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得顺被紫珏的话吓了一跳:“大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紫珏瞧也不瞧她迈步就进了大厅:“得顺叔,把屋里所有的瓷器都给堆放到长案上去。”

池得顺眼睛眨了眨:“大姑娘,您这是想做什么?”

紫珏看看他:“或者,你想我把它们现在全部砸碎喽?”

池得顺的眼角狠狠的抽了抽,看着紫珏平静如水的脸怎么也猜不透她想要做什么:“大姑娘,二老爷在信上…”

紫珏拿起一只盘子就举了起来:“得顺叔,你真得想好了。宁可让我现在砸了它也不把它堆放到长案上去?”

池得顺吓得连忙伸出双手来:“小的这就让人做,马上就让人按大姑娘的吩咐做。”他的心都提了起来。

池府主厅上的摆设都是古董啊,不比内宅的摆设,这里可是池府主人招呼外客的地方。东西自然要好。

他马上让仆从们把易碎的东西都堆到长案上,大的就放在长案边上。

紫珏坐在旁边吃茶:“得顺叔,老太爷怎么还没有到呢?你打人给二夫人送个信。就说我在这里等她;如果她身子不舒服不想来,也不用勉强。”

池得顺能确定的就是,紫珏的反应肯定和那封信有关,但是他真得不知道信上写啥,也不敢多问连忙差人进内宅给二夫人送信。

老太爷来得还真得不慢,只是他的一只脚刚迈进大厅,一只半尺高的花瓶就落在他的脚前。碎了。

他肉痛的差点晕过去:“我的瓶儿,那可是前朝古物,这一对价值千两银子呢!”大吼着他就要去找摔瓶的人算帐。

紫珏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的另外一只花瓶:“哦?看来这瓶子还真得有些来头,只是人家打现世就一双一对。我怎好拆散了它们?”

扬手,瓶子差点砸在老太爷踏进来的另外一只脚上。

落地的瓶子当然碎了。

老太爷也被吓得跳了出去,却大吼道:“紫珏,你、你…”他没有骂出来是因为看到紫珏的手里又出现一只盘子。

紫珏晃了晃盘子:“这个盘子,可有来历?”

“那也是古物,一千七百两银子买回来的。”老太爷的声音都变了:“紫珏,你放下,慢慢的放下,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紫珏闻言点点头。伸手又取过来一只瓶子,不过它不是一对的,身形也要大的多:“这个呢?”

老太爷脸上的肉都哆嗦起来:“紫珏你快放下,快放下。”

“它多少银子,比起盘子来哪个贵重些?”紫珏看着老太爷轻声细语的问,就好像是在请教夫子问题的小孩子。无比的乖巧。

老太爷的心都要揪成一团了:“它贵重啊,满屋里就它最重重了。”

紫珏哦了一声,放下它拿起盘子就砸了过来,再次让老太爷自门里出去了。

老太爷的眼珠子都红了,这一屋子都是宝贝啊,都是他的宝贝;为了这些宝贝他用尽了心思,才在次子手里弄到了大厅上,又弄成了池府的物件。

“来人,来人,给我把大姑娘拖出来!”他真要疯了。

紫珏也不答话,举起那只最贵重的瓶子就砸了过来,然后手起东西就飞,随着瓶子又飞过来几件贵重瓶器。

仆从们被砸了出去,可是紫珏拍拍手后又拿起一方玉石摆件来:“来吧,人越多越好,不然还真尽不了兴。”

老太爷心痛的弯下腰去,真得差点就坐在地上:“回来,你们都给我回来!”人冲进去捉住紫珏,怕是屋里的值钱物件就不剩什么了。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池紫珏,你疯了吗?!”

紫珏很老实的点头:“对,我疯了。”话一落又一件东西砸了出来,谁也没有接住,因为物件撞在了门框上,没有落地就碎了。

水清也很认真的抱着头蹲在屋边的窗户那:“老太爷,我看大姑娘八成也是气疯了。”

老太爷被两个人的话弄得更为火大:“池紫珏,你倒底想要做什么?!”

