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笙看着她淡淡地一笑,神情变得温柔了不少:“倒也是,如果不是黑海老魔,你我未必能有今日。”

楚瑜放下手,斜眼睨着他:“是哦,说不定我就不用被你追杀了,不是?”

琴笙停下脚步,唇角弧度上扬,微微倾了身,靠近她的脸。

楚瑜怔然地看着他忽然靠过来:“你?”

但见他妙目微弯,长长的睫羽柔软细绒,衬得整张清冷的容颜此刻看起来异常温柔清澈,甚至带着一种莫测的乖巧。

琴笙幽幽轻笑:“说来也是,说不定就不用被你打破头,变成个任由你摆布的大傻子,还连着打了两次小姑姑,我的头很疼呢。”

“仙仙”

楚瑜呼吸一窒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后微微红着脸别开眼:“哼——总之,扯平了。”

这人,以前明明死要面子,不喜欢她提起以前和仙仙、白白相处的日子,今儿这是怎么了,没事儿就做出以前仙仙和白白时期的样子来戏谑她!

“而且,你也把媒人给杀了。”楚瑜咕哝。

琴笙见她那心虚的样儿,琥珀眸闪过一丝兴味的轻笑,随后放过了她,只继续道:“没错,我杀了他,他必须死。”

楚瑜见他轻描淡写的样子,眼中的幽暗光芒却让人不寒而栗,她有些怔然:“为什么,因为他有用藏海图,可是若他手里拿着藏海图,是不是说明当初秋玉之寻找宝藏的计划失败了?”

琴笙眯起眸子,看向不远处有些阴郁的天边:“没错,他们的船在出海之后,没有多久就失踪了,秋玉之的计划落空,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是明烈出手了,但明烈太心急了点,她的出手让秋玉之更加肯定了关于这个宝藏的传说。”

“传说?”楚瑜一愣:“你是说”

“海上魔宫藏着几百年前灭国的西狄王朝的大量宝藏和金银,据说几乎能买下半个大元帝国,更有当年海上魔宫的宫主研制的各种神秘武器,堪媲美诸葛卧龙的发明,据说若是得此宝藏,便能双分天下。”琴笙悠悠地道。

楚瑜闻言,有些无言,还是忍不住一脸怀疑:“这种事儿是真的么?”

满江湖三不五时出来本牛哄哄的武功秘籍,又出来一座宝藏,她听说书都听腻了。

琴笙不可置否地道:“至少明烈认为是真的,又或者她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暗中通知了老亲王,老亲王立刻派出海军去截杀秋玉之派出去的寻宝船,抢回那一幅藏海图,这举动更加让秋玉之相信那图是真的。”

楚瑜挠头:“但是秋玉之最后还是赢了明烈啊。”

琴笙顿了顿,有些轻蔑又森凉地笑了起来:“因为没有底线的卑劣之人总是比较容易赢的。”

“秋玉之又一次派人出海?”楚瑜疑惑地问。

琴笙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是,他是派人出海了,但是是为了抢回那副藏海图,第一次的明烈的人做得不够干净,低估了那群乌合之众的能耐,让黑海老魔领着部分兽营的人和一些东瀛海盗逃出生天,后来秋玉之比明烈更早地寻到了黑海老魔他们。”

楚瑜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然后呢,然后他们再次暗中组织了人去寻宝?”

琴笙微微眯起了眸子,轻嗤了一声:“不,他拿到了藏海图去威胁明烈,令她交出户部的控制权,不得再限卡他的粮饷。”

楚瑜无语了一会,才忍不住道:“这位宸亲王的手段果然直接而效率,可是明烈太女怎么会轻易答应?”

明烈又不蠢,她只要一直命人截杀那些出海的船只即可,何况这藏海图的宝藏哪里是这般好寻的。

琴笙淡淡地道:“因为秋玉之在这次事件里,发现了老亲王的弱点——他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所以他控制了老亲王的独生爱女,又用了些卑劣手段,逼得老亲王转而支持了他。”

楚瑜忍不住瞪大了眼:“什什么,他用什么法子控制了老亲王的独生爱女?”

琴笙讥诮地眯起了眸子:“什么手段那位郡主据说怀上了他的孩子,以命逼老亲王转而支持秋玉之。”

楚瑜目瞪口呆:“可是算起来,那可是他的堂妹”

她话才出口,瞬间就觉得自己蠢了——秋玉之那疯子,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可以下手,何况堂妹?

