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金人是一个很特别的民族,他们上马能战,下马放牧,几百年前曾是赫赫人和犬戎人奴隶的混血,很是被看不上,是赫赫人的驯鹰奴和打铁奴,一直被压迫得厉害,后来出了个唤作阿骨打的领袖,揭竿而起,结果把强大的赫赫人给团灭了,自己上位。

他们的手工艺相当有特色,虽然不比中原精致,但是别具风格,连西洋人都很喜欢,这算不得什么证据罢?

“而且苏千城出身高贵,她也没有什么立场和必要与赫赫人有什么首尾,这也太匪夷所思。”楚瑜若有所思。

“本尊也是猜测罢了,未必是真有什么首尾,但她既敢拿本尊做筏子,本尊自然要查个明白。”琴笙温柔一笑,低头在她唇上轻吮了下:“但你这丫头,果然是眼睛尖利,一眼便看出来了。”

楚瑜嘴儿一抿,得意地拿手指戳他的胸膛:“那是,比公子羽更懂你那刁钻、奸诈、卑鄙、无耻、傲娇、臭美又小气儿的就是我了罢,人生难得一知己,本知己更胜你过去的知己罢?”

不可否认,看着琴笙眼底的怀念,她还是有些小醋意的。

琴笙抬手一捏她的小爪子,笑得愈发温柔:“原本本尊在小鱼眼里是如此光辉的形象,刁钻、奸诈、卑鄙、无耻嗯,很好。”

楚瑜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得意忘形把心底话都说出来了,她干笑:“那什么水喝多了,撒个尿去哈。”

说着她转身就打算溜出琴笙怀里,但是一下子就被琴笙给扯住后腰带轻易地拖了回来。

“没关系,房间里有痰盂。”琴笙眉目温柔。

“我怕熏着你啊,仙儿!”楚瑜揪住自己裤腰带,垂死挣扎。

她才不要在房间干那种事儿。

“说来上次你在八阵楼都敢众目睽睽地宽衣解带要如厕,怎么在本尊眼前就不敢了。”琴笙白皙的指尖一勾,楚瑜的腰带应声落地。

他微笑,指尖点了点痰盂:“说来,本尊还没有见过一尾鱼是怎么如厕的。”

楚瑜一呆,裙子裤子一起掉了地,她一瞬间夹紧了两条光溜溜的长腿,惊骇非常地涨红了脸,尖叫:“你这个死变态!”

琴笙凉薄地弹了弹指尖:“嗯,很好,如变态之人,行尔口中变态之事儿,去罢,你若是偏好地板,本尊也无所谓。”

楚瑜泪流满面:“我不”

自作孽不可活。

拒绝有用吗?

对于某些人而言,听不得拒绝的话。

所以——无用。

第二日一早,等着侍女将痰盂收走,楚瑜把涨红的小脸埋在被窝里,恶狠狠地瞪着那在梳妆镜前更衣的修白背影,咬被角暗自嘀咕:“给我记着,总有一天轮到你这个变态!”

他没见过鱼儿怎么撒尿,她还没见过上仙撒尿呢!

死变态!

**

“主上,东西已经准备就绪,再过两日,咱们就可以出发进雪山了。”金曜平静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琴笙看着桌面上的地图,一贯复杂的神情里闪过一丝异样,随后忽然抬起头,看向远处起伏的雪山:“金曜,离开咱们最后一次看见漠北山雪有多久了?”

金曜沉默了一会,垂下眸子道:“属下已经记不得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琴笙面前做出这样听着就是敷衍的回答。

琴笙一顿,却没有斥责,只微微眯起妙目,静静地看着远方:“是,本尊也记不得了。”

金曜仿佛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沉寂的气息,忽然轻声道:“不知道,兄弟们还好么?”

