,没有任何明显的出入,甚至讲述的内容顺序和要点都是完全一样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背下来的一样,就算不是背下来的,也一定是在脑子里面反反复复的打腹稿,确保自己说出来的内容没有出入,没有明显的漏洞。”

“对,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高兰娜有些用力过猛,她说这些的目的就是希望咱们认为王梓曼有罪,所以这两天估计住在医院里面,就一直是在琢磨怎么样去加工自己的说辞,好让咱们能对王梓曼留下那样的一个印象。她称呼王梓曼的时候,只说了一句姓王的,然后就一直是‘冷志强的初恋女友’、‘冷志强的前女友’这样去称呼,我甚至怀疑她是因为咱们之前提到过一次王梓曼的姓名,所以记住了是姓王,实际上王梓曼叫什么名字,哪怕是曾用名,她都未必知道。”杜鹃说出自己的看法,“所以她说的那些事情,到底有多少真实程度,这本身也是一个令人不得不产生怀疑的事情。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也在琢磨…”

“你想说的是不是,为什么在这样的一个节骨眼儿上,卫惠丽会那么急急忙忙的把高兰娜给送去医院的精神科进行治疗?”唐弘业替杜鹃把她的话说完。

杜鹃笑了,为两个人之间这种一点就透的默契而感到有些小小的开心;“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原本其实我就觉得为什么之前那么排斥住院治疗,卫惠丽忽然之间就又改了主意,是单纯因为高兰娜失控把她给打伤了么?那一次到底是不是高兰娜唯一的一次因为冷志强而对她动手,这个都还是一个疑问。”

“其实这个疑问我也是考虑过的,我觉得卫惠丽那天挨打之后的反应,好像有一点太冷静了,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哭闹叫嚷,虽然被打得一头一脸都是伤,挺狼狈的,但是她后来一点都没有慌张,也没有乱了方寸,还挺有条理的,处理伤口的东西收在哪里,让咱们在那里陪着她一起等局面彻底被控制住,请咱们帮忙一起送高兰娜去医院住院什么的…我就觉得她之前应该是被高兰娜打过,而且估计还不止一次两次,所以她才会非常坦然的就面对了这样的一种局面,换成一般人,本来自己还怒意未平,上来就被自己女儿给打了一顿,要么气死,要么哭死。卫惠丽很显然是知道在那种情况下,高兰娜已经失控了,如果她再有别的举动,只会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更加不利!”

“嗯,要是这么一来的话…”杜鹃话说了一半,眉头微微皱着,话并没有说下去,而是陷入了一种沉思的状态当中。

唐弘业熟悉她的这个表情,知道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只差一点就能够想通的疑惑,所以也不开口去打扰她,就耐着性子在一旁等着。

过了一会儿,杜鹃回过神来,用一种比较笃定的口吻对唐弘业说:“我觉得最初关于那两种东西混合在一起会产生有毒【hx】气体致人死亡的部分,咱们刚开始判断为什么要用这么一种不太保险的方式去杀人,得出来的那个结论,可能是有一定偏差的,现在我想到了一个新的视角。”

、第六十章 随手的凶器

“你给我一点提示。”唐弘业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调查进展到眼下的这个地步,嫌疑人的大概范围他们是已经心中有数的,有充足作案动机的人,他们基本上都已经调查到了,现在杜鹃说有个新的视角,唐弘业当然很感兴趣。

“咱们之前不是关于凶手选择这样的杀人方法并不保险,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并且能够懂得那两种清洁剂混合在一起会产生有毒【hx】气体,浓度高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致人死亡的结果,这应该也是需要一定的文化背景的。”杜鹃可没有卖关子的打算,就把自己的想法对唐弘业说了一下:“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考虑,关于为什么选择这样一种不保险的方式去实施杀人,就可以说得通了。凶手跟冷志强的关系远远没有达到可以足够亲近到在他的饮食当中投毒的那种程度,并且在体能这方面也和冷志强存在着比较明显的差距,并且知道那两种清洁液混合能够产生有毒【hx】气体的途径,可能也并不是来自于自己的知识、文化背景,而是道听途说,或者是这一类的新闻报道。”

