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笙垂眸看着面前喘着粗气、脸颊嫣红,因为集中精神对抗她体内骚动和愤怒而显得眼睛异常明亮的少女。

是的,即使她已经和他有了那么多次的肌肤之亲,她明丽如黑葡萄一般的眸子,干净的面孔,还有身上那种鲜甜的香气,依然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天真处子。

虽然,她的性情和天真这个词丝毫没有关系。

就像此刻,她背对屠宰场一样的内室,眼里并没有太多的恐惧,更多的是焦躁和烦闷。

他似笼着暗雾的琥珀眸里闪过一丝幽光,忽然淡淡地开口:“你为何不怕?”

楚瑜一愣,看了他片刻,冷道:“怕什么,怕你,还是怕这屠宰场?”

琴笙却忽然垂下眸子,没有接她的话,只有些莫测地弯起唇角:“你觉得这般手段很残忍么?”

楚瑜额上浸出细汗,抵抗着体内的翻腾的血气,喘着气儿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盯着他。

琴笙看着她片刻,眸光温柔而莫测,指尖轻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跟本尊来。”

他并没有推开她,温柔的声音依然幽凉如流水,却比平时更凉薄,掠过耳膜,带着一种冰冷的诱惑感。

楚瑜僵了僵,还是松开了按着他的手。

琴笙笑了笑,转身向内室走去。

楚瑜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她没有问唐瑟瑟去了哪里,只是心中却相信那个小姑娘没事。

房间很大,也很安静,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穿过这上百具安静的,生死不知却血腥狰狞的躯体中,让楚瑜浑身都是紧绷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性情看似热情,却本就凉薄,这两年又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只怕早就腿软得走不动路了。

直到走到了一堵巨大的描绘着仙境的壁画前,楚瑜看着那些九重天阙中仙气飘飘的天女、仙君,飞鸟白鹿,笑语欢颜,琼楼玉宇,云雾缭绕的绝美画面,与后背那些狰狞死寂的血腥屠宰场一般的情境形成了一种诡异残酷的反差。

她有些恍惚。

站在壁画前白衣翩然,一身清冷出尘气息的琴笙,几乎完全融入了那壁画中,一如九天之中的神祇,只是他睥睨人间的漂亮冰凉的妙目中,倒映的不是喜乐平和,却是一片冰凉的腥红。

琴笙看着她平静地道:“这外头有一百一十七人。”

楚瑜一愣,随后便见他一转身,抬手在描绘这壁画上墙壁上轻拂,那墙壁瞬间打开来。

随着那壁画打开,楚瑜忍不住梭然睁大了眸子,瞳孔却微微紧缩。

“这是”

壁画之后是一间幽深宽阔的长廊,又或者说——监牢。

分成上下两层的牢房,楚瑜粗粗望去,竟约莫上百间囚室,每个囚室里都有人,或男或者女,或老,或少,所有人都穿着白色的中衣,如待宰的牲口一般关在其中。

“你”楚瑜刚想开口,却敏感地察觉琴笙清冷幽暗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凝在她的脸上,她硬生生地将所有的念头和质疑全部强行咽下去。

只因为他观察自己的模样,像足了曾经矜傲又敏感的白白——

那是眼里容不得一颗砂子的‘少年’。

那种熟悉感让她下意识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观察那牢房。

这监牢却与楚瑜平日里看见的漆黑肮脏不同,清一色的白色大理石墙壁,墙壁上是银色的鲛人捧珠长明灯,银色的精钢所铸造的牢笼门口挂着号牌,中间穿行而过的地板居然是——透明的白水晶打造。

这等奢侈程度,只怕连专门囚禁凤子龙孙的天牢囚房都比不了。

所有的观感都是干净整洁而精致。

这里不像一个牢狱,却让楚瑜想起了后室的某种囚禁试验*的科学实验室。

完全契合琴笙个人仙气飘飘的鬼畜风格。

楚瑜眼角微微抽搐,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动到琴笙的身上,却发现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周围,笑容里带着一点慵懒,仿佛在欣赏他的杰作。

她无言地转开眼,看向那些人,却忽然发现情况有些诡异,那些人看起来似乎全都表情呆滞而木然,并非用了药物,而是眼珠子里蒙着一层近乎绝望的灰色。

那种木然让楚瑜心头微微一缩,但那种木然和绝望却取悦了琴笙,她甚至能闻见他身上愉悦的气息。

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琴笙:“这是怎么回事,愿意说一说么?”

