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会对城主和姥姥说是被你们劫持了,这点不用担心。不过你们之前答应的事情,可不要忘了。”

流钰颔首,看了眼天色,道:“时辰快到了。”

明月闻言立刻给他重新把凤冠戴好,并将无双阴剑放在了流钰怀中,聂风则躲到了柜子后面,果然,不一会儿,明月姥姥就来敲门了,“明月啊,你说要让那个小丫头帮你收拾,现在可都弄好了?吉时到了,城主已经派人来接了。”

“来了。”明月对外应了声,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自己扮成了之前流钰打扮成的小姑娘,然后扶着流钰小心走了出去。

在流钰的能力下,姥姥自是不会突然生起要掀开面纱看看的念头,只欣慰笑道:“你以后就是独孤家的人了,要好好服侍少城主,练好倾城之恋,将来一起壮大我们无双城,知道吗?”

面纱中的人点了点头,姥姥见状又道:“这就好,轿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快去吧,不用记挂姥姥。”

明月低头,扶着流钰进了轿内,随后跟着也一路跟着轿子走到了城主府中。

独孤鸣早已在门口等待,见到新娘忙接过了红锦,笑得满面生辉,低声对着面纱道:“明月姑娘,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独孤鸣的媳妇了。”说着他似想到什么又笑了一声,“我一定会,嗯,好好疼爱你。”

随侍在旁的明月听到这句话,不由暗暗瞪了一眼独孤鸣,但当事人早已被心中的想象美得晕了头,压根收不到这一记眼刀。

拜过天地后新娘很快就被送去了洞房,而记挂着自己的美娇娘,独孤鸣也耐不下性子,勉强喝了几杯酒后就命几个属下在外面替自己应付众人,随后就一人跑去了新房。

明月和流钰显然没想到独孤鸣竟这么早就过来,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及,不过还好面纱并未拿下,没有被独孤鸣发现。

“明月。”独孤鸣打了个酒嗝,朝床边走了过来,道,“我等这一天可等了好久了。”

“少城主。”明月忽然上前一步,拦住他低声道,“喜娘还未来,要等喝了交杯酒行过礼后才能…”

“唉!”独孤鸣一甩手,微怒道,“不过是些无聊的规矩,我说不用就不用了。”

说着,他已经走到了新娘的面前,突然伸出手来捏住了新娘下巴使其抬起了头,就在独孤鸣欲掀开面纱之时,腰间的剑倏忽被人拔出,随后横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独孤鸣一个激灵,回头看去,见来人是一个面容熟悉的男子,思量半晌终于想起这人就是每日摆在独孤一方桌上的几幅画像之一,心中一惊,语气稍弱道:“聂风?你…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风师兄。”流钰掀开了面纱,站起身走到了聂风身边。

聂风见他脖子上俨然有几道印红,不由庆幸道:“还好我来得快。”

若流钰真的被独孤鸣做了什么,聂风觉得自己可不敢保证几位师兄还有雄霸不会对他做什么。

流钰不置可否,摘下了沉重的凤冠,还是觉得刚刚独孤鸣的动作让他觉得有丝说不清的反感,道:“独孤鸣是少城主,独孤一方应该什么都会告诉他。”

“你们!”独孤鸣这才反应过来,但碍于脖子上的剑却什么都不敢做,只能愤而道,“你们是怎么混进这场婚事的?明月呢?”

说着,他暗暗后退了一步,本想去拿桌子上的另一把剑,不想正好踩到明月的脚,使得她叫出声来,这熟悉的声音立刻让独孤鸣听了出来,转身就拽住了明月的手,“好啊,原来你也是同谋,明月,难道你要背叛无双城了吗?”

见之前的计划突然被打乱,明月索性不再掩饰,抬起头道:“我当然不会背叛无双城,只是你们父子二人早已不配再治理无双城,我只是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独孤鸣眼神阴冷,“哼,你居然不顾你们明家的祖训了吗?明家人世代都是我独孤家的狗,你背叛了我们,明日我就要你姥姥生不如死!”