“嗯,这确实比较说得通,因为一般来说,道听途说也好,新闻报道也好,通常都会为了引人注意,特别强调最严重的那种后果,所以观看的人如果自己没有足够的了解,就会以为这两种清洁液混在一起就是致命的毒【hx】气。”唐弘业点点头,杜鹃这么一说之后,他也觉得之前的这个疑问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方才咱们不是都提到,觉得高兰娜这个节骨眼儿突然被送去住院,似乎有些蹊跷么?最初我觉得应该是卫惠丽想要保护女儿,现在我也还是这样的一种看法,只不过怎么达到保护女儿的目的这件事,可能我现在的想法跟之前不太一样。”杜鹃叹了一口气,“原本我觉得是女儿比较可疑,现在我反倒觉得是妈妈了。或许她决定要把女儿送去医院接受系统治疗,是希望女儿能够早日身心康复,这样一来,万一以后她真的事情败露,不能再继续照顾女儿了,高兰娜也不至于因为心理问题,甚至说是精神问题而造成太严重的生活困难。”

唐弘业有些犯愁:“卫惠丽的话么…她的职业跟杀人手法倒是挺和谐的,就地取材,直接、间接知道那两种东西能致人死亡也很合理,但是没有目击者,现场也没有留下指纹和足迹这些东西,该怎么获取直接证据呢?”

杜鹃想了想:“假如真的是卫惠丽,那她随身携带那些东西,最保险也最不引人注意的可能就是她的职业了。你还记得她的那套保洁员的制服么?咱们考虑一下冷志强可能遇害的时间,距离卫惠丽的上班时间还有多久?说不定可以赌一下,她如果是在事成之后还需要赶去上班,或许会穿制服,那样一来辨识度还是比较高的,就算记不清具体相貌,人也还是有可能被人留下印象的。你别忘了,之前有一个人说自己还偷听过冷志强那屋的动静,撞见了高兰娜,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他还在家,不知道他有没有也看到在住处附近有保洁员的身影。”

“对,不管怎么样,试试总是没错的,希望这个家伙在这个时候多少能起到一点作用,有一点价值!”杜鹃这么一提,唐弘业也想起了这个因为死者身份的明确,几乎被他们给抛在脑后的杜鹃前室友。

两个人再次找到祝俊浩倒是费了不少力气,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祝俊浩和毛雅璇之间矛盾升级,毛雅璇这次似乎是动了真格儿的,叫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真正有血缘的哥哥弟弟,说什么也要教训祝俊浩一顿,所以祝俊浩只好东躲西藏,免得要受一顿皮肉之苦,被杜鹃他们找到的时候,他正在小旅馆躲着呢。

“我就知道!这帮人没有一个靠谱的!你们能找到我,回头毛雅璇肯定也能找到我!”祝俊浩一见杜鹃他们上门,也有些傻眼,回过神来之后就是一番咒骂,“一个两个的说好了替我保密,结果别人三打听两打听就把我给卖了!”

杜鹃并不同情他的任何遭遇,只是在祝俊浩和他们讨价还价,让他们提供保护的时候告诉他,这种事情他可以直接去派出所报案,她和唐弘业没有立场直接插手过问,祝俊浩估计原本也没报多大希望,就是试探着问问,见杜鹃这么说,也就没有再继续央求她,低声咒骂了几句毛雅璇,这才转入了主题。

“我那天还真看到过一个女的,穿着一身保洁员的衣服,”他对杜鹃和唐弘业说,“当时我刚走,到了楼下就看到那么一个女的,挺老的,看着得有六十多岁的模样,蹭蹭就进了咱们那个单元了。我当时还想呢,就这个老破小区,外头都没看到有保洁打扫卫生,这楼里头住的人,还能有请得起钟点工的么?要是舍得花那个钱,就不用住在那种老破房子里头了吧!当时别的也没多想,我就走了。”

“你还能记得当时那个保洁员的相貌么?”唐弘业问他,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好几张身穿保洁制服的中老年女性照片,让祝俊浩进行辨认。

祝俊浩接过照片只扫了一眼,立刻就把卫惠丽的那张照片挑了出来:“就她就她!我记得!衣服都是这一身,一模一样!她当时身上穿的大棉袄,但是敞着衣襟,所以能看到里头的保洁制服,这老太太当时走得特别急,手里头提着个塑料桶,里头还放着胶皮手套还有什么瓶瓶罐罐的玩意儿,跟我差一点就撞一起,我还被她那个破桶撞了一下来着,当时要不是赶着走,我都要翻脸了。”

“她撞到你了也没有什么反应或者表示么?”

