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帅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别人打听可能就没有特别的不方便,你们两个打听的话…说句实话,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太方便。我这么跟你们说吧,我跟尹湄也有两个来月没有联系过了,不光是我,局里面其他人跟她也至少有这么久没有联系过了,她现在状况不太好,所以不方便跟外界联系。”

“‘状况不太好’、‘不方便跟外界联系’是什么意思?尹湄身体出状况了?”

“身体倒是没有什么状况,不过精神上就有。”黄帅叹了一口气,“她疯了。”

“你说什么?!”杜鹃惊讶到了差一点掉了下巴的程度,“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我跟她不在一个部门里,具体的情况也没有亲眼看到,都是听别人说的,听说是有一天上班上的好好的,忽然就开始哭,哭完又开始笑,把跟她一个办公室的人都给吓坏了,赶紧问她怎么回事儿,她也没有办法好好的跟人沟通,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大家伙儿觉得尹湄这个状态很明显是不对劲儿的,所以就赶紧先打了医院的电话,然后又第一时间联系了她家里面。结果这一回送去了医院就再也没有回来上班过,她家里人后来到局里面来了一趟,给她请了一个长假,听说是精神方面除了一些问题,现在正在接受治疗,还有心理疏导,但是效果不是特别理想,好像尹湄本人比较抗拒,除了自己哭哭笑笑之外,心理医生跟她说什么她也不理,问什么也不回答,现在局里面好多人都觉得,估计尹湄也就这样了,以后什么时候能好,好了还能不能回来工作都难说。”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别人打听就还凑合,我们打听就有点不方便啊?”唐弘业听了半天也没有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环节让自己和杜鹃变得格外特殊的。

黄帅抿了抿嘴,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决定有什么说什么:“因为尹湄精神出现异常之前,有一段时间,总是魂不守舍的,嘴里念念叨叨的说什么凭什么是她,凭什么不是我…所以后来她精神出了问题之后,就有人猜测,说…尹湄有可能是在出去借调期间,喜欢上了一个男的,但是那个男的要么有女朋友,要么有老婆,所以没有办法跟她在一起,她回来之后心里头的这个坎儿就过不去,然后就胡思乱想的,把自己给弄疯了。”

说完之后,他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又看了看唐弘业。

唐弘业一脸的莫名其妙:“你看我干嘛呀?难道你觉得那个人是我?!”

“这种事,外人也说不清啊,”黄帅耸了耸肩,“我们在a市借调那段时间,后期尹湄确实是有事没事的总想去跟你搭讪,我当时还提醒过她,我说你这么做不合适,就算是唐弘业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人家要是对你没有兴趣,你这么有事没事的总去纠缠都不太好,更何况他都已经跟杜鹃在一起了,有一句话叫做知难而退,你可以不死心,但是不能那么死缠烂打的当面搞破坏啊。我记得她当时瞪了我一眼,特别不高兴的跟我说,什么都不懂就把嘴闭上,别乱说话。还让我不要管她的闲事,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没有哪条法律规定的她不可以去接触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法律都不管的事儿,我也管不着。我后来就不再过问了,至于尹湄传闻当中喜欢又不能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谁又能说清楚呢,作为当事人,尹湄现在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谁也问不出来。”

“你知道她现在是在哪里住院么?允许探视么?”杜鹃示意了有些不高兴的唐弘业,让他不要去针对这件事和黄帅辩解,毕竟就算他火冒三丈的解释,黄帅也未必买账,只会浪费时间,当下最重要的是把尹湄的去向问出来。

“这个我也不确定,我跟尹湄也没有什么太实质的交情,也不大可能无端端的想着要去看看她什么的。”黄帅摇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杜鹃,“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找尹湄啊?虽然我跟她也不算数,更不可能算是关系有多好的那种,反倒是跟你更熟悉一些,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个病人,不好去刺激她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特意跑回来,就是为了故意在尹湄面前出于私人目的刺激她?”杜鹃皱眉看着黄帅,“如果你是这么想的,以后也别说你跟我熟悉吧。”

“不是不是,杜鹃,我不是那个意思,”黄帅一看杜鹃脸色变了,赶忙改口,“是尹湄在我们借调那段日子里头,做了什么别的事情了?影响比较不好那种?”

“我们有一些事情需要找她问一问,很有可能是那一段时间里面,只有她有所掌握,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这对我们现在手头上的一个案子非常重要。”杜鹃点点头,她原本也没想着一定要刻意的向黄帅隐瞒,打算见机行事,听完了方才黄帅的那一番话之后,她就已经决定要把这其中关系到他们两个人的部分隐去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先征求过尹湄医生的许可,然后再和她见面的,别的都不谈,尹湄的医生就不可能允许有人给自己的患者带来更大的恶性刺激。”

黄帅对唐弘业仍然是出于私心的角度,怀有着一种排斥和抵触情绪,因而也更愿意选择相信对唐弘业的名誉和人品有负面作用的传闻,在这样的一个局面当中,一边是精神失常住院治病的尹湄,一边是被黄帅认为是引发尹湄精神问题根源的唐弘业,谁是弱者不言而喻,杜鹃也不敢保证黄帅会不会出于对尹湄的保护心理,所以不肯把尹湄的情况提供给他们。

