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还是你有经验,你看看你的这个同学是想要给你传递一定什么信息。”他把杜鹃抄好了那几个字的纸递给唐弘业,让他来看一看。

唐弘业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五个字,分别是“骗”、“假”、“屋”、“旧”、“地”、“关”、“偏”、“我”以及“本”。

“我是按照侯常胜那封‘举报信’从前到后的顺序把这九个字给收集在一起的,但是写下来之后,又觉得不太对劲儿,‘骗假屋旧地关偏我本’,这根本就不是一句话,感觉就是九个互相之间毫无关联的字,实在是解读不出来。”杜鹃在一旁对唐弘业摇摇头,“你能看懂侯常胜是想要表达什么吗?”

唐弘业一边看,一边思索着,嘴上顺便解答了杜鹃的这个疑问:“应该不是一句完整的话,只是一些缩略的信息。你想想看,我和猴子的这个办法,是当初用来帮他应付大考小考的,考场上就算是我的答题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到了能有时间把具体的答案都藏在一大堆完全不着边际的废话当中再传给他啊,所以我们俩的做法一般是只标明关键词,能明白大概意思就行,标注的顺序如果时间允许就按照正常的排序,如果时间紧张,也可以乱序的标出答案来,我传给猴子之后,他再自己去整理,一般这种就属于针对填空题或者简答题那一类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几个字现在是乱序的关键词?”杜鹃有些明白了。

“嗯,而且也未必字都是对的,也可能是在原文里面实在是没有办法加进去需要用到的那个字,就用同音字或者相近发音的字来代替。”唐弘业嘴上回答着杜鹃,眼睛瞄着纸上面的几个字,反反复复的在心里面给它们做新的排列组合,想要弄清楚这九个字表达的会是什么意思。

虽然说过去读书的时候,他一直都靠着这个办法来帮着侯常胜应付考试,也算是轻车熟路,但是自从侯常胜不读书了之后,这个办法就没有了用武之地,自然也就变成了日后两个人回忆学生时代的一种谈资,经过了这么多年,唐弘业也没有过去那么熟练,跟侯常胜之间在这方面的默契也减弱了许多,所以他也需要花费一点时间,努力的去揣摩,才能够得出结论来。

“这个‘旧’字,我觉得应该就是侯常胜没有办法在一封‘举报信’里面写出来原本的字,所以找了一个同音的作为代替,后面连着的应该是那个‘我’字,所以我才说这是一封求救信,而不是举报信。”唐弘业用笔把那两个字连在了一起,“因为救人的‘救’太显眼了,而且这个字用在举报信里面也不太自然,总不能写我见死不救,所以人品不好吧?侯常胜的性格一贯是比较小心驶得万年船的,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正在试图向人求救,所以自己也有些心虚,生怕被人发现,就把‘救’字给变成了新旧的‘旧’,这样就比较不明显了。”

他再看几眼,又把上面的另外两个字也连在了一起:“这个‘本’和‘地’很显然也是一个词,他现在人还在a市,也就是本地,没有被带到其他地方。剩下的应该就没有哪个字跟哪个字之间存在着组词的可能性了,不过也比较容易理解,‘骗’应该是说他最初会被带过去,是因为受骗上当了。‘关’应该是说他被人给关了起来,限制了行动自由。‘屋’应该是和‘关’相呼应的,他被人关在一个屋子里面。‘偏’可能是想要告诉咱们那个关他的地方周围比较偏僻,不是在市中心相对繁华热闹的地方。”

“那这个‘假’字呢?当三声的读音,还是四声的读音?”杜鹃问。

唐弘业拧眉想了想,摇摇头:“这个我暂时也没有想到。”

“可是…这样一来,侯常胜给咱们虽然算是求了个救,但是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的有价值线索啊!”杜鹃在振奋之余,也还是有些一筹莫展,“他是被人骗去某个地方的房子关了起来,这个事实咱们基本上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还在本地这个姑且算是有一点帮助的,房子比较偏远,这虽然听起来好像是缩小了范围,但是就算排除掉a市的市区面积,近郊、远郊,外围的县区村落,这范围还是太大了。这里面的提示也就一个‘屋’字,到底是什么样的屋?平【hx】房?楼房?或者是厂房、仓房这一类?不能再进一步的限定一下的话,除非展开地毯式的搜索,挨家挨户的去敲门询问,把整个a市除了市区中心地带以外的所有地方都查上一遍,否则就根本没有可能凭借这么一点线索找到人。”

唐弘业明白杜鹃说的都是事实,他的眼睛盯着那个“假”字,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始终没有办法参透这个字是侯常胜想要对自己传达一些什么信息,他总觉得可能侯常胜还有什么别的暗示,只不过没有被发现,要不然别的那几个字都能够落到实际含义上面,偏偏这个“假”字根本就猜不出来。

“你确定一共就只有这么九个字么?”他问杜鹃,生怕有什么遗漏,“因为我们俩当初研究出来这么一个办法,目的是为了考试的时候我给侯常胜传答案,所以一般来说,点儿都不会点的特别醒目,就是非常非常不起眼的一个小点儿而已,免得侯常胜能看明白,监考老师也一样能看明白。”

“我知道,我已经检查过好几遍了,确定没有这方面的遗漏。”杜鹃点点头。

唐弘业眉头紧锁的想了想,忽然之间,他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于是赶忙又过去找到侯常胜的老婆,伸手向她索要侯常胜亲笔手写的那一封非常重要的“举报信”,想要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的是,侯常胜的老婆非但没有把那张a4纸递给自己,反而还一脸戒备的看了看唐弘业,一扭身迅速的把手里面的纸递给了一旁的堂弟。

“小康,你把这个拿好了,可别随随便便叫别人给抢了过去!”她对堂弟说。

费安康虽然看起来好像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堂姐这是在做什么,但是他一贯比较听堂姐的话,见堂姐现在这么吩咐了,就认认真真的把纸接了过去,用两只手攥着,一副好像正努力守护着什么藏宝图一样的架势。