“没有啊!要不然我说么,要不是赶着走,她又是个老太太,我当时肯定急了!什么玩意儿啊,哪有这样的!撞到人了还不哼不哈!”祝俊浩回答。

杜鹃和唐弘业向他再三确认过,祝俊浩始终都给出十分笃定的回答。

离开了小旅馆之后,两个人回去通过地图确认了一下从卫惠丽上晚班的地方到案发现场的几种可能的路线,并确认了相对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几处道路交通监控录像,两个人又同队里的其他人沟通过,大家分头行动,在那几条必经之路上面寻找路边有自行安装监控器材的店铺,并确认是否还存有案发当天的视频资料,把这些都汇总起来,杜鹃和唐弘业花了几乎一个通宵的时间,还真从其中的一条路上面找到了卫惠丽的身影,不仅如此,他们两个还把那条路线上面已经捕捉到卫惠丽影像的店铺按照路线顺序进行了整理,虽然不能够直接以此判定是卫惠丽当时一定是从案发现场离开的,但是也八九不离十。

卫惠丽是如何到达案发现场的,他们并没有发现直接的影像证据,唐弘业推测卫惠丽应该是坐出租车之类直接到了小区附近没有监控的区域,至于离开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选择同样的乘坐出租车,原因可能比较多,或者是为了节约开支,也或者是刚刚策划了一场谋杀,所以整个人都很慌乱,正所谓做贼心虚,卫惠丽怕坐出租车反而让司机看出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索性步行离开。

唐弘业的第二种推测还是比较站得住脚的,因为他们找到的卫惠丽离开的视频片段当中,不难看出她整个人的脸色格外凝重,步履匆匆,很不安的样子。

但是只有这些还不够,杜鹃和唐弘业又对卫惠丽的工作背景进行了一番调查,发现她在之前的一份工作当中曾经得到过原雇主一万元的补偿款。杜鹃决定从这里入手,经过了解得知,当年卫惠丽在那家清洁公司做保洁工作的时候,曾经因为误将两种清洁剂混用,造成了头晕胸闷气短等不良症状,被人送去医院就医,之后因为这家公司并没有事先对员工进行安全培训,所以公司支付了卫惠丽一万元的补偿款作为治疗费用,但与此同时,卫惠丽也丢了那一份工作。

这个收获对于杜鹃他们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大家都振奋不已,随后汤力去了一趟当年卫惠丽接受治疗的医院,得到了医院方面的证实。

虽然这些证据都不能算作非常有力的直接证据,但至少也已经把卫惠丽的嫌疑放在了非常明晃晃的位置上,所以他们也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以免节外生枝,在一天傍晚来到卫惠丽家楼下,没过多久就等到了卫惠丽。

卫惠丽出来的时候看起来格外憔悴,短短几天而已,她就好像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两眼无神的往外走,和杜鹃他们打了一个照面的时候都还没有能够立刻就认出他们来,被杜鹃伸手拦住了,这才抬起眼来认真的看了看面前的人。

一看清楚了来人是谁,卫惠丽顿时就变了脸色,她的脸颊不可抑制的抽搐着,紧接着人也筛糠似的抖了起来,只是全然没有半点惊讶的反应。

“卫惠丽…”杜鹃上前两步,开口想要对卫惠丽说明来意。

卫惠丽不等她开口,就直接伸手拦住了她:“我知道,我跟你们走,你让我缓一缓,我…我现在脚软,恶心,想吐…你让我缓一缓,一会儿就好…”

杜鹃叹了一口气,没有催促她,站在一旁耐着性子等着。卫惠丽慢慢的蹲下身,筛糠似的抖了半天,时不时的还干呕几下,两只眼睛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地面,过了好久才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对杜鹃点点头:“我跟你们走。”