黄帅也不知道是见杜鹃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还是觉得她后来说的那些话比较有说服力,这回总算没有再直接表示拒绝,而是表示自己可以去帮忙打电话询问一下,他没有尹湄家人的联系方式,所以需要先找其他同事询问,之后联系上尹湄的家里人,得到对方的许可了之后,才能告诉杜鹃和唐弘业尹湄的下落。

“尹湄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完全的行为能力人了,所以她自己答不答应见你们都没有什么用,还是得她的父母和医生答应才行。”他对杜鹃解释说。

杜鹃点点头,表示对此没有意见,黄帅就准备起身去打电话,还没等站起身来,肩膀就被唐弘业给按住了,不得不重新坐下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黄帅扭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唐弘业的那只手,因为唐弘业站在他身后,他没有办法回头去看,只好用后脑勺对着唐弘业发出质问,“我现在难道是哪个案子里头的嫌疑人么?连出去打个电话都不行?”

“尹湄现在本身就是惹了麻烦在身上的人,一个结束借调离开的那么洒脱,连个招呼都没跟谁打的人,你相信她会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就把自己给憋疯了?她心里头肯定是憋着事儿呢,而且这个事儿还不会特别小。”唐弘业手劲儿没松,对黄帅说,“我们今天过来找你,是因为觉得能够相信你跟尹湄的事情没有关系,或者确切来说,是杜鹃相信你,现在你可别非要把事情搞得复杂化,明明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非要做些惹人怀疑的举动。”

、第四十二章 失了魂

黄帅听了唐弘业的话,愣了一下,他意识到唐弘业不大可能拿这种事和自己开玩笑,想要挣开唐弘业起身的力道也就减弱了下来。

“她惹了什么麻烦了?”他开口问,还不等杜鹃和唐弘业作出回答,就先摆了摆手,“算了,你们别跟我说了,我也不想知道那么多,她有什么事儿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跟她的交情也就仅限于一起借调罢了,别的都谈不上。”

说完之后,他就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私心似的,拿起了电话,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开始给局里面同尹湄关系比较好的人打电话,询问了尹湄父母的联系方式,然后又特意打开了扬声器,就好像生怕过后唐弘业他们会觉得自己有所隐瞒似的,当着他们的面询问了一下尹湄的近况,并且征求了尹湄父母的意见,询问是否可以让两个同事过去看一看尹湄,向她了解一些事情。

尹湄的父母也吃不准到底可不可以让人去探望尹湄,毕竟尹湄住院以来的这段时间,似乎一直都并不是特别的配合治疗,也因此让医生和家人都头痛不已,在这样的一个节骨眼儿上,尹湄的父母也不知道让人来探望对于他们的女儿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会不会有什么更加不好的影响。

最后他们的答复是让黄帅等一等,他们这就联系尹湄的主治医生,问问医生的专业意见,如果医生认为没问题,那他们也表示同意。

既然对方父母都已经这么说了,黄帅当然也是选择接受这样的一个答复,挂断了电话,看了看唐弘业和杜鹃,耸耸肩:“你们都听到了,我就不用再给你们重复一遍了吧?咱们就该吃吃,该喝喝,等尹湄父母的回复吧!你们要是觉得跟我还有话可以聊聊,咱们就聊聊,要是不愿意跟我聊别的,或者说是觉得咱们几个凑一起聊天有点尴尬,那你们就玩玩手机,我闭着眼睛休息休息,昨天晚上值了一夜的夜班,也没有怎么太睡觉,现在困得厉害。”

“那你就随便吧。”唐弘业跟黄帅可是没有什么可聊的,毕竟两个人的立场摆在那里,尤其是黄帅现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那个别别扭扭的样子,很显然就说明了他对杜鹃还没有完全放下和想开呢,既然还属于情敌,那当然没话可说。

三个人就这么静默的等着,杜鹃和唐弘业喝着咖啡,吃点东西,黄帅也果真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双臂环抱在胸前,头向后仰,靠在沙发背上面,闭眼假寐,看起来就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杜鹃和唐弘业也没有多想,这样的安静就只维持了不到三分钟的功夫,黄帅就忽然又坐直了身子,睁开了眼睛。

“到底尹湄在a市的时候做了什么事了?怎么还值得让你们特意跑过来一趟,就算听说她精神状况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也还得坚持想见她呢?”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里面的疑惑,开口问了出来,“你们要是觉得可以跟我多少透露一点,那就跟我说,要是觉得我这个当初跟她一起借调的人,也有关系,不放心告诉我,那你们就明讲,不用编什么假的版本蒙我,我没关系,能接受。”

“如果你跟尹湄的关系好到了可能会有牵连,我们也不可能找你来问这件事。”杜鹃对他摇摇头,“这件事很复杂,不是能不能信任你,所以可不可以对你和盘托出的事,而是十句话八句话都很难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我只能这么跟你说,那段时间里面,有人在一次我和唐弘业外出调查的时候,破坏了我们车上的刹车系统,差一点导致了很严重的事故,现在我们有理由认为那个人并不是一直尾随我们,伺机下手的,而是实现就知道了我们的去向,所以提前准备好埋伏的我们。”

黄帅听杜鹃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惊讶,他在还没有结束借调之前虽然也听说了唐弘业他们当时车子刹车失灵,疑似遭人破坏的事,但是遇到这种事情之后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之前被捕过的人伺机寻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联想到自己单位内部有人会与这种事情牵扯上关系。

“尹湄她…给别人通风报信了?”黄帅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同时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不能吧?再怎么说,她自己也是一个警务人员…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做的性质是什么,意味着什么啊!关键是,这么做能对她有什么好处?如果她是专门针对杜鹃的,那我倒也就勉强可以选择相信一下,毕竟之前她纠缠过唐弘业。可是你们说的那件事,当时唐弘业也在车子里,她如果想要借着这件事对付杜鹃,那不是等于连唐弘业也一起给害了么?”

