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采与界主很默契的进了同一间院子,没说什么,就各自选了一间屋子住下。说实话,殷流采即有点安心,又有那么点小小的失望,作为前后活了几百岁的大龄女青年,她觉得自己病得不算严重。

夜里,殷流采睡得还算踏实,不过她醒得很早,早早醒来先摸到界主房前,发现界主没锁门,她轻手轻脚溜进去。虽然这轻手轻脚未必有用,但殷流采还是这么干了,摸到界主榻沿,她也没想干什么,就这么静静看着界主闭目安睡的样子,愉悦感满满。

“哎呀,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界主派人追杀我,虽然不记得什么原因,但我在梦里哭得鬼一样。那梦不好,悲剧大结局,我不喜欢,不过老话说梦都是反的,那是不是说我们会好好的?”殷流采说着坐下,双手蠢蠢欲动,伸过去缩回来,再伸过去再缩回来,反反复复好几遍,她才最终决定伸出罪恶之手。

界主离舍的长发,殷流采肖想已久,她一直想,当她的手穿过他的长发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指头发酥,心里痒痒的,脊柱上涌动着似过电一般的颤栗。只有真正当她的手穿过并不算柔软,带一丝淡淡雪杉香气的长发时,她才知道,真实的触感,远比她想象的要来得激烈许多。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是你啦。”殷流采喃喃低语。

界主离舍睁开眼,问她:“为什么?”

“如果每天第一眼睁开看到的界主,最后一眼闭上看到的还是界主,会让我觉得这个世界都很可爱。”文青们说因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到她这里,大约就是因一个人爱上一个世界,更何况这个世界里不止一个她爱的人。

爱师尊,爱素素,爱界主,要论起来,只论先后顺序不论什么情,也不论多寡,这就是殷流采心里的排序。这个排序真不能问她为什么,她就下意识这样排了。

“这么爱我,便好好表达,莫再胡乱作态。”尤其是内心戏。

殷流采“嘁”一声,索性扑倒在界主怀抱里,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动作过分亲密,仿佛很坦然,丝毫不暧昧地就紧紧相贴,呼吸相闻:“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你还没有回答我,我哪里你不喜欢。你以为那个答案可以糊弄过我吗,苏世襄,作为心上人,给你上一课,女人呐,不管三岁还是三十,最擅长做的事就是秋后算帐,纠缠不休。”

纠缠不休界主绝对见识到过,至于秋后算帐,现在也见识到了。

“真要说?”

“绝对要说,不要让我对你用从贯湖道君那里学来的真言术,那样你会失去我的。”

界主很想对殷流采说一句“你可真不会谈情”,想想他自己也不怎么很会,便没将这话说出口:“如此大好辰光,你真要听这个?”

殷流采:“别想敷衍过去,昨天让你敷衍过去,是因为那时气氛太好,我不忍心。现在气氛虽然也很好,可是我们之间可能不会有气氛不好的时候啦,所以是的,我要听。”

“你先答我一个问题。”

“不答,你不先答我,休想我答你。苏世襄,我忽然发现你很不可靠,讲你真心话而已,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可想而知,有哪天我想知道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你肯定也是这样的态度。一想到以后你会不对我吐真言,我的这颗心呀,就又酸又疼,你最好快点说。”殷充采也就是不会约会而已,说情话的技巧经上古之行后已经满点了呀。

“内心戏太多。”

“啊?”殷流采乍一听这词,有点出戏,这词界主怎么知道的,明明是个现代词汇好吧。再一想,那天她确实说过这个词,不过…

“内心戏多怎么了,我又没叫你一起演,我就这么点小爱好,你不许我爱了吗?”

“除爱我,爱什么都不行。”为殷流采能少点内心戏,界主也算豁出去了。

殷流采一听,想绷着脸的,嘴角却不由自主上扬,最后如嗔似娇地轻哼一声,又将情郎轻放过。

情郎,这个一直觉得又俗又土的词,此时竟如此美妙。(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章 何需问人,只应问心

道是山中无岁月,与人两情相悦长相对,也可以不觉岁月。

若不是化嗔真君十几枚飞叶传书连环递来,殷流采也舍不得离开,修道生涯自不是只与两情相悦之人腻歪在一块就行的,她还有宗门需归,还有师命需听,还有大道需修。两人在江涯上搂搂抱抱,说了要走下一刻又抱在一起,殷流采舍不得,界主离舍也舍不得,不过他们都明白,想要朝朝暮暮,就必需先经受暂时别离。

