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进了琴学檀漆大门后,一路见到青砖铺地,乌柱黛瓦,白墙高大,青松翠柏,碧湖环绕,精巧屋舍依山而建,回廊蜿蜒,不远处山峦含紫烟掩映楼阁,无处不是景,无处不雅致。

楚瑜暗叹之余,心情却好了不少。

这地儿大,一路上也没有太多仆从和侍卫,抓个藏起来的人只怕不容易,她能不心情好么?

楚瑜心情一好,只当这一趟是来游玩来了,索性四处观山赏烟,欣赏这琅嬛仙地一般的景致。

她望着飘荡在山间的美丽紫色岚烟,轻叹:“都说风烟山风宁寺美,有几人知道这最美之处在这深山别有洞天处,美愈十倍?”

小老百姓一辈子都不要妄想能与权贵平起平坐。

金曜耳力极好,自然听见楚瑜的嘀咕,他轻蔑地嗤了一声,倒是苍鹭先生看着楚瑜的背影,似笑非笑地低声道:“看来楚大小姐是个妙人。”

他光是看这少女谈吐,不全像市井粗鄙出身,但也不似高门大户,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金曜冷笑一声:“是不简单。”

能让曜司进退不得,投鼠忌器的市井之徒也只得这么一个而已。

不过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更厌恶楚瑜——区区鼠辈,迟早除之!

楚瑜和琴笙的居处在一处小山峰南坡之上。

依山而建的屋舍也是黛瓦白墙,清雅却并不奢侈,屋内陈设不多,却颇为精巧。

那些书画、粉彩、青花的装饰楚瑜并不懂,但她很喜欢屋子后的竹林和屋前漂亮的小花圃,这屋舍因在高处,虽难爬些,但一览众山小,周围大半景色尽收眼底,心旷神怡。

金曜命人将东西都安置好后,看了眼坐在窗边的自家主上,目光触及自家主上那身诡异的装扮,便眼角微跳。

他只觉得太难忍受自家主上变成这副模样,索性转头冷冷地看向四处张望的楚瑜:“这里一共两间厢房,你与主上一人一间,曜司会在暗处保护主上的安全。”

“我去住隔壁,随便你们怎么折腾,敢再偷看老娘洗澡,我就天天和仙仙一起洗澡。”楚瑜懒得理会他,径自提了包袱准备去自己的厢房。

别以为她不知道曜司在乾坤院为所欲为,连她洗澡如厕都被监视,害她沐浴如厕都跟打仗似的——一冲拉倒。

就算监视的人是女卫,她也没那个给人看裸体的习惯。

如今好容易出了乾坤院,又和曜司撕破了脸,她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再不如之前的谨慎小心——对着要杀你的人再谨慎小心对方也不会放过你,所以她绝对再不容忍这种行为!

琴笙捧着茶杯,斯斯文文地微笑:“我不介意。”

金曜大怒,厉声道:“我介意!”

楚瑜转头轻蔑地嗤了一声:“你介意,凭什么,你和仙仙有一腿,还是仙仙睡过你?”

金曜俊秀的脸一阵红一阵紫一阵青,他觉得他快要受不了这个口无遮拦的混账了,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他甚至不敢去看琴笙,只咬牙切齿地道:“粗俗!无耻!”

“他没搞过你,你没搞过他,连野鸳鸯都不是,那你有什么资格介意?”楚瑜冷哼一声,将包袱往肩头一甩,扬长而去。

金曜:“”

琴笙轻品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看向金曜:“我有搞过你么,金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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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啊~有妹纸们说为啥三爷的手下和九爷、阿初他们不同,其实没有不同。

九爷和阿初手下们都知道自己主子是清醒的,任何决定都必须遵从,他们也不会质疑。

但琴三爷现在是懵逼的,手下们就要开始操心自家主上会被会被卖了还数钱,暂时没法子让主上清醒,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所有能影响主子的威胁都杀掉。如果九爷或者阿初是懵逼的,魅部和控鹤监也一样不会对茉莉和小白客气到哪里去。

第二十章 牛嚼牡丹

琴笙轻品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看向金曜:“我有搞过你么,金曜?

金曜无意识地压了压自己腰上的剑,挡住自己的臀部,欲哭无泪:“绝对没有!”

琴笙沉吟:“你睡过我么?”

金曜挠墙欲死:“属属属下6下下不不敢!”

现在的主上到底知道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琴笙微微颔首,精致的薄唇轻轻翘出一个温柔的弧度:“那么我与小姑姑一起洗澡,你有意见?”