“果然是一点底限都没有的疯子啊。”楚瑜忍不住喃喃自语。

按照秋玉之的那张面皮和他的那种性子,想要迷惑世间男女,应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罢。

何况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单纯少女

“老亲王上了他的贼船,只怕是下不来了,秋玉之控制了帝国海军,难怪明烈后来会输。”她叹了一声气。

此事发生在明烈生下琴笙之后不久,在最重要的兵权全面失守的情况下,明烈居然还挺了那么些年才败于秋玉之手中,实在算是女诸葛。

只可惜,当年诸葛孔明未能力挽狂澜,一败涂地,而明烈亦如此,也许天定命数如此。

琴笙忽然意味深长地道:“胜负输赢在人心,明烈输就输在她顾忌太多,秋玉之赢在他的无底线,也许他享受的只是这种征服中的纠缠厮磨,若他只是想要明烈,那么他终归是蠢了,这般大费周折作甚,若是本尊”

楚瑜看向他,有些好奇:“若是你会如何?”

琴笙轻描淡写地道:“蛇打七寸,人捏软肋,若我想要的人在乎这天下,那天下狼烟四起时,百姓流离失血流成河所时,便是她屈服膝下,一生为我所锢之时。”

楚瑜闻言梭然打了个寒战,停下脚步,看向琴笙的背影。

琴笙亦停住脚步,并没有回头:“怎么不走了?”

楚瑜看着他修白的背影,忽然认真地道:“你不会那么做的,对么,琴笙?”

琴笙顿了顿,转过身来,看着她,眸色幽晦如海,似有雾气暗沉,让人看不清楚他眸底的光。

片刻之后,他忽然垂下眸子掩去幽暗的流光,微微一笑:“嗯,玩笑罢了。”

楚瑜抿了抿唇,按下心中那一点诡异的危险感,还是松了一口气,上前几步,主动索性岔开话题:“是了,后来呢,藏海图回到明烈太女的手上了么?”

琴笙却轻嗤了一声:“她那么大费周折要找,自然回到了她的手上了,只是被她最小的弟弟给撕成了六片,分别流落了出去。”

楚瑜再次瞪大了眼:“你是说廉亲王?”

琴笙颔首,神色有些讥诮:“这位小王爷,从来便是被宠坏了的,当年自诩清高,忘情诗书琴画之中,自诩文人狂生,他自知道明烈朝堂上失利之后,便认为藏海图是个祸害,竟偷偷将那图再次弄出密室,打算要烧掉。”

只是当年年轻气盛,才十几岁的稚嫩少年王爷哪里知道他早已被秋玉之的人监视着,他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的,待他才将藏海图拿出,黑海老魔便领人到了。

而廉亲王身边自然不可能没有皇家暗卫,双方交手抢夺起来,情势危急之下,少年廉亲王怒将那图强行撕碎抛洒进了宫里的大湖中,双方人马纷纷跳湖去抢。

“最终,明烈的人抢回来了廉亲王、金大姑姑、漠北、唐家堡手里的六块,剩下两块被黑海老魔抢走,明烈当初将藏海图送到天南海北不同之地藏起来,黑海老魔当着也将另外一份图送到琉岛岛主手上,其实都是为了防范被对方抢走,这点他们倒是殊途同归。”琴笙道。

楚瑜沉默了一会,随后捂住脸叹了一口气:“讲真,我觉得明烈会失败,也许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身边有不能抛弃的猪队友。”

妥妥地拖后腿啊!

队伍这种玩意,果然像一个木桶,能成功装进多少水,不取决于队伍里最牛逼最高的那块木板,而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

这就是所谓的短板效应,放之四海而皆准。

“猪队友,短板效应?”听到两个新鲜的词,琴笙琢磨了一会,随后轻笑了起来:“这两个词儿倒是有趣又贴切。”

他的小夫人,真是时常会说些惊人之语。

“所以”楚瑜没有察觉琴笙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深邃,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有些迟疑地问:“这就是你要追回藏海图的原因么?”

她原本以为他根本不愿再与皇家有任何牵扯,若只是为了这个原因,这理由也未免有些单薄了。

“秋玉之和明烈都死在东宫那场萤焰大火中之后,明烈身后事有南后帮着收拾,但是秋玉之的人面临朝廷清算,死伤无算,黑海老魔逃了出去,却并未偃旗息鼓。”琴笙悠悠道。

“他如今是一个人了,又面临朝廷的追杀,所以他决定自己单干,去寻找那一批宝藏,成了亡命之徒?”楚瑜猜测。

琴笙微微颔首:“没错,他当年对秋玉之忠心耿耿,也是唯一一个看过藏海图全图之人。”

“所以他能在我背上刺下温刺图,也就是藏海图的全貌?”楚瑜有些奇道:“可若他记得全图,只管去寻就是了,何必还要找齐六块?”

