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春寒未退,春雨绵绵,这一路上戴着兜帽的人不多他一个,也不少他一个。

折腾完毕,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继续上路了。

江风徐徐,迎面带来幽凉水汽。

楚瑜习惯性地坐在楼船的边上,欣赏着满江烟雨葱茏的春色。

“夫人,天凉,仔细着凉了。”一道金玉相击一般悦耳的声音忽然在楚瑜身后响起,随后一件精致的披风便落在了楚瑜的肩头。

楚瑜一顿,转身看了眼走过来的宫少宸。

此刻他的唇上多了两撇小胡子,穿着寻常员外服,正晃动着手里的折扇,含笑看着她。

楚瑜淡淡地道:“多谢夫君。”

宫少宸闻言,身形一顿,丹凤眼眼地微亮:“夫人方才唤我什么?”

楚瑜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夫君,怎么了?”

他不是正扮演着她的丈夫么?

宫少宸笑了笑:“再唤一次可好?”

楚瑜左右看看无人注意,白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别那么无聊,也少占我便宜,小心被‘大少爷’抽你这个倒插门的。”

宫少宸噎了噎,随后轻哼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来:“倒插门怎么了,搂住夫人一个床上睡觉的不也是本老爷么?”

说着他抬手就要去揽楚瑜的细腰。

楚瑜靠在那船柱边上,又被他欺过来的身形挡住了去路,一时间还躲闪不得,一下子被要被宫少宸抱个满怀。

楚瑜目光微冷,正准备抬脚丫子给宫少宸胯下来一下,让他知道她的豆腐不是那么好吃的。

即使现在他们成了——夫妻。

但说话间,一个纤细的身影忽然冲了出来,一下子就扑进楚瑜的怀里,哇哇地哭着抱怨:“娘,娘,大哥欺负我!”

那身影顺势将宫少宸伸出去手给挡在了身后。

宫少宸看着伏在楚瑜肩膀上的小小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寒色:“小司!”

楚瑜被扑过来的少年撞了一下,但对方很有分寸,只软软地靠在她的肩膀和胳膊上,又替她挡去了宫少宸的轻薄。

她对伸手轻拍了拍宫少司的脑袋,冷冷地白了宫少宸一眼:“你少凶孩子。”

宫少宸一时间气闷,又不能说什么,只摸了摸鼻子坐直身子。

宫少司对着宫少宸投去个得意的眼神。

“母亲。”一道低柔幽凉的声音响起。

楚瑜转脸看过去,正见着琴笙戴着兜帽环胸站在门边,但面纱都掩不去他那一脸寒气儿。

宫少司一见来人,立刻吱哇乱叫着就往楚瑜怀里躲:“娘,娘,你看大哥又来了,他不让人家吃乳糖果子,还要打人家,大哥说他是嫡子就可以欺负我!”

宫少司年纪小,不过十二三岁的尖瘦小脸,眼睛大得可怜,这么一叫,就立刻引来了旁人同情的目光,同时也都齐齐用鄙夷的目光去打量琴笙——又是这种富户人家里嫡子欺负庶出的戏码么?

楚瑜见有人注意到这里了,眉心微颦,正打算开口:“小司,不要闹”

只是话音未落,就见琴笙忽然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宫少司,那目光看得楚瑜都打了个寒战。

“娘”宫少司直接就往楚瑜怀里再钻。

只是这一次他才一动,就被人抓住了领子,琴笙冷笑一声:“一个倒插门女婿带回来外头女人的野种,连本少爷的东西都想染指,母亲心软,本少爷可不会心软。”

说着,他抬手就将宫少司甩给怕出事跟着来的霍家姐妹:“把这野种关在房间里看好了,再放出来,就唯你们是问!”