“你这是干什么?”唐弘业不明白侯常胜老婆这又唱的是哪一出,不过经过了之前那么多次的打交道,现在侯常胜老婆忽然这个样子,他倒也没有感觉到多么意外,似乎内心里面已经认定了,这个女人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性格,并且做起事来根本没有什么理智,也不讲什么逻辑和道理,完全就是胡来。

“我要不是今天刚巧过来了,又刚巧就看到了这个东西,”侯常胜老婆一脸愤愤,指了指自己堂弟手里面的那张纸,“我都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我们家猴子是这么委屈!他一心一意都把你当朋友,我也以为你是个不错的人呢,甚至还想把自己的妹妹都介绍给你,没想到你居然人品这么差!我们家猴子这么多年跟你做朋友,竟然从小到大受了你那么多的委屈!我今天总算是看清楚你了!”

唐弘业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现在不是胡搅蛮缠的时候,猴子这封信虽然是打着举报的旗号,实际上是一封求救信,他是在上面留下了一些带标记的字眼儿,向我求救呢!所以你们赶紧把信交给我,我还要确认一些事情。”

费安康年纪不大,徒有一副彪悍的外表,心思还是比较单纯的,听唐弘业这么一说,就有点犹豫了,手松了松,两眼看向自己的堂姐,似乎是动摇了,想要听听姐姐的意见,到底能不能把方才托付给自己的东西交出去。

侯常胜老婆也知道自己的堂弟是什么样的性格,第一时间没有去理会唐弘业,而是伸手朝堂弟示意了一下,让他把那张纸拿稳了,拿牢了。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把猴子写的举报信骗回去么?你说你跟猴子有那种什么暗号,猴子现在又不在这里,还不都是你空口无凭么?谁知道是不是猴子怎么得罪了你,被你吓得只能躲起来,不敢露面,现在写信举报你呢?!”她满脸戒备的看着唐弘业,甚至动了动身子,想要挡在他和自己堂弟之间,好像生怕唐弘业会扑过去硬抢一样,“反正我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什么求救的意思,猴子就是在举报你呢,那上头明晃晃的三个大字写着呢,你想骗谁啊!”

这一刻,唐弘业忽然有点感谢之前侯常胜老婆做出来的所有匪夷所思的举动,感谢那些曾经让自己头痛不已的胡搅蛮缠,如果不是有那些行为在前,让自己做好了一个非常扎实的心理建设,估计现在他非得被气成脑出血不可。

“你觉得那么一个通篇小学生告状一样程度的举报内容,真的会对谁有什么影响么?”他压着火,对侯常胜老婆说,“而且那封举报信,我们大队长都已经看过了,我现在就算抢过来销毁,也无济于事,我为什么要做那么没有意义的事儿?退一万步说,你如果认真看了那信里面的内容,你难道看不出来么?侯常胜罗列出来的关于我的各种不是,跟他本人一点冲突关系都没有,他为什么要用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举报我呢?这合理么?侯常胜现在绝对是遇到麻烦了,你是他老婆,是他生活当中最亲密的人,这种时候,你是愿意继续胡搅蛮缠的跟我们闹别扭,阻碍我们对侯常胜的解救工作,还是暂时放下那些没有根据的猜忌,配合我们的工作,争取早点让猴子平安回来?”

、第三十四章 真正的目标

侯常胜的老婆听了唐弘业的这一番话,似乎是有些犹豫的,但是她脸上犹豫的神色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之前的怀疑又重新浮现出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的那个领导,他都能把猴子的这封信拿过来给你,根本就是和你串通好了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存心想要护着你啊!你不用说那么多了,这封信我就不可能再让你碰着,你们这个直属领导不管,我亲自交给更大的领导去看。”

唐弘业对她点点头,转过去对一旁的费安康说:“你把这张纸展开了拿着,让我拍张照片,按照你姐说的,我不碰,你也不用害怕。不过这封信你们一定要保存好了,之后搞不好会变成比较重要的证据,如果弄丢了,那你要负责的。”

费安康一听这话,也有些犹豫,他扭头一脸为难的看了看自己的堂姐,开口说:“姐,要不给人家吧!我觉得你说的那种可能性不太大,我姐夫再怎么读书读的不算多,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啊,我看了都觉得幼稚!你可别这个时候闹小性子,回头再耽误了人家的正经事儿,咱不是还想赶紧把姐夫找出来的么!”

侯常胜的老婆剜了堂弟一眼,费安康缩缩脖子,没敢再吭声,不过他还是依着唐弘业的话,把那张a4纸给铺开来,好让唐弘业能够拍一张清楚的照片。

“你放心吧,我收好,这事儿交给我,肯定不能给你们弄丢了。”等唐弘业拍完了照片,他在一旁对唐弘业表情郑重的做了一个承诺。

“行了,别跟他们废话!咱们走,找他们公安局的领导反映情况去!”侯常胜老婆拉长着一张脸,似乎是因为自己堂弟胳膊肘向外拐,所以有些不大高兴了,她猛地站起身来,高声招呼自己的堂弟,不过看那个架势更加是说给唐弘业听的,说完之后就拉着自己堂弟冲出了刑警队办公室的大门。

等她和费安康两个人走出去了,唐弘业才有些恼火的攥着拳头捶了一下桌面,把桌面捶得砰砰响,杜鹃赶忙过来拉住他,怕他把自己的手给打坏了。

“这个女人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她头盖骨下面装的是脑子么?装一碗豆腐花也不至于这么不正常吧!”唐弘业一肚子的火,偏偏又没有办法发泄出来,只觉得胸口里面闷闷的,很不舒服,“都什么时候了!侯常胜那边情况凶多吉少,她一点不说积极配合咱们的工作,居然还有心思跟我胡搅蛮缠!我这辈子唯一得罪过她的地方,无非就是她妹妹喜欢我,我对她妹妹压根儿不感兴趣,连熟悉都不熟悉,就这样而已,难道我就得活该被她这么针对?”