“在a市的那段时间,后期你和尹湄还有什么往来么?”唐弘业问,他对于黄帅的那个疑惑倒是没有太大的同感,毕竟从头到尾他都和杜鹃一样,根本不相信尹湄对自己是怀有什么感情的,一个人或许别的都可以假装一下,唯有是不是真心的喜欢一个人,眼神里面就都透露出来了,藏都藏不住。

这么久以来,尹湄看着自己时候的那个眼神,唐弘业可以确定,绝对没有任何与爱情或者喜欢有关的东西。

“没有,既然你们觉得尹湄涉及到了那么严重的事情,那我也就有什么话都说的直白一点吧,”黄帅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似的,“我原来跟因尹湄就不熟,跟她一起到a市去借调的时候,也主要考虑的是她是个女孩子,跟杜鹃可能比较容易说得上话,或者至少应该说是有她在,杜鹃不会觉得不自在,这样我就可以制造机会多和杜鹃相处了。但是后来我觉得尹湄有点不太靠谱,杜鹃跟她打交道好像心理负担更重,包括她给杜鹃找的那个破房子…算了,那些都略过不提,反正我觉得她这人不太靠谱之后,尤其是你们俩又确定了关系,那我就更没有必要非得以一起借调的同事关系去跟尹湄打交道了,从我的角度来看,尹湄好像也一直不怎么热衷于跟我打交道,这一方面我们两个人也算是心照不宣了一回吧。”

说完这一番话,恰好手机响了起来,黄帅拿起手机看了看,示意了一下杜鹃和唐弘业:“是尹湄的父母,看看到底是商量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吧。”

他和之前那一次一样,接听了电话之后顺手就打开了扬声器,好让唐弘业和杜鹃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那边的答复。

尹湄的父母回答的还是挺爽快的,告诉黄帅,需要过来见尹湄的同事可以过来,唯一的前提条件就是尹湄的主治医生需要陪同在场,以免发生什么突发情况,毕竟尹湄现在的这个精神状况十分不稳定,谁也吃不准。

这样的要求唐弘业和杜鹃自然是不反对的,所以就爽快的答应下来,三个人离开咖啡馆,准备驱车前往尹湄住院的地方。

除了咖啡馆,黄帅跟着他们来到车子跟前:“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你不是值了一夜的夜班么?挺累的就回去吧。”唐弘业没有立刻答应他,嘴上一边说着回绝的话,一边不着痕迹的看着黄帅的反应。

黄帅没有因为唐弘业的这句话就立刻放弃自己的主张:“除非你们是因为我在那里会不太方便,否则我还是希望能跟你们过去看看,一来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多一个人也算是多个帮手,二来…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管关系好坏,尹湄毕竟是咱们局里面的一员,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轻易的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来。”

“行,那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吧。”唐弘业没有继续表示反对,点点头,朝黄帅示意了一下,让他上车,然后自己和杜鹃也坐了进去。

三个人驱车前往医院,到了那边,医生已经在等着他们了,尹湄的父母并没有在场,医生说她的父母这一阵子都是靠打电话来医院询问尹湄的情况,因为尹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的起色,所以尹湄的母亲深受打击,没有办法面对着一个这个样子的女儿,只能尽量不来了。

“医生,尹湄现在的状况怎么样?我们跟她谈话的话,需要注意哪些方面呢?”杜鹃问尹湄的主治医生。

尹湄的主治医生姓谢,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性格非常的沉稳,说起话来不急不忙,慢条斯理的,被杜鹃这么一问,他想了想,摇摇头。

“现在我也说不好,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尹湄就没有开口的意愿,始终比较封闭自己,不管别人怎么试图跟她建立沟通,她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是只剩下一个壳子在这里,魂儿都不知道飞去哪里了。我们最近也一直在讨论到底要怎么针对她的这种情况进行一些特别的治疗方案。其实你们应该能理解的吧,想要把尹湄治好,光是靠药物是不可能实现的,必须要找到她的症结在哪里,或者换一句话说就是心结,想要找到心结,她就必须要愿意开口于外界沟通,不管是高兴的,还是愤怒的,或者是悲伤的,至少要流露出来情绪,不能好像现在这样,到了我们这里之后就变成了木头人,这样就很难办了。”

“那我们就正常的跟她沟通,如果你觉得情况不大对,就及时叫停我们,谢医生,你看看这样可以么?”唐弘业征求谢医生的意见。

谢医生点头:“没有问题,你们放心,今天你们谈话的内容,我会对外保密的,不过你们应该也不用我提醒吧?尹湄现在的精神状况,她说的话也未必能当做什么有价值的证词,所以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你放心,这个我们明白。”唐弘业点点头,其实在听说尹湄的状况之后,他和杜鹃也不过是想要碰碰运气而已,或者说看看尹湄到底是真的不对劲儿,还是在装疯卖傻,毕竟一个因为又哭又笑被送进医院的人,到了医院之后忽然又变成了一言不发,好像木头疙瘩一样,这种行为本身也带着一种怪异感。