紫珏淡淡的道:“不做什么,今天我心情不好就想听听砸碎东西的响声儿。”随着她话音一落,一件玉石摆件就又碎在了老太爷的脚下。

老太爷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大门那里嘈杂异常,不等他开口池得顺那里跳了起来:“坏了,坏了!水大公子,你、你怎么真听我们大姑娘的。”

他也来不及说什么,撩起衣摆来就往大门跑:不能让人把池府的匾砸了啊。

池老太爷喝道:“出了什么事儿?!”

水清在屋里一步一步蹭了出来,挨着门框出来后又靠在墙上往一边溜了几步,才低下头如同做错事的孩子,很老实的、做错事的孩子:“老太爷,是晚辈的不是。”

他说着话弯下腰:“请老太爷责罚。”

143章这也是哭泣

水清很痛快的认了错,可是他却没有说他做了什么。

瞪着水清的老太爷吸气后轻轻的道:“你这个孩子就是调皮了些,我知道也不是你的本意;好了,我们两家是姻亲,一家人,会不知道你这个孩子的本性嘛。”

“行了,这次就算了,可是下次就不成了;你也不小了,总要懂事些。”他想到自己的孙女:“早点成家才是正经的,到时候自然就会稳重了;嗯,回头我给你父亲写封信。”

水清没有理会老太爷后面那么明显的暗示,吱吱唔唔的道:“老太爷,您真得不生晚辈的气?晚辈还是要负荆来请罪的。”

“负什么荆。”老太爷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片,心痛的嘴角抽了又抽,看水清的目光反而更加的炽烈:“好了好了,我还能和你一个晚辈后生计较。你做了什么?”

大门那边的吵嚷声让老太爷的心提高不少,所以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水清抬头看看他又飞快的低下头,腰弯得更低了:“晚、晚辈让人把府上的门匾摘下来砸碎了。”

他说完一连施了三个礼:“晚辈知道错了,晚辈向您老人家请罪,请您责罚。”他没有瞒着,也没有骗老太爷,就这么直接的把事情摆到老太爷的面前。

我砸你家的匾——可是您老人家说过不会计较的。

紫珏看着老太爷有点发黑的脸,晃着手里的一柄如意琢磨着:要不要把如意丢出去呢,在这个关头再砸碎一样东西,不知道老太爷会不会真得对水清发作。

嗯,那个时候水清要如何应对呢?这个滑头,每次都装得那么老实可信。其实哪一次吃亏的人是他?!

被他接进府的那几个女子,也不知道现在还有骨头剩下嘛:紫珏忽然间很同意那几个道行太浅的“同行”。

最终她还是没有“失手”把玉如意丢出去,怎么说水清也是她的朋友,义气当头她怎么可以出卖自家兄弟呢?那个邪恶点的念头,只是她在这个时候平息自己心情的小法子。

老太爷的一口气猛得就冲到脑门上。看着水清真想一脚踹过去。但是想到水大将军只有这么一根独苗,他还是没有敢把腿抬起来。

如果他今天踹了水清。说不定哪天他们池府就会被水大将军完全砸毁:不是不可能的,他儿子太好骗了,而家中长辈又不在府中。所以难免护犊子一点儿。

他这把老骨头可当不起水大将军一脚。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也不能动水清一根汗毛。

看着水清脑后书生帽的两根帽带,看着帽子下面露出来的乌黑头发,他真得很想很想做点什么。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半晌他没有答水清的话,只是盯着水清一动也不动;终于大门前的喧哗消失。池得顺跑了回来跪倒在廊下:“老太爷,我们府上的匾、碎了。”

他说完给了自己一记重重的耳光:“请老太爷责罚,都是小的们做事不力。”

砸了门上的匾那就是打池府所有人的耳光,还是当着京城之中所有人的眼睛,狠狠的打了池府上下一记重重的耳光。

连池府的祖宗们都被打了耳光,是莫大的耻辱!

池老太爷终于转身:“你们,你们…”他开口是开了口,却不知道要如何责罚他们,更不知道应该问什么。

因为水清说得很明白,是他让人来砸的匾;如果他问是谁指使的,好像不太好,虽然他想问是不是和紫珏有关。

池得顺倒是知道老太爷想要问什么,可是抬头瞄了一眼大厅的门,虽然看不到紫珏,但是想到紫珏的那张小脸,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发毛:那封信上倒底写了什么?

