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睡着”的明月缓缓张开眸子，目光掠过她的“伤腿”，墨眸中闪过一抹玩味。
莫离一路行出清辉殿，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止。
殿门外，许子潇和明辉的副将明亮早已经在等候，看到她二人立刻一起迎上前来。
明亮一路将二人引到内宫门附近，在一处僻静的角落停下身形。
“从这里一直向前就是外宫门，明亮还要向侯爷复命，二位只管先一步离宫！”将手中一个腰牌送到莫离手上，明亮看向莫离的目光里，亦已经没有之前的轻蔑，而是多了几分钦佩，“这个是侯爷要我交给莫公子的，以后公子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派人拿这个腰牌去侯爷府，见牌如人，黄金麒麟是王爷手下最尊贵的清客，还请莫公子好好保存！”
莫离接过腰牌，只见黄金牌匾上，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
镇北侯手下麒麟军，赫赫有名，麒麟就是镇北侯明威的标志，明威将这个腰牌交到她手里，这就代表他对她真正的认同。
将腰牌仔细收到身上，莫离客气地向明亮抱抱拳，“请将军代莫离谢过王爷！”
“好说！”明亮刚劲的脸上也露出直爽的笑容，“天香楼时多有得罪，还望莫公子不要计较！”
“将军客气！”莫离也笑起来，“如今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不必再计较这些！”
明亮点点头，转身向御花园的方向行去，莫离与许子潇就穿过内宫门，走向宫外。
重新坐上马车，穿过宫前广场走了没多走，车夫就将马车停下。
中央大街上各色彩灯装点，现在早已经挤满了观灯的人，马车跟本就无法通行。
莫离挑开车帘看看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禁起了几分玩心，“把车停在路边，我们也去看灯去！”
第122章：又见鬼王！（2）
第122章：又见鬼王！（2）
车夫将马车赶到路边，莫离与许子潇就下了马车，并肩行入中央大街。
街上，人群摩肩接踵，两侧树上楼上无处不有彩灯点缀，或华美灿烂或憨态可掬，灯下各色小摊贩们卖力地叫卖着各色吃食玩意。
例行的规则，上元节整夜华灯不熄，城门不闭，不要说是京城附近的百姓，甚至有不少人从百里之外的城镇赶过来，到长安城看花灯，人自然是少不了的。
“主人，我要吃糖葫芦，还有桂花糕！”宝宝早已经兴奋地在她神识里大叫起来。
莫离自然不会拒绝，当下摸出银子，一样一样地买过去，反正这家伙胃口大得惊人，她也不担心它吃不下。
注意到不少人好奇地看向自己，莫离干脆买了两个小贩售卖的大头娃娃面具，随便挑一个套到自己头上，又将一个男娃娃面具递给许子潇。
二个人戴上面具，互相看看彼此，齐齐大笑出声。
前面有舞龙的队伍行过来，行人们立刻如流水一样分开，莫离也退出街边围观，待队伍过去，再看身边，哪里还有许子潇的身影。
莫离迅速环视四周一圈，没有发现他的身影，知道二人是被人流挤散，也没有再去费心找，反正许子潇已经是成年人，她也不担心他会迷路。
继续买着吃食，莫离只是随着人流慢慢向前，赏灯观景。
自穿越至此，不是在修练就是打打杀杀勾心斗角，难得玩上一次，她自然要玩得尽兴。
宝宝则就着她的手，一样接一样地将她手上的各色美食填进肚子，反正人们都在看灯，也没有人注意莫离手上的异样。
注意到前面人群中一个套着男娃娃面具的高大身影，莫离顿时眼中一亮。“子潇！”
对方却似没有听到，依旧向前而行。
莫离当下急行几步，挤到那人身后，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臭小子，叫我一顿好找！”
远处，响起烟花刺入半空的锐响。
莫离本能地转脸看去，只见一道银光刺穿夜空，在空中炸出银星无数。
“快走啊，北城门要放烟花了！”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人们立刻向着城门的方向挤过去。
眼看着人流涌来，高大男子手臂一探，就将莫离拥到怀里。
莫离也不在意，只是看着远处天空又一朵绽放的烟花，“太挤了，我们去找个高的地方看烟火！”