金曜捂住额,径自从后跳了出去:“”

他如果不是被楚瑜气死,大概也会被主上——吓死!

琴笙转脸,看着窗外苍山翠竹,若有所思:“到底睡过,搞过是何意,竟让金曜这般难受?”

男女七岁不同席,他虽然已经十三岁了,共浴合适否,但

只要小姑姑喜欢,便是大善。

“少年”琴笙微微一笑,得出个结论。

****

楚瑜转到隔壁的厢房,却发现隔壁厢房的的门半掩着,门口挂了一卷极为精美的镂空九转银铃湘妃竹帘。

九转银铃被风儿吹得叮铃作响,声音极为悦耳。

她微微颦眉,抬头看了那帘子好一会,挑了挑眉,忽然抬手一掀帘子,随后一脚狠踹半掩的门。

门上一个黑影瞬间狠狠地当头砸下。

楚瑜大眼儿一眯,利落地反身一闪避开那咋下的黑影,避开了满头洒落的冰水,同时抬脚足尖一勾,狠狠朝那黑影一踹。

只听“咚”地一声,那圆形的黑影瞬间被她踢出门外,直砸向门外空地上的花圃中。

“啊,好痛!”一声惨叫瞬间响起。

“血血啊出血了,抓住那打人的贼子!”随后那惨叫声更加尖利,划破了宁静美丽的环境。

说话间,从小花圃里钻出来三个高矮不等的身影。

三个人年纪都不大,皆着琴学的学生服装——戴着细黑纱儒巾,穿着一身白底暗云纹的直裾并一件深灰长半臂。

为首那人个人最高,干瘦得像根面条,旁边两个倒是生得圆润,偏生个子又很矮,一左一右地扶着那被砸破头的瘦高个。

看着有一种古怪的滑稽感,尤其是那个被打破头的瘦高个一边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一边恶狠狠地瞪着站在门边的楚瑜怒吼:“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打破本少爷的头?”

一边两个胖乎乎的矮子就跟着和音似地一边耸肩一边吼:“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楚瑜挑了挑眉,按捺下心中想要笑的冲动,一脸无关痛痒地直接撒谎:“不是。”

此时,琴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了,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她身边。

楚瑜却往前一步,将他挡在了自己身后——

她可不希望来的第一天就发生什么耸人听闻的血案,何况这事儿她都应付不了也就白在衙门街头混了那么些年。

琴笙并没有做声,黑厚的刘海盖了他的眼和半张脸,只是静静地站着。

有些人天生便是带了无与伦比的存在感,就算衣衫褴褛,也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瘦高个和两个胖子立刻都注意到了琴笙。

那瘦高个只扫了眼琴笙身上那不合身的衣服和惨白的唇色,看着怪异,但除却一副病痨子的模样,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他立刻不再将琴笙放在眼里,只愤恨地瞪着楚瑜:“我明明看见你把门上的铁盆子踢出来的,你撒谎!”

旁边的两个矮胖少年也一耸一耸地继续‘和声’:“你撒谎,你撒谎!”

楚瑜抄手而立,明丽的大眼弯弯一笑:“哦,你怎么知道门上有水盆,莫非那是你放的?”

她睨着地面上洒了一地的水,还有不少没有融化的冰块——若是被这冰水浇了一身,虽没有什么皮肉外伤,但即将入冬的温度里被这么一淋,想必病一场是少不了的。

这点小伎俩别想暗算跟着长期混迹街头的她,但她好奇的是,她才进琴学到底得罪了谁?

曜司若是要整她,也绝对不会用这种幼稚低劣的手段。

那高个子瞬间哑然,削瘦的脸涨得通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狠狠地瞪着楚瑜。

楚瑜玩味地想,很明显这位‘恶少’并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

果然,那瘦高个对着地上狠狠地唾了一口,很干脆地承认了:“没错,本少爷就是要教训你这种仗势欺人的卑鄙小人!”

两个圆矮胖子蹦跶如球,再次齐齐怒和声:“卑鄙小人,卑鄙小人!”

楚瑜闻言,再忍不住一脸笑意:“哦,我仗势欺谁了,洗耳恭听。”

最近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平民接连被权贵们戴上仗势欺人的帽子,还真荣幸得很。

见楚瑜那满不在乎的样子,激怒了瘦高个,他更火大的指着她鼻子大骂:“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是琴三爷亲戚的身份赶走这里的主人,强行住进紫云居,也不想想紫云居是你这种俗人能住得的!”