琴笙没有回答,金曜仿佛也只是自言自语,并不期待自家主上的回答。

两人都沉默着看向远处。

金曜低声道:“属下先下去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

只是他才到门口,便看见一道窈窕的身影站在门前,见他出来,来人对他笑了笑:“金曜。”

金曜淡漠地扫了她一眼,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苏千城也并不在乎对方的冷漠,只提着篮子转身跟着进了房间。

“三爷,听说你们要进山,我准备了些东西。”

琴笙看着苏千城手里的提着的篮子里的纸钱和香烛元宝,淡淡地道:“不必了,金曜都已经准备好了。”

苏千城叹了一声,将篮子递过去:“这里不光是纸钱香烛,还有木曜喜欢的书、火曜喜欢的木器、他们是双生子,可喜欢的东西不同,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琴笙一顿,看着篮子里的东西,眼底有了些异样,抬手接了过来。

苏千城一顿,忽然反手拉住琴笙的衣袖,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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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内情

琴笙妙目一寒,落在那袖子上的目光让苏千城瞬间一惊,正要收手,却听得‘咻’地一声,那一截衣袖却忽然直接断裂开来,落在地上。

苏千城脸色变得一片苍白,她看着落在地上的半截衣袖,垂眸低低地苦笑了起来:“三爷,您真就厌恶我到如此地步么,当年”

“当年没亭羽,你是个什么东西?”琴笙看着她,淡淡地一笑,说出的话却淡漠刻薄得让人苏千城脸色又难堪两分,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随后,琴笙径自手一松,原本握在他手里的篮子就“砰”地一声跌在桌面上,里面的各色香烛、纸钱等等滚了一桌面,一桌狼藉。

“别给脸不要脸。”琴笙一提长袍,优雅平静地坐下。

苏千城看着桌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神色怔怔,仿佛心里也这般乱糟糟的。

面前之人就是有这等本事,再刻薄尖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似温淡平静,竟一点不损他半点飘逸出尘,却足以让人感觉心上如插箭一般的难受。

这份道行早已比当年那个桀骜冷傲的少年高了许多。

更不要提在他通透淡漠琥珀妙目下,仿佛*裸地,一切龌蹉心思都无所遁形。

她随后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抬眼看着琴笙,脸色虽然不太好,却已经平静了下来:“我明白三爷心里是怎么想我的,没错,当初是亭羽要用我来接近你,我也顺势而为,但我从未冒犯过你,当年我们三人玩在一处,三爷你也很明白,我所倾慕之人是青梅竹马的羽哥哥,而你从那时候就觉得我很势力,用着你造声势,看不上我。”

她顿了顿,抬起微红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坐在桌前的人:“可三爷也知道,我是定远老夫人领回来养大的,上京里的人面上称我一声苏大小姐,可背地里也认为我不是嫡出,怎么能配得上连公主都芳心暗许的亭羽哥哥,你不也利用了我的这份心思让亭羽哥哥吃了瘪么?”

苏千城说话的声音极为柔缓,如黄莺出谷一般悦耳,目光坦然,却并没有任何骄纵的味道,这把柔软的声音即使说出这样*裸的话来,也很难让人讨厌,反而别有坦荡之感。

琴笙却只坐在桌前,淡漠地看着她不说话。

苏千城被他看得一阵心虚,一咬牙还是道:“还有这次,我真的没有想到陛下会打算让玉安县主与三爷合离,另择我迎娶,这消息还是太后身边的林尚宫告诉我的,我明知你看不上我,我又怎么会自取其辱,我只是我只是实在没有法子了,只想尽快离开律方重新嫁人罢了,而且这个人还必须位高权重,只有太后或者陛下赐婚,我才能嫁地平顺。”

琴笙闻言,轻嗤了一声,指尖轻敲着桌面:“呵,有趣。”

苏千城咬着唇角,看着他半晌,也没有在他眼里看到一丝动容,她自己倒是越发的在那深海一般的目光下,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膝盖发软了。

她实在无奈,眼里已是有了泪,犹豫了半天,仿佛破釜沉舟一般地下了决心地开口:“我知道三爷的能耐,所以今儿才对你开了这个口——赫金左贤王打算让可汗进国书,命我和亲!”

琴笙精致的梭然眼角一挑,目光幽沉:“哦?”