杜鹃伸手抚了抚唐弘业剧烈起伏的胸口,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唐弘业了,在她看来,侯常胜的老婆也确实是非常不可理喻的,感觉很不正常。

杨成原本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现在听唐弘业这么说,也已经大概能够梳理出一个前因后果来,他笑了笑,也走过来拍了拍唐弘业的肩。

“你别这么生气,要我看,那个侯常胜的老婆这回倒也不是一心想要针对你。”他对唐弘业摇摇头,“应该是一下子不能接受自己丈夫原本的离家出走,其实是遭人绑架,整件事的性质一下子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所以内心里面抵触,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接受,所以宁愿觉得那就是一封举报信,而不是什么求救信。说白了,以前这个女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你们之前有什么样的过结我也不清楚,但是方才她的举动在我看来,确实不是针对你,这种情况我也算是见过不少,就是作为家属,主观上不愿意接受这种更坏的可能性,所以宁可显得自己不可理喻,也希望能够把不好的那种预测给推翻。”

唐弘业听杨成说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倒是宁愿杨成说的这种可能性恰好就发生在了侯常胜老婆的身上,哪怕自己被莫名其妙的指责了一顿,会觉得有些委屈窝火,知道自己好哥们儿的老婆是在意自己老公的,也总好过这个女人只不过是单纯彻头彻尾的脑子不正常。

唐弘业灌了一大杯水,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也让方才有些怒气慢慢的平息下去,大脑重新恢复冷静,可以好好的思考。他把自己拍下来的那张照片传到电脑上,这样一来就可以放大一些,看的更清晰,也能让杜鹃在一旁也看清楚。

“嗯,确实是只有这九个字。”唐弘业先确认了一下这件事,然后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皱了皱眉头,“这九个字,基本上都出现在这一封举报信的前半部分,到了后半部分就什么都没有了,一点做过记号的样子都没有,所以我刚才在想,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性,侯常胜是想要再继续留一点线索的,但是要求他写这封‘举报信’的人被他更多的时间,直接把纸给拿走了,所以才会出现了一个根本前后都不挨着,也不知道怎么理解比较合适的这么一个‘假’字!”

“你的这种推测倒是挺合理的,我觉得能够成立。”杨成也在一旁听着,听完了唐弘业的分析和判断之后,点点头,表示赞同,“假如你的这个好朋友真的是被人绑架拘禁起来了,那这个案件的性质可就不是单纯的人口失踪了!”

“问题就在于,侯常胜之前肯定是先写完了一整封的‘举报信’之后,才又在里面找关键字点点儿的,所以才会被人发现不对劲儿,不给他时间继续留记号了。”唐弘业愁容满面,“就算绑架他的人没有发现侯常胜在趁机发出求救信号,这件事也不太好办,现在他给出来的信息太少,不够具体,没有办法顺利的锁定范围,而且举报信都已经写好了,寄出来了,之后恐怕也不会再给他这种写东西往外送的机会了,就算侯常胜想要再跟我传递一些信息都做不到。”

“关键是,绑架他的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一般来说,要不然报复当事人,要不然向当事人家属勒索钱财,侯常胜老婆言之凿凿的表示自己没有接到过任何形式的敲诈勒索信息,侯常胜这边还写了一封‘举报信’!”杜鹃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处处都透着诡异,“方才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对方虽然绑架的是侯常胜,看起来好像这是一起针对侯常胜的刑事案件,但是实际上对方真正想要针对的目标,可能并不是他,而是你!侯常胜因为是你的好朋友,所以被牵连进去了。我觉得对方想要达到的一种效果就是你唐弘业实在是人品太差了,竟然逼得自己最要好的好兄弟写信对你进行实名举报。假如真的是我分析的这种目的,那我真的不得不说,绑架侯常胜的绑匪实在是有点太幼稚了!”

杨成对于侯常胜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只不过知道那是唐弘业的好朋友罢了,不管这个案子的性质是否发生变化,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管辖权最终落在谁的手里头,唐弘业作为侯常胜的好朋友,在不影响自己本职工作,也不违反纪律的前提下,想要协助调查,他作为领导都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但是现在听了杜鹃的话之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似乎有了不太一样的想法。

“怎么了杨大队?有什么问题么?”唐弘业看杨成皱眉,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能自己胡乱猜测,“你是不是怕我耽误手头的工作?你放心吧,我手头只要有别的事情,肯定以咱们队里的事情优先,不会耽误的。”

“不,我是觉得这件事情可能不是那么单纯的。”杨成冲唐弘业摆摆手,自己坐下来,也示意一旁的杜鹃落座,“我的个人看法,不一定对,你们参考一下。弘业,我问你,你之前几次三番遇到那种针对你的袭击行为,不管是什么性质,什么严重程度,是楼顶上扔砖头还是刹车做手脚,都算上,最近一段时间还有么?”

唐弘业没有想到杨成忽然提到这些事,之前他和杜鹃着手调查过一阵子,但是毫无收获,没有什么进展,后来因为同学聚会,以及聚会之后侯常胜的失踪,就把那些事情暂时的放在了一旁,没有再花什么心思去理会,尤其是最近侯常胜的失踪处处都流露着凶多吉少的迹象,就更让他几乎把那些事抛在了脑后。

“那些事情已经平静下来有一阵子了!”他想了想之后,回答道,“杨大队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了?你觉得我之前的那些事情,跟侯常胜的失踪有关系?”