“这里有人住?”楚瑜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精美的香妃竹帘和九转镂空银铃。

瘦高个子的话证明了她最初的想法——这里不但有人使用,还是个出身不凡,非富即贵的女子。

那瘦高个昂起头,一副傲然的模样:“那当然,这紫云居精致清雅,景致乃是琴学景致绝佳之处,前有花香缭绕,后有翠竹成林,可观日出,可赏紫云缭绕,自然只有钟灵毓秀,秀外慧中的美人才配拥有!”

楚瑜看着他满头血,还要做出文绉绉傲骨文士那滑稽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果然是长脖子公鸡会打鸣,你嚎得精彩,但不是我要住这里的,你追着我叮干嘛,找苍鹭先生去啊。”

看来是苍鹭先生知道他的家主要来,将这琴学最好的地方腾出来了,不过她却倒霉做了个“仗势欺人”的替罪羊。

“什么什么长脖子公鸡,你这女子果真是粗鄙无礼!”那瘦高个被楚瑜呛得又恼又窘:“你我且问你,你作画如何?”

楚瑜笑嘻嘻:“我画冥纸画得很好,你要么?”

瘦高个一呆,愤怒地道:“真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你你我再问你,你诗作如何?”

楚瑜掏掏耳朵,吊儿郎当:“会写讣告,你要么,免费奉送?”

瘦高个被气得直翻白眼:“岂有此理,张嘴就咒人死,下作!”

“下作,下作!”两个圆胖墩也跟着跳起来,对她怒吼。

楚瑜看着他们那滑稽可笑的样子,也懒得和他们计较,只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你们慢慢嚎,还是那句老话,长脖子公鸡要替人出头打鸣,也要对着苍鹭先生嚎,他那兴许缺个打鸣的,我这里不缺。”

说罢,她转身便推着琴笙回房:“走,大侄子,咱们回屋去享受这景致绝佳之处!”

“你!”瘦高个见楚瑜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瞬间火到了极处,少爷脾气也起来了,伸手指着楚瑜:“二元、三元,给我上,把那粗鄙女子拦下,我看没有我的命令,谁敢玷污云轻仙子的书房!”

那两只胖墩得了令便跳了起来,朝楚瑜冲去:“是,大哥!”

说话间两个胖墩球一样地就朝楚瑜的背后冲去。

别看两人胖,但是身手却也还算灵活,一个朝楚瑜的头发抓去,一个朝她手臂抓去。

若是被他们抓着拖下阶梯,少不得落个摔得鼻青脸肿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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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仙仙:虽然本公子已经十三了,但我还是个宝宝,(⊙v⊙)嗯,要和小姑姑一起洗白白。

楚瑜: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三爷:剑来!

第二十一章 哄孩子和白莲花 上

琴笙长长的刘海下,精致的唇角一翘,忽然露出一点轻柔如雾的笑意来。

楚瑜瞅着这笑里却有了暴戾的味道,神似那日他用树枝把沈三夫人串成盆景的时候的模样。

她微微一皱眉,忽然抬手一把按住琴笙修挑的腰肢,阻止他动手,同时腰肢忽然一折,竟动作更灵敏地避开他们的胖爪子,同时抬脚就朝着最靠近的二元狠踹过去。

“操蛋的玩意儿,舌头都捋不直,真当姑奶奶我好欺负!”

楚瑜跟着老胡学的那套,是街头打架拿人的路数,怎么刁钻怎么来,怎么毒辣怎么上招儿,从不讲究个什么武德。

她那一脚直就奔着二元的下三路去了,而且直中目标!

“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二元肥硕的身子一僵,铁青着脸蜷着身子就向后滚了下去。

他这一滚就直接撞上了旁边的三元,随后两个圆胖子叠罗汉一般滚做一团,接下来以泰山压顶之势猛然碾轧向站在最后的瘦高个!

“别别过来救命嗷嗷!”瘦高个瞬间瞪大了眼,连连后退却避之不及,直接被两个“胖子球”碾了下去。

“噗!”两肥一瘦瞬间滚在了一起,跌了个七荤八素,惨叫声此起彼伏。

楚瑜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三‘球’全中,就是爽!”

人肉保龄球感觉很不错!