苏千城仿佛说出了自己一直隐瞒的事情,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般,揉着眉心:“没错,我在这里镇守的时间太长了,早两年因着押送朝廷赐物的钦差身子不适,不得已由我带着朝廷赐下的各种物品送去交接,竟就遇上那麻烦,后来我再没有去过,但是他贼心不死。”

“呵,你这些年的长进大了。”琴笙莫测地一笑,让人全看不出他的态度。

苏千城看向琴笙,有些无奈地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再将主意打到三爷你这里,可也只有你才会让陛下如此上心,我知道你为人的心性,最恨人逼迫与利用你,若非对方实在逼人太甚,我又怎么冒险呢,你明知就算你看不上我,我却依然记得当年你护我与祖母的一路情分,还有与亭羽哥哥咱们到底相交多年”

琴笙微微地眯起妙目,淡淡地打断她:“苏千城,势力之人,多识相,并没有什么可被看不上的,只是本尊,一贯讨厌自作聪明的蠢货。”

苏千城脸色一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苦笑了一下:“罢了,三爷,我来这里说这番话,只想让你明白我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到底是我做错了事,原不原谅在你,只是”

她抬手一边收拾桌面上的那些香烛纸钱和其他物事,一边轻声道:“你们多年不来漠北了,这次既来,要进山祭拜,我想着到底我也在漠北多年,与你们一道同进山,也好亲手将将亭羽的骨灰放一部在那边。”

琴笙闻言,一点不容情地拒绝了她:“这就不必了。”

“可是这是亭羽的心愿,我做妻子的必须要完成,何况你也知道当年火曜和木曜都唤我一声苏苏姐,这一份香烛元宝和他们的东西,是我的心意,与三爷你们无关。”苏千城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底都是倔强,却又显出三分无辜的楚楚可怜来。

琴笙目光凉薄地看着她,只道了两个字:“出去。”

苏千城在那诡凉入骨的目光下,竟脚步一软,差点站不稳,却不敢再拂他逆鳞,多言一字,只沧然地看了他一眼,红着眼退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她仿佛都有些魂不守舍,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竟直接撞上了身后的人。

她一回头,发现是对方正冷冷地看着她,她忍不住挺直了腰肢,对着对方点点头:“谢谢你,金曜。”

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

她一下楼就见自家两个婢女正朝着她的方向张望,见她一出来,其中年长点的那个眼睛一亮,急忙迎了上来:“小姐,怎么样。”

苏千城握住了她的手,轻叹了一声:“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那位若是心里还不得劲要对我如何,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到底是我先不地道的,尽人事,听天命罢,锦心,绣心我们回去罢。”

锦心看着她,眼底都是怜惜和懊恼:“子非公子也太不念旧情了,小姐到底与他有那一段少年情谊,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姐深陷困境,也没求着他助你一臂之力,只不过用了点他的名声罢了,就算看在姑爷”

“行了,够了,走罢。”苏千城眼底闪过一丝深沉之色。

倒是一边的绣心忽然抬眼瞟了一眼远远走过来的人,讥诮地勾了勾唇角:“只怕三爷是为了避嫌呢,毕竟照着三爷如今的身份,若是小姐嫁了他,这赫金人的左贤王又敢拿小姐如何,不必小姐绞尽脑汁,陛下就会先让人狠狠地抽那癞蛤蟆的脸,在陛下和太后眼里,这满上京的姑娘哪个能及得上小姐你,但有那么个玉安县主的拦路石”

她话音未落,手腕就被苏千城狠狠一握,指甲刺进皮肤的痛楚差点让绣心叫出声来,她一抬头就看见苏千城冰冷的目光,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姐”

她和锦心、玉心都是打小跟着苏千城的,又学了一身武艺,是心腹侍婢也是死士,所以知道苏千城许多秘密,包括琴笙的身份,今年苏千城也在往上京布置谋划动起来前给她们透了底。

可见苏千城是多信任她们,现在突然被苏千城这般狠狠一抓,让她几乎心头就是一颤。

“不要妄言,你是听不懂么,绣心!”苏千城冷冷地看着她。

绣心却还是不服,咬着唇道:“难道不是么,小姐你与子非公子也算是青梅竹马,您总觉得自己是老夫人领养的,可那玉安县主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她的出身和奴婢有什么区别么,也不知是哪个旮旯角里捡来的!”