“你道号取得不好。”

“是,取得不好。”

“取什么不好,非要叫离舍,又是别离,又是舍下的,我不喜欢。”

界主:…

这真不好改,他也有师承,道号属师长赐下,没有更改道理。

“你改。”

立时,界主便想,道理算什么,改改改。

不过殷流采采舍不得脸变得快,说完又笑:“诶,我也就说说,哪有改道号的,那我先回上玄宗了,你要记得时常来瞧我。”

“好。”

“我回去后,大约也要取道号的,师尊素来爱叫我们自己作主,你说我取个什么道号才好?”殷流采为此苦恼不是一天两天,直到现在心里还没谱呢。

“何需问人,只应问心。”

殷流采点头挥挥手,然后就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留下界主在原地等半天,以为殷流采没准还要再来一次依依惜别。结果,这次殷流采心里想着道号的事,再没回头来搂搂抱抱,叫界主空等半天饮了不少江风。

回星罗湖后,化嗔真君果然和殷流采说了道号的事,原本早在元婴期就可以取道号,但殷流采一来提升太快,二来之前事多,也就没提这事。现在殷流采都已经化神期,再不取道号,只会叫人以为她被师门所厌,为师长所恶。

“师尊,要不你给我取一个就是,我不挑的。”只要不叫她取,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叫灭绝师太,什么都好。

“道号还是自取为好,且琢磨去,莫在为师这里转悠。”

殷流采苦着张脸起身,还没完全站起来又坐下:“师尊,你的道号也是自己取的,那为什么你要叫化嗔啊?”

“因为师心中嗔念极多。”

“我心中如今情思极多,难道要叫忘情。”妈呀,忘情师太,等等,为什么是师太,明明是忘情真君。

“太上忘情,此道号倒是极好。”只是…化嗔真君看一眼殷流采,这道号不太适合他这徒弟,要说情多,化嗔真君倒觉得,比起情,殷流采胡思乱想更多,按她这样想下去,应该叫——忘妄。

化嗔真君一时不察,竟然说出口,殷流采听个正着,顿时侧目,好吧,她承认比起灭绝师太,还有也不好的,比如“旺旺”。要叫忘妄,将来渡劫飞升后,岂不成了一枚旺旺仙贝。

然而,化嗔真君觉得好,殷流采断然拒绝,化嗔真君道:“即觉忘妄不妥,那便莫再来烦扰为师。”

被一个“忘妄”弄得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殷流采,一出门转个脸就去找姜流素,结果姜流素讲“即师尊不赐下,那便断没有我这做师姐为你取道号的理,且自己想去”,末了,姜流素还来一句“要我说,忘妄便很不错”。

殷流采:…

那是你们没吃过旺旺雪饼,旺旺仙贝,旺旺小小酥,过年没收过旺旺大礼包,基中以旺旺小小酥最让人难以忘怀——广告太魔性,直到现在都余响未绝。

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上玄宗的同门都以为她道号便是忘妄,见面后,便开始称她忘妄真君。殷流采猛一听到这称呼,差点一头从半空中栽水里:“我还没取道号呢。”

“不是忘妄吗,我似听师弟提过一句。”

“不是。”这个绝对不是。

一个两个三个,殷流采还有心解释,到最后她已经没心思解释了,就这还解释什么,越来越多人认定她就是忘妄真君,她一张嘴解释不过千万张嘴。可她真不想叫“旺旺”呀,化嗔真君道:“你管他人作甚,早叫你取好道号,一直拖到如今,若是早取好,怎会如此。”

殷流采叹口气:“我哪知道会这样呀。”

“事到如今,你还没想取该以何为道号,旁人误会也再所难免。”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如何,不过是为师出面,为你分说罢了。倒是你,早早取好道号为宜,莫到时百口莫辩,你便是另取道号,也人人喊你忘妄真君。”化嗔真君并不能理解殷流采这点小避讳,但,道号既然由徒弟自己取,那便应合她心意,她不喜,再好也不能言其道,示其意。

像这样的时候,能有人来救个场,殷流采万分感激,太清宗专程派来弟子,给殷流采奉上一封手书。修士间,鲜少会有人手写书信,是飞叶传书不好用,还是千里传音速度太慢,脑子缺根筋才会日常传话都用书信。一旦用到书信,必然是较为重要的事,比如某位真君成为某宗宗主,飞叶传书先到作个通知,手书后到以周全礼数。

殷流采接到书信没多想就拆开,拆开后,书信上只有一句从贯湖道君手札中抄来的话——若吾道友来日为道号心忧,且思来处。

来处?

