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好了?温柔吃惊后第一个念头是,难道沈府里的厨子,也有穿越来的西点师?不过再一思忖,就知道这种可能性真是太小了,小到可以忽略不记,那么……

沈梦宜察言观色,瞧见温柔眉头微蹙,立刻歉然道:“我原本是让府里的管家替我预备一些做糕点需要动用的器物,谁想他未经得姑娘同意,就私下里找匠人照做了姑娘铺子里的烤炉和模具,真是抱歉的很。”

温柔心里真有点生气,她的铺子门前又没挂上“欢迎入内参观”的牌子,什么私下里找匠人照做,说得太轻飘飘了,明明就是趁着夜黑无人时偷溜进她的铺里探查她铺内的东西好不好!不过是以至此,她能怎样?总不成站起来同人家翻脸,说人家盗取商业机密吧?呜呜呜,官大一级都压死人,何况现在是堂堂左丞相的家仆欺压她这个平民百姓!忍!忍吧!

“算了!”她跟没骨气的从齿缝间挤出这两个字,不过声音多少有点异常,惹得沈梦宜身边的两个婢女多瞧了她两眼,其中那个见过她的绿萼笑道:“你瞧上去很不情愿,跟吃了黄莲似的一脸苦色。”

“绿萼!你又多嘴!”沈梦宜喝斥了她一句。

温柔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想真有这样明显么?看来她的忍耐功夫还是没练到家,被人当面揭穿了。她苦笑了一下岔开话题道:“沈姑娘,你想学哪种糕点的做法?”

沈梦宜想了想道:“先学水晶冻和乳酪蛋糕吧。”说着她起身将温柔领到厨下。

温柔入厨一看,发现这被称为小厨房的地方,简直比她眼下住的整个家还大,再拿眼四下里扫了一圈,看见东西备得还真够齐全,没话可说,只得教。

水晶冻学起来比较容易,温柔打算先教这个,好在厨内有从石花菜中提炼出的琼粉,不需多费工续,她拿琼粉配上一定比例的清水烧沸后,又往里加了些冰糖改用小火慢慢熬,随后在水果筐里挑了只西瓜,刨成两半,将一半西瓜滤出澄净的汁子来,搁在一旁备用。另一半西瓜,她则剔了籽,拿刀雕成一朵朵晶莹剔透的小巧红莲,摆放在圆杯形的模具里。

这时锅里的汤汁已熬剩一半,她又熄火滤去里头的杂质,待到汤汁温凉,再将滤出的西瓜汁倒入搅匀,飞快的倾入模具里,这才将模具搁到事先让绿萼找人拿来的一大块冰上,吁出一口气道:“好了。”

“好了?”沈梦宜在一旁已然看呆了。当然不是因为这水晶冻坐起来步骤繁难,而是温柔精湛的雕工将她给彻底震住了。

“冻一会就好了。”温柔点点头,制作的过程中,她已将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说清了,其实这东西做起来真的是非常简单,只要稍费点心思,就能用琼粉做出各式各样的水晶冻来,她搞不懂沈梦宜为什么要学这个。

“你那个——”沈梦宜怔怔道:“雕西瓜花的本事能不能教我?”

温柔看看她那洁白如玉瓷般的手指,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刀子,十分为难的摇了摇头道:“你可以将各种水果切成碎块,吃起来味道是一样的。”

红杏泄春光 第一百零五章 偷闲片刻

好在沈梦宜明白这种雕花工夫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学会的,她自己这双手保养得当,是拿不起刀子的,因此也没有强迫温柔教她,只是求着温柔再雕几朵水果花,她要摆在水晶盘里赏玩。

温柔无奈,想了想,又从果筐里挑了一只西瓜,摆在桌上端详了一阵,这才飞快的下刀雕刻,不多时,一朵怒放的硕大牡丹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红瓤白皮,雕出花瓣渐变的色调,翡翠绿衣浅刻出衬托的花叶,摆在水晶盘里显得格外艳丽。

她没有停,随手拿起香瓜、蜜瓜之类的果品,又雕了些小朵的花摆在牡丹旁边,再扯散两朵不同颜色的新鲜月季,将花瓣洒在水晶盘内,这才净了净手,笑道:“好了,夏天在屋里摆上这个,都不用熏香了,淡淡的果香嗅着比较舒服。”