既然都谈妥了,谢医生就把他们几个人带到了尹湄的病房门口,示意他们稍等片刻,自己先推门进去。

杜鹃隔着门板听到谢医生语气温和的在同尹湄打招呼,询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都做了些什么,而尹湄也果然和谢医生形容的一样,全程一言不发,如果不是从门缝里看到了尹湄的背影,杜鹃都要忍不住怀疑是谢医生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现在正在房间里面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呢。

“尹湄啊,有几个朋友今天过来看望你了,我觉得你最近一个人也挺孤单,所以就把他们给带过来了,你和他们见个面吧,或者你要是不想见,你就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拒绝他们。”谢医生试探着对尹湄说,希望即便是选择拒绝,至少也能让尹湄开口,做出一点反应。

然而尹湄的回应依旧是一动不动,呆滞而又沉默。

谢医生见状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招手向门外的三个人示意了一下,杜鹃他们三个人也走进了病房,门口还跟着两个看起来身材比较让人有安全感的男护士,估计是谢医生也吃不准尹湄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为了防备她突然狂躁起来,所以也做了一些事先的防备工作。

杜鹃本来是走在最前面的,不过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唐弘业扯了一下袖子,拉到了他的身后,两个人调换了一下位置,变成了唐弘业一马当先。

“尹湄,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唐弘业端起一脸的微笑,同尹湄打着招呼,顺便观察着面前这个有可能就是替人通风报信,威胁自己和杜鹃生命安全的那个内奸的女人。

尹湄对外一直试图营造出一种自己是因为唐弘业而悲情所困的形象,唐弘业倒是想看看,她真的见到了自己,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

、第四十三章 我恨你

尹湄听到了唐弘业的声音,并没有动,依旧是面朝着方面里面坐在病床上,身上穿着很宽大的印着淡粉色小碎花的病号服。她看起来身材比之前更加消瘦了许多,就好像瘦弱的身子已经没有办法撑起来那一身衣服了一样。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头颅的大小对于脖子已经构成了一定的负担,光是看着这样的一个背影,的确就已经会给人一种病态的视觉冲击效果了。

“尹湄?你听到我跟你说话了么?”唐弘业一边继续跟她说话,一边走到病床一侧,以便让尹湄不用扭头也能够看清楚自己是谁。

尹湄微微转了一下头,瞥了一眼一旁的唐弘业,眼神空洞洞的,看到他就好像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样,然后就又缓缓的把脸给转了过去。

“一直就是这样,你们也不用太惊讶,想要跟她聊什么就聊吧。”谢医生在一旁对唐弘业点了点头,也示意了一下后面的杜鹃和黄帅,自己则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看就是打算在一旁观察尹湄与其他人交流时候的反应。

“尹湄,你最近怎么样?我们今天过来找你,是想要跟你好好的聊一聊,聊聊你在a市那边借调时候的事。”唐弘业见尹湄没有回应,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跟她攀谈,“你要是愿意的话,就跟我们聊一聊,或者你不想开口的话,用点头和摇头也可以。你今天在这里看到我还有杜鹃,有没有觉得挺惊讶的?”

尹湄坐在那里一动没动,只有在听到杜鹃名字的时候,身子忽然微微的晃动了一下,杜鹃一直在旁边仔细的留意着,见到她的这个反应,立刻示意了唐弘业一下,自己走到尹湄即便不肯回头也可以抬起眼皮就看见自己的位置。

“尹湄,你跟我聊聊吧,一个人这么不声不响,谁也不理的闷了这么久,不难受么?”她开口对尹湄说,一边说一边留意着尹湄对自己的反应。

尹湄没有动,也没有开口,但是她的呼吸已经明显比方才急促了一些,很显然这是因为情绪波动而引起的,两只手也攥紧了手边的衣襟儿。

谢医生也注意到了尹湄的这一细微动作,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这已经是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尹湄对外界做出的最具有情绪波动的反应了。这样的变化让谢医生也感觉到有些振奋,立刻坐直了腰杆儿。

“尹湄,你就不打算开口说点什么吗?”杜鹃继续对尹湄说话,想让她有更多的反应,“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我们都已经大概掌握了,你是想自己说,还是想听我说?我倒是挺响听你说一说的,说说你为什么那做那种事。”

她这么说其实根本就是想要诈一下尹湄而已,如果他们真的掌握了尹湄之前是不是真的做过什么,现在就不需要在这里和她周旋,想办法让她开口了。

终于,尹湄动了,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微微偏过头来,看着杜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眼神却好像能飞出刀子来一样。

“你怎么还不死呢?”她对杜鹃说,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牙齿缝隙当中挤出来的一样,带着非常强烈的情绪。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容貌姣好的人,甚至连面目和善都算不上,之前因为始终给人一种柔柔弱弱的印象,所以倒也柔化了相貌上的刻薄感。现在她用这样咬牙切齿的语气,配上面无表情的诡异模样,说出这么充满恨意的话,俨然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面的巫婆一样,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我为什么要死?”杜鹃不动声色,直视着尹湄的双眼,反问回去。