他没有把门前紫珏和水清的对话说出来,此事当然是瞒不住的,但是他不想此事由他来告诉池老太爷。

水清那里又深施一礼:“老太爷请责罚晚辈,都是晚辈的不是。”

池老太爷回头看向他,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话来:“我、我会给你父亲写信,问问他…”“怎么教的儿子”这几个字最终他还是咽了回去。

水清的腰弯得更低了:“是,老太爷教训的是,晚辈会向父亲言明一切,请父亲责罚于我。”他是没有一句分辩,开口闭口全是认错,老太爷怎么说他就怎么附和。

老太爷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哼”了一声:“我不过是句气话,水大将军在边关日理万机,这点子小事拿出来烦扰他就是罪过了。”

他还真得不敢让水清去写,因为水清的性子摆在众人的眼前,他是绝对不会说谎的:就是因为水清不会说谎,才会把池府的事情源源本本的都写出来。

到时候水大将军对池府肯定没有好印像,还想结亲,那真就是想也不要想了。

匾被人砸了,老太爷只能说两句水清,还不敢、不能说得太重了:“水清啊,你是个敦厚的好孩子,不要被一些人带坏了。”

“今天的事情是在我们家,我们两家有亲能算就算了,如果是在旁家怎么可能就算了呢?而且让人知道了,也对水大将军的名声不好。你做事,以后要多想想家中在边关的长辈。”

他还真得是语重心长。

水清还真就是虚心受教,至少眼下是的:以后还会不会做出格的事情?那还用得着问,你问整个京城的人,人人都会让你知道水大公子下次肯定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

讨厌这个人吗?

满京城里挑不出几个讨厌他的人,大多数的人都很喜欢水清。

紫珏此时才把如意掷到老太爷的脚下,引他看过来后她拍了拍小手:“我给水兄银子让他给我找的人,砸了门上的匾,是我的主意。你不要错怪好人。”

池老太爷的脸马上紫涨起来,指着紫珏:“你敢做出如此忤逆之事来,当真以为池家没有家法吗?”

紫珏又丢过一样东西来:“你请家法啊,去请啊!我倒想看看你们哪一个敢请家法来——我想,族里一会儿就应该有人来了吧?”

她砸了匾可不只是出口气,因为要使人去请池氏一族的长辈们,她真得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但是池府的匾让人砸了,池氏一族的人肯定会在得信后火烧屁股一般赶过来。

池老太爷盯着紫珏,心却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想起那天夏家之人来府中的事情:这个小小的女娃儿,哪里来得如此多的鬼心眼?

“紫珏,你以为族中的长辈会偏袒于你吗?”他声音越发的严厉了。

紫珏一连丢了三件东西,看到老太爷心疼都要吐血了,她才慢悠悠的道:“偏袒?没有,我只是想看族里的长辈知道了韩氏的儿子是叔父的,可是你们却把她弄成了二房的妾…”

她把玩着手里瓷器:“还有呢,上官姨娘的事情,你们对我做过的事情,紫瑛死去的事情——不知道族里的长辈会不会偏袒你,会不会就当这些事情全没有发生过。”

池老太爷的脸拉得老长,不顾地上的碎片想要踏进厅里,却被紫珏用一架小巧的屏风摆设给重新砸了出去。

“你倒底想做什么?!”他气得眼珠子都要红了。

夏氏终于赶到了,看到一地的狼籍她先给老太爷施了礼,然后看向紫珏:“有什么委屈你尽可以说出来…”

紫珏却一下子扑过来,一把揪住夏氏的衣领:“说,我娘亲在哪里?!”她的眼睛里倒映出夏氏吃惊及莫名其妙的神色来。

她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该死的池子方。

夏氏没有挣扎,任由紫珏揪着她的衣领,看着紫珏她轻轻的道:“我不知道你娘亲在哪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紫珏盯着她的眼睛,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此时此地她多么希望夏氏是在说谎;可是,夏氏的话是真的,她心里无比的清楚。

缓缓的松开手,她如同失了魂魄一样没有说话,眼睛里闪出来的全是绝望。

夏氏反而扶住她:“倒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不说谁也没有办法帮你啊?”她还真得很着急,并不是假装出来的。

紫珏推开了她,虽然不是很用力却很坚定的推开她,然后她忽然握紧了双拳仰起头大叫——啊,啊,啊!