沈梦宜对那盘水果花雕爱不释手,立刻让绿萼将水晶盘小心的捧到她屋里,这才定下心来跟着温柔学乳酪蛋糕的做法。

待到烤出乳酪蛋糕,太阳便已经移升到了半空中,是正午时分了。沈梦宜诚心留温柔在府里用饭,不过温柔借口家人还在等她,推托了过去。说实话,她是挺想回去了,因为在沈府里,不能妄言妄动,总让她想起在赵府当丫鬟的那段日子,有点拘束,有点无奈,还有更多的郁闷。

“真要走?”沈梦宜留不住,略迟疑了一下,从手上抹下一只赤金缠丝双扣镯,拉过温柔的手替她戴上,笑道:“一点小小心意,温姑娘请务必收下,等闲了再来府里坐坐,我还等着请教你呢。

沈梦宜原本打算给温柔点银钱权充谢礼,只是相处了这短短一段时光,却发现她虽然言语温和恭谨,态度却是不卑不亢,骨子里有一股淡淡的傲气,压根不像常来府里替自己裁衣的金织坊大娘和那些陪着娘亲聊天解闷的姑子那样卑颜谄媚,阿谀奉承,因此心里对她颇有好感,不愿拿银子赏她,这才亲自卸镯相赠。金镯套上手腕,感觉沉甸甸的,估摸着足有七八钱重,温柔不由暗吃了一惊。只因为古代举止都比较矜持,何况沈梦宜还是个大家闺秀,就算要给镯子,也无须亲手替自己戴上啊!再说她自从到了古代之后,手里还从没有摸过金子,自然知道这年头金子有多值钱,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无缘无故怎能收人家这样贵重的镯子,于是连忙将之褪下道:“这个我不能收。”

“我与你一见如故才赠镯略表心意,你若是不收,可是嫌这份礼轻?”沈梦宜淡淡一笑,就是不收温柔递还回来的镯子,只略欠了欠身道:“温姑娘慢走,恕我不能远送。”说着,她留下绿萼送客,就转身由另一名婢女搀扶离去。

温柔望着自己手里的赤金缠丝双扣镯蹙眉,不知是该追上去执意退还,还是从自己身上找件什么物事回赠,偏偏浑身上下压根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实在拿不出手,正在犹豫间,却听绿萼在旁笑道:“我家姑娘很喜欢这只镯子呢,常日里总带着,此时既然赏了你,自然是好意,你便收下吧,否则她要恼的。”

一个“赏”字让温柔听了心里感觉极不舒服,但她本不自卑,当然就不会敏感过头,也知道绿萼这样说并无恶意,只是身份、习惯使然,便顺手将镯子套上手腕道:“走吧。”

两人沿着路往府外去,走到半路,侧旁忽然有个丫鬟喊住绿萼道:“绿萼,你往哪里去?”

“我送客。”绿萼说着走过去与丫鬟嘀嘀咕咕说了半晌,再回来时满脸歉意,向着温柔笑道:“我要替人捎带点东西给看门的小子,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好吗?我拿了东西就回来。”

此刻他们身处沈府的园林内,温柔环顾四周,见都是花丛树林,山石亭台,其间石子甬道遍布,她压根就找不到出去的路,只得点点头道:“我去那边水榭转转,你快些回来。”

绿萼应了一声,飞快的转回那丫鬟身边,两人携着手儿,边说话边去得远了。

水榭一面临着宽广的胡池,四周栽种着各色香花,温柔走过去在胡池畔的树荫里坐下,随手采了一朵栀子花,放在鼻下嗅了嗅,再抬眼望望那一片碧波荡漾的水面,偶有一阵风过,吹得湖池中莲叶层层涌动,淡淡的莲花清香就这样四溢开来,教人顿时心悦神怡。

古代的有钱人家好会享受!