霍家姐妹易容成仆人模样,霍二娘赶紧伸手就抓住了宫少司,直接夹在腋下转身就走:“是,大少爷。”

随后一溜烟就领着霍三娘一起钻进船舱不见了踪影。

随后,琴笙看都不看宫少宸,只淡淡地看向楚瑜,温声道:“母亲,该用午膳了。”

楚瑜听着他那声音温柔地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脊背发毛,赶紧站了起来,把手递给他:“好好好,走走走。”

随后琴笙便极为‘孝顺’地扶着楚瑜一路也回了船舱。

留下一群不明真相,却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的群众对着宫少宸这个‘倒插门女婿’指指点点,各种低声议论,尽情渲染了一出善良富家小姐迎倒插门女婿,女婿却忘恩负义养外室,生下私生子抢夺家产的大戏宫少听着他们的议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到底忍不住起身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厢房。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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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大少爷和倒插门 (二)

楚瑜一进厢房,就看见满桌子好吃的,一只烧鸡、一碟切熏肠、一碟熏鹅,一碟荷叶糯米排骨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她一愣:“这是哪里来的?”

虽然不缺钱,她计划拐带琴笙逃跑的时候带足了银钱,但是为了符合‘平常商贾’这个身份,他们一路急着赶路都是吃些寻常干粮,或者去些寻常的小客栈打发点也就算了。

只是多照顾着琴笙,到了城镇都给他多供应点乳类制品。

当时她还担心琴笙这娇生惯养的身子吃不苦,却不想完全是她多虑了。

最开始的时候。,琴笙吃窝窝头和糙米饼子,都细嚼慢咽地像在坐在琼楼玉宇地受贡品似地,却丝毫不曾抱怨和嫌弃过。

如果不是她知道琴笙什么出身,她简直怀疑他以前是穷苦人家出来的。

所以如今楚瑜看着这一大桌子华丽丽的菜肴,不禁有些怀疑地看向封逸。

封逸正在一边拨算盘,像是头顶长眼睛似地,见她问,便道:“这是老爷行礼里的东西,大少爷说老爷的东西就是夫人你的,夫人你的就是大少爷的,大少爷的就要拿出来享用,所以方才霍二娘便去把这些东西翻出来让船家拿去加热端上桌了。”

楚瑜闻言,看着琴笙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切着那只烧鸡,手起刀落,干脆优雅又凶狠地切下一只鸡头。

她莫名其妙地就觉得那只烧鸡头长得有点像宫少宸,她唇角一抽:“哦”

居然就这么随便地翻别人的行礼,这猫儿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心理障碍。

琴笙淡淡地扫了楚瑜一眼:“母亲不用么,一会二霍、三霍就要进来了,这两人的食量,母亲应该是明白的。”

琴笙话音刚落,封逸已经直接放下了手里的算盘,坐到了桌子前,准备开饭了。

楚瑜看着封逸那利落的动作,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只觉得今日封逸有点古怪,但她也很快地在桌边坐下开始用膳。

琴笙吃的不多,各样菜色皆用了点,便擦了擦唇角,淡淡地道:“我先出去消消食,母亲用膳罢。”

楚瑜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嘱咐了一句:“饭后少吃点零嘴,午睡起来再吃。”

琴笙扫了她一眼,颔首,随后转身离开。

“大小姐,你真把自己当老妈子了么?”封逸见门关上,忽然开口,看着楚瑜那一脸中年美妇的扮相,总觉得有些别扭。

楚瑜斜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道:“本来白白就我看顾着的,怎么了,倒是逸哥儿”

她神色变得有点诡异地上下打量他一回:“你不是一直都看不顺眼那祖宗么,怎么今儿这般听他的话?”

封逸虽然一直都对琴笙敬而远之,客客气气地,但她非常明白他一路上都不待见琴笙,当然琴笙也不需要他待见。

封逸慢条斯理地道:“小生只是今日忽然发现三爷能屈能伸,有点意思,也算是个人物。”

楚瑜沉默了一会:“你想说白白是个奇葩就直说。”

封逸笑了笑:“夫人精辟,在小生看来奇葩比智障要好些。”

楚瑜:“”

封逸这厮性其实也是个怪胎。

好恶一线间。

大概有才之人皆如此?