水清的头低着,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动也没有动。

夏承勤却看着紫珏,眼里全是惊愕与担心:他不知道倒底出了什么变故,本应该已经离开池府的紫珏回来了,还如同一只被困在笼里的猛兽般受伤的嚎叫。

那不是嚎叫,那是哭泣,带着愤怒的哭泣,带着血泪的哭泣,带着指控的哭泣。

池老太爷终于找到了机会,一掌狠狠的甩在紫珏的脸上,把她险些打倒在地上:“你个不孝忤逆的东西!”

紫珏缓缓的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看到上面一道艳丽的红色,她慢慢的抬起头看向池老太爷。

池老太爷又举起手来:“我今天打死你…”

“啪”一声并不清脆的声音响起。

144章于虎谋皮

满屋子里的人都瞪起了眼睛来,看着池老太爷和紫珏,就算是有张大嘴巴的人也没有发出声音来:虽然手捂在嘴巴上,但没有说出话来并不是因为捂上了嘴巴的原因。

根本就吓得发不出声音来,那捂嘴巴的手也只是下意识的举止。不管是夏氏还是水清等人,都呆立在当场。

老太爷的怒吼声也停了下来,他捂着自己的脸满眼不敢相信;就算脸上有些痛,可是他依然不敢相信的轻轻移动手掌,在他的老脸来摸了又摸,然后他终于确定:他被打了!

还是被自己的孙女给打了!

当真是反了天。就算是问遍整个天下,老子娘等长辈做得再不对,也没有儿女敢和长辈们动手的:那是大大的不孝。

儿女们和长辈不和的有之,但是顶多就是不多说话之类的,还能怎么样呢?谁让那是给了自己骨血的亲人长辈。

老太爷曾经也被长辈教训过,还教训的次数不少;打与骂都有过,罚跪三天也不是一次两次,他岂能无怨?可是怨归怨的、不满归不满的、生气归生气的,他从来没有反抗过。

顶多就是在肚子里和长辈们的话针锋相对,却绝对不会说出来;可是瞧瞧他的孙女,不止是开口顶撞他,砸了他的心爱之物,还对他动了手。

他指着紫珏:“你敢…”

紫珏打完一掌后本来也有些愣,她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吃惊,老太爷的怒喝让她猛得惊醒过来。看到戳到自己鼻尖的手指,她一掌就拍了过去。

打已经打了,那打就是打了,怎么的吧!她自幼在市井之中长大养成的性子。在这个时候爆发,完全的不管不顾了。

夏氏身子摇了摇,退后两步看向身侧的侄儿。她不敢相信紫珏会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就算她是有心维护,这大不孝的罪名扣下来,就算是她父亲肯伸手也管不了的。

官府知道后,肯定不会轻饶了紫珏——怎么办?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心慌意乱起来,需要有人给她个主意,但是池子方不在。

夏承勤也是目瞪口呆,说实话老太爷打紫珏的时候他真得生出不少的怒气来:这池家都是些什么东西。半点道理也不讲,半点错也不能归到自己身上嘛。

但是看到紫珏在身子没有站稳后,飞快的反手就给了池老太爷一掌,比池老太爷的第二掌还要快三分,落到了老太爷的脸上时。他真得张开嘴巴闭不上了。

现在这事儿要如何解决?看到姑母的目光,他也以目相询:怎么办?他也真得不知道,紫珏这次还真得做得有些过了。

水清的嘴巴倒是没有张开,但是却因为差点咬伤舌头,在托着下巴吸气,对于紫珏和池老太爷打起来的事情,好像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了。

第二掌打得更用力、更结实,让老太爷的脸上浮现了清楚的掌印,也打得老太爷眼冒金花:多半还是气得。

老太爷气得也不说话了。吃了两次亏的他知道开口只会让自己吃亏,用力打回去才是正经。

可是他哪里是紫珏的对手?紫珏打完两掌后也真得放开了,横下一条心打得兴起,一脚就踹在老太爷的肚子上,把老太爷“蹬蹬”后退好几步,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上。

他痛得一下子没有缓过气来。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如果这里没有旁人的话,他肯定会忍不住叫痛的,不止是肚子痛屁股更痛啊。

池得顺连忙过去扶人:“老太爷,老太爷,您没有事儿吧?”这话不是白说嘛,都坐倒在地上了能没有事儿?