这种时候,若是能沏一壶花果茶,手边再搁上几串葡萄,握一卷书,半躺着悠悠闲闲的蹉跎一整个下午,那真是神仙一般的逍遥日子。

温柔心想,都说古代生活条件差,那是相对于那些为了生存而艰难挣扎的平民们来说的,若是家里有可供任意挥霍的钱财,其实古人的日子过得比现代人要好得多。食物是纯天然的,衣料是纯天然的,就连环境都没有污染。天色总是很湛蓝,空气十分清新,喝口水都觉得满吼甜润。说白了,就是只要有钱,无论在什么地方,在什么年代,都能活得舒适惬意,哪怕是现代社会,大多数平民百姓,不也都在为了生活,为了那几十平米的小小蜗居而奔波忙碌么?想要住上豪宅,想要享受生活,先赚钱再说吧!

温柔深深吸了口气,原本她是不喜欢沈府的,觉得待在这里太压抑,可是因为这个水木清华的园林,因为眼前这一片澄澈潋滟的湖池,她忽然又觉得沈府不错起来。

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买一所宅院。不需要太大,但绝对要有水,没有湖池,水池也将就啦。养点鱼,种些花,冬天有暖阳可晒,夏日可以乘着风在花荫下午睡,唔,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一个人傻傻的想着心事,偷偷地笑。温柔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等人的不耐,甚至希望绿萼可以慢慢走,让她在这里多坐一会,只是身后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响,彻底打破了这一份恬静,她无奈的站起身来,拂了拂沾染了尘灰的罗裙,转头笑道:“你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 风流二少

笑容还未完全绽出,就已然凝固在了脸上,温柔转过头,发现自己身后站的人并不是绿萼,而是一位身着月白色罗衫的陌生男子。

他身形颀长,容姿朗朗如日月,原是极出色的清雅人物,只是斜眯着眼瞧人时,面上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里便带出了几分轻佻神色,加之他正懒洋洋的斜倚在一株花树旁,拿手不住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那举止神态完全是浪荡子弟的模样,在温柔的最初印象里,他便与“纨绔”这两个字划上了等号。

“你是哪房的丫头,我从前怎么没见过?大晌午的你躲在这里做什么,约见情郎?他是谁啊?有爷这样英俊么?”那男子跟审犯人似的问个不休,话音将落时,还顺带附送了一个自以为勾人的媚眼。

温柔被他一连串无稽又惹人生气的问题给搞得无语,根本没法回答嘛!正要开口说自己压根不是这府里的人,却见他眼神蓦然一亮,飞快地冲到她身边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脸上露出邪邪的笑容道:“哈哈,原来是个偷儿!”

晕!偷你个头!

温柔被他气到了,差点就脱口骂人了,总算顾忌着他的身份,咬牙忍住了。这个家伙,衣着不俗,容貌与沈梦宜有三分相似,肯定是沈家的少爷,她不想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惹出事端,只得压抑住心里的厌恶,一边使劲往回夺着自己的手,一边冷冷道:“放开我!”

“放开你?”那男子嘿嘿一笑,反倒将她的手拉得更高。罗衫的袖子顺着她的胳膊滑溜下去,露出她半截手臂和腕上那只映着日光,烁烁发亮的赤金缠丝双扣镯。

“这只镯子你打哪偷来的?”那男子将她的手用力一扯,从牙缝里挤出字道:“老实说!”

温柔被他这么一拖,脚下一个趔趄,险险就要跌倒在地,最后也不知他怎么一转一带,又将她的身子拉起,带入了他怀里,一把反抱住,就连她原本被紧扯住的手,此刻也变成了与他五指交握。

“你要不说也没关系,陪爷一晚,我就当什么也没瞧见。”那男子压低的声音略带沙哑的性感,说话时嘴里吹出的气息软软的拂过温柔的耳轮,暧昧的挑逗。

黑线!谁来告诉她这男人到底是不是色情狂?竟然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做出如此举动,即使在现代,这种事发生的几率也非常小吧?更何况是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

温柔真是又羞又恼,扭头挣扎间,眼角瞟见地上那双可恶的穿着青绸布鞋的大脚,不及多想,抬起脚来就狠狠的踩了下去-----

“你居然敢踩我!”那男子吃痛,手上力道便松了。

温柔趁机脱身而出,心里还恨恨的想着,为啥这年代没有高跟鞋?否则这一脚下去,包管踩得他脚趾肿上数天!