“因为你该死,”尹湄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唐弘业,“你不死就他死,你们两个必须死一个。你死了,我痛快。他死了,你痛苦,我也一样痛快。”

她在同杜鹃说话的时候,呼吸愈发急促起来,谢医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于尹湄现在的这种反应,还有她说出来的话都有些诧异,他也意识到杜鹃可能就是尹湄之前情绪失控的根源所在,现在恰好杜鹃他们希望尹湄开口,他也希望尹湄开口,一边是需要弄清楚一些公安局那边的事情,一边是想要找到尹湄情绪失常的最根本原因是什么,现在尹湄虽然情绪有些激动,但至少愿意开口了,也愿意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这对于他们双方来说都不失为一种好事。

所以他自己站起来之后,也示意了一下门边的两个护士,让他们先不要着急去对尹湄加以控制,除非她做出什么可能威胁到人身安全的事来。

杜鹃对尹湄笑了笑,虽然尹湄这么讲话对她很显然是一种攻击,但是她并没有发怒,原本他们最差的预期是尹湄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现在尹湄肯开口,这已经是非常好的反应了,有些时候愤怒并不是什么坏事,一个处在愤怒情绪当中的人往往会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说出一些原本或许想要隐藏不说的事情。

“那就很抱歉了,咱们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好到我需要成全你的这种愿望那种程度,我不光自己不会死,而且还会努力的保护好自己喜欢的人,不去承受那种痛苦。”她对尹湄说,“不过这样一来,你岂不是要很失望?我知道咱们两个以前是同一届同一个专业的大学同学,毕业之后又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同事,但是从头到尾我们两个人的交集好像都不是很多,你为什么偏偏盼着我遭遇痛苦?”

“你明知故问!”尹湄似乎是被杜鹃彻底激怒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杜鹃那无所谓的态度,还是最后表示自己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的那一番话。她浑身都绷紧了,一张瘦脸上,两腮的咬肌都鼓了起来,看那个架势是恨不得活活咬死杜鹃一样,“我有多讨厌看到你那装无辜的嘴脸,你知道么?你永远都是这样!因为你漂亮,你就可以不在意别人,你就可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别人在你眼中就连路边一只小猫小狗都不如!你这个自私恶毒的女人,就只想着自己,根本不顾别人的痛苦,你是不是看到别人因为你过得痛不欲生,你就觉得特别开心?你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哪怕别人因为你活不下去,在你看来都是一个笑话吧?因为你,让别人的生活一团糟,什么都毁了,到头来你倒成了受害者,还整天一脸无辜的到处晃,你还毕业之后顺风顺水的参加工作,还受到表彰!凭什么?!”

这一番话尹湄几乎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嘶吼出来,她跪坐在病床上,两手握拳垂在身侧,后背微微有些弓起,微微低着头,眼皮却向上瞪着,死死的盯着杜鹃,几缕碎发从她的前额滑落,挡住了她的小半张脸,让她看起来有些吓人。

杜鹃皱了皱眉头,她听着尹湄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显然是不太对劲儿的,但是是嫉妒么?尹湄是因为太过于嫉妒自己,所以才会恨自己的?杜鹃觉得这话听起来又有点不太像。她现在也不想浪费口舌和时间去探究尹湄怨恨自己的原因,只想要趁着她情绪激动,能够开口说话的这个机会,让她把是不是真的如他们猜测的那样向外人透露了他们两个人之前行踪的这件事好好的确认一下。

“所以你就伙同外面的人,制造机会想要害死我?”杜鹃决定再诈她一次。

“害死你?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尹湄听杜鹃这么说,忽然笑了,她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朝唐弘业指了指,“我是想让他死,那人也是想让他死!只要他死了,大家就都如愿以偿了!我要让你也尝一尝我的痛苦!我受够了看着你这么一个人,坑害了别人之后,还一直装无辜,在外面过的顺风顺水,逍遥快活!”

“那个人是谁?你是怎么跟他认识的?他又为什么要让你帮忙通风报信?目的是想要报复什么?”杜鹃拧眉,尹湄这样回答,就等于已经承认了自己诈她的话,并且还纠正了一下自己的说法,看样子这一系列的事件真的就如之前唐弘业预料的一样,从始至终目标就是唐弘业,而不是别人。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过就算是你们弄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们,”尹湄有些阴森的笑了笑,“我还希望那个人能够计划成功呢,我要等着看他死,看你痛苦,看你痛苦的活不下去,看所有人都终于知道了你这个害人精的真实嘴脸!那样我就痛快了!我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我跟你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杜鹃看尹湄头脑还是比较清楚的,闭口不谈她通风报信的那个人的身份,于是索性把话题转向了尹湄自己这边。

“你跟我没有仇?”尹湄冷笑,“你把我这辈子唯一一次那么那么用心喜欢过的人,给伤得心都碎了,整个人都崩溃的一塌糊涂,你跟我说你和我没有仇?当初我对他那么好,我那么关心他,时时处处都想着他惦记着他,结果他满心装的都是你,如果你能珍惜他,那我倒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怎么对他的?因为你,就因为你!明明就是个害人精,还喜欢摆出一副你受到了什么伤害,你是什么受害者一样的姿态,把他给还得那么惨,前程全都毁了,一辈子也都毁了!我心疼他,感觉心都要滴血了,结果就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放不下你,我对他再怎么安慰,他都没有多看过我一眼!凭什么你伤害了别人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装无辜?还去追求什么属于自己的幸福?凭什么我的满腔感情就都只能付之东流?”