琴笙忽然看着她,温柔一笑:“藏海图,之所以为藏海图在一个——藏字,当年为了破解此图寻找海路,秋玉之倒是费了不少人力和功夫,其中最重要的成果就是你背上这张温刺图,将六分藏海图集齐,按照某些顺序在你背上绣色,便能显露真正通往宝藏的海路在何处。”

黑海老魔拥有温刺图,却只有两份藏海图,自然无法寻到真正的海路。

楚瑜怔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背:“所以”

“所以,这就是我和皇室的交易。”琴笙神色忽然淡了下来:“他们不对我多加干涉,我替他们寻回藏海图,免落入敌手。”

楚瑜忍不住讥诮地补充了一句:“然后你还得养着他们?”

这买卖挺划算。

“不必替我愤愤不平。”琴笙似觉得楚瑜恼火的模样颇为可爱,伸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平静地道:“有求于人者,制于人,那年东宫大火之后,我便说过,此生我命由我,不由天。”

楚瑜看着他,忽然有些鼻酸,她抚住他的玉骨手,微微一叹。

也许皇室并没有想到有一天,琴笙会成长到他们都无法控制的地步,羽翼之丰,令他们莫可奈何罢,只是其中多少艰辛,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宫少宸”琴笙忽然慢慢地道:“我原本以为此人牵扯进黑海老魔的事中,是近十年之事,但从幽冥酒坊、琉岛这些事情来看,只怕这布局并不是只有十年,应该要早得多。”

楚瑜若有所思地道:“没错,辉夜姬如今双十年华,此事布局至少在二十年以上。”

二十年二十年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有些诡异的念头,这个突兀的念头令她自己都有些惊悚。

那位老王爷只怕没有料到自己最终站错了队,又或者料到了却再无回头路,夺嫡失败方的朝臣只能面临被清洗屠杀的结局。

但是那个郡主和秋玉之的孩子也算是流着贵重的皇家之血,算得上皇子如果他活下来了的话,岂不会是琴笙的弟弟?!

而辉夜姬说宫少宸是皇子,算算年龄,大概也能对得上

我日!要不要那么狗血!

楚瑜被自己的念头吓得心肝都是颤抖的,忍不住暗自骂了声粗话。

她有点巍巍颤颤地走着,差点踢到自己脚,摔个狗吃屎。

还是琴笙抬手就扶住了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楚瑜扶住他,脸色有些发绿,但还时忍不住问:“那个老王爷的郡主和她的孩子怎么样了,还有后来的帝国海军被谁接管了?”

琴笙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淡淡地道:“老王爷自裁于御林军闯入王府的那一刻,至于那位郡主,据说在她怀孕的时候,就已经被老王爷送走了,据说也是秋玉之的人马接应的,但是我在兽营里并没有查到她和那个孩子的消息,生死不明。”

楚瑜揉了揉眉心:“下落不明”

她觉得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这辈子她原本觉得遇到琴笙之后,就是一出惊悚戏,后来变成了伦理养成戏,最后变成了励志感情戏,但最她没有想到人生会变成狗血大戏——

我和我儿,不,我和大侄子及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悲催三角恋?!

这是什么鬼?

琴笙看着她那有些发绿的小脸,似觉得有趣一般地轻笑了起来:“怎么,若宫少宸真是那个身份,你会不会觉得是缘分?”

“不,是猿粪!”楚瑜从鼻子里喷了两股气出来,同时朝琴笙怒瞪了一眼:“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地跟我玩笑?!”

她真是想扒开他脑袋里,看看他脑子里在想啥!

琴笙却淡淡地道:“就算他真是秋玉之之子又如何,当死之人,总是要死的,并无不同。”

楚瑜看着他平静淡漠的样子,她想这大概就是大神和凡人的区别了。

凡人的纠结和烦恼,在神的眼里,不过是自寻烦恼么?

可是

楚瑜转过脸,还是忍不住叹气,又有些纳闷——

她实在想不到,秋玉之那样的偏执狂,竟然会让除了明烈之外的人生下他的孩子。

这可不符合他的性情。

世上的事儿,也许并不绝对罢?

------题外话------

这张略复杂,略烧脑子,不懂地就问好了。

总之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至于宫少到底是不是秋玉之的儿子,琴笙的弟弟,嗯嘿嘿

最近的朋友圈——

宫少:(呲牙笑)本少的神秘身世,让你们猜猜猜,哼,鱼是我的!

小鱼:(笑哭)(怒)你要写的那么狗血么?