等到楚瑜快用完了膳,便看见霍家姐妹从窗口跳了进来,看着满桌子热好的菜,欢呼了一声,立刻围着桌子桌下开动了起来。

楚瑜摇摇头擦了擦嘴,随手打了一份饭,切了个鸭腿,再选了点酱牛肉和灌肠等其他的菜一同搁在碗里,转身出了船舱厢房,准备去给被关在厢房里的‘庶子’送点饭。

她对小司并没有太多恶感。

毕竟那少年和她同住过一屋好些日子,也没有做任何伤害过她的事儿。

若是能收买下宫少宸身边的人心,让他们对她有点好感,总也不错。

就算不能令对方叛变,可但凡有了好感,对方再干点损她利益之事时,能犹豫几分,这一犹豫,说不定事情就有了转机,如果能示个警就更好了。

比如方才小司不就帮她挡了宫少宸的咸猪手么?

她进宫少司的船舱房时,正见着宫少司蹲在床角,不知在干嘛。

她走了过去低头一看,不禁一愣——

宫少司正小心地捧着一颗糖,像只小猫舔牛奶似地在那舔糖果。

听到她的脚步声,宫少司笑眯眯地抬起头,献宝似地捧着手里的糖果递给她看:“娘,很好吃的糖果,兄长不给我吃乳糖果子,小司也有嬢给的水果糖丸子!”

她看着宫少司那瘦瘦尖尖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心头一软,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小司,吃午饭了,吃了糖就不想吃饭了。”

宫少司噘嘴,刚要拒绝,却忽然发现楚瑜手上一整碗香喷喷的饭菜,不禁一愣:“这是给我的么?”

她点点头,笑咪咪地递了过去,伸手摸摸他的脑瓜:“吃罢,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糖果点心都是饭后闲暇时休闲的玩意儿,可不能多吃。”

楚瑜已经习惯照顾琴笙,这会子便习惯性地多唠叨了宫少司两句。

宫少司愣愣地看着这一碗香喷喷的饭,忽然抬起眼看看楚瑜,又低头看看那饭菜,然后小心地收好自己吃了一半的糖果,然后露出个大大的笑脸,从她手上接过了碗:“谢谢小姐姐,不,娘亲。”

楚瑜一愣,看着宫少司捧着碗的手像是有点发抖,但再看过去却见宫少司一如平常地在大口扒拉饭菜。

只是宫少司啃了一口那酱鸭腿,忽然一顿:“这个是哥哥不,父亲行礼里的东西?!”

楚瑜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尴尬红晕,她轻咳了一声:“哦,这个这个啊,呵呵。”

完了,她有种小偷被主人抓包的感觉。

宫少司抬起眼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大大的猫眼儿眨了眨,忽然冲着她笑:“小司不告诉别人。”

楚瑜:“呃好。”

就算小司告诉‘别人’了,她也不认为自家那只凶悍的猫儿会怕。

“不告诉别人什么?”一道金玉相击一般的悦耳声音忽然鬼魅一般地在楚瑜身后响起。

楚瑜身形顿了顿,暗自叹气儿——

刚偷了人的东西吃,这苦主就来了。

她转过身,半挡住宫少司的身影,看向宫少宸,笑眯眯地问:“老爷,怎么还不去用膳?”

“吃饭?”宫少宸靠在门边挑眉道:“二霍刚才告诉本老爷你们去前舱用膳了,我却未曾在前舱看见你们,那前舱里卖的饭菜都什么玩意儿”

他话音一顿,忽然挺直的鼻子轻抽了抽,随后一脸狐疑:“怎么船舱里一股子饭菜香味,你们打回来吃了么?”

楚瑜又移了下身子,试图挡住他的目光,但很明显效果不佳,她到底比宫少宸矮了足足一个半头。

何况她身后还躲了个小老鼠似的少年,正在那啃鸭腿,“咔擦、咔擦”的声音也太大声了点。

宫少宸头一探,一下子就瞅着了正蹲在床角,手上捧着碗筷的宫少司。

他瞬间眯起眼,狐疑地盯了宫少司片刻,随后眼底闪过怒色:“宫少司,你在吃什么!”

宫少司立刻身形一动,敏捷地闪到另外一头,看着宫少宸得意地笑,也不说话就赶紧扒拉饭菜。

楚瑜抬手就挡住宫少宸的去路,一脸无辜:“孩子吃饭,老爷有意见?”