“刚才杜鹃提到了,虽然失踪并且疑似被绑架的是你的好朋友、老同学,这个姓侯的,但是写举报信可是实实在在写着你的名字,好在这封举报信写的没有什么水平,或者换句话来形容,实在是水的可以,没有任何真正能够用来举报你的干料,所以不管拿到哪里去,都只会是被人一笑置之,不会当成一回事,否则的话,你觉得不管是我,还是局里面的其他领导,看到了那种有鼻子有眼儿的举报信,会不会想要了解一下情况?不管最终是不是能够顺利的澄清和解决,对你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所以归根结底,这件事情针对的是你。”

唐弘业听了点点头,杨成的这话他是赞成的。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杨成继续说,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严峻,“这封举报信写的这么没有干货,完全就是敷衍,或者说是没话找话,就好像恶作剧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不可能对被举报人造成任何影响的,假如说绑架侯常胜的人,目的真的就是借别人之手去打压你,影响你,那这封信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随意的被寄出来的,就算你身上没有什么值得被举报和调查的污点,真的想要找谁的麻烦,就算是无中生有,胡编乱造一些,也比方才那一封上面的内容看着更像一封真正的举报信。那封信能够以那么糊弄的内容就被寄出来,你觉得因为什么?”

“因为…对方的目的并不是想要让侯常胜举报我?”唐弘业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了,“这个举报本身,也是一种烟雾弹?”

“对,这就是我的想法。”杨成点点头,“以你对你这个好朋友的了解,你觉得他是一个会随随便便就愿意帮人家写举报信举报你的人么?”

唐弘业毫不犹豫的就摇了头:“不可能的,除非是他没有任何选择,或者是他觉得借着写举报信,不但对我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还能趁机求救。”

“这就对了,一个被迫写举报信去举报自己好朋友的人,你觉得会有多大的概率会在写完了举报信之后,还好像是学生考试答卷子一样,回过头去认认真真的检查一番?那几个字,本身就是乱序的,而且分布在举报信的前一半,而不是第一段,所以说侯常胜估计也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想法,确定自己能够找到合适的关键词。如果对方真的是想要让侯常胜举报你,要不然就是写完以后检查一下,觉得内容不合格,逼迫侯常胜再写一封更恨更给力的,要不然就是等他一写完就立刻从他手上把纸抽走,根本不给他回头去检查和找字的机会。”

杜鹃在一旁听着杨成的分析,听到了这里,顿时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咯噔一下:“所以…会不会那个绑架了侯常胜的人,知道侯常胜和唐弘业之间传纸条的那个小秘密,所以最初是知道侯常胜能够趁机发出求救信号的,只不过故意不让他完成,只有一个残缺不全的线索,好让咱们没有办法真的锁定侯常胜的方位?”

、第三十五章 叮嘱

这种可能性唐弘业也是相信其存在的合理性的,毕竟从现在的种种迹象来看,这种可能性是比较说得通的一种,但疑问也仍然不少。

“问题就来了,我和侯常胜之间的那个帮他传答案的办法,谁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跟别人也没有什么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我从来就没有对其他人特意讲起来过这件事,包括你在内,如果不是这一次侯常胜寄了一封奇奇怪怪的‘举报信’过来,我连跟你都没想起来过要把这件事特意拿出来说一说。”唐弘业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如果说绑架侯常胜的人知道这一点,还利用了这一点,那这个人跟侯常胜的关系有多熟?”

“你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那是因为你不过是在考试的时候,自己答完了题之后顺手帮自己的好朋友,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所以除非有人问起来,否则也想不到要跟谁主动去提,但是对于侯常胜来说可能就不太一样了。”杜鹃倒是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难以解释的,“对于他来说,学习成绩常年吊车尾,如果没有你们两个当初的这个办法,因为考试不及格每次都被父母打骂这都还是小事,他的毕业证能不能顺利到手,这都是另外一个问题。对于一个靠自己完全搞不定考试,甚至毕业都有困难的人来说,不管是用能不能见得了光的方法解决了这个问题,那都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我觉得对于侯常胜来说,当初靠打小抄及格什么的,这可不算是什么丢脸的事儿,说不定他还觉得是他跟你很机灵,很有办法的一种表现呢,是那种喝几口酒一高兴就可以拿出来的谈资。”

唐弘业听杜鹃这么一说,也觉得似乎是有些道理的,以他对侯常胜的了解,这种事情侯常胜还真的是做得出来,这个家伙从来就没有觉得考试作弊是什么丢脸的事儿,哪怕他自己是那个如果不作弊就没有办法及格过关的人也一样。

再加上侯常胜的个性也的确是健谈,他脑子挺机灵的,属于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绝对心里有数,不管你怎么跟他套磁,他都不会轻易的松口泄露出来。但是反过来,如果换成是什么他觉得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他可以很轻易的作为谈资拿出来跟别人分享,不管是很熟悉的老朋友,还是刚刚认识的人都无所谓。

如果只是单纯的考试传一传小纸条,好像也有些不值一提,但是当初他们两个人设计出来的这个办法就不一样了,一来这个方法本身是比较巧妙的,二来除了方法巧妙之外,这个办法也需要配合的两个人头脑都比较灵光,两个人有一个头脑不够聪明,或者是实力不够强,这个办法都没有办法顺利实施。

首先作为提供答案的那一方,唐弘业需要首先确保自己有充分的时间去答自己的试卷,保证答案的正确率,同时还得把给侯常胜需要的答案隐藏在一堆跟考试没有什么直接联系的废话里面。

其次,侯常胜作为打小抄这件事的信息接收一方,任务也一样是不轻松的,他需要从唐弘业传给自己的内容里面找到隐藏着的标注了小点儿的关键字,并且正确领会这个字的含义,写到自己的答案里面去,如果他找不到,或者找到了也理解不了唐弘业想要告诉他的内容是什么,那这一切也都是白费。