殷流采猛然冒出一身冷汗,难道说,贯湖道君其实知道她并非只是来自千万年后,而是另有来处。虽冒一身冷汗,但贯湖道君手札中这句话,确实为殷流采指明道路。

其实不论是化嗔真君的问心,还是贯湖真君的且思来处,最终要指明的都一样——找到真正能刻入你灵魂的,才是属于你的。

作为一个历史生,殷流采想起当初教授给他们布置的课外作业,说是古人有字有号,字多半是师长取的,号却多半是自拟,于是他们一班学生得了这么个不强制一定要完成的作业。那时殷流采可没取道号这么犹豫,没两天就想好了——玉京。

至于为何是玉京,那便要说到大学暑假时的三清山之行。

#玉京真君其实也不好听,不过比“旺旺”还是好很多的#

#我是你的什么#

#你是我的旺旺大礼包,既有好吃的爱吃的,也有不好吃不爱吃的#

(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章 上处玉京,神王之宗

殷流采上大学时候,宿舍里有个上饶姑娘,暑假时邀全宿舍去她家玩,饶是殷流采是南方人,也头一次看到那么多连绵不断的山。同学家中不管门还是窗,探出视线去能看到的都是山与水。之后去三清山游玩,正逢雨后见晴,野树生烟,玉京峰在晴日之下,烟霞之上,仿是仙山从天外来,又似是古代国画大手的山水画卷,望之见俗不外如是。

那一刻,殷流采被深深迷住,她想如果有一天,她要老去,一定要在这样的山中老去,如果没这运气,那也一定要在能看到这样的山的地方走完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时光。中国人,骨子里多半都有个山水田园的梦,喜欢生活在便捷的都市,却热衷于将心归田园去,往山水中。

也是那时,殷流采才发现,她骨子里也有这样的根性存在。

同在烟霞中的不止玉京,还有玉虚玉华等山峰,她一眼看到的却只有玉京。看到玉京峰时,殷流采想起的是《魏书》中那句“上处玉京,为神王之宗,下在紫微,为飞仙之主”。

“在道家,元始天尊就居于玉京…所以,从那时我很渴望成仙?”也不能这么说,殷流要咂下嘴,“还是景色太美,那是景区,想也知道不能给我住,美景在山之高,大约只适合神仙居住。”

“可是,这一不言志,二不明意,三不示道的,能行吗?”

化嗔真君告诉她:“自然可以,玉京亦是个好词。”

在真仙界亦有玉京一词,也是天外仙山,世不曾现,不过殷流采有点怀疑那个词是她无意中露给贯湖道君的。

“那我便号玉京了。”殷流采立刻跑出去,一一告知同门,她拟定了道号。有化嗔真君为之背书,这回同门很快就接受,不过偶尔,殷流采还是会被人叫成忘妄师妹,忘妄师侄之类的。姜流素还声称,忘妄更适合她,她需要这个。

取好道号,化嗔真君领殷流采去宗主那里重新刻过弟子玉牌,然后化嗔真君就要一脚踹殷流采去闭关修炼:“进境太快,恐根基不稳,闭关好好定定心压压浮躁。”

如果化嗔真君不喊住殷流采,殷流采很有可能就会去找界主耍两天,有化嗔真君这句主知,殷流采就是再一门心思想出去,也不得不乖乖闭关,谁叫她向来是听师长话的乖孩子。这一闭关,又是三年,待殷流采出关,不但境界稳固,“一念定乾坤”也更加精进。

出关后,殷流采将自己修炼上的疑问向化嗔真君提出,并谈到“一念定乾坤”。化嗔真君沉吟片刻后,与殷流采分说道:“法修以念施术,确是上上之道,然而却非谁都能修。”

“我有贯湖道君整理好的修法,师尊也修修看啊,贯湖道君讲过的,法修的念,远胜剑修的剑。”剑修的剑有多厉害,真仙界许多修士前仆后继地证明着,法修的念有多厉害,却并没有多少人清楚。殷流采觉得她有责任普及一下,毕竟“师尊厉害就是我厉害,同门厉害也是我厉害”嘛,出去跟人掐架,光一个人强横怎么能行呢。