她越说越不甘心:“而且从老夫人那里截获的情报上说她十二岁之前都不知在哪里养大,但绝不是好人家里出来的,说不得是青楼里逃出来的低贱童奴,可您到底是正儿八经的苏家血脉,凭什么把大好姻缘让出去,子非公子当年明明应过与您的婚事!”

“啪!”她话音未落,苏千城已经一巴掌甩了过去,仿佛气得浑身发抖:“闭嘴,你嫌命长么!”

那绣心捂住脸,瞬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里浮起了泪来:“小姐,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这是怎么了,珍珑夫人这般恼火?”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

苏千城背脊一僵,但再转过脸来,已经是一派平静,她有些歉意地对缓缓走近的楚瑜和霍家姐妹笑了笑:“县主妹妹,真是见笑了,我这家奴言行无状,所以才惩戒她一番。”

楚瑜看着跪在地上,却悄悄瞪着自己的婢女,好脾气地笑笑:“是么,确实,有些不知轻重的婢子很让人头痛。”

此时霍三娘却忽然走了上来,似笑而非笑地睨着跪在地上的绣心:“听说珍珑夫人身边的婢女武功高强,不知可有幸切磋一番?”

苏千城一愣,似有些没反应过来:“这”

楚瑜却淡淡地道:“难得我家二娘有兴致,不知珍珑夫人赏不赏脸?”

苏千城脸色微微一变,随后苦笑:“好。”

绣心冷冷地瞪了眼楚瑜,梭然站了起来:“比就比。”

说罢,她率先向院子外而去。

霍二娘眼底闪过一丝冷笑:“不知死活。”

而苏千城看向楚瑜,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她沉默了一会道:“不知县主妹妹现在有时间么,我们可否聊一聊。”

楚瑜看着她,大眼弯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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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教训贱人

且说霍二娘跟着那唤作绣心的婢女走到门外不远处的校场,此时正是块到了中午吃饭的时辰,偌大的校场几乎没有人。

两人分头站定。

绣心手腕一转拔出了一把雪亮的明光剑,一个漂亮的白鹤亮翅起剑势,扫了眼霍二娘身上略显单薄性感的装束,轻蔑地冷笑:“来吧,西蛮女。”

中原人有时候蔑称西域人甚至西洋女子为西蛮女,而绣心跟着苏千城一直镇守律方,手上也沾了不少外族人的血,自然一贯对她们很是蔑视。

霍二娘以天山魔女的身份纵横江湖这些年,见过的辱骂不比这少,但看着绣心那轻蔑的嘴脸,她也忍不住眼里浮出一丝阴翳的冷光来,她唇角一勾,梭然抽出胯边的弯刀:“这起手倒是漂亮,就指望你别是个花架子。”

话音刚落,她梭然足尖一点,举刀就向绣心扑了过去。

绣心梭然感觉面前杀气一沉,头皮一麻,却立刻举刀就迎了上去,她天生力气极大,是苏家老夫人专门挑选上来伺候苏千城的,武功路子走的是中原女子罕见的内家硬功夫,大开大合,所以也不闪避直接“当”地一声锐响,一把明光剑与一把弯刀竟撞出了火花来。

霍二娘似也没有想到她的内力竟这般大,手里的弯刀居然一下子就被撞得脱了手,直接飞了出去。

绣心冷笑一声,随手手里的长剑一抖,转了个剑花携着厉风直扫霍二娘露出来的胸前空门,出手狠辣,直要将霍二娘拦腰劈开一般。

却不想眼看着就要扫到霍二娘了,却发现霍二娘整个人飘了起来,竟顺着她的剑尖硬生生地折了圈,避开了她这一招夺命。

绣心又手腕一转,瞬间直接翻出了七八招直接封了霍二娘的面门、咽喉、胸腹和下盘所有的去路。

霍二娘却仿佛因为失了武器,只能被她逼得不断地闪避,但是绣心手里的剑势看着霸道非常,却不管如何都擦不到霍二娘一根寒毛。

就在她被逼急,整个人要欺上去的瞬间,忽然见霍二娘对她露出个诡异森冷的微笑,同时手上一扬,做个极为天上捞月的漂亮手势:“原来你也就是这等本事罢了。”