所以抛开了打小抄作弊这件事本身的性质,单纯看待整个的操作过程,似乎对于侯常胜而言,也的确是一个可以从来吹嘘自己头脑的小小谈资。

“所以说,这个人必须是认识我,也认识侯常胜的,”唐弘业拧眉沉思,“想要认识侯常胜其实很简单,他那个人,随便跟他聊几次天,他就能跟人家称兄道弟的,这种学生时代打打小抄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想着怎么隐瞒。唯一的问题就是侯常胜平时是不在a市的,假如说绑架他的那个人,跟我认识,为了报复我,特意跑回咱们老家那边去接近侯常胜,这未免也太投入了吧?而且还要事先知道咱们有一个同学聚会,并且聚会地点就设在a市。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未免对我的事也了解的太全面一点了吧?而且这人在侯常胜身上也不可能花的心思少了,毕竟根据咱们掌握到的情况,侯常胜当时都已经准备回自己的短租房去跟老婆和好了,但是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身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那一通电话里面有人给出了足够让他打消回家念头的理由,这就需要侯常胜对那个人有一定的信任基础了。”

“在那之前侯常胜就查不到外面宾馆酒店的入住记录了,这本身也能说明一定问题吧?”杜鹃在一旁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侯常胜除了第一晚住了酒店之外,一直到彻底失踪之前,应该都是和后来绑架了他,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的那个人住在一起,所以在他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对方才能够在一通电话当中给出一个让侯常胜相信的理由,明明都已经离开了‘魔鬼窟’,又重新返回去了。”

“能让侯常胜愿意放弃住酒店,而选择跟对方住在一起…”唐弘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几个被侯常胜借过钱的同学,都应该算是咱们同学当中跟侯常胜关系比较好的了,而且他们都已经在聚会结束之后就回了家,根本没有在a市逗留,所以他们肯定是可以第一时间排除掉嫌疑的,而其他人,尤其是家在a市的那几个人,跟侯常胜的关系都普普通通,没有好到了可以让侯常胜去家里面住的程度。侯常胜那个人别看跟人交往大大咧咧,也别管他老婆那个人有多不可理喻,他本人我是清楚的,能不给人添麻烦,他就不会因为舍不得住酒店的钱,非要跑去别人那里借宿的。”

杜鹃没有说话,她和侯常胜不算特别熟悉,只是因为唐弘业的缘故,所以才会有一点简单的交流,那还都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这一次同学聚会之前的事,所以侯常胜的个性是什么样的,唐弘业比较有发言权。

唐弘业眉头紧锁,觉得这件事里面有太多让人想不通的地方了:“为什么偏偏是侯常胜呢?就算是针对我,为什么偏偏要对侯常胜动手?是因为他刚巧这个时候跟自己老婆吵架,离家出走,所以让人有机可乘了?可是从其他迹象来看,这根本就是一起有预谋有计划的行为,不可能是因为侯常胜恰好有这么一个境遇,所以就临时起意的对他下手了啊!”

他说完这话之后,脸色一凛,看了看杜鹃,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因为有顾虑,所以没有能够说出口。

不过就算是他不说,杨成也已经猜到了唐弘业想要说的是什么,因为他也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唐弘业或许也是出于一种忌讳的心理,但是他作为领导也好,作为旁观者也好,却不能和唐弘业一样。

“我一会儿联系一下你们两个家里面那边的公安局吧,你们两个人的父母那边,最好也打电话沟通一下,让他们最近保持警惕,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他对唐弘业和杜鹃说,“假如咱们的推测都是对的,那你们的这个叫侯常胜的同学,恐怕只是对方的一个棋子,或者说是一步棋,但绝对不会是最重要的一步棋。”

杜鹃一听这话,觉得心头猛地一沉,面色也凝重起来。

是啊,如果说对方真正想要打击的目标是唐弘业,现在能够对侯常胜这样一个昔日的发小下手,难保不会下一步就把枪口对准了对唐弘业来讲更加亲密也更加重要的人,这里面包括了唐弘业自己的父母,也包括了杜鹃本人。

但是杜鹃很清楚,她本身是一个警察,工作和生活又和唐弘业几乎形影不离,想要找机会单独地自己下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手的几率不大。

那么对方会不会干脆绕过自己,而对自己的父母下黑手呢?如果自己的父母遇到了什么危险,并且那是因为唐弘业而引起的,自己会很痛苦,唐弘业也同样是会承受着双重的痛苦和自责,这也不失为一步一石二鸟的好棋。

这是杜鹃参加工作,或者说调转到了a市来以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有些后悔,原本她并没有考虑过那么多,父母年纪还不大,身体健康,生活上不需要人照顾,所以她只需要去拼搏自己的事业,奔向自己的目标,等到父母年纪大了,需要经常在子女身边的时候,杜鹃也有信心自己已经可以在a市站稳脚跟,可以让父母到这边来,到自己的身边来,比较方便照顾,并不存在什么困难。

而且她原本还觉得,自己从事的是警察这样一项高风险的工作,被人打击报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所以原本她也觉得,自己不在父母的身边或许反而是好的,有心想要针对自己的人,如果只是简单的打击报复,未必会把自己的底细摸得那么透,所以自己的父母就等于是被排除在了危险的圈子以外,比较安全。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回唐弘业遇到了一个很显然是在针对他,并且还对唐弘业的各种情况都摸得那么清楚透彻的人,对方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唐弘业的一举一动,一些个人信息,很显然是被对方掌握了的,但是对方哪怕一个囫囵的身份猜测,他们都还没有办法得出来,这种感觉实在让人心里面很不舒服。

唐弘业方才没有敢第一时间说出心里面这个令人不安的担忧,现在杨成已经这么交待下来了,他便立刻点了点头,示意了杜鹃一下,两个人分头去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准备提醒他们注意个人安全问题。杨成也到一旁去打电话联系唐弘业和杜鹃的老家那边的公安机关,说明一下相关情况,请求协助。

唐弘业和杜鹃谁的电话都没有立刻打出去,两个人都在斟酌这个措辞的问题,父母虽然说并不老,但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心脏也好,血压一把,或多或少的都存在一点问题,所以他们都不太愿意把事情说的太过于恐怖紧张,让老人的心里面负担太重,每天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稳。

可是这种事,说的太过于轻描淡写很显然也是不行的,万一父母听了之后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根本没有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呢?那也同样不好。