她一边说,脸上还挂着冷笑的表情,眼睛却好像是打开了水阀一样,眼泪一直不停的往外流,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去,洇湿了病号服的前襟。

“那种自己一心一意深爱的人,被人伤到了体无完肤的程度,根本没有办法恢复,最终还让我失去了他,这样的痛苦,我不能一个人承受,你这个罪魁祸首也不能就真的什么后果都不用承担!”她几乎是嘶吼着对杜鹃嚷道,“我以前从来都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但是看到他之后我就相信了,结果本来可以很美好的一段感情,就因为你,被搞得一塌糊涂!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我忍了那么久,在你面前低调做人,就怕引起你的注意,让你对我防备,结果我觉得我也是想得太多了,你那么傲慢,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呢,那人找到我,我高兴死了,哪怕你不死,能让你生不如死,那我也很开心!”

说完之后,她忽然把目光投向了唐弘业,被眼泪打湿的脸上瞬间就换上了诡异的笑容,她伸手朝唐弘业一指:“你死吧!你就等着死吧!”

说着她还想要从病床上跳下来,朝唐弘业扑过去掐他的脖子,唐弘业本能的向后撤开两步,顺手也把杜鹃给拉着一起避开,同时自己挡在了杜鹃的身前。虽然说尹湄方才扑这一下子,目的是想要动手掐自己,但是他也担心这个疯女人半路又忽然改了主意,又跑去掐杜鹃那可就不好了。

谢医生一看这势头不对,赶忙示意了一下那两个护士,两个护士冲过来把尹湄按住,尹湄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了之后继续扑向唐弘业他们,力气大得有些吓人,差一点连两个护士都没有办法按住她,其中一名护士只好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镇静剂给她注射进去,大约过了几分钟,尹湄终于安静下来,身子软了下去,昏昏沉沉的好像是睡着了一样,萎靡的模样与先前的凶猛大相径庭。

、第四十四章 自告奋勇

尹湄不再张牙舞爪,现场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但是这一口气松过了之后,这几个人接下来的反应可就大不相同了。

虽然有些惊讶,但是更多确实惊喜的自然是谢医生,尹湄住院以来也已经有不短的日子了,因为一直好像一块木雕一样,对外界不作出任何的回应,也不流露出任何情绪,就更别提开口与别人沟通什么的了,这一回她忽然之间情绪大爆发,对于治疗来说,或许是一个非常难得的突破口,找到了尹湄之前性情大变、情绪失控的根源在哪里,接下来自然也就比较容易寻找解决方案。

黄帅更多的是一种从头到尾贯彻始终,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震惊,他原本在杜鹃和唐弘业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倒不是说他有心偏袒尹湄,主要是因为尹湄平日里给他留下来的印象真的一直都是那么的唯唯诺诺,大气好像都不敢出一口似的,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她方才对杜鹃说话时候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有些时候一个人从第一印象开始就让人觉得凶恶可怖,这也并不一定能够吓到谁,反倒是一直以来印象当中纯良的小白兔,忽然摇身一变居然就成了狼外婆,这种前前后后的巨大反差才真的会给人带来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撼。

而唐弘业和杜鹃,惊讶倒是没有什么可惊讶的,毕竟来之前他们就已经结合种种迹象做出过了这种推测,现在只不过是借由尹湄自己的嘴巴证明了他们一直以来的猜测是正确的而已,所以两个人更多的其实是一种担忧。

“谢医生,她用了镇静剂之后大概需要多久能醒过来呢?”唐弘业问。

谢医生一边让护士安顿好尹湄,一边回过头来,有些犹豫的对他们说:“我知道你们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等她醒了之后再继续问她?我也跟你们交个底,她方才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就算过一段时间她醒了,我也不大建议你们立刻就继续方才的对话,这么短时间之内连续两次给她带来那么明显的情绪刺激,可就违背了我们这边的治疗初衷了,虽然说你们的目的也是正当的,但咱们立场不太一样,现在尹湄还是我这边的患者,我们也得从患者的健康角度考虑。”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杜鹃和唐弘业他们三个人跟着自己一起离开这间病房,到办公室那边去,病房这边毕竟不是一个适合说话谈事情的地方。

四个人来到了医生办公室,这个时间办公室里面没有什么人,他们倒也比较方便坐下来谈一谈方才的事情,现在尹湄是住院患者,又被初步认定存在精神问题,现在谢医生是她的主治医师,如果想要继续和尹湄沟通,就必须要得到谢医生的许可,而从方才谢医生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并不是特别赞同这一点的。

“谢医生,我们刚才跟尹湄的对话内容你在一旁也是听到了的,这件事情的性质非同一般,她知道的一些事情,对于我们正在调查的一系列案件都是至关重要的,关系到不止一个两个人的生命安全,所以我希望你能再允许我们去跟尹湄对话。”唐弘业努力的想要说服谢医生。

谢医生也是一脸的为难:“这个我也有难处,你说今天尹湄就已经是这么激动了,对我们来说,借着这个机会,找到了她的心结所在,那肯定是好的,但是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她,真出了什么别的问题,她家属那边我们交代不了。”

“谢医生,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杜鹃想了想,开口问,“以你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来看,尹湄究竟是真的精神失常,还是…人为做出来的样子?”