对殷流采来说,不算容易,但绝对称不上难,叫她说,比高考容易多啦。

将修法转交化嗔真君,化嗔真君接过后细细参详数月,竟渐渐摸到那门槛,然后他只轻轻一推就将门推开,推开之后,比起殷流采来,可谓一日千里。到后来分明是殷流采先学先悟,却成了化嗔真君反过来指点她,化嗔真君也赞成殷流采的不藏私。

“为何要藏私,上古无数修法,正因到后来人人藏私,许多真法上法尽皆失传,不过是惧人强过自己罢了。试想若是同门同道,越强大越好,若是敌人,人强我更强,又有何惧,至若人强我弱,那也只怪自身修业不精。”化嗔真君说完看一眼殷流采,难得想说几句语重心长的话,“为师渡飞升之劫,约略就是这一二百年间,是远是近,端看何时摸到那关窍。阿采,为师不能陪你大道行远,你需好生修行,强过他人才是。”

要少一根金大腿这事,殷流采其实已经有所准备了,但化嗔真君每每这样一讲,殷流采还是会心生不舍。虽然念叨的是这么好的大腿要飞,无异割肉,其实心中十分难受。哪怕化嗔真君是飞升上界,成神做仙去,但想想一别成千上万年,她就特别想抱紧化嗔真君大腿,哭着闹着不许他飞升。

可飞升这事,来了就挡不住,殷流采瘪一下嘴说:“弟子明白。”

“一念定乾坤既然适合你,为师便不另为你寻修法,此法是真法,也是上法,好好修炼,早登大道。”化嗔真君话说到皱眉,想起大徒弟姜流素来,小徒弟虽然时常让人觉得糟心,但大道无忧,而大徒弟倒不叫人操心,却于大道上难免要生波折。人生的波折可大可小,大道的波折亦然,若小似是过眼烟云,若大可如山河倒倾,化嗔真君有些担心姜流素趟不过去。

“师尊,你皱眉看着我干什么,好像我又做了什么让你烦恼的事一样。”

“不是你,是流素。”

“素素不是好好的吗,没末法之火,都不曾堕魔呢,多好。”

化嗔真君瞟她一眼说:“该来的总会来,她心中的波折,便是她人生的波折,长生路上的波折。此际她心中波折仍未消,便一切波折都不会消,只差时间早晚而已。”

殷流采真想说“像这样心中有波折的,在我们那儿只需要一个出色的心理医生”,但说出来又不能回去找一个来,她自然只能不提这茬:“那我们能做什么?”

“令她磨砺一番罢,你又能做什么。”

“我能陪素素一起去啊。”

化嗔真君:“也可,你的脾性确需加以磨砺。”

内心戏多得,连他的都想替界主离舍掬一把同情泪。

殷流采:不,师尊,你其实可以当我不存在的!

#爱什么人不行,爱内心戏女王#

#脑残粉丝儿快乐多#

#我有脑残粉我骄傲,我有脑残粉我自豪#(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章 明亮无比,雪白一片

化神期前,宗门弟子一般会被禁止去闯秘境,因为不确定因素太多。尤其是大宗门弟子,每一个对宗门来说都十分珍贵,不调|教好怎么舍得放出门去。师长们虽常说要叫他们独立风雨,实则,谁家大宗弟子不是师长们在后边一点点看着长大,直到确定他们不但能独自面对风雨,还能搅得起风雨才放他们四处闯荡。

到殷流采这里,因为进境太快,都化神后期半只脚跨入返虚境,还没有去各处秘境闯荡过。嗯,她都不去秘境的,她直接去上古浪了一圈回来。

“师尊,我真的可以吗?”

“未曾想你竟有不相信自己能行的时候。”

“不是呀,师尊没看出来我在激动吗,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四处游玩,不用再受限制。”以前去凡世历练,也加了个去凡世,有凡俗市井中穿行,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殷流采为自己终于要出去看看这真仙界到底什么样而激动,而且还能去传说中的秘境探险,在这样的时刻,殷流采想起了各种探险小说加仙侠小说的桥段。

“是,你可以去了。”

殷流采恨不得手舞足蹈表示她有多欢欣鼓舞,不路上捡个龙蛋怎么叫魔法呢,不跳涯捡到绝世秘籍怎么叫武侠呢,不探个秘境怎么能算仙侠呢:“那我去找素素。”

磨厉不用算她的份,出去浪这种事就是不能少她的份,殷流采一路从化嗔真君这里跑到姜流素院落中,兴冲冲地推门而入,还没看到人就直接嚷嚷开:“素素,素素,师尊许我们去秘境探险啦。”