从那男子被踩到温柔脱身不过是眨眼间发生的事情,温柔刚向前逃出两步,下一刻他就忍住痛追上去重新拉住她的一只胳膊。

“放开我,我又不是你们沈府的……”

话未说完,那男子已用力将她的身子掰转过去,低下头准确的噙吻住了她的双唇,灵巧的舌尖还试图挑开她那紧咬的牙关。

温柔只觉脑子里“嗡”一声响,蓦然睁大了眼睛。

怒了!彻底怒了!这玩笑开大了!

她在那男子的唇上狠狠一咬,趁他疼痛愣神之际,使尽浑身气力一把将他推开,然后抡起胳膊就重重的甩了他一耳光。

这是什么样的世界啊!

这是疯狂的世界!

穿越前她是个乖乖女,最多与人起点口舌纠纷,从来也不动手。穿越后她就是头河东狮,动不动就甩人耳光,这是已经是第二回了,不过与打许秀才不同,这个耳光她扇得真是痛快淋漓,正准备反手再来一下,手腕就被紧紧的握住了。

“你打我!”那男子半边脸红半边脸白,舔着被咬破渗血的嘴唇,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打的就是你!”打都打了,温柔也索性豁出去了,扭着手腕怒道:“放开我!你爹没教你廉耻两字怎么写吗?”

摆明了就是间接骂他没教养!那男子气极反笑,正要说话,却听得旁边一个怯怯的声音小声道:“二……二爷……”

救星来了!温柔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男子回头一看,见喊他的人是沈梦宜房里的贴身侍婢绿萼,不禁没好气道:“干嘛!”

“她……她不是咱们府里的人……”绿萼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我知道!”沈家二少赌气似的大声吼了回去。他当然知道,方才吻她之前,她不是已然说了吗?可是那又如何?若是绿萼不来,没准他再扳回一局也就罢了,可是偏偏绿萼来了,想必方才他被这女人扇了一耳光的情形也落在了她眼里,他丢不下这个脸面,咽不下这口,反倒不肯罢休了。

绿萼一向知道他风流成性,平素见了略有些姿色的丫鬟都要调笑两句,心情好的时候还要动手动脚吃点豆腐,不过他人长得俊朗,又是府里的主子爷,丫鬟们都巴不得往他身边凑呢,想着勾搭上这个少爷,好歹也能挣个通房丫头的身份,因此也少有人躲他,她也见怪不怪了,只是没想到他好色到这个程度,明明知道温柔不是府里的人,还要调戏,故而睁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急了半晌方道:“她……她是姑娘的客人……”

“那又怎样!”沈家二少仍是紧捏住温柔的手腕不放,一面躲闪着她的踢踹,一面继续吼绿萼。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紧抓着温柔到底有什么用,打她?不行,他从来不打女人!将她就地正法?他还没无耻到这种程度!他眼下完全是凭着本能行事,单纯的不想让温柔遂了心意。

绿萼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其实沈家的规矩还是很严的,老爷晓得他这个儿子风流放荡,也管教了无数次,无奈拘不住他,最后只好嘱咐他,外头的风月场合不禁止他逗留,但为了沈府的声誉,良家女子绝对不容他梁指,否则必定将他打死!谁想他今日光明正大的在府里调戏起良家女子了,兴许……

绿萼怯怯的瞟了一眼仍在挣扎着想要脱身的温柔,心想兴许是她方才那一巴掌,将二爷给打怒了。别看二爷平日里有说有笑,还算平易近人,可是脾气骄纵之至,一旦被惹怒了,是非常可怕的,就像,眼下这个样子。

局面一时僵持住了。

第一百零七章 狼狈脱身

温柔此刻也被呕得想要吐血,原以为绿萼过来了,这流氓能收敛些放她走呢,谁想到他还是紧抓着她不放,偏偏踢又踢不着,踹又踹不中,再这样继续纠缠下去实在太令人崩溃了,最后她急中生智,抬起被抓的手腕,张口就咬下去--