“若你帮我擒住了这两人,我就既往不咎,你也可以继续当你的少城主夫人。”

明月闻言却是立刻看向了流钰,只见流钰那双暗光流转的双眸静静看着她,她定了定心神,道:“你们快点审问他吧,晚了就要被独孤一方发现了。”

聂风点头,捏住了独孤鸣下巴往其口中投了一颗药丸道:“这是一种毒药,你若老实回答了我们的问题就给你解药。”

看他这般利落的动作,倒是令另外两人有些吃惊,毕竟他平时表现十分心善随和,没想到也有这般心狠果断的时候。

有着毒药的恐吓,再加上流钰暗中以异能相助,他们很快就从独孤鸣口中套出了不少独孤一方的计划,正欲再问几个问题时,外面却突然传来异动,似乎是有人察觉到新房这边的不对劲了。

“这些就够了,流钰,我们走吧。”

流钰看了眼独孤鸣,见他眼神阴狠,暗藏杀机,微一抿唇就直接加强了精神攻击,瞬间独孤鸣瞳孔睁大,双眸变得呆滞无神,头微微垂了下去。

“走吧。”

明月还在犹豫间,独孤一方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何人敢擅闯我无双城!”

闻声她也立刻点了头,道:“好,我先跟你们走。”

几人再次从窗户跳出,在明月的带领下来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陵墓之中。

陵墓内十分黑暗,只有聂风手中的点点薪火照亮周围,正走着,流钰突然开口,清清冷冷的声音在里面显得异常响亮,“独孤一方不该这么早发现,你泄漏了消息。”

明月皱了眉头,道:“不错,我是留了封信给姥姥,只是我没想到姥姥对独孤一方忠心到了这个地步。”

“对不起,是我没有守信。”

流钰摇头,转而思索对策。聂风的伤并未完全好,对上独孤一方肯定是没有胜算的,而他的异能在对上很多人时也没什么用处,明月武艺虽不低,却不能轻易出手。

微微垂下眼来,流钰不经意瞥到了他们随手带出的无双阴阳剑,突然想起原本这里就该是聂风和明月一起用无双剑合练出了倾城之恋,才使得危险有了转机。

“你说过,只要懂得剑法,彼此喜欢的人,就可以练成倾城之恋。”流钰突然开口。

明月虽有些疑惑,还是点了头,“不错,只有互相深爱的人,才能练就倾城之恋,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

流钰略点了头,伸手拿起了无双阴剑,将另一把剑交给了聂风,道:“风师兄,拿着。”

明月与聂风的爱情因为他这个突然介入者而发生了变化,自是不可能练成倾城之恋,而流钰想这套剑法会有这样的要求应该是对某种特殊一致的精神力起了反应,那么以他的能力,应该是可以和聂风一起使其发动的。

“风师兄,看着我。”

在流钰能力的影响下,聂风只觉神智也开始变得有些不清了,而流钰则根据明月说出的几句剑法缓缓将两人手中的剑合在了一起,霎时间,无双阴阳剑皆发出了耀眼光芒。

明月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第32章

“你们…原来是这种关系吗?”明月有些迟疑道,不知为何,她本该厌恶这种违背纲常的感情,可是这种想法往往在一见到流钰时就全然打消,剩下的只有好感和些许惊讶。

聂风此时大脑恍惚,自然回答不了明月的问题,而流钰则是沉默相对,这便让明月下意识觉得自己说的就是事实了,不由干笑了两声,“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们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可惜流钰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只专心听着独孤一方追来的脚步。明月也收起了惊讶之情,先带着两人走出了这块陵墓,随后在一个小树林中停了下来,告别道:“我只能送你们到这了,继续跟下去独孤一方会发现我的,接下来就看你们运气了。”

流钰点头,“谢谢。”

明月行了个礼,道:“两位保重,下次再见就是敌非友了,我先行一步。”

明月的身影刚消失不久,独孤一方果然带人追了上来,将流钰两人重重包围在中间。

一见到这两人手中的无双剑,独孤一方大怒道:“果然是你们害了我的鸣儿,还意图抢走我们无双城至宝无双剑,今日,我倒要叫你看看我独孤一方的厉害!”