宫少宸正打算发作,却忽然听得身后传来霍二娘的声音:“老爷,我给你送饭来了。”

宫少宸一愣,转头就看见霍二娘一边啃着个鸡翅膀一边端了个碗子过来,只是她那易容过的脸上都挡不住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挑眉,有点不好的预感,抬手就掀了霍二娘手上盖碗,就看见一只粗瓷大碗里装着鸡屁股、鸭屁股、鸡头、鸭头,还有一堆一看就是吃剩下的残留的鸡鸭骨架。

“这是本公子的东西,你们居然居然拿而不问是为贼!”宫少宸表情瞬间扭曲,唇角上的胡子都差点气歪了,连自称都忘了换。

霍二娘一边啃着鸡翅膀,一边嘀咕:“老爷莫气,大少爷说了,倒插门的女婿就不要妄想上位,有口吃的,就该感恩大少爷和夫人的仁慈了。”

霍二娘瞥了眼碗里的‘饭菜’,又看了看一脸铁青的宫少宸,舔了舔嘴唇:“听说中原人很喜欢吃屁股,老爷不喜欢吃屁股的话,不如让给小人尝尝?”

宫少宸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此刻怒笑一声:“你才喜欢吃屁股,你全家都喜欢吃屁股,吃吃吃死你们这些臭不要脸的缺德玩意儿!”

说着,他恶狠狠地瞪了眼楚瑜,甚至懒得理会宫少司,径自大步流星地离开。

楚瑜看着宫少宸脑门冒烟的背影,忍不住扶着额头靠在门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觉得宫少宸大概此刻已经后悔要和他们‘合作’了。

只怕照这样下去,没到唐家堡,宫少宸就得气死了。

霍二娘还真径自挑了个鸡屁股啃了起来,啃了几口,她眼前一亮:“哎,好吃,又弹又骚,就跟男人屁股似的,有嚼劲。”

楚瑜“噗——!”地一声差点把口水喷出来,脑门也差点撞上大门。

她狼狈地赶紧扶住大门,稳住身子。

她到底带了怎么样的‘一家子怪胎’出门?

还能有个正常人交流么?

**

这船上不正常的‘一大家子’的日子就这么过了就了好几天。

天天上演着嫡出大少爷智斗倒插门后爹,双方勾心斗角势同水火,心软慈和大家主母四处灭火的宅门斗大戏。

极大地丰富了楼船上群众的枯燥生活。

甚至天天聚众猜测,那家大少爷会不会晚上再把准备钻他母亲房间的后爹提出来扔江里,又或者那家后爹是不是成功钻了那家主母的床,吹枕头风把大少爷赶出门去。

但是根据两日的战况来看,那家后爹明显是敌不过继子的。

楚瑜坐在船边,吹着夜晚的江风,忍不住暗自叹气儿——

他们原本的目的为何?

应该是化装低调地隐藏行踪罢?

如今化装是化了,低调在哪里?分明成了全船消遣的茶余饭后话题。

当初她怎么会以为这一狼、一虎凑一块能和平共处呢?

但一只狗,一只猫儿凑一块不打架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如今连着她都跟着成为所有人的关注点——

“余夫人,我跟你说,儿子虽然是至打紧的,但是女人也不能没有丈夫疼爱,你家幺儿天天拦住他后爹不让进门也不是个事儿。”一个中年胖乎乎穿金戴银的妇人坐在楚瑜身边一边磕瓜子,一边嘀嘀咕咕。

楚瑜暗中翻了个白眼,脸上却含着矜持温柔的笑:“我家幺儿脾气大些,也是为我好。”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瞅瞅余员外都能把外室生的种带回家,认在你名下,想就知道打的不是什么好主意!”坐在楚瑜另外一边穿着打扮一看也是商贾人家的削瘦妇人一边就着灯光懒散地绣花,一边哼了一声。

楚瑜还是温温柔柔地矜持地笑,继续扮演她的圣母:“我家夫君没有那么坏,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林夫人莫要这么说。”

“男人嘛,哪里能不偷腥的,我看那余员外还是很惦记你的,瞧他把姓都改和你一样了,也算难得,我家那死鬼十年前都不肯上老娘的床了。”那个胖乎乎的妇人有点嫉妒地看着楚瑜的脸。

细皮嫩肉的,虽然长了皱纹,却看得出年轻时也是好看得紧,难怪能让那一表人才的余员外惦记,她怎么勾引都勾不上。

“哼,一个倒插门的,还敢犯错,这家产都是我的,你呀就是耳根子软,仔细家里的资财都被外头的野妖精夺了去!”那削瘦的林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白了眼楚瑜。

楚瑜心里已经无数遍地翻白眼,她还要演绎这宅斗里傻白甜主母戏份多久?还要天天听这些女人念叨多久?