女人受体力影响,最常用的攻击方式不外乎是手抓脚踢外加牙咬,虽然温柔以前一直觉得这样做实在不太雅观,十足的泼妇模样,只是眼下被逼急了,哪里还顾得上讲究风度,泼妇就泼妇吧,只要能脱身就好。

“你……你又咬我……”沈家二少痛得不由自主就撒了手,他只防着温柔脚踹,却没想到她会用牙咬,一时不备就中了招。

温柔幸得脱身,怕他再纠缠上来,慌不择路就转身逃跑,结果跑得太快,脚下被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子绊了一下,整个身子就向前扑跌而去。

绿萼见状忍不住惊呼,因为温柔摔倒的方向正是那面湖池,只是此刻再赶上去救她已然不及,只听得“卟嗵”一声,温柔整个人就栽进了湖里。

真是有够倒霉!

她一头栽下去时没憋住气,被水呛入鼻腔,此刻只觉得一股酸意从鼻中直透入大脑,真是太难受了,眼泪都忍不住被呛流了出来。

好在湖池虽深,离岸的这边水却尚浅,温柔扑腾了两下,搅得水底淤泥翻滚上来,将水面染出一片浑浊,才总算爬了起来,结果从头到脚都在不住的往下淌泥水,那模样比落汤鸡还要凄惨。

沈家二少原本气极败坏,此刻看见温柔的狼狈模样,心里的气不觉就消一半,指着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绿萼在旁睁大眼睛,想笑又怕温柔难堪,憋得好辛苦。

“闭嘴!”温柔涵养再好都憋不住心里的怒,她搞成现在这副模样,还不就是这家伙害的?他居然还好意思幸灾乐祸的大笑!真是太没人性了!

沈家二少被她吼了一嗓子,笑声顿了顿,再望向温柔时,脸上露出一抹值得玩味的表情。

这家秋的目光突然变得好……色情……

温柔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自己,结果黑线的发现,罗裳浸了水,变成半透明的样子不说,还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女性化的曲线,甚至,能看见里面穿的亵衣的颜色--

谢天谢地!

她现在开始庆幸起古代女性的保守了,原来大夏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密密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在落水的时候不至于严重走光。

“绿萼,有衣裳给我换吗?”温柔不再理会那个流氓样的沈家二少,她只想早点离开这个人的猥琐视线,换身干净衣裳。

“有……有的,你跟我来……”此刻的温柔在绿萼眼里,已经同浑身祼露没啥区别了,她不明白温柔怎能不遮不掩,不惊不忙的从水里走出来,而且神态淡定。

温柔当然不在意,只不过露了点亵衣颜色出来嘛,再说这年头的亵衣,比现代的外衣还要保守,不该露的地方绝对不露,有啥好遮的?她只是有点担心沈家二少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再继续同她纠缠,好在她跟在绿萼身后离开的时候,那家伙没有再做出什么令人崩溃的举动,只是站在那里摸着下巴沉默不语。

一路走去,温柔害羞是不害羞的,但感觉很难堪,任谁头发上沾满烂泥,还裹着一身湿衣裳走在路上,都会觉得尴尬,因此她在心里不住的的祈祷,希望不要在路上碰见什么人。谁知天不从人愿,她愈怕被人看见,就偏有人从前头走了过来,等她慌忙躲到绿萼身后,再抬起眼来时,忍不住就开始咒骂老天爷了!

丫的存心玩她是不是?!

这个人偏偏是她最不希望在沈府里碰见的那一个--

陆策!

陆策最初低着头不知在同身边的一个小厮说什么话,等他感觉到前面似乎有人走过来时,便收住了声,漫不经心的抬起眼来,结果当场愣住了,连脚步都有些微的停顿。不过讶然的情绪转瞬即逝,他很快又回复了以往的那种漠然,向着温柔点了点头,就与她擦身而过了。

温柔打赌自己上辈子或是上上辈子肯定得罪过老天爷,要不这丫的为啥不支会她一声,就将她送到这陌生的世界来,而且还总是让她倒霉,然后在倒霉之后被陆策看见。不过,她干嘛这么在意被陆策看见自己的狼狈呢?