二悠:(白眼)我什么都不造啊,你说呢?

琴三爷:(微笑脸)二狗子什么身份,并不会影响本尊要砍死他的决定。

第二十八章 暴动 (一更)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地方。

“主上。”火曜立刻上来迎接,躬身道:“咱们的人已经封锁了这里所有的出口,但是并没有搜寻到宫少宸等人的藏身之处。”

琴笙颔首,抬起眸子淡淡地看向面前高耸的山峦:“狐狸若是能让你们轻易寻到的话,他也就不是狐狸了。”

狐狸么?

楚瑜抬头看着面前的山,那是曾经囚禁过她的地方,如今看来却有些恍惚——恍如隔世。

而那一角华丽的衣袍,仿佛依然还在那被修葺得精致华丽的内殿里拖曳而过,随着每一个夜晚的到来,让她愤恨、让她痛苦、让她无力

楚瑜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是的,白白曾经很不开心地骂过宫少宸是狗,可比起豺狗来,那人倒是更像狐狸,怎么不是呢?

隐藏在山间,隐藏在水边洞穴里的狐妖,总是会暗地里阴险地伸出手来将人拖进他的洞穴,设下一个个陷阱,让人踏入其中,好被拆骨吸血。

“怎么了?”琴笙敏感地留意到楚瑜的脸色不佳,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楚瑜摇摇头,大眼儿弯弯:“没事儿,只是这地儿有些熟悉,唤起了点不太好的回忆。”

琴笙看着她,握了握她的手,沉默了一会,才温声道:“可怨我,不曾看好你?”

楚瑜摇头,轻道:“人要遇到事儿的时候,总是能遇到事的,咱现在这不是好好的了么?”

说着,她干脆地转了个话题:“咱们上山壁的洞穴里去看看罢,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琴笙见状,微微颔首:“好。”

“咱们从这边上去罢,主上。”火曜潜伏已久,对这个地方比较了解,率先在前方带路。

众人齐齐跟了上去,而楚瑜这时候才注意到土曜身上居然还穿着那破烂的音婢衣裙,只是为了方便,他将下摆撕掉,宽袖随便用绳子扎紧了。

她不禁多看了两眼:“你这是什么癖好,怪模怪样的,怎么不去换一身衣衫?”

火曜一僵,随后有些无奈:“那也得有时间和合适的衣衫。”

这里头伺候的大部分都是音婢,音奴都很少,而且岛民因为气候原因没有几个身材高大的,倒是那些已经死掉或者重伤的参加辉夜姬甄选大会的外来人有些身材倒是合适的,只是他们多浑身是血,还有因为音律共振导致的呕吐物。

火曜倒是一点不在乎有没有血,只是受不了呕吐物罢了。

何况,他忙得要死,哪里有时间再着人去帮自己找衣衫来换。

霍二娘却笑嘻嘻地扛着肩膀上的弯刀凑上前:“不要换,不要换在,这身衣衫我看就很好,很好,很有点咱们西域的风情!”

楚瑜闻言,瞥了眼火曜的打扮,他原本用缩骨功装女人的时候全部放下的青丝,此刻随意地束在身后,一身华服倒是被撑得破烂,露腰又露腿又露肩的,倒像足了二娘、三娘在云州时常穿的镂空服,莫名地带着点妖艳的味道。

楚瑜忍不住笑道:“嘿嘿,是挺好看的,这露胳膊露腿是”

“三娘的菜”最后几个字她还没说完,话音未落就被琴笙忽然伸手一拽,整个人给拽走了。

“走山路要看脚下,莫要东张西望,仔细摔了。”琴笙用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楚瑜的小脸,温柔地道,随后淡淡地扫了一眼火曜。

火曜立刻乖觉地一下子就飞身掠到队伍的最前面:“属下前去探路。”

楚瑜一愣,随后笑得有些揶揄,却抬手挽上琴笙的胳膊:“好,都听你的。”

这大神这是吃醋了呢

霍二娘忍不住望天嘀咕:“这打情骂俏的酸臭味”

她也好想和人打情骂俏啊,真是太想念她骚包的小水曜了。

一行人原本都是会武的,爬山走悬梯脚下如履平地,很快地就来到了山壁之上。

楚瑜看着那洞穴入口,依然是自己曾经逃出来之后的模样,只是门口已经换上了青衣曜司武卫。

“若是不想进去,就不要进去了。”琴笙忽然转眼看向她,眸光幽沉。

楚瑜却摇摇头:“为什么不进去?”