两个人都酝酿了一下情绪,又在心里面打了半天腹稿,斟酌好了措辞之后,才给各自的父母分别打了电话,在这方面,两个人都非常有默契的绕开了自己的母亲,直接给各自的父亲打了电话,毕竟母亲的胆子和承受能力相对于父亲来说,可能都要略差有点,比较容易惊慌,会更容易担惊受怕,跟父亲沟通好了,至于父亲是对母亲坦诚相告,还是用别的方法确保对方减少外出之类,那就是后话了。

唐爸爸和杜爸爸在接到各自儿女的电话之后,反应大体上还算是比较镇定的,两个人的性格比较不一样,唐爸爸反过来询问了一下唐弘业,那个暗中下黑手的人有没有怀疑目标,要他多花些心思,早点把人给抓到,家里那边不需要他操心惦记着,他心里有数,没有问题。

杜爸爸就相对要细腻一点了,他听过了之后,先是答应了女儿,保证一定会跟杜妈妈好好沟通,每天跟杜鹃打电话报平安,之后便开始叮嘱杜鹃安全问题,说他和杜妈妈毕竟是在后方,不给孩子添乱就可以了,但是杜鹃在一线,面对这种心机深沉的犯罪分子,一定要更加的注意自身安全问题。

【这是本书最后一卷,已经差不多过半了,所以…关于番外的提议,你们想好了么?】

、第三十六章 传言

杜爸爸的这一番叮嘱,并没有让杜鹃感觉到了一丝一毫的放心,反而让她觉得心里面格外的不好受,不过她并没有在电话里面流露出什么情绪来,因为她很清楚,这种时候流露出任何的情绪,都只会让父母更加担心。

挂断了电话之后,她看了看唐弘业,见他的脸色也并不怎么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阴沉,杜鹃认识唐弘业也不是一年两年,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唐弘业是那种性格比较外向阳光的类型,不管是喜怒哀乐,都会用一种比较开朗的方式表达出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脸色难看到这种程度,就好像是阴云密布暴雨将至的天色,偏偏气压很低,却又不肯落雨,压抑得很。

真的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胸口发闷,实在是难受得紧啊。

看到杜鹃也挂了电话,唐弘业把目光投过来,询问杜鹃跟家里面沟通的怎么样,杜鹃本来心情是非常复杂的,不过看到唐弘业都已经是这样的一种状态了,便迅速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一脸平静的对他点点头,说已经跟父母都联系好了,没有问题,不用担心。

“最近这段时间,咱们两个也要提高警惕,你最好跟我同进同出,步调一致,不要单独行动。”唐弘业听杜鹃回答的比较平静,似乎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对杜鹃叮嘱道,“我刚才仔细的想过了,这个人不管是谁,假如和杨大队分析的一样,之前可能说想要针对我本人,但是现在改变了策略,开始以我周围的人作为打击目标了。所以我认为这个人是觉得,比起直接弄死我,对我身边的人下手,更能让我觉得痛苦和折磨,这应该是对方目前的策略了,你也是我身边的人,对方连侯常胜都能瞄上,难保会不会在打你的注意,所以我觉得你跟我呆在一起,反而能让对方没有机会下手,这可能是一种比较保险的办法。”

说完之后,他又有些恼火,忍不住攥着拳头重重的捶了一记桌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一点主动权都不在咱们手上的感觉实在是太糟心了!”

杜鹃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她也觉得,唐弘业和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是过得有些委屈,一直都被各种无可奈何或者气愤难平的事情困扰着,明明并没有什么错,却又无法摆脱那种困扰,就好像是蜘蛛网上面的昆虫一样,不管怎么想要挣脱这种处境,最后都发现自己被缠得死死的,越挣扎缠得就越紧。

有一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否极泰来?杜鹃盼着这一刻赶快到来。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两个人距离“否极泰来”这个节点还有一定的距离,本来以为现在已经非常糟心了,结果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更加糟心的事情在后面等着呢。

本来就连杨成都觉得侯常胜的老婆非要拿走那封“举报信”也就是不讲道理的胡搅蛮缠,外加作为失踪人的妻子,所以主观上不愿意接受那种更坏的假设而已,没想到她带着堂弟费安康从刑警队离开之后,还真的一路摸去了局领导的办公室,坐在人家的办公室门口又哭又闹,非要局领导给她一个说法,说侯常胜说因为实名举报了唐弘业,所以才遭到了打击报复,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必须要有一个交代,还要让侯常胜平平安安的回来,如果做不到,她回头还要带着孩子来闹。

她这么一闹,可把局领导给愁坏了,今时不同往日,每个人手里头都有一部手机,手机上面都有一个摄像头,随便拍点什么上传到网上,都可以变成一条新闻,而且新闻当中的是非对错,也全看发布人由心而为之的导向问题,虽然说也有很多火爆一时的新闻热点,没过多久就会出现了对错是非方面的大反转,但是做这个过程当中,坏的影响还是会不可避免的造成,因为总有那么一些人,要么凑巧看到了之前的错误导向,没有看到后来的辟谣更正,要么已经先入为主的选择好了自己的立场,不管后面的反转说如何的证据确凿,也根本不信。

作为局领导,这种时候面对侯常胜老婆这样的哭闹折腾,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举报信看过之后,心里其实也明明白白,那根本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举报,甚至就凭那封信上陈述的内容,也不足以给唐弘业一个哪怕最轻的处分,所以这种打击力度的“举报信”会惹来唐弘业的打击报复,甚至把人都给拘禁起来,不许回家,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还不怎么好笑。

可这话就算是事实,面对一个又哭又嚎根本就没有办法沟通,更别说讲理的女人,那是绝对说不通的,万一对方真的胡搅蛮缠闹大了,一边是一个丈夫失踪,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的年轻女人,一边是公安局的领导和警察,还有一封让人哭笑不得的失踪人亲笔书写的举报信,一旦传扬出去,外界会更倾向于相信谁?这个应该不会是绝对的一边倒,但是作为领导,谁也不会愿意去承担这样的一个风险。