楚瑜发现她的淡定,似乎让琴笙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下一刻他轻笑了起来,淡淡地道:“小鱼,你的表现让人惊讶,难怪金姑姑和老金这般赞赏你。”

楚瑜皮笑肉不笑:“是么,三爷谬赞。”

琴笙向她伸出了手,温淡地道:“想知道么,过来。”

楚瑜看着他的眸子,他琥珀色的眸底有幽幽金光闪过,带着冰冷莫测的笑容。

她忽然想起前生许多年前,自己攀爬上一处顶峰,垂眸看向山下无边深渊的危险与眩晕之感。

看久了,就会莫名地想要坠入其中,追求坠落的快感,摔成无数片。

这便是所谓的深渊效应。

她看着他玉白细腻的指尖,一咬牙,还是走上了那看起来透明而脆薄的水晶地面。

琴笙看着她走了过来,却收回了手,只是看着她的眸底金光流转成诡谲炽烈的光,神色却依然淡然温和:“这里,关着三百七十五人。”

“都是你的试验品?”楚瑜声音有些喑哑。

琴笙颔首:“是,之前已经处理掉的八十九个试验之物。”

楚瑜闭了闭眼,不去想那些数字之后一条条鲜活的性命,只干涩地道:“是为了我背上的图?”

琴笙却没有回答,只忽然含笑问:“你不觉得他们可怜么?”

楚瑜沉默了一会,低声问:“他们是什么人?”

琴笙看了她一会,忽然失笑:“因为对之前那个可笑的幻像的信任,所以即使看见这些场景,对本尊也无条件地信任么?”

但这次,他的笑声里再不如之前的温柔平静,却满是毫不掩饰的冰冷讥诮和厌恶。

楚瑜抬起眼看着他,只觉得他眼中对她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厌恶像一把冰冷剥削的利刃,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梭然悄无声息地切进心房。

楚瑜紧紧地捏着拳头,唇角紧抿,盯着他,却忽然环着胸,凉凉地扯了下唇角:“琴三爷,你是打算在这里抒抒情,表达一下你对以前自己做过的蠢事的自我厌恶,还是打算继续有事说事?”

琴笙身形几不可见地微僵,仿佛刺出去的剑却没入了水面,除了飞溅自己一身水,没有任何效果。

他目光冰冷地盯着楚瑜许久,忽然收敛了所有的表情,淡漠地道:“这些东西,全部是前两年来行刺的刺客和死士,至于来源,从海盗、商场对手、武林中人到朝廷中人皆有。”

楚瑜一愣,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人全部都是刺客和死士?

她的目光迅速地掠过最近笼子里的那些人,果然能发现不少人的太阳穴都高高鼓起,虽然他们看起来灰丧如土,却都分明是练家子。

“也正是有这些源源不绝的东西送上门来,本尊的试验才不缺材料,而且都是身手不错之物,挺得过最痛的折磨,收集起来也容易。”琴笙唇角弯起满意的冰冷的弧度。

楚瑜看着他的背影,却忽然有些茫然。

两年将近六百余名刺客,只怕这是连皇帝陛下都享受不到的‘待遇’罢。

这是身为琴三爷的日常么?

日夜都需要防备着被杀,然后习惯成自然?

她跟在他的身边这些时日却从来没有感受过,是因为他一手培养的曜司照常的运作,所以才能将所有的危险挡在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从他还是个稚弱的小小少年时开始么?