“好！”
一声答应，莫离只觉身子一轻，人已经被他横抱而起，鼻端隐有淡淡酒意传来。
莫离吸吸鼻子，看清对方身上绣着华丽纹饰的墨紫色长袍，心中顿时一凛。
这人，不是许子沏！
右手急探而出，指间三根银针抵在对方咽喉。
男子并不出声，只是抱着她掠到半空。
几个起落之后，二人再落下身形时，已经身在北城门附近栖雁塔的塔顶。
长安城初定邦的时候，开国国君不惜余力建起这座高塔时，原名镇安塔，本意是用来瞭望，后来乱世渐平，天下三分，战事也渐渐平息，这座塔也就留了下来，成为长安城一景。
第123章：又见鬼王！（3）
第123章：又见鬼王！（3）
因每年春秋两季，迁徙的大雁都会路在长安，在塔上停留，后来，这座塔就更名为栖雁塔。
除却皇宫中的观星台，这座塔便是长安城中最高的地方。
莫离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只依旧抵在他的颈间。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你不是要看烟火？！”
男人的声音从大头娃娃面具后传出来，有些闷闷的，却似曾相识。
北城门的方向，又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
借着烟花闪过的光，莫离分明看到对方面具后的那对眼睛，眸色如血。
在那对血眸中，映着她戴着大头娃娃的身影，身后烟花满天。
那眼睛，她并不陌生。
因为在数日之前，她也曾近在咫尺地与这样的眼睛相望。
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她却依旧认出是他——那个之前从神殿囚笼中逃离的鬼王。
“是你？！”
“看烟花！”
鬼王抬脸看向夜空，完全无视她抵在他颈间的银针。
莫离收回握针的手掌，松开手臂从他怀中滑下，转脸去看烟火。
她知道，以她现在的境界跟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既然他并不想杀她，她也没有必要招惹这么大的麻烦。
二人转脸看过去的时候，半空中的烟花刚好盛开。
一片银光，如万点繁星在空中炸开，又恍若下了一场银雪。
烟花一波接一波，两个人的面具也是忽明忽暗。
片刻后，烟花尽逝，天地间再一次恢复平静。
“喝一杯？！”鬼王道。
“好！”莫离没有拒绝。
天刚暗就入宫，斗琴比剑背诗，她就是喝了几口酒，跟本半点东西都没有下肚，接着在清辉殿应付明月那个妖孽，刚才又在人群中挤了这么久，确也有几分饿了。
而且，她也想要看看，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鬼王转身迈步而行，看似闲庭信步，一迈之间，就从楼阁上迈到半空，莫离不甘示弱地追过来，步步不落其后。
对他，她并没有太过防备。
一来，知道对方实力强大，防备无效。
二来，也是明白他并无恶意，就如那晚一样。
二个人，一个漫步空中，如履平地，一个提纵跳跃，身形轻盈。
很快，就从栖雁塔来到城西一处安静的街巷，鬼王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家挂着破旧红灯笼的酒肆，推门而入，径直走上二楼，只是淡淡从面具后道出三个字。
“老规矩，再加两条羊腿，一碗鸡汤面！”
“好喽，您稍候！”
在柜台后打瞌睡的老年店主答应一声，转身走到后厨。
片刻，酒菜上桌。
菜很简单，不过就是一盘糖醋花生米，一盘切得薄如纸的牛肉，再加一盘炸得金黄的小河鱼。
酒也同样并不奢华，没有用壶，直接装在粗瓷的坛子里，喝酒也不用杯，而是两只绘着青花的瓷碗。
羊腿烤得焦黄，还带着热气。
鸡汤面汤汁浓郁，飘着的青菜嫩嫩地绿，只着嗅着香味就让人胃口大开。
老店家并不显得太殷勤，只是将东西一样样地放到桌子，就转身下楼。
“面是你的！”鬼王将面推到莫离面前，目光斜了一眼她的左手，“那个贪嘴的家伙两条羊腿应该够了吧？！”
第124章：又见鬼王！（4）
第124章：又见鬼王！（4）
对方已经神阶高手，能够看穿宝宝，也在情理之中，莫离并不打算去无谓掩饰。
她抬手摘下脸上的大头面具，宝宝也就从她的手指上跳下来，不客气地抓住盘子里的羊腿。
鬼王抬掌拍开酒坛上的泥封，另一只就摘去头上的大头面具。
目光掠过他微微有些泛青的手掌，莫离本能地抬起视线看向他的脸。