可是能怎么办呢?因为这种事情就处分一个并没有什么错误,平时工作表现还挺不错的警察?这显然也不合适,领导在一番纠结之后,决定要做做样子,给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一点交代和安慰,哪怕是表面工作,也得象征性的意思意思。

那么这就意味着,唐弘业虽然不需要承担这种莫名其妙的责任,却还是要因为这个而受到一些委屈,这也只能算是他顾全大局的一种自我牺牲了。

领导在侯常胜老婆又一次过来闹,并且声称如果不给一个交代,就去大门外面闹的情况下,把唐弘业给叫了过来,象征性的对他进行了一番批评,并且表示让他一定处理好寻找侯常胜的这件事,并且向侯常胜家属做出合理的解释,不要让家属有不必要的误会,并且还提醒唐弘业,一定要对照着举报信进行自我检讨。

唐弘业当然内心里面是火冒三丈的,但是领导这么说,他又能怎么样呢?只能板着脸,点头表示自己虚心接受批评,以后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并且也会竭尽全力把侯常胜给找出来,尽快解除这个误会。

侯常胜老婆对这样的一个结果自然是并不满意的,她似乎是憋着好大的一股怨气,想要让唐弘业吃些苦头,本以为自己闹这么凶,应该给唐弘业好看,没想到就竟然只是被口头批评了一下,这根自己的预期差了太多,于是她就又想要继续撒泼,这回领导也有些没有办法继续容忍了,当即告诉她,对唐弘业进行了批评教育,已经是顾及了她作为侯常胜家属的心情,那封所谓的举报信,不管拿到哪里去,都不可能让唐弘业被多么严厉的追究责任,所以希望她能够适可而止。

侯常胜老婆不甘心,还想要闹,好在她堂弟费安康这几天一直都在a市这边陪着堂姐还有两个孩子,一看这个架势,也觉得自己的姐姐闹的有点太过分了,于是半拖半拽的硬是把侯常胜老婆给拉走了,临走的时候嘴上还不忘说上几句道歉的话。看得出来侯常胜老婆是并不愿意就这样被人拉走的,只不过她力气没有自己的堂弟那么大,所以最后只能一脸不甘心的离开了。

这一点倒是让唐弘业也觉得有些惊讶,原本他和杜鹃都觉得那个过去有过不良记录,平时做派也有些野蛮粗暴的冲动小伙子费安康会是一个不安定因素呢,没有想到折腾到现在,他倒是比自己的堂姐明事理多了。

侯常胜老婆走了之后,领导也和唐弘业谈了谈,询问了一下这个侯常胜的失踪到底是怎么一个具体情况,在听过了唐弘业和杨成的汇报之后,领导也意识到这件事情性质不太单纯,虽然说失踪的是侯常胜,但是实际针对的是唐弘业。

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领导也不好再说唐弘业什么,跟他掏心窝子了几句要理解之类的话,叮嘱了一下尽快处理好这一系列的事情,然后就让他回去了。

虽然说唐弘业实际上并没有受到什么处理,但是有人去领导那里闹,要求处分他,领导也把他叫过去批评教育了一顿的这个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很快就在全局上下都传遍了,虽然说唐弘业平日里的人缘还是不错的,但是人缘再不错,也不可能真的做到人见人爱,总有一些人会在背后利用这件事说一些小话,议论一些是非,一时之间私下里流传了各种不一样的版本,有的还算是大体符合事实,有的简直越传越没边儿,说什么唐弘业脚踩两只船,一边在局里面跟杜鹃是一对,另外一边又在老家里还有一个女朋友,这回是因为老家里的女朋友怀了孕,想要跟他结婚,结果他反悔了不认账,才让人家娘家人气得跑来公安局讨说法的。

这种说法是最离谱的,偏巧还被唐弘业给亲耳听到了,他中午趁着午休的时候去附近替自己和杜鹃买饭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一桌坐着局里的四个同事,因为不是一个部门的,所以平时也并不是很熟,至多算是见了面点点头的交情,所以原本唐弘业是打算就假装没有看到她们几个,过去就算了,没想到一转头就听到了那几个人正在讨论自己的事情,前面那些离谱的部分,唐弘业虽然也觉得有些怒火中烧,但也懒得去理睬,这种事情有些时候就是那么的无奈,你解释别人觉得是心虚,不理不睬又好像是默认了一样。

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么让人烦心的时候,再去和别人争执,徒增烦恼。

不过很快他假装听不见的这个想法就被推翻了,因为他听到那几个人里面,有一个人神秘兮兮的对其他人说:“你们知道吗,我还听说啊,那个叫杜鹃的,是个三儿!本来唐弘业跟老家那边的女朋友好着呢,都要谈婚论嫁了,结果她突然从中间插了那么一杠子,死缠烂打的硬是把唐弘业给拿下了,而且她长得好看,又近水楼台,所以唐弘业这边就吃不消了,就变了心了。”

“我就说么,还说什么她是原单位的什么先进,年纪轻轻除了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也没觉得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搞清楚了,她抢别人男朋友是挺先进。”旁边另外一个人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调侃起了这件事。

其他几个人听了之后,也都纷纷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她们几个可没笑多久,很快就有人收敛起了笑容,换上了一脸的尴尬,眼神也开始闪躲起来,其他人见状,起初是有些茫然,随后视线也朝那边看过去之后,就纷纷脸色复杂起来,直到最后一个人觉得不对劲儿,扭过头去,看到了自己身后站着的唐弘业。

一时之间,一桌坐着的四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表情看起来也十分的尴尬,她们看着唐弘业也不是,不看他也不是,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小唐,刚才都没看见你,你也出来买饭啊?太巧了!”其中一个年纪相对大一些的女同事,也是方才在分享唐弘业如何始乱终弃的那个人,终于觉得大家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实在是太尴尬了,于是一脸讪笑的开了口,想要装装糊涂。