需要多久,需要多少的年复一年,才能在死亡的威胁中习惯成自然,或者麻木。

所以即使纯稚乖巧如仙仙,杀人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从不眨眼,满脸染血,也能笑得一脸纯真。

原来,活下去。

竟对谁,都是那样艰难的事。

楚瑜看着他沉静的背影,莫名地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微微地发疼和紧抽,她轻叹了一口气:“我背上的图,为什么需要剥皮,或者用活人试验?”

琴笙漫不经心地道:“你背上的是总图,需上色之后展现出其中隐藏的海路,黑海老魔一手温刺图,独步天下,每个人的体温、血脉不同,呈现出来的"se tu"皆不同,只有正确的才能显露出海路,人人血脉分布不同,所以进展极为缓慢,至于剥皮,自然是为了毁尸灭迹。”

楚瑜抿了抿唇,迟疑了片刻,忽然绕到了他的面前,抬起头盯着他:“你为什么不直接在我身上试?”

她问的时候,紧紧地盯着他的眸子。

琴笙垂眸,平静地看着她,忽然精致的唇角挑起一丝轻浮又古怪的笑意:“怎么,你很想我在你身上试么,既然你这般要求,本尊自然可以满足你。”

楚瑜看着他,忽然摇了摇头:“你很想让我怕你么,琴三爷?”

说完,她有些讥讽有有些失望地弯了下唇角,转身就走。

只是尚未走出两步,她忽然就被人一把大力地捏住了肩狠狠一拽,抓进一个冰冷的泛着腥甜的怀抱:“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哪里”

他冰冷的呼吸抵在她的发鬓之侧,轻声地问。

那幽柔的声音里,竟莫名地似带了一丝诡谲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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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献祭 (二更)

楚瑜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

他的力气很大,这大神彻底苏醒后,每一次抱住她的时候一点都不知道克制,他的动作与他温柔面具截然不同,每一次都像是要把她揉进他的骨头里似的。

他身上的那种冷香混合着血腥的香气如影随形地缠绕上来,又激得楚瑜体内气血翻腾。

她闭了闭眼,强行压抑下那种想要撕开身后男人衣衫的冲动。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和他分开过,在水寨之前失联那十天,她也从没有过这样的躁动,只是会想念他,想念他身上的香气想得紧。

看来是上次他阴了她一把之后的后遗症。

这个男人

实在是,心思藏太深,太习惯将那温柔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具戴在脸上。

不若白白,她总能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知道怎么能拿捏住那矜傲的猫儿,哄得他服帖并不难。

可是琴三爷这一次,若不是她来问,他根本不会告诉她,这般恐怖血腥的屠宰场似的阵仗,是为了不让她受痛。

那一种暗藏在血腥冷漠里,沉默的温柔。

怎么能让她心底没有触动。

他的拥抱,力度大得让她心中隐痛。

可是

“三爷。”楚瑜么忽然淡淡地开口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如果你打开牢门,这些人会逃么?”

“不会。”琴笙许久,才慢慢地道,同时依然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垂着眸子,轻轻地嗅闻着她的发鬓,让人琢磨不清他的情绪。

楚瑜闻着鼻息间那缭绕的甜腻又清冷的香气,似自问自答地道:“是,他们不会。”

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

但是以他的智商和手腕想要毁灭一个人的精神,让人绝望,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甚至死士和刺客这种专门训练出来意志坚定的人形凶器,对于他来说,毁灭驯服他们的精神与意志也许像一个有趣而残忍的游戏。

笼子里那些刺客和死士的眼珠里已经没有一丝生气,身为死士不敢死,也不能活,放弃了思考,只有麻木如圈养的畜生一般生存,心甘情愿地献祭,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慢慢地道:“恐惧、敬畏、崇拜、害怕,绝望确实是禁锢一个人的最好枷锁,让对方臣服,甚至像这些笼子里的刺客和死士一样变成麻木的畜生,即使打开了牢门,也不会离开,乖顺温驯地匍匐在你的脚下,任由你刺破他们的皮肉,剥掉他们的皮肉,甚至渴望你弄死他们给予解脱。”

他是一个很好的“驯兽师”,而且乐此不疲。

楚瑜每说一句话,琴笙的呼吸就越发地轻一点,到最后,她几乎都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了,却能感觉他抵在自己发鬓身边。

但她还是一字一顿地道:“但是,我、不、会!”