卫惠丽站起身来,跟着杜鹃一起朝停车的地方走,才走了几步就脚下一软,幸亏被杜鹃从一旁拉住了手臂,不然这一跤摔下去,恐怕不会太轻。

上车一路会公安局的路上,卫惠丽都表现的异常安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那座位上面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木偶而已,一直到坐在了审讯室里面,她才好像终于恍恍惚惚的回过了神来,意识到了自己身在何处。

“你们之后是不是得通知我大女儿我的事情?”卫惠丽抢在杜鹃和唐弘业还没有开口发问之前问他们,“那你们能不能帮我给她带个话,就说是妈妈不好,没有能力保护好妹妹,还要给她增加麻烦,妹妹住院治疗这事儿一定要坚持到底,必须要让她治愈了之后才可以出院,不能再半途而废,那个小畜生以后都不可能再纠缠妹妹了,所以这一次只要把精神上的问题治好,以后就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这些话,你可以回头亲自和你的女儿说,不至于一次也见不到。”虽然以他们掌握的证据,加上卫惠丽现在的这种反应,她的杀人嫌疑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但是杜鹃听她说那些话,还是觉得有点于心不忍。

还以为卫惠丽听了这话会得到一点安慰,没想到她却只是摇了摇头:“我不想见她们,她们俩我谁也不想见。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从小到大也没能力给女儿提供特别好的生活环境,这也就罢了,就连教育都没有做得很好,小女儿搞成这样,大女儿我也因为光顾着照顾她妹妹了,没腾出什么精力去关心,所以我对她们两个谁都不是个好妈妈,现在又成了杀人犯,我就更没脸见她们了。不见她们,我反倒心里面还能好过一点,见她们的话,我估计我会想直接撞死。”

既然卫惠丽这么坚持,杜鹃和唐弘业当然也不会说什么,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卫惠丽想不想最后时刻来临之前再和女儿见一面,这是她的个人选择,旁人是谁都没有权利干涉,至于她的两个女儿到时候会不会坚持想要见她,那也是到时候再协调的问题,不在杜鹃和唐弘业的管辖范围内了。

、第六十一章 一念之间

“其实高兰娜都已经猜到是你杀了冷志强的了,对不对?”杜鹃想起最后一次见到高兰娜的时候,她那拼命想要让警方怀疑王梓曼的做法,开口问卫惠丽。

卫惠丽红着眼眶点点头:“嗯,其实她从没去住院之前就猜到了,那天晚上她跑去找你们,我本来没想那么多,就以为她是不让我省心,又一个人跑出去干什么了,结果你们送她回来,我骂了冷志强一句,她突然扑过来打我,而且还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的那么狠,我心里面就隐隐约约的猜到了。我们两个之前因为冷志强这个人,没少吵架,偶尔吵急了也有点动手动脚的时候,但是她从来不会下手那么狠,看我的眼神那么凶,但是后来,我留你们呆了一会儿,发现你们对我好像也没有特别怀疑,我就猜到娜娜找你们没有说她怀疑我的事儿。”

杜鹃和唐弘业听她这么说,也有一点小小的惊讶,这与他们事先的推测判断并不相同,好在这并没有在对结果的判断上面产生什么偏差。

“为什么会想要杀害冷志强?这件事是你事先谋划好的么?”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预谋,真的,”卫惠丽哭丧着脸,摇了摇头,“我那天是有个老主顾,叫我去她新家帮忙打扫卫生,我为了赚点外快就去了,结束的挺早,我就想顺路去找找娜娜,结果到她店里头没找到人,幸亏当时她店里头有个人,说是看到娜娜在路边拦出租车,说了一个地址,要不然我也找不到那个小畜生藏在那么一个房子里头。我一听娜娜突然假都不请就往那么一个地方跑,就猜到了是冷志强又勾搭她,这也不是第一回了,所以我就赶紧东西都顾不上收就直接打车赶过去,想要当着冷志强的面跟他说说清楚。”

“所以也就是说,你最初找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存着一定要杀死冷志强的这种打算,实际上实施杀人,是你后来临时起意的?”唐弘业诧异的问。

卫惠丽点头:“是,我这辈子真的是,杀鸡杀鱼都害怕,如果不是被气急了,怎么可能有那个胆子杀人。我那天本来是想去把娜娜拖回家去,就算是翻脸,我也不能让她再那么自甘堕落下去了,结果我去晚了一步,娜娜已经走了,所以我就想,来都来了,干脆我趁这个机会,跟冷志强好好的谈一谈吧,他要是肯以后不再纠缠娜娜,不也是放了娜娜一条生路么!所以我就进了门,没马上走。”

“是谁开门让你进去的?”