“是啊,确实挺巧的,”唐弘业笑呵呵的对她们点点头,挨个把她们给端详了一遍,然后才不急不忙的开口,用一种轻飘飘,但是又透着诡异的语气说,“我要是不这么巧的过来这家店买饭,还不知道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朋友,也不怎么着,一转眼就变成了三儿呢,你们说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第三十七章 主动约见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就更加尴尬了,解释吧,怎么解释呢?她们几个背后议论人,被正主听了一个清清楚楚。不解释呢,脸上又觉得难受。

平日里唐弘业这个人,向来是很好说话的,也不爱跟人计较什么,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尤其是最近他和杜鹃两个人都已经糟心到了这样的程度,结果居然还有人说风凉话说的这么开心。更重要的是,杜鹃从调转到a市这边来之后,一直是勤恳低调,并没有得罪过谁,唐弘业本来就因为自己当初别别扭扭的那段日子,所以对杜鹃觉得很过意不去,现在好了,又听到被人私下里竟然把她给说成那个样子,心里头的火自然是蹭蹭的往外冒。

那四个人讲是非被抓了包,脸色都格外尴尬,尤其是唐弘业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似乎笑呵呵的,实际上眼睛里面都往外冒火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有些时候,一个气到青筋暴露的人并没有什么可怕的,真正让人心里面毛毛的,感觉特别不安的,永远是那种脸上很平静,眼神却很愤怒的人。

“小唐…那个,你别往心里去啊!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意思,都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我们跟那个小杜也不熟,所以听到什么就是什么呗。那你要是说是青梅竹马,那可能是有的人不了解情况,给弄误会了。”方才开口和唐弘业打招呼的那个女同事年纪最大,有四十来岁的样子,看其他三个人已经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资历最老,所以就讪讪的对唐弘业说,“而且可能也是因为小杜比较漂亮,所以才会被人传这种事,要是换成一个长得不好看的,估计也没人会那么说,说了也没人信。”

“李姐,对吧?”唐弘业看了看她,“没事儿,你们说说,我也就听听,方才我看你们几个说那话的时候,好像代入感都挺强的,立场都站在那个所谓的被‘始乱终弃’的女朋友那边了,对吧?这也没有什么错,人么,永远都是会从自己设身处地的境遇去出发,决定自己看到一件事是采取一种什么样的态度。这事儿也不怪你们,不是你们安全感太重,要怪估计也是得怪你们家里头的男朋友和老公,肯定是他们平时对待男女问题这方面,行为和观念都不够端正,所以才给了你们一种危机感,看到或者听说哪个女人被子的男朋友或者老公给背叛了,抛弃了,就立刻把自己给代入进去,好像你们已经变成了当事人一样!这样不好,真的,要是真心里面那么不踏实,回去跟自己的老公好好谈谈,严加管教,这比在外面传别人不靠谱的闲话有用多了。你们相信我,男人更懂男人。”

说完之后,他把手里面一直端着的一个小碟子放在了那四个女同事的桌子上:“这是我刚才点了准备带回去吃的小菜,咸萝卜条,送给你们,几位慢用。”

说完他就到吧台那边去拿了自己已经被打包好的饭菜,理都没有理那几个女同事,至于那一碟“咸吃萝卜淡操心”到底有没有人去动筷子,他可就不管了。

买了饭回去,唐弘业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太明显的缓和,杜鹃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所以她拦下了唐弘业想要打开餐盒吃饭的动作,拉他坐下来。

“你先别忙着吃饭,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她问,“有什么事就先说出来,说开了之后再吃饭,要不然的话,堵着气吃饭对胃不好。”

唐弘业本来不想说,觉得杜鹃听到这种传言肯定会觉得特别的委屈和难过,但是他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自己告诉杜鹃,气归气,但是好歹能让她有一个心理准备,就好像是打过了预防针一样,回头再从别人那里听到,估计也就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了。可是假如自己处于对她的保护心态,一丁点也不敢透露给杜鹃,回头她第一次听到那种离谱的说法,就是外面别人添油加醋之后的剧本,那岂不是要受到更大的打击,也会更加难过?

于是他就把在餐馆碰巧遇到了那几个在聊八卦的女同事的事情向杜鹃讲了一下,当然了,他已经极力的简化了其中的很多信息,淡化了一些情绪,甚至把一些说法的措辞也给自行修改成了比较委婉的说法,生怕杜鹃会被气到。

说完之后,他一脸紧张的看着杜鹃,仔细观察着杜鹃的表情,想要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一种反应,也做好了杜鹃发脾气或者是哭鼻子的心理准备。

结果杜鹃听完之后,就只是皱着眉头,什么都没有说。

这就让唐弘业有些心里面不踏实了,他吃不准杜鹃此时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高兴是肯定不会高兴的,只是她是觉得愤怒,还是受到了侮辱?

又或者,这两种情绪都有?所以混杂在一起太复杂了,让她一下子都不知道应该先表现出愤怒来,还是先表现出悲伤。

“杜鹃,我说完了,你…好歹跟我说句话,你是不是在生气?”唐弘业一边仔细留意着杜鹃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杜鹃的表情看起来颇为严肃,她对唐弘业点点头:“嗯,我挺生气的。”

“我知道你肯定生气,我当时听到她们说的那个话,也气得肺都要炸了似的!”

杜鹃抬手示意了一下,让唐弘业先不要继续说下去:“我是生气,挺好的一叠咸萝卜,干嘛就那么白白的送给别人吃啊?太亏了吧!”

“欸?”唐弘业没想到杜鹃会这么说,一下子方才准备好的安慰就都卡在了嗓子眼儿里面,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很快他就意识到,杜鹃的眼睛里面含着笑意,并且情绪整体来说,似乎有些太过于平静了,能够有这样的一种反应,只能用一种可能性来解释,“你之前就已经听说过这种传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