说着,独孤一方挥手,旁边围着的属下顿时冲了过去,但很快就被聂风解决,不仅如此,流钰更是直接与他合璧,使出了无双剑法,将措手不及的独孤一方打得重伤在地。

“你们…”独孤一方亦是不可置信,他完全没料到自己竟会这么快被两人打伤,更没想到这两人居然练成了倾城之恋,虽然还只是初步,但威力已可见一斑。

流钰放下剑走上前来,垂眸看着独孤一方,轻声道:“你是爹的敌人,我不能让你回去。”

“你…”话音刚落,独孤一方就瞪大了眼睛没了声息,聂风回过神来过去一探,发现他竟是死不瞑目。

“这…”聂风踯躅道,他没想到独孤一方如此轻易就被他们打败了,不过思及他们能够成功的原因,他又是难得纠结了,接道,“流钰,刚刚那是…?”

流钰转身看向他,语气似乎并没什么波动,“任务完成了,风师兄,我们走吧。”

“啊?哦。”聂风抓了抓头发,还是不知该怎么问出口,只得看了看手中的无双剑道,“那这无双剑该怎么办?”

流钰略想了想,“嗯,就带回去吧,师父会喜欢的。”

于是,两人便带着无双剑当日一起赶回了天下会,当然,他们并不知晓,早在他们还在与独孤一方周旋之时,就已有天下会的探子将他们在无双城的情况一一告知了雄霸。

流钰和聂风真正到达天下会门口时,已经到了晚上,明月初升,天下会各处的灯火也亮了起来,但雄霸似乎此时还没有休息,而是直接派人将两人带到了大堂之中。

大堂首位坐着雄霸,在他旁边是表情莫测的丑丑,而下位站的则是秦霜和步惊云,除这四人外,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师父。”聂风与流钰一起半跪在地,将无双剑奉上,道,“我们已探得独孤一方近日连续收买了天下会门下十八个帮派的消息,并将无双城至宝无双剑带回。”

雄霸一时并未应声,而是从座位站起缓缓走了下来将两人虚扶起,沉声开口,“这些为师都已经知道,你们做得…很不错。”

顿了顿,雄霸目光锁在了聂风身上,语气似乎有了些变化,“只是风儿,你能替为师说明一下,你与钰儿合练成倾城之恋…是为何吗?”

“这…”聂风语塞,微笑僵在脸上,他也着实不知该如何解释,只知道自己就是与流钰练出了这套剑法,具体的原因…难道真是他与流钰互有好感不成?

在聂风犹豫期间,丑丑在上面伸长了脖子等着聂风的回答,秦霜脸上露出些许担忧,步惊云则是双手环臂面无表情看着他。

“徒儿不知!”聂风最终只得如此回答。

“哦?”雄霸微挑眉,转而看向流钰,“钰儿,你来说。”

“哎呀帮主…”丑丑似乎终于忍不住从上面跑了下来,道,“帮主,据说这倾城之恋必须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才能练成,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名字,而钰少爷和风少爷能够将它使出来,这,这不就说明了嘛…”

“嗯?”雄霸语气不善,将目光移向了丑丑,丑丑立刻讪讪低头,不敢再说些什么。

“文总管说的就是事实。”流钰开口,似是不明白为何在场每人都有些紧张,道,“只要彼此喜欢的两个人就能练成那套剑法,我和风师兄都喜欢对方,当然可以。”

“咳…”秦霜突然咳嗽出声,以拳抵唇道,“小师弟,话不能乱说,倾城之恋是需男女之间彼此深爱才能练成。”

“两个男子就不可以了吗?”