她宣告着:“我绝对不会成为里面中的一个,我的意志只属于我自己,绝不会被你驯服!”

话音刚落,琴笙抱住她的手臂梭然收紧,白皙的手指几乎掐入她的肌肤里,另外一只手仿佛无意识地摸上她纤细的脖颈。

他身上的香气随着他情绪的波动愈发地浓稠惑人,如有实质一般。

楚瑜额上浸出细密的汗珠,浑身都浸在火里似的,只是一双明丽乌黑的眸子,此刻像冰冷的水洗过一般,冷静得吓人。

“你听好了,琴笙。”

她抬手握住了他的玉骨手,一点点、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手指从自己的手臂上掰开:“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要的男人是谁,就算他忽然转了性子,不再是我熟悉的样子,但是我依然尝试靠近他,如果可以,我希望重新得到他,但是绝对不是作为一个奴隶被恐惧和绝望永远地禁锢在他身边。”

她强迫性地捏住他僵硬的手指,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手,随后慢慢地转过身来,乌黑沉冷的大眼珠定定地看着他平静却苍白的面孔,声音有些喑哑:“不要再试图用你以前对付敌人,和征服你属下的手段来驯服我。”

他的乍暖还寒,他的时近时远,他的矛盾,他的冷,他的莫测,他的炽烈在她看见这里之后,忽然让她明白了一件隐藏在他深深幽瞳暗海里的真相,或者甚至可以说阴谋。

楚瑜看着琴笙被鲛人灯照耀得愈发冰冷和苍白的面容,那是他温柔面具第一次彻底地出现了龟裂,她甚至可以看见其下狰狞阴森的表情。

若是曜司里任何一个人,只怕早就已经跪了下去。

但是楚瑜却觉得很愉快,她捏住他的手,凑近他的脸,轻声道:“我如果要留在任何一个男人的身边,任他得到我的一切,那只会因为我钟情于他,绝不是因为恐惧和绝望。”

琴笙琥珀色的妙目里,温柔惑人的夜雾已散尽,泛出冰冷狰狞金光,波澜阴惊非常,有狂风戾雨几能将人生生吞噬。

“楚、瑜,你很好。”

他忽然开口了,精致薄唇间一字,一顿地念着,声音很轻。

楚瑜却觉得他像是要将她的骨肉血脉在唇间碾碎,咀嚼然后一点点地吞噬入腹一般的狰狞。

她却笑了,紧紧地握住他试图挣脱她的的手,大眼慧黠而冰凉,慢慢地道:“是的,很高兴能认识你,琴三爷,你若是不会中意喜欢一个人的正确方式,我可以教你,也可以等你,一年、五年甚至十年,但是”

她忽然不怕死地趁着他不备抬手一把粗鲁地扯着他垂落下来的乌发,将他身子微微扯下来了一点,同时踮起脚,抬头在他潋滟的唇瓣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别他娘的再用那种恶心的手段对付我,否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

楚瑜这一口一点没有留情,带着惩罚一般,一下子就咬破了琴笙的下唇,血液一下涌了出来。

琴笙下意识地眯起冰冷暴戾的眸子,抬手就要扣住她的后脑,反咬回去。

楚瑜眼明手快地一把用巧妙的姿势扣住了他的下巴,低低地喘息着:“别再撩我,我忍得很难受了,你知道你的血的味道太香,不我怕忍不住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的衣服剥光,我一个混混是无所谓,但是在你驯养的奴隶面前上演一场活春宫,上神,你不介意?”