“唉,我这么跟你们说吧,”谢医生犹豫了一下,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被送来的那一天,肯定是精神状态非常非常不稳定的,这一点没有任何的疑问,否则我们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人给收在精神科接受治疗。但是到了后来,她就不哭不笑不说话,我们反而也不好判断她现在的程度到底怎么样了。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存在,这也是我们一直希望找到她的症结所在,好让她能够愿意开口,愿意把情绪表达出来,这样我们才比较容易根据她的表现去判断她的精神状况。”

他想了想,又说:“我刚才其实一边听你们说话,我一边也在想,现在这件事情的性质跟之前她来我们这里住院之初肯定已经是又发生了新的变化的,牵扯到了你们说的什么案子,还有不止一两条人命什么的,你们担心她是装疯卖傻,我现在也不能百分百排除这种可能性,既然牵扯到了刑事案件,那就不是寻常的精神病患者收治问题了,我建议你们回去申请对尹湄进行一次精神方面的司法鉴定,这样到底她是真的还是装的,结果就很有说服力了,到时候如果你们需要她怎么配合你们的调查,一来我们这边跟患者家属好交代,二来到那个时候她跟你们说过的所有的话不也就都具备了法律效力了么!你们说是不是?”

谢医生的这个建议还是比较靠谱的,唐弘业和杜鹃迅速的考虑了一下,现在就算是说服了谢医生,尹湄的情绪那么激动,估计继续往下沟通也不一定能有什么结果,她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疯了,大家既然都那么在意,现在又多了她自己亲口承认帮外边的人通风报信,提供唐弘业和杜鹃行踪信息的这件事,申请对她的精神状态进行司法鉴定应该是困难并不大的。

要知道,每年想要试图通过各种不同形式的装疯卖傻来逃避牢狱之灾的犯罪嫌疑人大有人在,所以那些专门做司法精神鉴定的工作人员都是对这些“精神病患者”明辨真伪的行家里手,如果尹湄是假装的,那一定逃不过他们的法眼,并且等待着她的也一定是非常严厉的处理。

既然已经这么决定了,他们就没有再继续都留下去的必要,三个人向谢医生道了谢之后离开了医院,唐弘业和杜鹃开车把黄帅顺便送回去。

回去的路上,黄帅一言不发,看起来倒是跟困倦没有任何的关系,而是被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困扰着,一直到唐弘业把车子停在了他住处所在小区的大门外面,他还没有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呢,眉头紧锁,表情严肃。

“我说,你睡觉是这个造型的么?”唐弘业把车停好,半天没见黄帅动弹,就那么一动不动,两眼盯着车窗外直直愣愣的发着呆,于是忍不住转过身去,伸手在黄帅的眼前晃了晃,开口调侃了他一句。

黄帅被他在眼前那么晃了几下,终于回过神来,眼睛又重新能够聚焦了,这才看到车窗外熟悉的景物,知道自己是已经被送到家了,不过他并没有着急下车,而是调整了一下坐姿,很显然是有话想要对前排的两个人说的。

“你别凹造型了,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唐弘业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对黄帅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敌意,但是也同样没有什么好感,除了黄帅之前追求杜鹃,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彻底死心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唐弘业觉得黄帅这个人有点不靠谱,主要就体现在他总喜欢去做一些比较流于形式的事情,一到需要见真章的事情上反而就变得特别上不得台面。

就拿方才在医院精神科的病房里面来说吧,尹湄明明是冲着自己扑过来的,唐弘业也是出于保护的本能,在自己后退闪避的过程中,一伸手就把杜鹃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两个人都避开了尹湄伸过来的那双手。

而黄帅在那个时候是一种什么表现呢?唐弘业的余光清清楚楚的看到这个家伙被吓得一连倒退了好几步,一直躲到了门边去,到了最后,两名护士在谢医生的指挥下给尹湄注射了镇静剂,把她给放倒了,黄帅也没敢再重新走近一些。

这就是唐弘业看黄帅不大顺眼的根本原因了——一个口口声声喜欢杜鹃,连爽快的放开手都做不到,还总惦记着想要搞点小动作去争取一下的人,一到关键时刻就成了这个德行,那种时候唐弘业都不需要他非常勇敢的冲上来帮谁解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尹湄对杜鹃咬牙切齿的恨意,那种时候黄帅不管自己,而是把杜鹃给第一时间拉到比较安全的距离之外去,那唐弘业也是非常满意的。

多么英勇无畏那都是虚的,最实实在在的保护一下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连这都做不到,就只想要自保而已,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没有担当了。

要知道,刑警队里面和唐弘业平日里相处愉快的那几个男刑警,无论是狐狸一样的钟翰,粗中有细的戴煦,还是沉默是金的汤力,每一个人的性格都大不相同,但是却又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有魄力,有担当。

就冲黄帅的这种表现,唐弘业心里面就已经对他产生了鄙视,不管两个人是不是情敌的关系,都注定不可能变成相互欣赏的朋友就是了。

黄帅本来还想要酝酿一下情绪,结果还没等摆好姿态呢,就先被唐弘业给泼了一盆冷水,现在脸色也有些复杂,他讪讪的开口问:“你们现在什么打算?”