再这样下去,她宁愿翻船游到

只是这念头才闪过,忽然船身猛地一震!

“砰!”

随后整艘船一下子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船漏了!”忽然有人一声尖叫。

楚瑜一惊,瞬间呆滞——

见鬼了,她的乌鸦嘴什么时候这般灵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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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大少爷:想爬本少爷娘的床,没门,窗都没有。

‘鱼’大老爷:逆子,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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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牵手

烛火摇曳,船舱里的光明暗不定。

“你这是八辈子被吃过好东西么?”宫少宸懒懒地歪在船舱里的床边,冷冷地看着正跪在边上拿着玉锤给他捶腿的宫少司。

这虽然已经是船上最好的舱房之一,但是那木头床上铺着的薄垫子依旧睡得他腰酸背痛。

宫少司沉默着不做声。

宫少宸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模样就心烦,轻蔑地嗤了一声:“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包括使唤的下人,你从岛上到中原,什么时候短过你的,你要伺候的从来都只有本公子,想想你的身份,几颗糖和一碗偷来的饭菜就引得你意动,真不是贱得慌?”

宫少宸刻薄的话语,停在宫少司的耳里,却仿佛水过鸭背,他全听不明白一般,只静静地拿着玉锤规律地敲打着宫少宸的腿。

“怎么,连你也想跟着本公子作对?”宫少宸最近几日被自家‘夫人’和‘继子’挤兑得一肚子火,再看见宫少司也这般模样,丹凤眸里寒光一闪,抬脚就直踹在宫少司单薄的肩头。

宫少司一下子就被踹得倒退好几步,坐在地上。

他抬起眼,看向宫少宸,猫儿似的大眼弯弯地笑,一派纯真:“哥哥,你嫉妒的样子可真是丑陋呢,思春的小姐姐喜欢我,不喜欢你,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宫少宸丹凤眸里寒光如晦:“放肆,宫少司,你”

他话音未落,瞬间整个船身蓦然一震,随后一声巨响——“砰!”

宫少宸脸色瞬间一变:“不好!”

“船出事了!”宫少司也瞬间敏捷地一跃而起,扑到窗口侧耳细听了好一会,小脸瞬间一冷:“船被凿穿了,不是天灾”

“是*,有人凿穿了咱们的船!”霍二娘趴在地上细细地听,神色陡然一厉。

封逸、霍三娘互看一眼,瞬间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霍三娘,抬手就拔出了一直包成烧火钳子的大剪刀,面色森冷:“有人劫船!”

大夜里的,船被凿穿,除了劫船,不做第二种想法。

“难道咱们的伪装被人认出来了?”霍二娘脸色阴沉,抬手也去行李里中藏着的弯刀。

封逸一边利落地收拾要紧东西,一边平静地道:“不会,若是如此,不必凿船,只需要直接向咱们下手即可,十有*是遇上水匪了。”

霍三娘也赞同这句话,但是点头之间,她忽然一愣:“哎,大少爷去哪里了?”

刚才她还看见那祖宗在房间里细细地数他的乳糖果子,如今人不见了,乳糖果子不见。

“应该是出去寻夫人了!”封逸淡淡地比了比窗口,刚才船一震的第一个瞬间,那一道白影就瞬间消失了,速度快得如同鬼影。

霍三娘愣了愣,转脸就看见门口忽然被人一脚踢开,然后琴笙抱着楚瑜如履平地地走进门来,摇晃倾斜得厉害的船舱地板都对他毫无影响封逸看着琴笙抱着丝毫未有损伤的楚瑜进来,眸光微闪过一丝自嘲。

这大概就是会武和不会武的差别罢?

纵然智若孔明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