池老太爷终于醒过味来,我打不过你一个小丫头,可是池府是我的一亩三分地,这里都是我的人。

他指着紫珏恶狠狠的叫道:“给我打,往死里给我打!”什么谋算、什么银钱,在此时此地他全抛到了脑后,只想着把这个冒犯自己的该死小辈打杀了出口气。

夏氏惊呼一声扑过去:“紫珏,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

紫珏不领情推开她,返身拿起长案上的东西就掷了出去:“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们不让我活,你们也不用活了!今天我也不打算活了,打伤你们算是得了利息,打死你们算是不赔本。”

她还真得是拼命的样子,对扑过来的丫头婆子们是下了狠手,完完全全的豁出去了。

夏氏看着紫珏的样子,伸手捉过身边的夏承勤来:“倒底出了什么事,紫珏为什么会如此的不管不顾,她不可能会如此的。”

她的心思转得最快,所以马上意味到不对劲,想到她问自己的那一句话:“万氏,万氏倒底了什么事?!”最后一句却不是对夏承勤喊的,她是对老太爷喊的。

能让紫珏如此发狂的,只有一个人;但是她并没有动过万氏一根汗毛,也没有想过去动人家一根汗毛:紫珏如此当然要有原因,那就是池府的人做了什么。

池老太爷终于反应过来,虽然怒气未消却也知道事出有因:“万氏?天知道她出了什么事?”他看向池得顺:“怎么回事儿?”

池得顺哭丧着脸:“小的也不知道啊,只是看大姑娘要离开了,便按二老爷的吩咐给了大姑娘一封信;那信只有二老爷和大姑娘见过,小的真得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老太爷气得跺脚:“他就是病了也不能让人省心吗?弄这么一个祸害来不说,还撩拨她发狂…”就好像一切都是池子方的错,和他这个父亲没有半点的关系。

夏氏听完脸色有些发白,她和池子方多年的夫妻朝夕相伴,最知道池子方的为人;看着紫珏疯狂的打人,下手是没有半点分寸,她颤着声音大叫:“紫珏,你娘倒底怎么了?”

她真得不想听到某种答案,最怕的就是听到某句话,虽然她自己很清楚自己八成是猜到了点子上。

如此,紫珏的一切才能解释的通:一个要走的人怎么会在池府发疯呢?紫珏从来就没有对池府的人与事上心过。

在紫珏的心中,她只有一个娘亲,还有一对弟妹。

紫珏狠狠的推倒大花瓶,又踹出一个丫头去,看着护在自己身边的柚子和莫愁,还有挽晴:三个丫头是害怕的,看她们的脸色就知道了。

可是她们却一步也不肯离开,被人打得很狼狈也没有叫一声,只知道闭着嘴巴和她一起把丫头婆子们打了又打。

“我娘——”紫珏举起一个半大的花瓶来狠狠的摔在地上:“她不见了,被池子方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

泪水终于随着话语流了出来,她却不去抹一把眼泪,只是疯狂的去砸东西,疯狂的去打人;婆子丫头们被打得怕了开始躲着她,可是她却追着丫头婆子们打。

她的娘亲万氏不见了,她从此以后再也不可能见到娘亲;自幼相依为命的娘亲,那个温温柔柔的娘亲,被池子方那个可恶的坏人给弄走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池子方会如此做,所以她现在发狂最恨的人不是池子方,不是池家人,是她自己。

池子方是她的父亲,她认为自己对他只有恨,可是父亲这层身份还是让她忽略了很多:她认为池子方的良心不至于那么坏——那是她的希望吧?

丢下她母女十几年,她的母亲又再嫁人和池家没有关系了,她想池子方没有道理再去对付她的娘亲。

可是她想错了,她还是太小了,还是太天真,还是太把池子方这个父亲当成一回事儿:池子方做了,他对万氏下了手。

他不相信紫珏会老老实实的留在池府,不相信紫珏会对夏氏侍如亲母,不相信紫珏肯心甘情愿的人摆布,所以他用万氏来要胁紫珏。

不是像他见到紫珏时只是口头上的,他在安排人去接紫珏回来之前就已经想过,就已经打算要把万氏弄走:只有把万氏捏在手心里,紫珏才能乖乖的听话。

紫珏在池府努力的活着,为得就是想把娘亲接出来,永远的离开文四那个混蛋;却没有想到的是,池子方这个恶魔早就断了她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