“还能什么打算?给杨大队打电话,请示给尹湄做司法鉴定的事儿呗!具体的到时候杨大队就和你们距离那边的领导沟通对接了。”唐弘业回答道。

“但是走流程的话,那也不是立刻就能够派人去给尹湄做鉴定的啊!”黄帅一脸担忧的说,“今天你们这么一去,也算是把尹湄给惊动了,在这中间的过程当中,假如她确实是在装疯卖傻,那不等于是给了她非常充足的时间去‘编剧本’么?到时候她要是说假的出来骗人,这东西也不是那么好分辨的。”

“那你什么意思?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别绕来绕去的。”

“我帮你们吧!”黄帅被唐弘业催促了一句之后,立刻直奔主题道,“你们该申请司法鉴定照常申请,我这两天没事儿就往医院跑一跑,跟谢医生聊一聊,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让我跟尹湄再见见面,沟通一下。我毕竟不是你们两个,我跟尹湄没有什么直接的渊源,也没有什么交情,所以不会对尹湄的情绪有那么大的刺激,谢医生说不定就会同意让我和尹湄见面了呢!这样的话,万一我真的能从她嘴里面套出点什么来,那不也等于是能帮你们节约了一些调查时间么!”

“你有这个信心么?”杜鹃问黄帅。

黄帅挺诚实的摇了摇头:“没有,但是事情既然性质这么严重,我想试试。”

“那你为什么就觉得,尹湄跟我们面前情绪那么激动的情况下,都不肯透露一个字出来,你过去问她,她就一定会告诉你呢?”唐弘业问。

“因为你们跟我的角色不一样啊,尹湄因为对杜鹃有意见,所以就想要通过打击唐弘业你来让杜鹃难过,所以她是绝对不会愿意给你们提供任何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的,不给你们捣乱估计就算是不错了。”黄帅说出自己的理由,“但是我不一样啊,我可以利用自己跟杜鹃的事情,在尹湄面前制造出一种共情心理,让她觉得我能够理解她的感受,我跟她是一样的处境,这样说不定她就会对我产生一种信任,愿意把不能跟你们说的话都跟我讲呢!我知道未必有这么乐观,但是至少可以试一试,不是么?”

说完之后,他紧张的看着两个人的表情,等着他们给自己一个答复。

、第四十五章 那人是谁

唐弘业和杜鹃沉默了片刻,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去特意商量什么,却也心照不宣的做出了决定。

“不用了,谢谢你。”唐弘业对黄帅摇摇头,嘴上说的倒是比较客气,“这个案子归根结底是a市公安局那边的事情,你现在已经早就结束了借调,所以我们那边的工作就不给你增加负担了。如果后期有这种需要的话,到时候我们让杨大队再和你们这边的领导联系,毕竟这都不是咱们能私自决定的事情。”

黄帅一听自己这很显然是被排除在外了,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大愉快,脸色也阴沉了一点,他又有些不太甘心,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杜鹃。

“杜鹃,那你的看法是什么样的呢?”他有些不死心的又问杜鹃,眼神里面带着几分期待,似乎是希望杜鹃能够说出一个与唐弘业不同的意见。

杜鹃对他笑了笑,说:“你回去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后续我们再联系你。”

这句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同样在对他表示拒绝。黄帅肩膀有些微微垮了下去,他没精打采的点了点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向唐弘业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下车走进了自己家住的小区,一直到消失在杜鹃和唐弘业的视线当中之前,他都没有回过头,但是看起来脚步有些沉重。

“你看他这个样子,根本就是没有放下啊!”唐弘业摇摇头,有些无奈,“他说是利用尹湄的共情作用来套话,就怕到时候不知道谁利用了谁的共情作用了!”

杜鹃也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也算是一个对感情执着的人了,否则也不可能喜欢了唐弘业这么多年。不过回过头来说,自己喜欢了唐弘业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放弃过,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唐弘业的态度,他当初的排斥里面透露出了十足的别扭,平日里面又有太多太多口是心非的关注和关心,虽然一边关注着自己的一切,一边又似乎是有些排斥,想要逃走的,这种反应非常非常的矛盾,但也让杜鹃看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唐弘业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甚至并不是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唐弘业别扭的根源到底是什么,所以有些时候也会觉得很无奈,也很无力,好在后来唐弘业醒悟过来,两个人终于没有了隔膜和心结,顺顺利利的走在了一起。

但是换一种可能性,假如当初自己对唐弘业的心意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但是唐弘业对自己是没有丝毫的好感,并且已经非常直截了当的告诉了自己,那么以杜鹃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再继续追随着唐弘业到处跑了。

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但是爱情永远是需要两个人参与的,如果自己想要邀请来的另一方已经表示了明确的拒绝,再继续坚持下去,那就是一种自私的行为,毕竟每个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情感负责,付出感情的时候多少都有打赌的成分在里面,赌对方会对自己有所回应,既然是打赌自然也就又硬又输,输了的人也必须要有自己收拾单恋烂摊子的那种心理准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