她还没有弱到这种地步,随后她轻吸一口气,便径自率先走了进去。

琴笙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深沉的温柔,随后便立刻跟了上去。

这洞穴虽然是天然洞穴,石笋林立,但已经过上百年的开凿与打磨,如今看着倒似一处奇异的宫殿一般,四处都装饰着精致的鲛人灯,华丽的装饰壁画一样不少,有些地方还镶嵌着华丽的红白珊瑚与夜明珠。

他们才走了一段,便听见前方一片嘈杂人声——

“小心点,慢点抬。”

“一会让瑟瑟帮忙看看就好。”

“都是姐姐的错你千万要支撑着!”

楚瑜一怔,随后看向火曜:“是三娘和娜狄娅岛主,莫非黑弥还活着?”

火曜在听到三娘的名字时,神色闪过一丝复杂,随后又平静了下来:“是,应该是她们,虽然我潜伏时也有听到过黑弥的消息,但是后来却没了消息,只知他大概跟岛奴关在了一起。”

琉岛之上蓄养着一些奴隶,多是来侵犯的海盗们。

楚瑜见火曜并没有因为提到黑弥而出现什么愤怒的表情,只是声音淡了些,她心中暗自摇摇头,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火曜怒火之下甚至曾想要杀了黑弥,自然也不能指望他会去救黑弥,能帮忙打听点消息,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

楚瑜对着琴笙道:“我先上去迎接看看。”

琴笙刚微微颔首,便见楚瑜一溜烟地向前跑了过去。

楚瑜很快便迎上了霍二娘和娜狄娅,也果然看见她们和几名武卫抬着担架,担架里还躺着一个削瘦的人影。

“小夫人?”倒是娜狄娅先看见了楚瑜,她一见楚瑜,原本英气爽朗的面容上便闪过歉疚,随后便会然单膝一屈,竟在楚瑜面前单膝而跪,抱拳道:“你平安无事就好,只是还请你原谅我,实在是我的愚蠢与自负害得你们遇上危险。”

楚瑜倒是吓了一跳,随后立刻上前将娜帝娅托了起来,同时叹了一声:“罢了,既然大家都平安无事,我知道你并非故意而为之的。”

琴笙那性情,也是冷酷了些,当初她就担心会引起问题,如今也不能全算娜帝娅的错,她也付出了代价,并且戴罪立功了不是么?

楚瑜的性子一贯是对自己人宽宥的,就算犯错,若无恶意,又真心悔过,她素来也不计较太多。

娜狄娅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少女清澈的眸子,心中愧疚更甚,眼神复杂地垂下眸子苦笑:“无心的愚蠢,可能犯下的错,反而后果也许反而是不能承受之重,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楚瑜摇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看向一边的担架:“黑弥呢,他有没有事?”

她是宫少宸的目标,宫少宸不会真的要伤她,但是黑弥却不一样了,他只是个被利用来擒拿她的工具而已。

“活着,只是情况不太好,发着高烧,身上的伤也不少,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和处理。”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霍三娘叹了一声。

楚瑜看向担架上的青年,原本深邃俊秀的面容此刻因为削瘦和不见阳光显得异常的苍白,身上衣衫褴褛,都是各种伤,尤其以有踢打和鞭伤最多。

楚瑜看着都觉得疼,随后立刻道:“先赶紧出去罢,早知道我就将瑟瑟领来了!”

金曜虽然似乎也精于外伤处理,但却毕竟不是毒医双长的水曜,而岛上的大夫却又不能信任,还是只有瑟瑟最可靠。

娜狄娅和霍三娘都齐齐颔首:“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的。”

说话间,却忽然听得——“砰!砰!砰!”三声巨响。

不知怎么回事,整座山洞都瞬间摇晃了起来,石笋、碎石也纷纷往下掉。

众人纷纷闪避。

“小鱼!”琴笙幽淡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冷厉和焦灼。

楚瑜一怔,随后立刻转身,一边闪避着那些掉落的碎石和石笋,一边跑回了前来寻她的琴笙的身边,:“我没事,我没事!”

琴笙一把将她环入怀中,打量了下她,见怀里的人儿确实无事,方才微微蹙眉:“不要乱跑。”

楚瑜点点头,安抚地摸摸他的修腰,感觉到他腰肢的肌肉紧绷,心中暗叹,他如今才寻回自己,也难怪会紧张若此。

“出什么事儿了,会不会又是宫少宸他们在这山壁里放了天雷弹?”楚瑜只觉得这个动静实在是像当初在唐门地宫里的情形。

琴笙侧耳凝神,又看了下四周情形,随后淡淡地摇头:“不,看着这落石的程度和山壁晃动的角度和动静,并不想,应该是外来的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