“就是冷志强。你们是不是想问,他认不认识我?他以前是认识我的,但是现在不认识了,”卫惠丽苦笑了一下,“你们不觉得我看着比同年龄的人老不少么?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的支撑这个家,跟当初去找他算账的那个人,看起来长得都快完全不一样了。尤其那天,他好像还喝了酒,正在跟别人讲电话,开门就瞥了我一眼,看到我穿着保洁的衣服,就连问都没问就转身回房间去了。”

“那既然是这样,后来是是什么让你萌生了想要杀死冷志强的念头呢?”

“我本来真的就是想要和他谈一谈,或者应该说是想去求求他的,但是他躺在屋里讲电话,我也没有办法进去打断他,而且他还喝过酒,那一屋子酒味儿,我在客厅里都能闻的出来。我就坐在客厅里头想等他打完电话进去跟他说说,结果我就听到他跟不知道什么人在电话里头说什么,他一定得想办法让他的前女友带着孩子跟他过,最好还能让人家前夫每个月给孩子一大笔抚养费什么的,那边可能就问了关于娜娜的事儿,冷志强对那个人说、说娜娜是贱的,根本不需要对她负什么责,反正将来不管他跟谁结婚过日子了,只要想跟娜娜好,娜娜都会屁颠屁颠儿的扑到他怀里,随叫随到,还不用花钱,叫【hx】鸡都没有那么便宜。”

卫惠丽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不是那种伤心难过,而是眼睛里都快要喷出血来一样的愤怒和憎恨,她的两只手死死的攥成拳头。

“你们还年轻,不能理解那种心情,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母亲,能够容忍别人那样的说自己的女儿,而且我也听得明白,冷志强的那种态度,我就算求他也不可能有用,说不定他还会变本加厉的对我耀武扬威。所以我当时就想,如果他死了的话,那就好了!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我和娜娜就都从这个噩梦里面解脱出来,以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然后我看到自己随身带来的清洁工具,想起来之前自己差一点因为混用清洁剂中毒,那次我大女儿特意搜了新闻给我看,说不能那么用,搞不好是要丢了命的,我就打定了主意,等他讲够了电话睡了,就偷偷过去把门打开,把那两种清洁剂倒在一起,放到他床头边上,然后把需要拿走的东西拿一拿,我就走了。”

“你都拿走了什么东西?”唐弘业问。

卫惠丽想了想:“屋里的垃圾,冷志强的手机,还有我的清洁工具。”

“为什么要拿走这些东西?尤其是屋子里的垃圾,为什么拿走那个?”

“还能因为什么呢,”卫惠丽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个为接受审讯人员特制的桌凳,“就是抱着那么一点幻想,觉得万一你们查不到我头上,我万一可以不用被抓,那不是就最好不过了么!恶人有恶报,冷志强死了也是活该,他那种人早就应该遭报应的,我又可以继续陪着娜娜,照顾她的生活,反正能多瞒一阵子就是一阵子吧,多陪孩子几年是几年,就是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话一点儿都不假,杀人偿命,我躲不掉。”

“我最开始的时候,就想着把自己的东西带走,但是后来一想,不对,冷志强迷迷糊糊开门放我进来的时候,他不是在跟别人打电话么,中间给我开门那会儿他没怎么说话,回屋之后跟电话那头的人说,给一个清洁工开了一下门,估计是那个房子里谁找的钟点工。所以我等他睡死过去之后,把东西布置好,越想越觉得不太保险,我就把他手机从枕头边上拿走了,我怕你们找到手机,打电话过去问,一问之后那边说什么有个保洁钟点工,那你们不就能想到我了么!”