秦霜亦语塞,以为流钰问的是男子之间的感情,模糊道:“这…似乎也是可以的。”

流钰点头,“既然如此,那练成这剑法条件也不是十分苛刻,我和风师兄,风师兄和云师兄霜师兄,还有师父,都可以练成。”

此话一出,就连聂风也不禁咳了起来,秦霜更是咳得厉害,他们都能感觉到步惊云身上的寒气和雄霸沉沉的黑脸了。

“那…”在其他人都不欲发言的情况下,秦霜只得背负起作为大师兄的职责,再度开口,“小师弟说的可是练成倾城之恋无需男女之间的恋情,就算是师兄弟间的同门之情或师徒之情也行?”

流钰轻嗯了声,秦霜这才感到周围的气氛顿时好了许多,不由暗暗抹了把虚汗,心道小师弟说话着实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但雄霸脸色仍不是十分好,似乎有些不相信流钰的这番言论,但仔细想来聂风与流钰相处的时间算不得最多,平日也没有看出两人间有什么特殊,默了好一会儿,终是点头,沉声道:“既是如此,那为师也不再深究了。不过人言可畏,你们作为我雄霸的弟子,更要注意才是,下次若再有这样的传闻,为师就不得不罚了。”

话语间已有要散了的意思,雄霸一甩袖,最后道:“钰儿,随我来。”

看着雄霸的背影,流钰自是跟了上去,聂风终于能露出个稍显僵硬的微笑,对秦霜道:“没想到师父会这么快知道,还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秦霜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风师弟,还是该庆幸,你可没看到师父刚得知这消息的脸色,就是云师弟比起来都不及啊。”

“毕竟师父作为天下会帮主,所考虑的更多,以后这种事还是要更加注意。是吧,云师弟?”

步惊云还在望着雄霸和流钰离去的方向,闻言朝他们看了一眼,冷声道:“他发怒的原因,恐怕不是因为这个。”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大堂,聂风和秦霜疑惑对视,都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倾城之恋一事聂风算是因为流钰的解释而逃过了一劫,但在雄霸那边,却还是没能对流钰这几日的举动释怀。

遣退了丑丑,雄霸直接带着流钰到了自己独立的楼中,面上并看不出什么情绪,待到了书房坐下时才开口,“钰儿,你这次实在太莽撞了,独孤一方成名已久,岂是你们两个小辈可以轻易对付的?若不是这次运气好恰好练成那套剑法,那你岂不是要负伤?”

流钰闻言却是一言不发,垂下了双眸,以雄霸的角度只看得见长长的睫毛在微微抖动。

虽然知道幼子不会如此轻易地因自己几声斥责就低落,雄霸还是不由缓了语气,接道:“钰儿可是…非常喜欢你风师兄?不然怎能练成那套…倾城之恋,嗯?”

面上不显,实则在全神贯注等待流钰回答的雄霸全然不知流钰已经探得了自己的情绪,不过好在流钰也不知他如此纠结这个问题的原因,只想了想开口道:“几位师兄人都很好,不过心中最重要的,还是爹。”

雄霸略沉默了会儿,脸部神情放松下来,道:“爹心中最重要的,也是钰儿。”

“过来,让爹看看,这几日可有什么变化。”

父子两人几日未见,心中都甚是想念,索性又再次泡在了同一个桶中,二人如往常般相对而坐,升起的水雾成了唯一的薄薄屏障,却挡不住彼此的气息与目光。

“爹听说,为了进入无双城内,钰儿还特地扮作了新娘?”

见流钰点头,雄霸眸色暗了些,看着面前流钰的面容,就不禁想起了自己书房内那一幅描绘流钰身着嫁衣模样的画,接道:“一个男子,怎能作女子妆扮,无论何时都不该,钰儿切记再不可如此。”

雄霸的话,流钰自是很少忤逆的,又乖乖应了声,两人的距离无意间靠得近了些,便不可避免地起了些许生理反应,他还没反应过来,但雄霸却是感觉到了,目光转向流钰,只见他脸上虽没有太大变化,却明显呼吸变得急促了些。

少年的情欲,总是带些茫然与慌乱。

“爹。”流钰低低叫了声,“不要靠我太近。”

雄霸挑眉,沉稳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钰儿确定?”