她思及至此,有点愣了,紧接着就坦然的承认了自己心里对陆策有一份淡淡的好感,大概是从她的小摊被那群地痞砸掉之后开始的,她认定那次帮她的人就是陆策,虽然他不承认。不过那也仅仅是好感而已,没有什么别的不良企图,再说知道了沈梦宜的身份后,她更是认定陆策的家庭背景非富即贵,这样的人,是根本不可能与她这种平凡的小人物有什么交集的,最多也只是当她的食客罢了,因此怅然了片刻,她就将心里那份小小的失落给抛到脑后去了。

“陆少爷人很好啊!就是脾气古怪了点。”倒是绿萼目送他远去,忍不住八卦起来。

“嗯。”温柔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跟他又不熟,虽然从表面上看来,陆策的性格的确很冷,不容易与人相处的样子。

“他同我家姑娘真是一对璧人,就是不知陆家啥时才来提亲。”背后议论自家姑娘是不对的,尤其是这种男女问题,绿萼话说出口才省起,连忙吐了吐舌,转换话题道:“陆少爷就是不爱笑,让人轻易不敢同他说话。”

“男人都不太爱笑吧。”温柔敷衍道。她想起叶昱,他也很少笑的。

“才不是呢,我们家二爷就很爱笑啊!要说二爷生得也算出众了,不过他笑起来可没陆少爷笑起来好看。”绿萼悠悠神往道:“我只见陆少爷笑过一回,那次二爷就站在他身旁,结果生生就让他给比下去了,这人比人哪,有时候真会气死人的。”

“嗯。”温柔还是不知要说什么好,更讨厌听见那个骚包家伙的八卦。

谁知绿萼八卦起来真就没个完了,难怪沈梦宜也常斥她多嘴,只听她继续笑道:“当时老爷也在场,还夸陆少爷风姿清举,二爷听了立刻就吃醋了,绷着张脸呆站了半晌,最后借口有事溜走了。不过老爷似乎很偏爱陆少爷,常说他将来前途未可限量,夸着夸着,想起二爷不争气,连带着就要喝骂他两句,也难怪二爷会生气……

得!温柔可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陆策是好是坏,那沈家骚包少爷是好是坏,可都与她无关,她落水沾了一身泥后,再被大太阳一烤,浑身发痒,真是说不出的难受,忍不住打断绿萼道:“还要走多久?”宅子太大也不是好事,每天的时间都浪费在走路上头了。

“哦。“对绿萼来说,最扫兴的事莫过于自己说的八卦旁人压根不感兴趣,她失望的神色流于言表,沉默片刻后方道:“就在前面,不远了。”

第一百零八章 阴魂不散

在沈家毕竟不方便,温柔没打算沐浴,只找绿萼要了一盆清水,随便把自己清理了一下,换上她拿来的干净衣裳,就道谢要回家了。

绿萼将她送到沈府侧门,看着她上了早预备好的马车,这才回头找人交递东西去了。

温柔坐在马车上,回想起今天在沈府的悲惨遭遇,真是千般叹息,万般郁闷。天知道沈家怎么会出这种浪荡子弟,若要说沈家家教不好,偏偏沈梦宜是个挑不出错来的标准的大家闺秀,只能说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了,所幸她最后还能全身而退,至于那个被轻薄掉的吻,她也只能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不敢深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杀人。

待到她回到家,已是未时,小环见她低着头走进来,忙笑道:“对不住,温刚急着要上私塾里念书去,我们先吃了饭,你呢,吃过了没?”

“没有。”温柔把自己的脏衣裳丢进洗衣盆,就入厨烧水,准备洗澡。

小环跟进去诧异道:“沈家没留你饭吗?我去前面拿两笼汤包来,你先垫垫饥吧。”

“别去了。”温柔喊住她道:“我这会不想吃。”

“怎么了?”小环仔细一瞧,才发现她脸色不好,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沈家有人欺负你?”