“就算你把手机拿走了,我们万一直接找到冷志强的那个朋友询问情况呢?”杜鹃提出了一个假设。

卫惠丽摇摇头:“不会的,我在客厅里听他跟电话那边的人打电话,明显那个人就不是在咱们这里本地的,所以我觉得只要我拿走了手机,你们就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找到那个人,这样一来也就安全了。后来我临要走的时候,看到屋里的垃圾桶,里头有…有…用过的那个东西,我真的是看到之后脑袋嗡嗡的,就觉得好像那个王八蛋是怎么祸害我闺女的都在我眼前飘过去了似的,当时那一瞬间,我就觉得脑袋里面嗡嗡响,响得我耳朵都好像要聋了一样,脑袋也疼,额头两侧感觉血管一跳一跳的,炸开了一样的疼。

我就赶紧把垃圾整个兜着拿走了,想法就一个,绝对不能让警察发现这里头还有我女儿什么事儿!反正冷志强不是跟外界谁都没有提起过我女儿么,从来也没有跟我女儿确定过身份,那说不定你们就查不到娜娜的头上,那我们母女俩就算是躲过去了。哪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还是一样的。”

“当时在案发现场的电暖气是你打开的,还是你去的时候就已经被冷志强打开了?”杜鹃想起来自己那屋当时还热烘烘的开着电暖气,于是就开口问。

“是我,我给打开的。”卫惠丽没有任何打算隐瞒的意思,事已至此,她自然是已经认命了,“我就是看到了垃圾桶里的那些恶心的玩意儿,脑子嗡嗡响,觉得这个小畜生必须死,他要是不死,我们家娜娜的一辈子搞不好都要毁在他的手里头,这一次要是弄不死他,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时候能找到这么好的机会。所以我就回忆了一下,当时我中毒的时候到底都有哪些其他的情况。

然后我想起来那天我是负责清洁一个特别特别脏的浴室,到处都是那种水垢之类的东西,怎么刷都刷不干净,所以我当时就一时心急,把手头两种清洁剂都给倒一起了,我就想这样一来的话,说不定洁净度更高一点,然后我就打开了莲蓬头,打算一边冲水一边刷,结果那家的热水器里面水温还挺高,水喷出来特别热,一下子浴室里面全都是水蒸气,然后那个特别难闻的味儿就轰的一下子满浴室都是,我刚开始没当回事儿,没一会儿就觉得特别不舒服了。”

“所以你就想到了通过打开电暖气来加热室温,加速你勾兑在一起的清洁剂发挥出作用来,确保能够真的杀死冷志强,不给他捡条命的机会?”

“对,我就是那么想的,要不是那天我也不敢呆太久,我还想再找找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呢!”卫惠丽咬牙切齿的说,“冷志强他死有余辜!我早在十年前就应该弄死他!如果那个时候我弄死了他,娜娜现在可能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既然觉得这个方法那么不保险,为什么不另外找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

“因为我怕错过了这个村,就再也没有这个店儿了,我好不容易逮着他,而且还是他明显喝多了,跟人打电话打一半就睡着,还睡得呼噜震天响,我就觉得这就是老天爷想让我对付冷志强这个小畜生,所以才特别帮我创造了这么一个机会,让我能亲手杀了他。”卫惠丽咬牙切齿的说,“而且他一个二三十岁的棒小伙子,我要是跟他硬碰硬,也肯定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万一我再被他反过来给弄死了,那我女儿不是就更可怜了么!反正这一次也是神不知鬼不觉,我为什么不试一试呢?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呢,我成功了,他被我给弄死了。”

“我估计,这一段时间,我们跟你接触过,跟高兰娜也接触过,你应该也会在私下里经常去反思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吧?说心里话,后悔么?”杜鹃问。

卫惠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在你们找我了解情况之前,我确实是没有后悔过的,一想到以后那个小畜生就再也不能纠缠我女儿了,我就觉得简直高兴的想要从地上蹦起来。但是后来你们找我,跟我把事情说了一遍,又说当时我女儿才十四岁还没满,就被那个小畜生给…你们跟我说,他那是犯罪,就算是我女儿没意见,愿意跟他发生哪些,也还是不算数,他就是犯罪,能告他,让他被抓起来蹲监狱的,我就傻眼了,觉得特别后悔,如果当初我懂得这些,我就去告冷志强了,那他现在估计都还没被放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