绣心一顿,尚未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后一凉,她蓦然大惊失色,转身就要退去。

却不想霍二娘忽然一手捏住了她握剑的手腕,不让她避开,绣心心中一急,另外一只手就直接向霍二娘的咽喉狠狠抓去。

但霍二娘身形一侧,直接避开了她的爪子,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噗嗤”一声闷响。

骨肉被利器斩断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异常的刺耳。

绣心身形顿时一僵,整个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她慢慢地侧脸,垂眸,恐惧看着从自己右边肩膀上刺出来的半个弯刀刀身。

而飞溅出的热血,正巧淋了霍二娘下巴和她艳丽的嘴唇。

绣心嘴唇张了张,却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反而一道鲜血从她唇角流淌了下来,她面如土色,身子一软直接往雪地上跪了下去。

“啊——!”

“绣心!绣心!”锦心大惊失色冲了出来,一把扶住了绣心,随后愤怒地抬起头狠狠地瞪着霍二娘:“明明说了是切磋的,为什么你出手这般狠辣,你这是要她的命么!”

霍二娘舔了舔唇角绣心的血,满不在乎地道:“啊,我看她出手也都是要命的招式,所以也不好不奉陪啊,至于要她的命”

霍二娘微微压低了身子,抬手擦了下自己下巴的血,盯着绣心和锦心笑得一脸匪气:“那我的弯刀穿透的就是她的心脏,而不是右边肩膀了,如何,我够客气罢?”

“你”锦心脸色一白,却反驳不得,绣心出手的情况,她也是看见了的,确实狠辣之极。

如今看着霍二娘笑容森冷,艳丽的容颜因为染了血更显得出一种嗜血的模样来,更让锦心忍不住胆寒地颤了颤,却霍二娘忽然抬手握住绣心背后的弯刀的刀柄。

她再次惊惶地道:“你要干什么!”

霍二娘睨着她一笑:“干什么,拿回我的刀啊,难不成苏家这么有钱,还缺老娘一把刀?”

“等一下!”锦心抬手就要去阻挡,若是那把刀子这么抽出来,绣心只怕会有性命危险!

但她哪里及霍二娘手快,只听得“噗!”地一声,霍二娘已经一把将那弯刀抽了出来。

而绣心惨叫一声,面如金纸地昏迷了过去,肩膀上血流如注。

锦心呆愣愣地也被溅了满面的血,颤抖得几乎扶不住绣心,只尖叫了一声:“绣心!”

随后,她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慌乱地大喊:“小姐,小姐,救命!”

霍二娘也不拦她,只一边用帕子擦着弯刀,一边满眼讥诮地看着她大喊大叫,也惊动了周围不少人,齐齐围了过来。

而此时被锦心呼唤着苏千城却正在一处暖阁里与楚瑜对坐品茶。

“这些事儿我已经都与三爷说了,县主妹妹这里,我也只得先赔个不是。”苏千城坐在榻上小桌边,看着楚瑜一脸无奈与黯淡。

楚瑜看着她笑笑,也并不说话,只慢悠悠地喝着热茶。

苏千城见她并没有如自己想的那般把话接下去,一副安静聆听的样子,她也只好硬着头皮道:“我说这些,只是不想你误会罢了,并无他意,也不指望三爷能网开一面,这到底是我的不是。”

楚瑜微微翘起唇角:“嗯,我知道了。”

苏千城愣了愣,就这样么,她已经是将自己摆到这般低姿态与她解释了这许久,她便不痛不痒地留下这一句?

她有些审慎地看了看楚瑜,见楚瑜没有别的表示,也看不出态度来,她只好呐呐不言。

只是这沉默并没有太久,瞬间就被一声尖叫打破了。

苏千城和楚瑜都齐齐起了身。

苏千城蹙眉道:“怎么好像是锦心那丫头在唤我,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随后她看向楚瑜歉意地道:“失陪了。”

说罢,她匆匆忙忙地出了暖阁,向院子外而去。

楚瑜挑了挑眉,转身跟着她一道出门,待到了校场的时候,就正见着那边一团混乱。

苏千城一赶到,就看见绣心满肩膀都是血色,人已经是昏迷了过去,一边赶来的军医正在努力为她止血。

苏千城忍不住脸色白了白,完全没有想到绣心会伤得这般厉害,声音也冷沉了下去:“这是怎么回事?”