姜流素捧着本册子正静静看着,听殷流采这么一嚷,立时抬头没好气白她一眼:“要去也不带你一起。”

殷流采:…

“不嘛,我一个人去害怕,你陪我。”

“你不是有情郎吗,喊情郎呀,找我干嘛。”

“说的也是,那我传书给界主啦,说起来我都几年没见界主面了,他肯定想我想得欲仙欲死,是该叫他见见我面,别真叫他死于相思病。”殷流采二话没说又跑走。

本来只是想呛两句声,然后在师妹乖乖卖萌时“勉强”答应带她玩的姜流素:…

忘了殷流采这人的毛病总是说来就来,说没就没,得,现在真的只能自己去。

殷流采与化嗔真君说一声,就跑去找界主,她连飞叶传书都不用,打算直接去魔界给界主个惊喜去。一路上,殷流采满脑子都在想,界主见到她会怎么怎么样,是用那双揉碎星辰在眼底的双目饱含柔情地凝视她,还是用璀璨无比的笑容醉倒她,又或是用并不算多么宽广但却温暖无比的怀抱紧拥她?

啧,哪一种设想,都让殷流采激动得不要不要的,恨不能立马见到界主,让他把以上种种设想都给她来一遍。

界主离舍在问元山中召集一众狱主商议魔界中事时,远远感应到殷流采的气息,与他同样感应到的还有一众狱主。殷流采要来,既然都在,谁也不会没见到人就离开,虽然知道她是来找界主的,但一干兄长在总要先甜甜喊几声哥哥才能粘粘乎乎去吧。

界主忽想掩面,虽然几年不曾见面,只不时你来我往地传递飞叶传书,但殷流采那德性,凭飞叶传书已可全知。怕这时殷流采早已经预演了许多内心戏,只等见了面再上演,要命的是,许是这几年憋着不能出来,她内心戏的魔性更深重许多。

约摸一刻钟左右,殷流采便到问元殿外,一跨进殿阁门槛,就双眼发贼光地粘到界主身上,却就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

一看这情态,界主就知道他想的一点没错,不仅没错,殷流采比他想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她站在那,浑身上下恨不得明明白白写一行大字——你快飞奔过来说你想我呀,来嘛,不要傲娇,我知道你很想很想我。这句话脱胎于殷流采平日飞叶传书,绝对是将殷流采的语态描述得十成十。

当着一干属下的面,界主委实没好意思上前配合殷流采的内心戏,不过片刻工夫而已,她的内心戏就变了,这回变成了——我辣么萌,辣么可爱,你肿么舍得不飞奔过来拥抱我。嘤嘤嘤…你肯定是不爱我啦!界主觉得他大概是被殷流采给带歪了,成天不得不配合她的内心戏,配合得他都慢慢开始一身是戏。

“十三,你站那干嘛,等我们过去接你不成?”

界主:不,她不是等你们过去接她,她是在等我飞奔过去。

殷流采在那眨巴眼,再眨巴眼,尽量将自己的表情往又萌又可怜兮兮去靠近,她就不相信界主能不中招。

界主其实一点都不想中招,然而如果殷流采得不到满足,她不会善罢甘休,她在内心戏这一点上有着无比坚定的执着与坚持,不配合她演下去,她真能一直站门口。界主深深叹口气,在站起来的瞬间,为自己的前路而小小担忧一下后,走向殷流采。

在他站起来走过去的同时,殷流采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总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明亮无比的脸,亮得能把整殿阁都照得一片雪白:“界主。”

界主感觉自己背上无端冒出冷汗来,但要他如殷流采愿把“好想好想”什么的说出口,当着人面他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改“深情凝视”,满面“璀璨笑容”,是的,这些殷流采都曾在她的飞叶传书中用过的形容词。

殷流采慢慢露出满意的表情,这才有闲工夫搭理旁人,准确的说,得到满足后,她才看到殿阁里还有其他人:“大哥二哥…十二哥。”

一干狱主早已经看懵,含糊着点点头次第出殿后互视几眼,皆是一脸莫名:“界主也不容易啊!”

“从前我们总帮十三,如今看来,我们倒更像是帮凶。”

“若是十三,做帮凶我也认。”

“哪怕刀对着界主。”

“没看界主乐意嘛。”

“十三也算是修成正果。”

“可不。”

“就是委屈了界主。”

“心甘情愿便不是委屈。”

“那是什么?”

“两情相悦喽。”

殷流采听着,心想:我喜欢两情相悦这个词,美美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