说着,他将手覆上了流钰腿间微微翘起的青芽,声线带了一丝沙哑,“钰儿平时,没有遇到过?”

“有。”流钰略点了头,手扶住了雄霸肩膀,“我没有理会过。”

雄霸唇边逸出一声低笑,手上开始缓缓动作,道:“是爹疏忽了,之前便说过会教你,却一直没有想起。”

流钰只觉身上又涌起了那日在山洞时的异样感觉,呼吸愈发急了些,另一只手不由抓住了桶沿,不知该说些什么。

“钰儿…”雄霸不自觉伸出左手将流钰揽到自己肩上,极低的声音道,“不要离你几位师兄太近,知道吗?”

青涩的情欲来得快也去得快,不一会儿,流钰就在雄霸的手中释放出来,半倚在雄霸怀中平复心绪,闻得这句话,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爹还是在介意我和风师兄练成倾城之恋的事吗?为什么?”

少年精致的面容早已被雾气模糊,独留那双黑眸如驻入星光般格外引人注目,而他口中的一句为什么却让雄霸从方才的旖旎中回过神来,微微怔住。

第33章

“自然是因为…”雄霸顿了顿,语气一转道,“钰儿可知泥菩萨为爹算得的下半生批言?”

流钰摇头,静待雄霸的答案。

“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事在人为,成败由心。”缓缓道出这两句话,雄霸看着流钰,意味深长道,“我虽不完全信服所谓命运,但也相信其预测性。钰儿,若今后爹与聂风步惊云反目成仇,你当如何?”

预言变了。闻言流钰心中第一反应便是这句话,因为本来批言的后一句该是“成也风云,败也风云”,虽然前一句仍未变化,但这已表明了这个世界“剧情”的可变性。

握住雄霸的手,流钰望入他那双黑沉看不出情绪的眼眸,道:“爹才是我的家人,无论何时,对上何人,我都会站在爹这边。即使是师兄…也不能伤害爹。”

雄霸神情一松,露出笑意来,揉了揉流钰的黑发,道:“爹知道钰儿定会如此,所以才让你离他们远些。若感情太深,到时他们真的背叛天下会,便会让人心中犹豫,难以抉择。”

流钰点了点头,又道:“霜师兄和风师兄都很崇拜爹,我觉得只要爹对他们多些信任,他们不会轻易背叛爹。”

雄霸看了他一眼,终是轻应了声,沉声道:“这些爹自会考虑,在那之前,钰儿要更勤加练习,你不会武功,莫让爹担心。”

这番谈话之后,本来带些暧昧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只有温度逐渐变低的水在提醒着他们待在桶中的时间有点长了。

“哗啦”一声,雄霸突然从桶中站起,几近赤裸的强健体魄顿时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一些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和背部滑落,更是有着一种莫名使人移不开目光的感觉。

流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跨出浴桶,半晌才收回目光,看到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道:“与爹相比,我太弱了。”

雄霸随意披上了件单薄的袍子,闻得这句话不由笑道:“钰儿年龄尚小,且不能习武,身体弱些是自然的,所以爹平日才让你更要注意身体。”

更何况…雄霸在心中想象了下流钰那过分精致的脸配上一具肌肉横生的身体,顿时觉得啼笑皆非。

流钰应了声,也从浴桶中站起,拿过一旁的毛巾擦拭脸上的水雾,突然低吟一声,捂住眼睛停止了动作。

“怎么了?”雄霸见状也不再躲避目光上前一步抬起了流钰下巴,语带担忧。

静了片刻,流钰才轻声开口,“有线,进入了眼睛。”

眼睛是个十分脆弱的部位,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就是对许多成名已久的武林高手来说眼睛也仍是他们的弱点。