琴笙低头透过厚厚的刘海看着身前的少女,润唇含笑,秀眉弯弯,黑白分明的大眼亮晶晶,带着满满恶作剧成功的得意,脸颊边柔软的发丝软绒,那眉眼容色间皆得意到轻浮,却显出一种生机勃勃的娇美来。

他静静地看了片刻,潋潋琥珀眸底却闪一丝不悦的幽光,他不喜欢她的关注点不在自己身上。

琴笙忽然抬手拉住她搁在自己腰肢上的手,淡淡道:“小姑姑,苍鹭先生会处理的。”

楚瑜出了恶气,心情很好地回头,笑眯眯地道:“仙仙,咱们这还有人戏没演完呢。”

这几个受了伤的傻蛋,怕不会善罢甘休,这会子闲得无聊,她还挺有兴趣看他们会出什么招儿。

琴笙唇角微抿,还是温柔含笑的模样:“我想喝牛乳,不想看戏,帮小姑姑处理掉可好?”

“”

楚瑜脸上的笑容一僵,知道这‘娃儿’已经开始不高兴了,他一不高兴,就要作人见大血的。

曜司和琴三爷都是凌驾律法之上的存在。

但她一个寻常百姓,从没有想过为了一个恶作剧要人的性命,或者残人身躯。

楚瑜叹了一声,乖乖地任由他牵住手——

大仙儿,你有不想喝奶的时候么?你喝奶的时候能不让我喂吗?

琴笙很满意楚瑜的注意力都回到了自己身上,牵着楚瑜的柔荑往回走,仿佛从头到尾,全当滚跌在地上的叫嚣三人组不存在。

“你们你们给我记着”被压在二元和三元身下的瘦高个,分明被压得吐血,翻着白眼,进的气少,出的气多,还不忘出声威胁。

楚瑜翻了白眼,也懒得再理会他们,干脆地跟着琴笙回房。

却不想,此时忽响起一声女子的尖叫:“啊——血——血!”

那瘦高个眼底亮光一闪,顿时又扯开公鸭嗓嚎:“救命啊——打死人了!”

楚瑜停住了脚步,也顺势拉住了琴笙,轻嗤:“我说这戏没完罢,仙儿,要不你先自己回去喝奶可好?”

琴笙精致的唇角微绷,柔和的声音里透出些冷来:“不好。”

她笑咪咪地拍了拍他的手,又伸手捏捏他的脸,低声哄小孩儿:“乖,咱们就先一起热闹罢,一会回去小姑姑喂你吃饭。”

她不能总靠他,这一来上学就找事儿的,就跟街头找碴的地痞差不多,不开篇儿就收拾妥帖,以后幺蛾子只会更多。

二十七岁的琴三爷是个云端上飘着的性子,他碰人,那是恩赐,是看赏!

但哪能允许凡夫俗子随意触碰自己?

所以琴笙身形在楚瑜摸上他脸的那一刻微僵,原是本能地就要避开。

但为什么要避开娘不,避开小姑姑触碰自己的手?

只有十三岁以前记忆的琴笙不明白,所以他强行忍着没动。

任由对方的柔荑抚上自己的脸,只觉得那触上自己脸颊的手,软软凉凉,带着轻佻的味道,但和着楚瑜那诱哄的声音,又有一种奇异之感——

在他如今仅存的十三年的那些记忆里,有人来,有人往,他感受过畏惧、严厉、冷酷、恭敬、仰慕、杀意唯独没有——带着亲昵的哄诱。

这种语气,他在厨房外看见胖婶哄小宝的时候听过,温柔、带着点不耐却又极亲昵,每次小宝都会软软地伏进胖婶的怀里。

如今有人这么对自己,那种感觉——有点奇妙。

琴笙刘海下的妙目里闪过异色,微微眯起了眼,像在品尝什么食物的滋味一般。

当然,楚瑜是看不见他刘海下神色的异常,她只想赶紧地把身边这尊不高兴的大仙儿哄好咯,陪着她看戏。

二人说话间,有纷迭脚步声传来,当先那道尖叫的女音也依旧没有停止的趋势。

“好多,好多血!”

“快来人哪!”

楚瑜转脸便看见一群穿着琴学学服的男男女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不过她看得出来,这群学子里脸上除了惊讶之色,更多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却不知这幸灾乐祸是对着她和琴笙这两个陌生人,还是那三倒霉躺地蛋。

她暗嗤,看来这琴学里传说中些知书达理,高雅端方的才子、才女也不过是些俗人而已。

此时,一道黄莺出谷一般的女音忽然带着恼意响起:“怎地都站着,都是自己的同窗学友,何以见死不救。”

那女子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人上前去将那二元、三元搀扶起来,解救了那被压得吐血,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的瘦高个。

“大元,你可还好?”一道窈窕的身影微微躬身看着那瘦高个。

楚瑜瞅着那少女的背影,又瞅瞅那快被压扁的瘦高个,暗笑,这戏算是美人救英雄么?