分明看起来稚嫩的少女,偏生一脸无谓的痞气,额头上浸出的忍耐的汗珠,还有她眼里的满不在乎,显露出她真的无所谓。

琴笙脸上虽然平静,但身子却僵住了。

楚瑜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随后伸出柔软的舌尖温柔地在他唇上的伤口轻舔了一下:“你好好地想一想,三爷,我先回去冲个冷水澡,不然就要爆了,你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说着,她慢慢地松开他,潇洒地转身而去。

琴笙看着她的背影,泛出金光的妙目里一片幽暗复杂,有暴怒,有阴戾,有轻蔑,更多的是迷离,显出一种诡异的靡丽来,一如他浑身散发出令人恐惧的不受控制的扭曲寒意,几乎让整个牢狱里麻木的囚徒们似都感应到了不安,竟自发地全部蜷缩在地上抖如糠筛,有些人甚至吓得裤子间都浸出了湿意。

若是让金大姑姑等人看见,只怕吓得跪下去的同时,眼珠子也要掉下来。

琴笙安静温沉得得太久,一切的风暴漩涡都在那平静深海之下,便是在还剑湖的船上,他的愤怒也是堪称克制的。

藏在角落阴影里执守的曜司武卫状况并不比囚徒奴隶们好多少,他们僵木地站着,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几乎情绪失控的主上。

那种感觉,仿佛整个空间都会随着主上的情绪波动,扭曲,撕扯,然后崩分离析,连着他们一起飞灰湮灭。

只是

许久之后,琴笙却忽然慢慢地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有点诡谲和无奈的弧度。

他抬起指尖漫不经心地蹭了下自己的嘴唇,上面还有被楚瑜咬出来的伤口:“啧,居然被发现了,驯养失败了么,还真是一条大言不惭的鱼,如果不是本尊有些犹豫,你以为你逃得掉么,呵”

但是下一刻,他抚在自己嘴唇上的手指僵住了。

为什么会犹豫?

为什么不用上最熟练的那些残忍的手段?

只要驯服了她,打破了她坚韧的意志,还需要担心什么离开?

为什么?

因为——

你不舍得。

脑海的深处,似有莫名的声音叹息着响起。

当那个人,温驯乖巧,任由你予给予求,不再是那一尾聪慧狡诈,滑不溜手得让人头疼的鱼儿。

还是你想要得到的那个人么?

他慢慢地眯起眸子,看着空荡荡的大门。

若有所思。

她说:“你好,很高兴能认识你,琴三爷。”

琴笙轻笑了一下,很高兴么?

居然能在这种情形下说出这种奇怪的话,

这条鱼,还真是个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奇葩。

难怪年幼的他或者少年时期的他会被她拿捏住。

他慢慢地眯起了眸子,露出一个温柔到莫测的笑容——

允许你走进本尊的这个世界,你以为你还可以离开么?

琴笙慢慢地收回手,伸出猩红的舌尖轻舔着自己的下唇,上面还有她嘴唇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第七十四章 作男难搞

琴笙慢慢地收回手,伸出猩红的舌尖轻舔着自己的下唇,上面还有她嘴唇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疼痛里混合着血腥的味道,让他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幽眸泛起着迷的光。

“喜欢么,那算什么东西呢,骗骗小孩子的愚蠢玩意。”他低柔地轻叹,带着自嘲与讥诮:“就算是所谓钟情的挚爱,也不过是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不是么?”

从很久以前,他的生命里,存在的那些想要控制得到和留住的东西,就没有比让对方永远失去逃离的意志,连试图离开和背叛的念头都不敢生出来的‘驯养’更有效的。

但是

那条小鱼,却像一个特殊的意外,居然看穿了他的底牌。

似乎不能用原来的方法

琴笙摩挲着自己破了的精致薄唇,若有所思地眯起眸子,染了血的薄唇微微翘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这条牙尖嘴利的食人鱼,咬人还挺疼的。

居然敢对他宣战么?

失败了,就会被驯养?

这是越来越让他着迷的有趣存在呢,难怪就算是什么都不记得,最愚蠢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要先吃了她再说。

然而那个勇敢的,挑战大神的存在,此刻——

“真是他娘的见鬼了,这破楼到底要怎么出去!”楚瑜一脸沧然地扶着墙壁,抹了一把脸上的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