雄霸关心则乱,语气不由重了许多,捏着流钰下巴的手加大了力气,道:“松手,钰儿,睁开眼。”

那线着实进得深了些,流钰被疼得措不及防,依着雄霸的话还是慢慢放开了手,小心睁开了双眼,只见一根长长的细线拖在了空中,另一头连着流钰的右眼,看趋势已经进入了下眼皮内。

流钰右眼已有些发红,双眸因生理疼痛不自觉泛出了泪光,看得雄霸一愣,片刻才缓声道:“爹帮你拿出来,钰儿不要动。”

说着,他一手稳定住流钰微歪的头,另一只手迅速扯下了那根线,流钰睁着眼睛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才眨了一下,顿时一滴泪水就顺着湿润的睫毛流了下来。

伸手接过那滴泪水,雄霸粗糙的指腹一抹流钰脸颊,略带笑意道:“钰儿居然哭了。”

流钰丝毫不见尴尬,微微瞥了眼雄霸,平静道:“身体正常的反应。”

雄霸一笑,站在一旁看着流钰擦拭好身体穿上里衣,不禁想起流钰才三四岁那年自己取笑他身高便立刻被其无视的事,便道:“钰儿还是如儿时一般,闹了别扭便不与爹说话。”

不紧不慢穿上了衣服,流钰顿了顿才回道:“没有。”

“哦?”雄霸挑起眉头,故意道,“钰儿可还记得前些年爹要扔掉那只豹子时,是谁用整整一日不进水食和沉默来使爹妥协的?”

雄霸所说的,正是流钰十岁那年的事。因着墨子在一起与其打闹时不小心咬伤了流钰手臂,流了满手的鲜血,雄霸大怒道要将墨子扔出天下会,流钰反对无效之后便与墨子安静坐在了自己房中,不发一言,也不吃饭。最终雄霸无奈,只得收回了之前的话。

现在再度说起这件事,雄霸语中仍有一丝不快,道:“钰儿第一次忤逆爹,却是为了那只畜生。”

流钰自是知道他未说完的是什么,双眸闪过一丝笑意,道:“墨子和爹,不能相比。我心中最重要的,还是爹。”

这话却是承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雄霸便也不再追究,其实他在这上面倒并不是十分生气,毕竟那是流钰第一次没有对他毫无意见地顺从,也让他发现,自己的幼子终于不是毫无脾气的冰人,也不是只会盲从自己的傀儡。

提起往事,两人心中都是不自觉忆起过往种种。

直至一起躺在了雄霸房中的大床上,流钰才想起之前一直在心中盘旋的问题,突然开口道:“爹,你会续弦吗?”

雄霸一愣,抚着流钰黑发的手止住,道:“钰儿怎么会问这个?”

流钰轻摇了摇头,“只是突然想起,我从未见过娘,也不知娘是谁。而幽若姐姐和我,并不是一母所生。”

“钰儿若想知道,并不是不可。”雄霸收回手,对上流钰目光,“爹以前从未和你说过,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

“那个女人只不过是爹一时掳来的战利品,消遣的工具而已,但钰儿的出生却是爹始料未及,就这点来说,的确是该感谢她。”雄霸略一顿,还是将事实说出口,“你的生母就是当时的武林第一美女颜盈,钰儿应该不认识,亦不必了解。一个贪图权势富贵的女人罢了,若不是因为钰儿,爹早已将这种女人忘了。”

虽是对着流钰,雄霸也似乎没有一点给他的生母颜盈留些面子的意思,出口毫不留情。

流钰对颜盈并无什么印象,听雄霸如此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本来他问这个问题的初衷便是因为心中的疑惑罢了,现在证明了自己和聂风的确是有着亲缘关系,他眼眸微微闪烁,轻轻应了一声。

“钰儿莫不是想要一个娘?”雄霸语气有些奇怪。

“不。”流钰摇头,“不需要,我只要有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