烛光中，鬼王满头黑丝披散，发丝间一张亚光的黑色面具遮住整张脸庞，露在外面的不过就是一张青唇，一对血眸，甚至连皮肤都没有露出。
“你很失望？！”鬼王的目光迎上她的视线，暗青色的唇微微扬起，唇内一颗雪白的獠牙，在烛光中微微闪烁。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莫离耸耸肩膀，“我就不信，你不好奇，我的面具下是什么样子？！”
鬼王血眸中闪过玩味，“你不要忘了，我不是人！”
“我这里所谓的‘人’，并不是一定是‘人’，而是指所有有智慧的高等生物！”莫离平静地说道。
“有智慧的高等生物？！”鬼王低低重复着她的话，眸中也闪出笑意，“你没有让我失望！”
莫离知道他是指之前与她的三年之约，于是她扬唇笑起来，“我可以当成这是夸奖吗？！”
“这本来就是夸奖！”鬼王一手握住酒坛，将桌上的两只瓷碗倒满。
自己单手捧起一碗，莫离就捧起另外一只酒碗。
二人对视一眼，轻轻将碗与对方一碗，各自送回自己唇边。
酒香清冽，甚至比起皇宫里的酒还要显得纯净。
莫离先是浅啜，然后便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没想到，这等小店却有这样的好酒！”
鬼王自顾自地倒满自己的碗，却不再帮她斟酒，血眸淡淡斜一眼她面前的面，“这里的面也不错！”
莫离拈起筷子，先喝了一口汤，然后就挑起面条送到嘴里。
果然，汤鲜美合口，面也是滑润有嚼劲，暖暖的下肚，整个人都变得温暖起来。
莫离吃面的时候，鬼王就自斟自饮，偶尔夹一口菜。
宝宝早已经将两条羊腿啃得干干净净，将骨子丢在盘子里，一爪子将盘子里的牛肉塞到嘴里，然后就将装鱼的盘子拉到自己面前，一条一条向嘴里丢。
鬼王也不理会。
等莫离喝完最后一口面汤，鬼王亦已经饱尽最后一碗酒，宝宝张大嘴巴，将盘子里剩下的花生米连醋汁一起倒进嘴里，大嚼起来。
“饱了？！”鬼王放下手中的酒碗。
“饱了！”莫离放下手中的面碗。
宝宝放下手中的空盘子，毫无形象地打个饱隔。
“走吧！”鬼王站起身，随手将一锭银子丢在桌上。
“下次我请！”莫离也站起身来。
鬼王怔了怔，然后点头，“好！”
二人行到楼下，柜台后的老店主呼噜轻响，看上去似是早已经睡熟。
鬼王在台阶上停下脚步，“希望下次相见，你还能给我惊喜！”
莫离侧脸向他一笑，“再见！”
第125章：豪赌一场！（1）
第125章：豪赌一场！（1）
豪赌一场！（1）
宝宝重新落回莫离的手指，她飞身掠起，转眼就消失在远处的屋脊后。
“再见？！”鬼王重复着她的话，青唇微微扬起，片刻，笑意又敛为无形，“这店，关了吧！”
“是！”刚才还在柜台后酣睡的老掌柜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的身后，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恭敬地答应。
一路飞掠回到天水街，远远就看到华灯下，许子潇站在梅香戏楼的台阶，正在左右张望。
莫离飞身在一条小巷落下，信步走到戏楼大门。
许子潇看她回来，立刻迎上前来，“公子？！”
“和你走散，我就去随便转转，没事！”莫离安慰地向他一笑。
早有帮中弟子迎上前来，向她行礼，许子潇也便没有再问。
第二天，莫离这个名字再一次成为帝都最热门的话题。
一曲《月明》诱动六王，百首佳句嫉晕诸葛。
继之前以武力修为震动长安之后征服不知道多少少女心菲之后，莫离的文采再一次惊动长安城，不少太学的学生都亲自跑到天水街，想要向她讨教诗文。
自然，他们是见不到人的。
莫离表面上闭门谢客，实际上却已经再次跑到京郊去监督暗夜之刺的第二个阶段的训练。
京郊别院。
莫离套着和所有的暗夜之刺成员一样的黑色劲装，背着手站在木质高台上。
台下，一百余人分成五部，肃然而立。
经过二十多天的训练，这些年青人俱是黑瘦了一圈，精神面貌却比之前有了长足的进步，只是静静一站，便已经有了些隐约的肃杀之意。
目光缓缓掠过站在她面前的暗夜之刺，她满意地点点头，“从今天起，第二阶段的训练正式开始。从今天起，我要教你们如何杀人！”
“报告！”许子文大声开口。
莫离向他扬扬下巴，“说！”
“帮主，我会杀人！”许子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