“没什么,不过是出来之前被狗咬了一口。”温柔揉了揉太阳穴,真是头疼。

小环将她的话当了真,急道:“咬哪了?快让我瞧瞧!回头我出去给你请个大夫来。”

看见她那焦急关切的模样,温柔再也绷不住脸,“噗嗤”一声笑了,无奈她摇摇头道:“别担心,我只是打个比方,我没被狗咬,只是被人咬了一口。”

反正等水烧开还要等挺久,温柔便将今日在沈府遇到的事情向小环重述了一遍,回头又嘱咐她不要告诉别人,否则温妈妈听见,脑子里又不知道要转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念头了。

小环听说沈家是丞相府,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听见沈家二少调戏温柔,又立刻愤怒起来,骂道:“怎么大户人家专出无赖,这种人合该被雷劈死!”

温柔闻言忽然想起小环曾经的遭遇,怕她的伤心事被触动,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一会我要钉个小草人去,天天拿针刺了再刺!”

小环被她逗笑了,道:“姐姐哄谁呢,你哪会那种巫蛊的玩意儿,何况你也不知道那无赖的生辰八字,钉出个草人来也没用。”

两人说了会话,温柔心里郁闷解了不少,见水烧开了,便打算先洗个头。话说在古代,她觉得最不方便的就是洗澡了,没有淋浴,头和身子还得分开洗,最糟糕的是古代头发是不能随便剪得,拖着一头浓厚的长发,洗起来很是令人头痛,她不得不叫上小环来帮忙。

“姐姐很爱干净呢!”小环一边拿猪苓往她的发上抹,一边笑道:“不过还是洗干净,头发嗅着气味清爽,从前我娘常常隔上好几个月才洗一次发,冬天还好,夏日里出了汗,常捂出一股子酸味儿,得多多的抹上花露油,才能掩住。”

“那我可受不了,我三五天不洗头,就浑身不舒服。”温柔一边笑一边往头发上撩着水,其实不独刘嫂,在赵府时,很多下人常常洗澡,偏偏就是不怎么洗头,连温妈妈也是这样,不知道这头到底有什么讲究,还是纯粹觉得不方便,不愿意常洗。

待到温柔沐浴清爽,在洗弄脏和的换下衣裳时,小环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便先出门去各个铺子巡查一遍了。

温妈妈在前头铺子里照料着,家里没人,温柔折腾了大半天,洗晾好衣裳后,摸着头发干了,又觉得有些困倦,就躺倒床上准备闭目养养神,谁知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一觉醒来,天色已然擦黑。

她躺在床上,耳听着外头厅上仿佛有人说话,想着大概小环和温刚回来了,便懒懒爬起来,一面拿簪子挽着披散的头发,一用脚尖抵开门,打着呵欠走了出去。

“姐,你醒啦?”温刚笑着向她道。

“唔。”温柔将簪子在发上固定好,抬起眼来才发现温刚坐在桌前,正同一个人下棋,那衣裳,那背影…

“谁把他放进来的!”温柔尚存的几分倦意顿时荡然无存,她转着头四下里找扫帚,想把这个人打出去。

“姐,这位姓沈的客人等你很久了……他说有事找你……”温刚看见温柔的反应不对,可是实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得站起来硬着头皮解释,不过话说回来,这客人也奇怪,先前自己说温柔在睡觉,他又阻止自己叫她起来,只说可以慢慢等,不急着。

姓沈!温柔当然知道他姓沈!

这个混蛋怎么如此阴魂不散,居然还敢找上门来!她刚睡了一觉起来,心情略好,结果一瞧见这家伙就气不打一出来。好!找上门来最好,起码可以痛痛快快的将他赶出去,这里可不是沈府,是温家!她说了算!

扫帚一时没找见,但并不妨碍她赶人,温柔向着沈家二少爷怒道:“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啧啧啧,才分别片刻,你见了我用不着如此激动吧?”沈家二少手肘搁在桌上,托着下巴回过头斜睨着她,一双勾魂的桃花眼里满是暧昧的笑。

“出去!你听见没有?再不走我就报官了!”这人怎么如此无赖又不要脸?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还不赶紧滚蛋!

“报官?你要报哪个官?这京都里的官儿我都挺熟,需不需要我替你引见?”沈家二少笑得更加欢快了。

温柔被他一句话顶得语噎。是啊!堂堂沈家,大的左丞相,怎么养出这样一个败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