不过她倒是挺意外的,瘦高个和那两个矮胖子竟然是三兄弟!

大元被压得两眼翻白,好容易喘了一口气,陡然看见面前的少女,立刻委屈地哭出了声:“云云轻仙子,对不住呜呜!”

说着,他伸手就要想要去抓那少女的袖子。

那少女却微退了一步,仿佛不经意地转身避开了他的手,看向楚瑜这边,口里却依旧是关怀之声:“这是怎么了?”

楚瑜方才看清楚那少女的样子,估摸因着琴学中学生不得太过花俏的规定,她一头秀发在头顶挽了简单的十字髻,只戴着一根玉簪,并无过多装饰,穿的也是琴学的女学生的学服——打底一件白色滚暗紫边的交领襦裙,一条深紫色绣蝶穿牡丹的腰带束得她腰肢窈窕纤细,外罩一件纱质绣云纹丁香色半臂。

少女二八年华,扫了远山眉,杏目桃腮,银盘月儿面,并不算得上佳姿色,只是她皮肤极白,衬着那脸盘就显出一种极温润柔雅、端丽沉稳的大家闺秀气息来,让人莫名地就想要信服。

不过仙子?

这一个仙字,眼前的少女真担当不起。

见惯了琴笙货真价实的仙人之姿,她眼前这位端美少女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凡夫俗子。

只是当那云轻仙子看似柔和询问,却难掩指责意味的目光看向楚瑜的时候,其余围观的琴学学生也都齐齐用目光刺向楚瑜和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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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要是V了,我会提前说的,就指望大伙V的那天给力点,帮忙冲首订哪~大环境不景气,咱需要点强心针,别养文养着养着忘了哈,V的当天肯定会万字以上的更新~让大家看得爽,么么哒。

第二十二章 赶出琴学

楚瑜瞥见那些带着敌意和猜忌的目光,随后轻嗤一声:“是啊,我也想知道怎么了,看来苍鹭先生安排给我和我家大侄儿的住处招了人不满,我等初来乍到就有人要送咱们一盆冰水当贺礼。”

她当捕快这些年,过堂审讯不知多少,自然知道怎么说话简洁明地呈明事实,又能直抓重点。

果然,她这话一出,学生们便多半都露出了然的神情来,齐齐看了眼她身后的屋子,目光诡异地在大元和那少女身上兜了个来回。

秀美端雅的少女杏眼眸光微微闪,微微又退了几步,不动声色地隔开了和大元的距离。

大元脸色大窘,心下恨毒了楚瑜,咬牙切齿地嚎骂:“贱人,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一身粗鄙,诗画不成,想来六艺也是不通的,也配占了琴学第一才女云轻仙子的书舍来住!”

“云轻仙子是什么?关我屁事,至于我配不配住关你屁事?”楚瑜漫不经心弹了弹指甲。

唉,她最讨厌别人骂她贱人了,因为一听这话,她就忍不住想要身体力行做个“贱”人,“贱”到对方吐血!

大元一窘,涨红了脸,吭哧半天却再说不出话来。

倒是那少女忽然对楚瑜欠了欠身,再柔声柔气地开口:“小女是清河陆家的陆云轻,云轻仙子是同窗玩笑取的个诨号罢了,想来这位姑娘是我们新来的同窗,云轻先向姑娘说声抱歉,这紫云居是去年我赢了学试的奖赏,云轻常常邀学友们来此赏景吟诗品画,如今既是琴家亲眷要用也是情理之中。”

她一番话温柔优雅又得体,声音如珠玉落盘,黄莺婉转,极为动人婉转,如清风抚过耳边心房,寻常人有天大的气性也都消了。

楚瑜也有点能理解她为啥得了云轻仙子的雅号了——陆云轻这把声音也算是极品,可惜有琴笙那上可高贵出尘,下可撩人腿软的声音珠玉在前,她如今只觉得陆云轻的声音也算是极悦耳罢了。

陆云轻顿了顿,看着楚瑜,秀气的眉间似有担忧:“但有同窗学友一时间意气用事恶作剧,姑娘及贵侄儿未伤着罢?”

楚瑜却并不答她,只摸了摸下巴笑道:“不错,不错,仙子姑娘说话这般巧言令色,不当个讼棍,真是浪费人才!”

这陆云轻不就是想说紫云居是能者得之,原本属于她云轻,如今却被楚瑜这个“琴家亲戚”强行霸占了,所以有学友打抱不平来找麻烦也是活该,与她陆云轻没有任何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