锦心在一边泪流满面,颤抖着看向自家主子,又指控性地看向一边的霍二娘:“小姐,绣心她她被这女人伤了,这西蛮女分明是故意挑衅,然后要伤绣心性命的,你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此言一出,周围围观的士兵与府邸里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拿目光去刺霍二娘。

“这些西蛮子,到了哪里都不安生。”

“蛮横无理出手这般重,太多分了。”

“居然欺负到咱们督抚衙门头上了!”

苏千城她看向霍二娘,正要开口,却见霍二娘冷笑一声:“哎哟,可别恶人先告状,就算是我要求与她切磋,可应战的人是她,她出手难不成就比我温柔?比武原就不论生死,如今算是切磋,我也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技不如罢了何苦还要告状不觉得丢中原人的脸?”

霍二娘原本就不是个晓得忍让的泼辣性子,虽然看起来有些跋扈,但不得不否认她说话是有些道理的。

何况当时比武人虽然少,却也不是没有人看见的。

当下就有人低声议论:“这倒是,方才见绣心出手那般凌厉,还以为他们是生死斗呢。”

北境民风本来就彪悍,何况督抚府里的士兵们也经常会相互切磋比武,借此保持一种战斗的“狼性”,自然也有失手的时候。

所以对霍二娘,虽然觉得她一个外来的和尚竟然这般嚣张,令人有些不悦,但事情上倒也算不得太过分——

毕竟是技不如人,失手被伤。

“你”锦心见没有什么人再帮她说话,心中不忿,还要再说什么,却见自家主子正冷冷地瞪着自己,她瞬间便不敢再多言,只是默默地掉泪。

“好了,别再废话连篇,赶紧先将绣心送下去医治。”苏千城冷声道。

几名士兵立刻上来将绣心抬了下去,那军医也赶紧提着药箱也跟着下去。

楚瑜这时候才慢条斯理地叹了一声:“真是抱歉,珍珑夫人,我这位贴身武婢,性情有些暴躁,又是个武痴,这次切磋伤了您的人,晚些时候我会让人奉上礼物赔个不是。”

这已经算是一种让步,虽然明显她并没有什么诚意,可是话却挑不出礼来。

苏千城勉强弯了弯唇角,一脸忧心地道:“此事也是个意外”

楚瑜看了眼霍二娘,笑了笑。

霍二娘立刻勾起了唇角,恣意地一笑:“虽然珍珑夫人也说了是意外,但总归是我出手没有注意,若是您身边还有哪些高手要来与我切磋,顺便报仇的,我一定奉陪,这个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苏千城倒是没有想到霍二娘一个武侍婢,居然敢这般地直接撕破了脸,她眸光略沉,却还是保持着礼貌对着霍二娘淡淡地道:“既然是意外,我们自然不会计较。”

“计较也没关系。”霍二娘傲慢地一笑,随后看向楚瑜:“大小姐,三爷还在等着您用膳呢。”

楚瑜闻言颔首,又对着苏千城仿佛有些歉意地一笑:“真是抱歉了。”

说罢,她转身就施施然地领着霍二娘离开了。

苏千城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无奈地轻勾了下唇角。

锦心站了起来,看了眼自己一身狼藉,便在苏千城身边愤怒又委屈地低声道:“小姐,难道咱们就这么吃哑巴亏么,那女人一定是听到了绣心的话,怀恨报复!”

苏千城淡淡地道:“这位玉安县主,不是个省油的灯,但绣心应该庆幸听到这话的不是琴三爷,她嘴上没个把门的,这哑巴亏,她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以后若是不会谨言慎行,还有你们吃亏的时候。”

说罢,她转身离开。

书房内,琴笙看着推门而入的楚瑜,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今儿打算就把时间蹉跎在收拾人和与他人互诉衷肠上了。”